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籠包冷了,陳薇去微波爐熱了下,倒了一碟子醋回來,連着吃了兩個後,醉酒過的肚子才稍微舒服了些。
何遇看着她沒心沒肺的樣子,說:“搞不懂你怎麽想的,孩子才幾歲,晚上居然敢留她一個人呆着。”
“這不好好的嗎?”陳薇笑笑說,“這不是第一次,她老早習慣了。”
“你好意思說?”
陳薇擺擺手:“這些東西你一個未婚姑娘不要管,等你以後生了孩子,有了一定的教育經驗再來跟我說。”
何遇說:“你有點責任心,這樣對孩子不公平,她現在是還小,很多事情不太懂。但總有長大的時候,等知人事了,你再要去做改變就晚了。”
陳薇二郎腿一翹,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
她把最後一只小籠包塞進嘴裏,筷子一放,醋碟子往裏一推,轉了話題說:“你今天不去上班?”
“嗯,有點事要出去。”
“什麽事?”
“帶個人去醫院複查,前兩天把他撞了。”何遇看了下時間,“等會就走。”
陳薇說:“那好,我換身衣服跟你一起。”
何遇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跟我一起幹嘛?”
“辭職了,在家沒事幹,出去散散心。”
“你跑醫院散心?”
“有什麽不可以?”陳薇雙手一攤,“醫院也是換個環境,多看看生老病死,說不定還能有點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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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就進卧室換衣服去了。
何遇雖然不會跟陳薇主動去提段孟,但也不會對她特意遮掩什麽,見對方如此興致勃勃,她想了想,也就沒拒絕。
車子駛出小區,往近郊跑。
路上何遇又提了下魯成洲,陳薇反應平平,不以為意的“噢”了一聲,說:“沒事幹,叫着公子哥玩玩。”
何遇:“那幫人是随便能玩得起的?魯成洲什麽名聲你沒聽過?”
“我現在還有什麽玩不起,”車裏悶,陳薇降了點車窗,“他名聲怎麽樣我懶得管,再者說我現在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陳薇!”
陳薇轉頭沖她笑了下,說:“放心,我心裏有數。”
車子過橋,拐了個彎進到熟悉的東大路,這裏由于部分住宅被拆,看過去荒涼偏僻的不行。
陳薇張望了會,說:“你這是撞鬼了?”
“閉嘴吧!”
很快就到了段孟家門口,提前發信息打過招呼,何遇也就沒從車上下來,直接按了下喇叭。
沒多久院門就開了,段孟從裏面走了出來,步伐稍稍還有點不穩。
他剛要上副駕駛,開門看到陳薇,愣了下,随即轉去後座。
陳薇大驚出聲:“你撞的是他?”
何遇“嗯”了一聲,等人坐穩了,調轉車頭,重新出去。
“不是,”陳薇說,“這怎麽撞上的?”
“自然而然就撞上了。”
“......”陳薇看看望着窗外的段孟,又看看平穩駕駛車輛的何遇,一臉的欲言又止。
當然段孟對她也有印象,少說也碰到過兩次了,且兩次的場面都有些特別,只是這個印象留的并不好,他也就沒過多的表示。
車上靜的詭異,何遇開了音樂。
“傷到內髒了?”陳薇突然說。
何遇反應了兩秒,才說:“不是,腿。”
“我看他走的挺好的啊。”
“軟組織挫傷。”
“呵!”陳薇說,“就是沒什麽大問題了呗。”
段孟往前看了眼,在倒車鏡中跟陳薇目光撞了下,兩人又各自移開。
很快到了醫院,段孟拿着病歷從車上下來,一邊跟何遇說:“我自己去就行。”
何遇就沒跟着。
大門對出來有個大花壇,花壇邊上一排的休息椅。
何遇去那坐了。
陳薇這時煙瘾上來了,說:“我先去買包煙。”
小跑着去了出口的小賣部。
碧藍的天空,零星飄着點薄薄的雲絮,感覺吹一口就能散了似得。
何遇身子往下滑了點,後仰,腦袋擱在椅背上,閉眼假寐。
好一會,空氣裏有了隐約的煙草味。
她睜開眼,陳薇回來了,踩着高跟鞋的雙腿交疊着,一手擱在膝蓋上,一手夾着煙蒂,十指一層鮮豔欲滴的丹蔻,十分顯眼。
陳薇深吸了幾口,煙霧從口中争相而出,低頭彈了彈煙灰。
“我上次見你們一塊吃東西,就感覺不妙。”她說
何遇:“這話說的,又沒發生什麽事情,怎麽就感覺不妙了。”
“你別給我裝傻,”陳薇扭頭看她,表情有着顯而易見的擔憂,“你自己什麽情況你不知道?”
“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陳薇:“最好是。”
“我又不可能一直被拴着。”
“他要不放你,你就得被拴着。”
何遇冷笑了聲:“玩笑!”
回去時陳薇沒跟他們一塊,徑自接了個電話,另外找樂子去了。
街上人頭攢動,是中午休息高峰,到處是找餐館解決飲食的人。
“吃了回去吧,”何遇說,“你吃什麽?”
“不挑,随你。”段孟雙手揣兜,直挺挺站着,黑亮的頭發長了些,劉海微微遮了眼簾,下巴好似更尖了,對比上一次見面,這人清瘦了些。
醫院附近有不少餐廳,以及便民的大食堂。
何遇随便找了個過去,為配合還未徹底複原的傷患,她走的很慢。
周邊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一陣陣的汽車尾氣。
他們前後穿過人行道,上臺階,段孟拉開玻璃門。
在就近的位置落座,掃碼點餐。
不想浪費太多腦細胞,何遇說:“點兩人份套餐行不行?”
段孟點頭:“我來點,你要哪個套餐。”
何遇看了他一眼,段孟微低頭看着手機屏,她說:“有烤雞腿那個。”
套餐沒飲料,段孟又另外給她點了一瓶旺仔。
這邊上菜很快,沒幾分鐘服務員就端了過來。
一份蓋澆飯,一份面食,配套得清湯,還有一盤炸鱿魚。
飲料是後來的,何遇看到那個紅色罐體時愣了下,随即就笑了,她将罐子上的大眼對準自己,說:“呦,你這記性倒是不錯。”
段孟伸手過去幫她打開,說:“畢竟成年人願意喝奶的沒幾個。”
“你變紳士了。”何遇放進吸管喝了口,“上次我自己開了很久。”
“那會不熟。”段孟拿叉子戳面吃。
何遇回憶了下,說:“這麽看咱兩也算有緣分,其實仔細算來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中間卻已經隔了不少事。”
“嗯,”段孟應了聲,“真不是好事。”
何遇轉着吸管,看他,“你指認識我不是好事,還是說別的?”
段孟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回答:“你猜。”
有些東西并不好猜,而且說透了也沒多大意思,何遇一低頭開始吃眼前的東西。
回去的時候問到杜金娣的情況。
“藥有在吃。”段孟說。
不知道是那天晚上的事件起了威懾作用,還是單純舊傷複發疼痛難忍,最近杜金娣對用藥并沒有很排斥,盡管沒做到按時,至少态度是有軟化的,這都是一種好的改變。
段孟突然受傷,無法正常工作,工作單位沒有留時間給他康複,所以做了急辭,急辭原本需要扣500塊,但由于情況特殊,這邊就給免了,這麽看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只是在經濟上更苦逼了一點,沒有了經濟來源,而杜金娣的情況又有改善,長期用藥的費用是個難題。
段孟最近都沒怎麽睡着,想着各種可能有的出路,可能走的一條沒有。
他亂七八糟的想着,一邊有一聲沒一聲的給何遇回應,如此敷衍的狀态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何遇識相的沒再搭理他。
車子重新回到那幢二層小樓門前,何遇跟着段孟下車往裏走。
這一天跟以往的每一天都沒什麽區別,太陽穩穩高挂,風徐徐而來,有草香,有蟲鳴。
然而門一開,卻看到了讓人難以接受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