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裏什麽都有。

無論是妖魔鬼怪, 還是險惡的人心。

一陣口哨聲忽遠忽近, 那陣聲音從喉嚨裏壓出, 嘶啞,像是捕食者的嘶吼。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那個陌生的低沉的男聲說道。

這種時候有兩個辦法, 一是以強硬的态度拒絕對方, 讓對方趁早斷了這個念頭。這是對跟蹤狂的适用方法。但中島敦心想, 他只是一個退學的普通高中生而已,有什麽人會來跟蹤他呢?于是這一條pass掉。

第二點便是迅速趕往人群密集處, 這種人通常不敢出現在人山人海的地方。若是在人群聚集的場合下手(無論是什麽行為)都很容易被抓住把柄且珍惜留下痕跡。這是不理智的行為。

中島敦本來想打個電話預警一下, 可為了給老師送錢包而急忙出門的他并沒有帶上手機。

當然了, 錢包也沒有送過去。

他回想地圖上的路線。向左轉然後直走的話, 就能達到達金錢國王廣場。夜間常常是老年人的世界。雖然現在已非夏季,不是做某些附帶音樂的活動, 但清爽的秋季總是讓人心曠神怡。

一群老爺爺老太太們帶着他們的子孫輩在那裏聊天。

身後的口哨聲漸漸地變弱了。大概是決定不再過來了吧……

中島敦松了一口氣。他的腳步變得輕慢了起來, 胸腔裏緊張的情緒少了些。

金薔薇廣場邊上的燈光明亮,兩邊的樹木茂密, 一陣秋風拂過他們寬大的衣衫。

“今晚月色真美啊。” 那道聲音便在他耳邊響起了,叫人心驚膽顫的可怕的口哨聲如影随形。

貓科動物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了,紫金色虹膜色彩在交叉的燈光裏閃現着鬼魅般的色彩。

貓咪會在夜裏嘶叫的。

Advertisement

他的手臂化作了虎爪,當這個變化産生的時候, 他手臂處那輕薄的衣物發出刺啦一聲, 連着整條袖子爆炸開來。

那個不知名的人物輕輕笑了兩聲。他明明在笑,可口哨聲仍在他附近時不時地響起。

中島敦的大腦當中警鈴作響,他下意識爪向了那個聲源處。一陣濕熱的呼氣落在他的脖頸上, 寒毛根根刺起。

那人笑着說:“你就是這樣殺死澀澤龍彥的嗎?”

戰鬥是不可以波及普通民衆的,于是中島敦轉移了陣地。在沒有多少燈光的地方,他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多虧了相當好的夜視能力,使得他能在黑暗中辨別方向和敵人,而不是像瞎子一樣四處轉悠。

“我沒有殺過人!” 這個男孩壓低了聲音,可他的喉嚨裏傳出尖叫聲。在空曠的無邊的夜色裏,所有的聲音都被兩邊的牆壁反彈。

男孩看見一雙碧綠的眼睛在他上方閃耀,像是長滿了綠藻的湖水,一汪。然後那片湖水開始沸騰,那雙綠眼睛裏閃爍着嘲諷、不屑與莫名其妙生出的可憐可愛。當中島敦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他便虎化了腳部。強健的腿部肌肉支撐他向高處跳起,他越過了邊上一堵較為矮小的牆壁。

——綠眼睛消失不見了。

中島敦開始猜測對方的個性大概是高速之類的。因為實在是太快了。每當他作出反應時,對方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另一邊的牆壁上傳來了故意踩踏而發出的沉悶的響聲,中島敦抵着背後的牆,問道:“你是誰?你有什麽目的?”他正在用那雙夜視能力極好的眼睛搜尋對方的蹤跡。可那人像是黑夜的一份子,除了忽閃忽閃的綠瑩瑩的眼睛,他什麽也沒有發現。

可那人不答這個,反而是順着他自己的話繼續問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對方突然出手了,中島敦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割開了一道口子,他疼得冷嘶了一口氣。一股火熱的液體從那個傷口裏流了出來。

他流血了。

中島敦惱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不知道對方在那尖銳的武器上塗了什麽,他的傷口在發癢,那條細小的開口裏像是有一百只螞蟻在爬。癢立馬變作了劇痛,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條蜈蚣鑽到了他的皮膚下面。

他忍不住用未虎化的那只手捂住了臉,他的手指忍不住去摳弄那塊皮肉。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那我給個提醒吧。” 綠眼睛出現在了這個男孩的面前,與他的鼻尖只不過相差了半毫的距離。他的手臂按着男孩的手臂,他的痛苦就是男孩的痛苦。虎爪上的尖齒劃開了他的內部皮膚,可綠眼睛沒有松手。他仍在笑,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苦。

“孤兒院,地下室裏,那個被你一爪拍死的男人。”

白發的男孩睜大了眼睛,“你是誰!” 這次他放開了聲音尖叫道。聽覺比較靈敏的女孩因為好奇而朝這邊邁動了腳步。

知曉他最讨厭的秘密的綠眼睛嘻嘻地笑了,他的笑聲原本很輕,可漸漸變得猖狂了起來。一群飛鳥劃破了夜間的天空,它們漆黑的翅膀上面帶着足夠美麗的月色,朝着某個更深邃的角落飛去了。

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扒着牆,在巷口偷偷探出了腦袋。

中島敦的眼睛又是一縮,他随即喊道:“回去!快回去!”

小女孩瑟縮了一下,卻沒有移開半步。她望向自己的腳掌,明明完好,卻一動不動。

綠眼睛用那種充滿惡質的聲音說:“嘿,發現了一個小讨厭鬼。”

女孩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就像是看到糖果時的動作。

她終于能動了。那副小身軀向厚倒去,像一截用完了不在被需要的粗爛麻繩。

喘息聲。

他聽見了自己的尖叫。

“不!!!” 男孩情急之下撕下了自己面部一塊已經脆弱到不行的表皮,那陣口哨聲又在他耳邊徘徊,像個無法躲開的巫婆的詛咒。

三長一短,三長一短。

[節奏的話,是三長一短。]

他的爪子拉開了半面牆。

太宰治在路上停下了腳步,她高高的鞋跟像個木樁一樣定在地面上。在她跟前的一塊地面上,躺着一個錢包。裏面沒多少錢,但有幾張出門必備的卡片。

太宰治剛才已經回過家了,她兩腳一甩,整個人又恢複到原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她昂貴的(某人贈送的)西裝套裙三件套變得皺巴巴的,有點像一團抹布。

那個時候大概是下午三點,外面的人流比她出門的時候會多一些。她抽着煙,電視機裏播放着近日的新聞。

大概是前幾天的事情了。

[職業英雄英格尼姆遭遇英雄殺手……正在休養當中……]

“又不是英雄,總歸不會遇上那種家夥——是叫斯坦因吧。” 她吐了個煙圈,整個人像白煙一樣缱绻。

中島敦不在家裏。

又過了三小時。

就像是在書店裏看書,這個點也應該回來了。

她披上自己的風衣外套,重新踩上那雙顯得傲慢的黑色高跟鞋。

夜晚的秋風一波又一波,道路旁的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

“阿敦——” 太宰治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正在尋找走失兒童的可憐母親,當然了那是她自認為。周圍有幾個男人看着她說背影,甚至吹了幾個調戲用的口哨。

太宰治笑了笑,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腳面上。那光整的鞋面上映上了一個深色的鞋印子。這個看書去了年輕貌美的女人移動着腳部,男人大叫了起來。

她只用了三分力,但是是踩在對方的腳趾上用的力。

“女表子!” 男人叫道。他一把撤回自己的腳掌,疼痛在一瞬間侵襲了他。等到他的痛覺漸漸消失了之後,他才能站直了身子。他伸手就想去扯女性的衣服或者是頭發,可那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拉住他的胳膊,一把把他甩到了遠處。

在夜色裏,在燈光下,她的眼神裏藏着鬼魅。

“啊,真是讓人煩惱。” 詠嘆,古怪的聲調。

男人咒罵着,“怎麽今天盡碰到神經病!” 他現在只敢逞口舌之勇了,因為他的屁-股疼得仿佛要裂成四塊。

女性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了,她的發絲被秋風吹得飛起。

男人在後邊小聲逼逼道:“沒想到比先前那個吹口哨的打得還重——”

也就是說,他今天已經挨了兩頓打了。

在一旁看戲的男子A說:“那只能怪你運氣不好喽,要不你去神社求個符算了。”

“滾滾滾!” 男人罵道,“都是超能力社會了,神社這種地方遲早要倒。” 他困難地站起身來,一個路人剛好擦過他的肩膀。

又是重重的一擊。

“怎麽回事?今天你們都不長眼睛的嗎?” 他惡罵道。

擦過他的那人戴着鴨舌帽,肩上還撐着一個像是喝醉了的人。

可男人嗅了嗅,沒聞到任何酒味。也許是他的行為太招人厭了,那個路人轉過了臉。

男人看見了一雙綠瑩瑩的眼睛。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窒息。

等到他清醒過來時,那個綠眼睛早已消失不見了。男人覺得他的後背粘稠得可怕,可是……為什麽外邊也濕了呢?

他摸了一把,将手掌放在路燈的燈光下面。

他的手掌上是凝固了的暗色的血。

太宰治停下了腳步。

這裏是金薔薇廣場附近的巷口,燈光黯淡;她沒有發現監控。

她因為聞到了血腥味而前來,然後她的腳尖抵上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電筒的光照亮了這個遠離熱鬧處的路面。

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女孩的身體直挺挺地躺在那裏,臉色發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她死了。

太宰治繞過她,走進了巷子裏面。牆壁上有爪子劃拉過的痕跡,血漬從人高的地方流淌到地面上的塵土裏。那些泥土被血液染成了棕褐色,裏面甚至還藏着一小塊的皮肉組織。

矮牆上有人的腳印,一堆碎磚留了一半在牆頭,另一半則在地上。

她的心中還原出了當時的景象。

一陣嗚嗚的警笛聲自遠而近,紅色的燈光不停閃爍。身着警服的人員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雙手執槍,圍住了那個藏在黑暗當中的人影。

“放棄抵抗!” 為首的警官大聲喊道。

那個對于男人來說還算是矮小的身影轉過了身子,警察們才發現那是個漂亮的女人。可在他們的追捕命令裏面,連續綁架案的犯人是個有着綠眼睛的高大的男人。

那個漂亮的女人臉上帶着厭世的表情,她整個人都看上去恹恹的。

“晚上好,警官們。” 她露出了漂亮的笑容,可每一絲微笑都要通過扯動嘴角的肌肉來維持。

“我的孩子丢了。”她說。

地面上那具女童的屍體才映入警察們的眼簾,而太宰治腳下仍踩着那只錢包。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搞個不好的事情。

想了想,我現在好像寫過的性轉角色有:太宰治,上條當麻,綠谷出久,富江……還有啥嗎???有什麽想啊看的嗎但是我不一定會開坑诶(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