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盧盛緊繃的狀态終于得以纾緩。

闫笑看見紀燃, 止住了眼淚,趁着賈毅注意力在紀燃身上,逃開, 跑到紀燃身後。

曹雯也趁機站起來, 退到一邊兒,把戰場給他們騰出來。

賈毅看見紀燃,斂了笑容, 半晌之後, 噗嗤一聲,“來晚了!得罰!”

紀燃知道他琢磨什麽, 只要他紀家在汀江一天不破産, 那就一天能令他忌憚。

賈毅自顧倒杯酒,混了啤的白的洋的,舉起來, “來來來,走個全的。”

紀燃邁步過去,在盧盛跟前被拽住了胳膊, “咱們走吧?”

賈毅看見了, 眉頭微微朝中聚攏,“論得着你說話嗎?邊兒待着去!”

盧盛看賈毅是真醉了,也真弄得不忒痛快,更不讓紀燃過去了, “走吧?”

紀燃看他一眼,“你倆先走。”

盧盛不幹, “不行!必須一塊兒走!你要不走!我也不走!”

賈毅不耐煩了,“磨磨唧唧,也不知道能幹點什麽,喝杯酒還特麽跟上山打虎一樣?”

盧盛真被逼到頂了,“你特麽能不能閉嘴?”

話一出,局子裏人都站起來了,黑壓壓一片,看着委實唬人。

賈毅點了根兒煙,吸一口,鼻孔兩道煙氣洩出,“怎麽的呢?要耍耍?”

紀燃把盧盛扯身後頭,“賈哥可有點不厚道。”

賈毅笑了一聲,充滿嘲諷,“你這帶人砸場子,就厚道了?”

紀燃不遠不近坐下來,“我帶人給你暖場子,你卻要占人便宜,這事兒在哪兒都說不過去吧?褲腰帶繃不住下B1,有的是涉獵的,對一學生下手,真不怎麽地道。”

賈毅胸腔裏哼出一聲,“都特麽一丘之貉,裝什麽鳳凰,學生能一個電話就過來?”

闫笑覺得屈得慌,不是唱歌兒嗎?誰說學生不能唱歌兒了?誰說學生唱歌兒就得請等着被占便宜?

紀燃接着他的話說:“就算她不是個好東西,她要不樂意,你也得管好了你的手。”

賈毅雙眼一眯,淩厲從眼縫裏射出,“所以你是鐵了心,跟我對着幹了?”

紀燃不懼他,幹可以,但理一定要擺清,“本來挺好一局子,就你非得整點幺蛾子,欺負到我們,還要把挑事兒的鍋扣給我們……說句不好聽的,要不你那玩意兒管不住,我們真沒那個閑心跟你這兒浪費時間。”

話說完,賈毅還沒反應,他那車隊的哥們兒弟兄就已然把他圍了個結實。

盧盛見狀是要翻臉,推闫笑一把,“你先走。”

闫笑不走,覺得事兒多少也算她惹出來的,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盧盛沒時間罵她傻逼,疾走兩步到紀燃身邊,“這是要人多欺負人少啊。”

賈毅對他此刻的态度倒是有點意思,“這紀燃一在,你才像個爺們,別是個那個吧?”

紀燃本來擱在雙腿上的手,攫起桌上煙灰缸,一缸子砸了茶幾子,玻璃茶幾連番幾個脆生的響動,癱了,桌上酒水、果盤也一并摻和在玻璃碴子裏,瞬間滿地狼藉。

他這個行為,把賈毅火氣逼出來了,也把在場人的鬥志逼起來了。

紀燃依然坐的穩當,“是什麽,也不是你能逼逼的。”

幾個年輕力壯的沒他指示,也不敢輕舉妄動,而這會兒,賈毅的酒醒了大半,冷靜把事情在腦子裏串過一遍,覺得這事兒不能這麽幹,擡了下手,讓兄弟幾個坐下。

他自罰三杯,“賴我,賴我,我這哥哥沒把事兒幹漂亮,小兄弟海涵。”

紀燃接他這句道歉,本來也沒大事兒,真鬧大了他倒不怕他人多家夥硬,就怕沒法兒跟布丁交代。說好了安然無恙的回去,少一根兒頭發,也都不是安然無恙。

三人離開春風裏,賈毅找人送了送,就到門口,再遠了沒管。

曹雯目睹了整個事件經過,她對賈毅了解不多,但他這般說認慫就認慫的态度,倒是讓她有些頗為震驚,除了說明他能屈能伸,也說明,紀家在汀江确實夠硬。

紀燃表現中規中矩,所言所行都沒出乎她的意料,可真當他那個架勢端出來,才知道,這特麽才是爺們,盡管跟他那張精雕細琢的臉不相匹配,但還是叫人直呼過瘾。

曹雯男人堆裏那麽多年,也見過不少硬氣的,紀燃這種,硬的你一點也不覺得是在裝逼,給你所有直觀感受都是實在的,真是獨一家。她更嫉妒被他帶走的小姑娘了。

車隊一車手問賈毅,“賈哥,您怎麽那麽給那乳臭未幹的小子臉?”

賈毅捏着煙卷,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是給他爹臉。”

“他爹是牛逼,可您也是在汀江排的上名號的,他也忒不把您當回事兒了。”

賈毅說:“他也确實是個人才,要真能領上道兒,肯定能成賽車界的一把好手。”

有人不服氣,“他也就家裏有錢,有條件摸車,要我從小開豪車,我也早成了。”

賈毅瞥他一眼,“別特麽外行了,這東西除了上手早是個考驗标準,也考天分。”

沒人說話了。當然,不服的還是有。

紀燃三人從春風裏出來,盧盛頭垂的老低,不敢說話,怕挨罵。

闫笑也不敢說話,幸虧紀燃有先見之明,死活都要拉走布丁,不然要是布丁被賈毅怎麽着,那她把她領過來的罪過可就大了,紀燃跟她絕交是小,就怕布丁也跟她絕交。

算起來,這也算是今晚這一出裏,不幸中的萬幸了。

紀燃給他倆叫了車,除此之外,什麽話也沒說。

盧盛覺得自己對他不住,主動開了口,“燃,要不你罵我兩句吧。”

紀燃睨他,正要說話,他看見秦笙從春風裏出來,挽着一個老外。

他們并沒有上車,而是繞到了春風裏的後身。

紀燃眉心微微收攏,撇下盧盛兩人,跟了上去。

盧盛、闫笑都沒看見秦笙的人,紀燃突然走向一個方向,他們自然是也跟上去。

剛穿過春風裏的側門,冒出五六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盧盛活動活動筋骨,“本以為今兒晚上能睡一踏實覺,結果是我想多了,賈毅真特麽不地道。”

闫笑眉頭鎖的緊,“你怎麽能肯定是賈毅?”

盧盛啐一口,“不賈毅也是他手下人派的,畢竟春風裏是他的地盤,除了自己人,還有誰?”

闫笑抿抿唇,不說話了。

紀燃現在只想知道,跟秦笙在一塊兒那老外是誰。

盧盛扭頭又看闫笑一眼,“表姐找個地界兒藏起來,等會兒別被誤傷了。”

闫笑以為,還是有話好好說,雖然對方看起來,明顯不是好說的态度。

盧盛看出闫笑顧慮,“沒事兒,我跟燃拳頭也不軟,吃不了虧。”

誰特麽怕你們吃虧了?闫笑瞪他,“我是怕你們事兒鬧大了又沒法跟家裏交代。”

幾人越走越近,眼看要到三人跟前兒。

盧盛目光循着他們,也不忘回闫笑的話,“那都後話了。”

紀燃沒有盧盛那麽高的鬥志,但如果對方硬要找他們麻煩,那他也不會慫。

他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對來人的氣勢洶洶毫不畏懼。

闫笑嘆口氣,也不知道他們逞什麽牛逼,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都不懂?

就在闫笑為他們默默祈禱的時候,呼啦一群人從後邊兒湧出來。

而在他們其中的,竟然是布丁。闫笑目瞪口呆。

找事兒的幾人看看人群,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收了尾巴,悄無聲息的撤了。

紀燃、盧盛回過頭來,看見布丁,以及她身後的一群人,沒比闫笑反應好到哪兒去。

“卧槽!你這是……”盧盛走過去,離近了發現都是農民工,“上哪兒的工地去了?”

紀燃滿心思都是布丁不聽話,她明明已經把她鎖上了,她是怎麽出來的?

闫笑過去,一把摟住布丁,“你說的是對的,我應該聽你的,老老實實在家睡覺的。”

布丁順順她後背,“所以,現在是沒事兒了吧?”

闫笑搖搖頭,“沒事兒了,紀燃一去就沒事兒了,那個叫賈毅的,還挺懼他的。”

盧盛問布丁,“這些大哥,都你找來的?你從哪兒找來的?”

布丁沒答,先領這些大哥到不遠處的二十小時營業面館,請他們一人一碗飯。

出來,才答盧盛的問題,“我擔心賈毅酒後不能冷靜,你們跟他對峙會吃虧。”

盧盛又問:“所以你就找了一堆農工?他們知道你是帶他們來打架嗎?”

布丁解釋,“我說了,只是撐撐場面,吓唬吓唬人。”

盧盛覺得她這主意爛到家了,“那萬一真打起來呢?這麽多人你負的了這個責任?”

布丁告訴他,“我碰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下班,我當時沒有別的辦法,抱着試試的心态跟他們講了一下,說我同學在春風裏,可能會被欺負,對方人不少,我希望他們可以跟我過去,充個人數。”

盧盛沒馬上接上,就是等她的下文。

布丁繼續,“他們樂意跟我一同過來,是他們也有孩子,他們希望,有一天自己孩子被人欺負,也會有這樣一群陌生人,願意去保護他們。”

盧盛不說話了,布丁字字珠玑,雖然對事不對人,但他還是覺得心虛。

他雖然沒有彭延川欺負人那樣嚴重,但也不是什麽好人,紀燃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唯一破例的就是布丁。而他盧盛,初中三年,高中兩年,都是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闫笑聽明白了,“就是他們自願的呗?那你還請他們吃飯。”

布丁:“他們要不過來這一趟,這會兒早回家了。”

闫笑笑了下,“可他們也沒幫上什麽忙啊,紀燃一人就把賈毅K.O.了。”

盧盛晃晃手指,“不不不,幫大忙了,要不他們過來,今兒晚上肯定得見血,我肯定好幾天都沒法睡個踏實覺。”

闫笑這麽一想,倒也是這麽回事。不過,“你剛不挺鬥志昂揚的嘛?”

“那是以為非動手不可了,要能不動,誰願意鬥志昂揚?這會兒……”盧盛看了眼表,“這會兒都兩點多了,我又不是初中那會兒,通宵打游戲打一宿都不帶困的年紀了。”

闫笑‘嘁’他一聲,“說的你現在多大歲數一樣,你毛長齊了嗎?”

盧盛一臉猥瑣,湊近他,“你檢查一下,不就知道我毛長沒長齊了嗎?”

闫笑推他,“滾蛋!離你姑奶奶遠點兒。”

倆人在那邊兒鬧,終于給紀燃跟布丁空間了。

也該算算賬了。紀燃聲音發寒,“誰讓你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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