第43章 第42次貼近
“Julia, 你真的就這麽甘心把江禮拱手讓人?”
穿着Dior高定禮服的女人盯着不遠處的江禮, 憤憤不平地問。
Julia臉上是淡淡的笑, 她抿了口酒,只說:“不甘心又能怎樣,感情這東西, 一向勉強不來。”
“你就不準備……”
Julia打斷她:“江禮最讨厭旁人自作聰明,你以為女人的把戲, 他看不穿麽?方才他故意敲打我們, 這麽快就忘了?”
女人張了張嘴, 發現無從反駁,只能氣悶地靠在椅子上。
“那你總要表明心跡吧, 起碼要給自己一個被選擇的機會。”
Julia說不必:“他早就看出來了,既然沒有回應,就說明了他不喜歡我。他在保護我的自尊,我又何必去讨嫌?”
她說完話, 就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邁步出了大廳。她心念一動,許是剛好聊到了他,又或者,這個晚宴上, 她一直都沒有好好與他敘舊的機會。
鬼使神差地, 她與朋友借口去洗手間,然後悄悄跟了上去。
她看到江禮問了侍者什麽, 侍者回答之後,他走到電梯前, 按下電梯。
她想了想,從暗處走出來,自然地走到他身旁。
“江禮?你也要下樓嗎?”她故作驚訝。
江禮嗯了一聲:“她在樓下,我下去找她。你呢?”
Julia忙道:“哦,我要去停車場,東西忘在了車裏。”
電梯升上來,二人前後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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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一層,并肩等待的過程中,Julia望向他,忍不住打趣:“感情這麽好啊,分開一會兒都不行?”
江禮淺笑着說:“她不熟這裏,又是一個人,我怕她會有事。”
“林小姐已經是成年人了,會出什麽事呢?”
“不知道。”江禮揚了揚下巴,“只是我不在她身邊,就總也不放心。”
Julia頓住,電梯已經到達一樓,江禮微笑與她致意後,便邁出了電梯。
她看着他俊朗的背影,眼眸一點點暗淡。
與他相識這麽多年,何曾見過他為另一個人這般牽腸挂肚過?
她覺得自己敗得徹底,她自小驕傲,努力這麽多年,就是想站在他身邊。
可她連比拼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判出局。
她參加過無數比賽,每一次都勝券在握,唯獨對他,一點底氣都沒有。
也是這一個瞬間,她突然明白,不喜歡自己的人,再努力也沒有用,因為他的眼裏,從來就沒有你。
她從電梯出來,見剛欲踏進旋轉門的江禮,突然頓住了腳步。
揣進口袋裏的那只手,似乎握成了拳。
好看的下颌線緊繃,像在隐忍。
他看到了什麽?
Julia突然好奇,她知道江禮是什麽樣的人,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喜形于色。
即便當初得知父母意外失事,他也未有流露任何痛苦的神情,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淡定得不像一個少年人。
對任何事都能精準掌控,永遠充滿自信的他,究竟是什麽事,能讓他這般失控?
Julia躲在一樓大堂的一個柱子後面,視線透過玻璃門向外窺探。
穿着香槟色禮服的女孩被另一個男人攬在懷裏,吻上額頭。
根據他們肢體接觸的情況來看,絕非陌生人。
再然後,她看到江禮轉回身,他步子邁得大,褲腳微揚,面沉如水向電梯間走。
Julia連忙躲到另一邊去,害怕被江禮發現。
他步伐很穩,可是周身氣場極強,她離他這麽遠,都能感受到他周身寒冷的氣息。
路過拐角的垃圾桶時,江禮忽然從兜裏掏出了什麽,他低頭看着手裏的東西,忽然冷笑一聲,再接着,随手丢進了垃圾桶裏。
他頭也不回地上了電梯。
見大堂無人,Julia從柱子後站出來,走到垃圾桶旁。
她想了又想,還是伸出手臂,曲膝在并不算深的垃圾桶裏,摸出了江禮剛剛丢進去的東西。
一個深藍色的絨面盒子。
盒子上有燙金工藝,是英文的,江氏旗下珠寶品牌的logo。
她輕輕打開,一枚碩大的鑽戒躺在裏面。
她認得它,是最新的維納斯系列中,最亮眼的作品。
鑽石在設計的時候,故意設計得殘缺一塊,卻因這一塊殘缺,使鑽石造型更加完美。
Julia蓋上盒子,看着不斷跳躍的電梯數字。
所以,他今天,本來打算向她求婚的麽?
林朵回到樓上的時候,宴會還在進行着,江禮仍在與人交談,她悄悄出去這件事,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影響。
畢竟沒有人認得她是誰。
晚宴進行了過半,她吃了一些東西墊肚子,江禮似乎很忙,一直在應酬。
一直到宴會結束,江禮才回到她身邊,過來牽着她的手道:“我們走。”
林朵應了一聲,提着裙擺站了起來。
樓下早有司機等待,他們上了車,林朵見不是來時的方向,便問:“不去還禮服麽?”
江禮說不用:“明天再還也來得及。”
車在路上開着,一路上,江禮的話都很少,只是沉靜地看着窗外,周身氣息內斂,像要融入黑暗。
林朵不适應他的沉默,偷偷觑他一眼,明明神色如常,可她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似的。
“你中途去了哪裏?”江禮冷不丁問了一句。
林朵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麽,她剛準備實話實說,可又害怕江禮知道了會不高興,便扯謊道:“洗手間。”
江禮哦了一聲:“不是剛去過?”
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問,聲音又小了些:“嗯,肚子不舒服。”
江禮沒再說什麽。
車停下來的時候,有傭人拉開車門,扶着林朵下車。
她一手扯着裙擺,腳踏在地上,四處入目的建築十分陌生,光是那別墅,就比江禮爺爺那一座大了兩倍。
這裏的裝修更華麗,草木修剪得體,最重要的,大得一眼望不到頭。
“這裏是……”她轉身,回問江禮。
“我家。”
“那之前是……”
“爺爺家。”
林朵語塞,她不應該大驚小怪的,這也沒什麽不對。
“那你平時……”
“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住,所以很少回這裏,都在陪爺爺。”江禮解釋。
她想了一下,這麽大的房子,只有他自己的話,一定很寂寞吧。
傭人走在前面,要服侍江禮,他說不用:“都去休息吧。”
“是,少爺。”
傭人離去,院子裏燈光幽暗,只餘月色明亮。
江禮走在前面,雙手揣進口袋裏,也沒等她。她心中覺得異樣,卻什麽都沒說,默默跟在後面,與他一前一後,進了這間得有近兩千平米的大房子。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窗簾未拉,游泳池水波光粼粼,映着皎潔月光,煞為好看。
她覺着美,驚喜地跑過去,扶着玻璃窗去看游泳池。
或者說,是水中明月。
“好美啊。”她看了半天,驚喜地回過頭,想叫江禮過來一起。
昏暗的光線下,只見一道黑影雙腿交疊倚在對面的牆邊上,正歪着頭抽煙。
他指尖的猩紅明滅不定,正如他此刻的情緒,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江禮,這麽黑,你怎麽不開燈啊?”
黑影只盯着她,并未回答。
她覺得不對勁,害怕自己會撞到什麽東西,便緩緩摸過去,同時叫道:“江禮?你、你怎麽不說話……”
江禮眯着眼睛,指尖夾着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他今夜太反常了,哪裏都不對勁,沉默得可怕。
她就要走到他的近前,他不為所動,仍舊在吸煙,她忽然慌了起來:“江禮……你別不理我,我有點怕。”
黑影終于動了。
他伸出手臂,一把把她扯到近前,一陣天旋地轉間,她與他位置對調,被按在牆上。
他單手撐在她的身側,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夾着煙,隔着金絲邊眼鏡,他盯着她的面龐,像要把她印刻在腦海裏似的。
她的心砰砰亂跳,快要窒息了,他一邊注視她,吸掉最後一口煙。
煙頭被他扔在地上,切爾西靴輕輕覆上去,反複碾了兩下。
他擡眸,大掌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嘴裏那口濃烈的煙,無情地吐在了她的臉上。
林朵被嗆得直咳,邊扇邊道:“江禮,你嗆着我了。”
“林朵。”他柔聲喚她,手下力道卻絲毫未減,“你愛我麽?”
她不懂這樣的對話為什麽非要發生在這樣的情景下,她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你要幹什麽?”
“回答我,朵朵。”他啄了一下她的嘴角,動作雖憐惜,視線卻是冰的,“你愛我麽?”他又問了一次。
“愛。”林朵咽了一口口水,認真回應他的話,“我愛你,江禮。”
“是麽。”他仍舊掐着她的下巴,頭卻埋在她頸間,貪婪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在上面落下一吻,“我這樣吻你時,你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
林朵猜不透他的想法,只好如實回答:“什麽都沒想。”
“對你來說,我們是什麽關系?”他的手在她身上流連,不斷吻她的頸,聲音偏又不沾任何□□,“回答我。”
“你是說現在,還是……”她的聲音顫抖,微喘。
“都算。”他頭也不擡,向上吻,吻過她的下巴,臉頰,鼻尖,動作緩慢,一點也不見急。
林朵無可抑制地輕哼一聲,咬着牙,防止其他羞恥的聲音發出來:“……朋友。”
“朋友。”他覺得好笑,反複咀嚼了這個詞,“那我吻你,為什麽不反抗?這麽随便?”
這句話有些惹惱了她,她的聲音帶着一層薄怒:“因為是你,我才沒有反抗,你何必這樣講。”
江禮輕笑一聲,擡起頭來,就這樣将她困在一方角落,俯身睨着她,“因為我?只有我吻你不反抗,還是任何人吻你都不反抗,比如說,袁成?”
林朵臉色一白,他到底全都看到了,今夜的一切反常,皆因他目睹了一切,他誤會了。
“江禮,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林朵覺得自己委屈到了極點,“他就要出國走了,以後不會再回來,今天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嗯。”他耐心極好似的,仍舊盯着她瞧,那雙寒玉般的眼眸實在是攝人心魄,“所以,你就讓他吻你?”
“江禮!我們什麽都沒有,他都要走了……”
“要走了,那又如何。”江禮嘲諷地笑,“如果他要跟你上床,你也要同意不成?”
林朵聽不得這樣這樣的羞辱,俏臉一瞬間變得赤紅,她胸口起伏,去推江禮:“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跟你說又說不通。”
“那就到床上來,我再聽你慢慢說。”
他突然扛起林朵,把她丢在沙發上。
他上身挺直,單膝跪在她雙腿之間,将她壓在身下。他脫掉西裝外套,随手扔在一邊,秀長的手慢條斯理解開襯衫衣扣。
林朵見到他的動作,大腦轟然炸開,起身就要逃。可他輕而易舉就壓住了她,重新把她壓在床上,強迫她看着自己一點點脫掉上衣的動作。
他的動作慢極了,斯文好看,更像是一場慢性折磨。他耐心很好,而耐心的源頭,是确信她今夜遲早會是他的。
“江禮,你為什麽不聽我說話,你一定要這樣嗎?”
江禮扯掉領帶,随手扔到了一旁:“你說,我在聽。”
見他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林朵實在是要哭了,她再一次起身掙紮:“別這樣,江禮,我們不要這樣。”
一句話,終于讓江禮停了下來。
“不要這樣?”他的襯衫徹底解開,露出一片赤·裸的胸膛,結實好看。
他收回自己的腿,自嘲一笑:“是你說愛我,現在又不肯了麽?還是任何人都肯,只是對我不肯?”
“我只是不想讓這件事,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我來說,他是我徹底放下的過去,我一直在你身邊,我能跟他有什麽?”
“就算每天都在我身邊。”江禮坐下來,沉沉望着林朵,“可你從未對任何人承認過我們的關系,不是麽?”
林朵啞然。
“到底為什麽?還是對你來說,我什麽都不算,你從未忘記過袁成,将來你打算跟他一起出國?”
“我沒有不承認……”
“我給過你一張卡,還有平日生活的各種花銷,我都有彙到你的卡上,可你從未動過一分。”江禮語氣很涼,“我們就像同一屋檐下的兩個陌生人,包括現在,你劃得界限太清,而我,一直被你攔在界限之外,我算什麽?”
林朵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由得呆住了。
江禮冷笑一聲:“真是可笑,我求別人花我的錢,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廚房去,打開冰箱,取了一瓶水,猛灌一大口。
林朵坐在沙發上,直直看着前方,目無焦距。
她從未想過,她的做法在江禮看來,會是這樣的。
雖然還不懂江禮究竟在生什麽氣,但這件事,她是有些理虧。
那些顧慮他不會懂,他不會為錢自卑,自然難以體會她的心情。
江禮喝了半瓶水,便上了樓梯。
她一個人坐在沒有開燈的空曠客廳裏,孤獨而寂寥。
正當她思索該如何向江禮解釋時,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林朵稍加考慮,接聽。
“是林朵嗎?”
聽見這個聲音,她仔細搜索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将信将疑回道:“Julia?”
“是我,不知道這麽晚,有沒有打擾到你休息?”
林朵搖頭:“沒有,請說。”
“你現在在哪,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你。”Julia道。
“我?什麽東西。”
“确切來說,是江禮的東西。總之你現在在哪裏,我給你送過去。”Julia說。
林朵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這兒的地址,就知道是江禮的家。”
Julia說了句知道了,補充道:“給我幾分鐘。”
林朵坐立不安,在客廳等待許久,在考慮該如何緩和與江禮的關系。
Julia說話算話,不過十分鐘林朵就再次響起手機,她接聽,只聽Julia在那邊說:“我在大門外。”
“好,你等一下,我第一次來這裏,還不太熟。”
她挂斷電話,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禮服,出了房子,走到大門口。
門口是一輛暗紅色的保時捷卡宴,Julia降下車窗,對林朵道:“上來。”
她直覺她不會對自己做什麽,依言坐上副駕駛,看向這個短發美女。
“到底是什麽東西?”她問。
Julia從後座拿過愛馬仕鉑金包,從裏面翻出那只深藍色的禮盒,交到林朵手上。
林朵接過,裏面赫然是一枚鑽戒。
“這是他今天本來要送給你的禮物。”Julia說着,“我猜……可能是求婚吧。”
林朵愣住了。
“其實,跟他相處,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我用了這麽多年,才在他心裏擁有一點位置。”Julia苦笑,“我來,也是想拜托你,不要抛棄他。”
林朵側頭,目光有些迷惑:“你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Julia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她笑了一下,看着遠方:“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比起自私的感情,我更希望他會幸福吧。”
“我不會抛棄他,只是……他是一個很難溝通的人,聽不進任何解釋,這讓我很累。”她的委屈無處說,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她疲憊地撩起頭發,“我不知道怎麽辦。”
Julia道:“希望你不要怪他,他是一個很沒安全感的人,對他來說,父母對他造成的影響非常大。”
“他……也會沒有安全感嗎。”
“我記得小時候,他爸媽對他說,周末陪他去少年宮。”Julia回憶着,“然後他等了一天,他爸媽把他忘了。”
林朵啞然:“然後呢?”
“然後,是我媽媽帶我們兩個一起去的。”
她沉默。
“這樣的例子,在他的童年發生過很多很多。”Julia看向林朵,“讓他信任一個人,是很難的事情,他小時候被世上最親近的人騙過太多次,他很難不産生自己的想法。”
“可他不聽我的解釋……”
Julia微笑:“起碼他還能好好聽你說話,不是嗎?他從不給人機會,或者說,不給別人再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Julia的話像一陣清風,替她撥開眼前的雲霧,她見到了皎潔的月光。
“你看,我自以為了解江禮,可是跟你在一起的他,是我十多年都沒有見過的模樣。”Julia側頭,“他真的為你變了很多,也非常愛你。如果你也愛他,麻煩多包容他一些。”
林朵咬着下唇,在心中思索。
“如果你不答應,相信我,很多人求之不得。”Julia半開玩笑,“比如說,你眼前就有一個失敗者。”
林朵也笑了,她說:“謝謝你,Julia,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沒什麽,我只是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
林朵回以微笑,轉身要開車門,手剛搭上開關,她突然猶豫了一下。
“Julia,能麻煩你……送我去一個地方嗎。”
“好啊。”Julia系上安全帶,“你要去哪?”
“……嗯,超市。”
林朵回到別墅時,室內仍舊漆黑一片,偌大的房子空空蕩蕩,看起來空無一人。
其實這樣有點可怕的,尤其只有一個人居住的話……連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家是什麽,只要溫馨幸福,便是露天席地,也覺得快樂。
房子再大,沒有人氣,那也只是一個住所而已。
林朵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江禮。
她在想,他小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瞬間。
半夜從房間出來,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在,四顧無人,寂寥空曠。
那時他在想什麽?
她一邊這樣想,一邊去找尋開關,可是找不到。
不知道江禮在哪個房間,內心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喊他一下。
“江禮?江禮?”
她扶着樓梯扶手一級一級上去,同時打開手機手電筒照明。
“回來了?”
寂靜的房子驀地響起一道人聲,林朵吓了一跳,忙轉過身,向聲源看去。
她這才看到,原來江禮坐在沙發上,換了一件黑色的襯衫。
她關掉手電筒,緩緩走過去,說:“你在等我嗎?”
“不是。”江禮啞着嗓子,“我在想,你是不是跑到了機場去,準備找人把你捉回來。”
“……”
林朵覺得他好像比方才平靜了不少,她開口解釋:“江禮,我沒有要離開你,也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他冷靜瞧着她。
“我今天還在想,晚上回到家,我一定要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袁成只是要走了,他的行為你不能接受,生氣也是情理之中。我剛才設想了一下,如果換做是我,我不能保證比你冷靜。”
她哽咽了一下:“我和你不同,對我來說,承受一份我沒辦法承受的愛,更像是負擔。我愛你,但我……我甚至沒有那個底氣,我不知道該如何留住你對我的愛,我想不到自己有什麽好喜歡……跟你相比,我渺小又普通,你有那麽多比我更好的人可以選擇,而我,倘若失去你,我就是一無所有。”
林朵說着,一點點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臂彎裏。
寂靜的房間裏,一滴眼淚重重落在地上。
卻像一粒石子,投在江禮內心平靜的湖泊裏,一圈一圈泛起漣漪。
“我沒有把你劃在界限外,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跟你在一起,只是貪圖你什麽,我沒有。”她拼命搖頭,“我是真的,真的想要同你在一起。”
她強忍着酸澀的喉嚨,啞着嗓子,一字一句說出這番話。
剝開堅強的外衣,把自己全部的脆弱,一一展露在這個男人的面前。
從前一直害怕讓人看到的一面,怕自己露出脆弱會讓人輕視,她全都不怕了。
她知道,這個男人愛着她,不管她什麽樣子。
江禮的腿微微向前伸了一分。
看似鎮定的他,內心卻在消化她剛剛說過的內容。
他瞧着蹲在地上的她,瘦瘦的身子,蹲在那裏那麽小一只。
他是不是真的太兇,把她吓哭了?
江禮忽然慌了起來,他不想惹她哭,他的手指動了動,剛準備開口,就見蹲在地上的女孩緩緩站了起來。
“還有……一件事……”她艱難地開口,低頭,把手伸進了包包裏。
“你給我的卡……我剛剛……用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輕輕地說。
江禮壓下喉頭的話,只道:“我收到了短信提示。”頓了頓,“你花了二十塊。”
“……是。”
江禮扯了扯嘴角:“二十塊,你是覺得我——”
未說完的話,因她的動作,一下子咽進了喉嚨裏。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視線從她的手裏,上移到她清麗秀美的臉龐。
在他開口時,林朵的手從包裏抽了出來。
借着游泳池折射進來的月光,可以看清,她的手裏,拿着一盒避孕套。
她低下頭,臉頰紅紅的,眼裏淚痕半幹未幹,因為太難為情,眼睛又濕了一些。
江禮感覺自己的喉嚨變緊,眸色也變得更深。
他啞着嗓子問:“你确定?”
“……确定。”
“如果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林朵深吸一口氣,“我願意。”
江禮放下翹起的腿,站起身,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到林朵面前。
粼粼水光倒映在她眼底,像盛着星河,她仰起來,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朵朵……”他嗓音沙啞,親昵喚她,“現在,後悔也晚了。”
他将她打橫抱起,她驚叫一聲,連忙環住他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胸膛。
她緊緊靠着他,感受他胸腔的跳動,還有他溫熱的體溫。
他的手臂結實有力,與她根本不是一個力量級,倘若他真的存心拆了她,她根本反抗不得。
她的耳邊是咚咚的心跳,意識到即将要發生的事情,熱意立即攀上她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