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為什麽?布丁也想問為什麽, 為什麽非她不可,為什麽要破壞她平靜的生活。

答案一定很無趣,大抵不過是:沒有為什麽, 就是你, 只有你。

于紀燃是這樣,于她布丁,也是這樣。

是的, 紀燃對她的用心, 她都上心了,上心那一刻, 沒有為什麽, 只是他,全是他。

布丁思緒飛的老遠,紀燃吻她的嘴唇, 很柔軟。

上次被他強吻,她咬了他,這一次, 怎麽力不從心了呢?

紀燃吻罷, 放開她,手捧起她的臉,望進她的眼睛,“你知道。”

又是這三個字。布丁雙眼蒙上一層霧氣, “所以呢?我知道,所以呢?”

紀燃眼裏有光在閃, “跟我在一起。”

布丁擡眼,眼裏有那麽多無奈,“可我不喜歡你。”

紀燃沒松手,“你在說謊。”

布丁拿掉他的手,蹲下來,埋首進雙臂,“我知道又怎麽樣,我能跟你在一起嗎?我能嗎?你能不能考上大學都有家底供你揮霍,我有什麽?我只有負擔和責任,只有承擔起整個家的任務。你考不上大學,還有無數種出路,我考不上大學,就沒有路了。”

紅燈區再沒有雜音傳進他們耳朵,所有一切,都緘默成空氣。

紀燃心一抖,手伸向布丁,觸到她的臉頰,是一片冰涼。

他突然很生氣,這叫什麽破理由?“你又對我了解多少?你又怎麽知道我有無數種出路?你說我傲慢,那你對我就不是偏見?把所謂的,精準的人生、虛幻的未來當借口,難道不是你矛盾、自卑的影射?難道不是你在為你的自以為是找借口?你又有什麽資格自以為是?”

布丁站起來,退開,“是,我自卑,我矛盾,我自以為是!我這人就這德行,過不上你們随心随性的人生,我心懷妒恨,所以我玩兒了命的學習,玩兒了命的體現自我價值,玩兒了命的在本來沒有路的路上,硬踩上腳印。可這礙着你了嗎?”

紀燃冷笑一聲,“你沒礙着我,你只是恰好千篇一律又與衆不同,你只是恰好逆來順受又不甘示弱,你只是恰好自卑,矛盾,自以為是,而我也只是,恰好喜歡你。”

布丁別過臉去,臉仰起,她是不會哭的,她為什麽要哭,一點也不感動,一點也不。

紀燃看她抑制眼淚的模樣,音量降下來,“你可以不用了解我,但自以為是,真的挺讨厭。我喜歡你,我不問你過去,也不問你将來,而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

多美的情話,布丁差點就要信了,“你自說自話要給我一切,就不是自以為是?說起讨厭,誰又能比你讨厭?剛來三中那段時間,我做夢都是要殺了你。”

紀燃抓住重點,把打火機扔給她,“給你機會,殺吧,我保你不用負責任。”

布丁看着手裏的打火機,金屬表層還有紀燃的體溫。只是為什麽,這麽晚才遞過來呢?

她沒動,紀燃走上前,攥住她的手,“或者你告訴我,你現在讨厭我,我立馬就走,再不找你,再不招你。”

布丁擡起頭,“真的?”

紀燃點頭,他要賭,輸了再說輸了怎麽辦,反正現在,他要賭。

布丁望着他雙眼,一字一句,“我很……”

紀燃就這樣盯着她,那雙眼從沒有一刻瞪的這麽圓,她突然心虛了。

她也突然反應過來,紀燃什麽人?他能說話算話,那狗都不吃-屎了。

“不讨厭。”最後她說。

反正紀燃也只是想聽這麽一句,現在讓他爽一點,她還能安全一點。

紀燃一把抱起布丁,舉高到他肩膀,轉了好幾圈,“跟我在一起!”

布丁被舉得高,本能抓他抓的緊,眼也閉得很緊,“我不!”

紀燃不放棄,“跟我在一起!”

布丁一手緊抓住他胳膊,一手調節助聽器,不去聽他說話,“我!不!”

紀燃死都不放棄,改變打橫公主抱她,“跟我在一起!”

布丁被‘他的雙臂不牢固’支配的恐懼讓她每根神經都緊張無比。

紀燃再沒聽到她的拒絕,停下來,在她額頭親上一口。

布丁被他晃得頭暈眼花,看人都現在了重影。

紀燃見她眼神渙散,适才放她下來,俯身,眼睛瞧着她,“送你回學校。”

布丁不想被他看,捂住臉,逃開。

紀燃看一眼春風裏,他的車還在,看來秦笙也還在。

他沒打電話問她要車,大馬路上攔了輛出租。

把布丁強擄上車後,司機師傅不敢開了,“小夥子我可告訴你,撿屍是不道德的。”

紀燃扭頭在布丁臉上親了一口,“她是我女朋友。”

布丁擦擦臉,一臉不情願,“誰是你女朋友?你別胡說八道!”

師傅瞥向紀燃,一臉‘倒要看你怎麽圓’的神色。

紀燃摟着布丁的肩膀,把她帶進懷裏,看着師傅,“布丁。”

“幹什麽!?”布丁最讨厭紀燃叫她,無論是他自顧取得外號,還是真名。

紀燃微笑,瞥一眼司機師傅,“信了?”

師傅沒再說話,扭過頭去,開車。

布丁瞪他,“無恥。”

紀燃笑,“臉都不要,還要什麽齒。”

布丁狠狠剜他一眼。

到目的地,下車,布丁被推下車才發現不是學校,她轉過身來,瞪着紀燃。

紀燃笑,“學校肯定是回不去了。”

所以就帶她來開房?布丁扭頭就走,這人果然不能信。

紀燃正要去攔她,手機響了,盧盛的電話。

他皺起眉,總覺得今晚不是一個太平夜。

“燃!快來!賈毅喝多了,非要闫笑,攔也攔不住!”盧盛急切的聲音入耳。

紀燃輕輕阖眼,果然。

他打算把布丁強行鎖在酒店,确保她的安全,然後再返回春風裏。

結果沒還到布丁跟前,布丁就已經轉過身來,手裏拿着手機,屏幕上是跟盧盛未挂斷的電話。紀燃詈罵一句,也不管她非要跟去的态度,硬往酒店裏帶。

布丁用力擺脫他的手,“我要跟你一起去!”

紀燃的口吻不容拒絕,“想都別想!”

布丁一口咬住他手背。

紀燃吃痛,停住腳,但也沒放開她。

布丁請求,“闫笑是我朋友。”

紀燃神情嚴肅,“你能幫到什麽?”

布丁欲言又止,她能幫到什麽。

紀燃領着她,繼續朝酒店走,把她安置到房間,跟她說:“我給你把闫笑帶回來。”

布丁抿了下唇,問他:“有前提嗎?”

“前提是你必須平安無事。”

布丁看着他,小聲說:“闫笑看着厲害,其實根本沒經過什麽事兒,她的承受、應付能力一塌糊塗,你可以帶她回來,但她在那個環境受到的驚吓要怎麽縫補?”

紀燃态度堅決,“你什麽德行你剛才說了,我也知道了,現在我告訴你,我什麽德行,我就是随便你怎麽說,都特麽不讓你去的那個德行。”

布丁氣,使勁甩過身子,背對着他,“你能把她安然無恙的帶回來,你自己能嗎?”

在馬場,布丁是見過賈毅的,他裏出外進帶一堆保镖,看着就不是善茬兒。他想要闫笑,紀燃要帶闫笑走,那他還能平安嗎?布丁本來以為紀燃、賈毅關系不錯,賈毅不至于為一個闫笑跟他撕破臉,但紀燃死都不讓她去,她開始擔心了。

紀燃怕她出事兒,也就是他不能确保跟賈毅和平談判。他不怕出事,可她怕。

布丁咬着下唇,第一次由心說話,“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嗎?”

紀燃從身後摟住她,下巴蹭蹭她發心,低頭落下一個深吻,“當然。”

布丁說破大天,紀燃都不帶她,還是一個人走了。

房間裏少了紀燃,突然之間,那麽空曠。

布丁坐在沙發上,想着稍後在春風裏,發生的一切可能性。

春風裏,1909房。

賈毅的手一直在闫笑身上游走,盈滿情-欲的眼睛一直往闫笑領口喵。

闫笑如坐針氈,動都不敢大動,聽着場子裏其他人打哨起哄。

盧盛坐在最遠的門口位置,緊張的手一直在打顫,一杯酒端都端不穩。

他旁邊兒是曹雯,一開始,賈毅表現出對闫笑的高度興趣時,她還不以為意,這會兒看他動作越來越輕浮,為小姑娘擔憂起來。而也只能是擔憂。她被賈毅帶到汀江,加入他的車隊,想紅,想賽車,還得仰仗他,不,是還得倚靠他,她不能因為個旁人,把自己的前程葬送了,那得不償失。

賈毅吃了顆櫻桃,湊到闫笑嘴邊兒,“來來,喂咱們笑笑一顆。”

闫笑本能的躲開,賈毅捏住她的下巴,硬往她嘴裏塞,“你不吃,是想吃那玩意兒?”

場子裏一片笑聲,猥瑣和邪惡氤氲在整個環境。

盧盛不時看手機,時間點每過一分鐘,他的緊張就又多一分鐘。

曹雯攥住他的手,沖他搖搖頭,意思是,冷靜,沉住氣,控制住自己。

盧盛不能,闫笑是他朋友,她受欺負他不能視而不見。

他不想等紀燃了,站起來,準備豁出去,“賈哥!”

賈毅平時為人和氣,即使小輩兒開些過火的玩笑,他也不怒不惱,但僅限于他覺得是可以開玩笑的場合,像目前這樣,他興致高亢,想找點兒樂子的情況,要是誰出來跟他唱反調,掃他的性,無論是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盧盛一聲‘賈哥’,場子所有人都看過去,絕大多數的眼裏充滿同情。

站都站起來了,慫也晚了,所以他梗着脖子上了。“笑笑還是學生,您,手下留情。”

賈毅不愛聽了,一個勃然不悅甩給他,“喲,英雄救美啊?這英雄不得我來演啊?哪兒就輪到你了?你毛兒長齊了嗎?那玩意兒能來事兒嗎?”

盧盛咬着牙,腮幫子鼓起一個包,攥着拳頭,關節骨泛了白。

曹雯不知道局子怎麽就搞成這樣了,覺得,還是說點什麽,避免等會兒臉上都不好看,明天也沒法兒見面,然而,說,也不能把自己折進去。“哎喲賈哥,咱們不是來唱歌兒的嗎?不是說是我的簽約轟趴嗎?你這老跟別的小姑娘蜜裏調油,把我這主角撂在一邊兒,趕明兒賽場上,我可不給你出力了啊。”

賈毅瞥她一眼,當下沒說話,似乎是在權衡少了曹雯的出力,他車隊的排名和積分還能不能晉級全國賽。過了會兒,他說:“你賈哥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嘛?來來過來。”

曹雯一愣,不是啊,不應該是這樣啊,難道她那番話的主題不在于轟趴嗎?怎麽賈毅會理解成吃味兒?她特麽怎麽可能吃味兒?要是坐在那裏的,是紀燃,她倒是有可能。

賈毅見曹雯久久不動,又追了一句,“怎麽地?不是嫌我沒把你這主角當主角嗎?”

話說第二遍,曹雯不過去也得過去了。

人剛到賈毅身前,就被他一把摟在懷裏,手在她的屁股上着力捏了兩把。

盧盛看着,也不知道是賈毅段位太高,還是曹雯考慮不完全。

賈毅把曹雯摟在懷裏,也沒忘記雨露均沾,摟着闫笑小細腰的手,沒有絲毫松懈。

“這喝點兒酒啊,是真痛快,看姑娘都比平時俊多了。”賈毅笑的法令紋深不見底。

有人開玩笑,“那您平常都看什麽姑娘?長什麽模樣?什麽身材?”

賈毅一個‘滾蛋’過去,“別挑事兒,沒看我懷裏有倆大寶貝嗎?”

一陣大笑。

賈毅喝多了酒,口幹舌燥,看準了闫笑小嫩苗兒的櫻桃小嘴兒,把舌頭伸過去。

闫笑眼神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啪掉落。

盧盛拳頭攥的更緊,一動不動,整個人緊繃僵硬成一塊低密度钛合金。

突然,門‘哐’的一聲,被踹開,紀燃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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