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長朔還真是被郁恒綁着過來的,他明明已經拒絕了郁恒的邀請,結果這人上來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強硬的拽着他把他拉了過來。

按理說,就郁恒這種懶散到,一天最多從宿舍樓走到教學樓,就這樣都要喊累的人,他輕輕松松就可以從他手裏掙脫出來。

可鬼使神差的,秦長朔莫名就跟着郁恒來了。

再接着,就發展成了這副模樣。

方放安靜如雞,半點都不敢在秦長朔面前造次,秦長朔又是一副冷面,輕易不會開口,席間便只有郁恒一直在說話,試圖調節氣氛。

“來來來,這個好吃這個好吃。”

“我自己來。”

方放在旁邊見着這位大爺突然勤勞起來,又是這個菜好吃的,又是那個菜好吃的,就是不見給他夾菜。

同樣是人,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方放憤憤不平的咬着口中的筷子。

算了不想了,吃飯!

自那天過後,郁恒和秦長朔之間便沒有發生什麽交集。

這節九班是體育課,方所在的十二班也是體育課。

十二班的體育老師帶完準備活動之後,就讓學生們自由活動,而九班都在跑步。

方放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最後在樹蔭底下找着偷懶的郁恒了。

他抽了抽嘴角,這人偷懶都偷的光明正大,就直接坐在了操場上的樹蔭底下,方放看着他在那裏懶洋洋的,還沖着九班的學生擺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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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放走過去才聽見這人是在喊加油。

郁恒把手懶洋洋的對着九班正在跑步的同學一揮,拖長聲調高聲喊着:“加油。”

方放活生生氣笑了,他要九班的同學,不被氣死都是奇跡。

郁恒另一只手枕在腦子後面,他眯起眼睛。

現在是下午第三節課,陽光不那麽大,又被樹葉遮擋了個七七八八,郁恒微眯起眼在看天。

方放湊到他旁邊:“老郁,我最近怎麽都沒見到那個叫什麽來着,就那個轉學生。”

郁恒看着天,半點目光都沒有分享給方放,“人叫秦長朔。”

方放驚奇的“喲”了一聲,“你居然記得人名字,了不得啊。”

郁恒閉上眼,“那是,你以為我是你。”

方放在他旁邊坐下,“說真的,就那個秦長朔,怎麽最近一直沒見到他,他不是你舍友嗎?”

“我是他舍友,又不是他女朋友,他去哪兒我怎麽知道,我回宿舍的時候好學生已經上床睡覺了,我起來的時候人早走的沒影了,你讓我上哪兒找人去?”

方放想了想這位大爺的作息時間,樂了,“那也是,就你過的這個美國時間。”

體育課的時間總是最快,方放苦着臉道:“操啊,下節老巫婆的課。”

郁恒微睜開眼睛,“我們下節老頑固的課,挺好的。”

“你招你們班老頑固的喜歡,我又不招我們班老巫婆的喜歡,老巫婆每次一看見我就要開始念叨,說我為什麽不學習學習你一下,你見天兒的睡覺逃課,成績穩居年第一,我呢,不吊車尾她都要拜菩薩了。”

郁恒站起身,拍拍褲子上沾上的草屑,“所以你還不麻利的滾去上課。”

晚自習郁恒沒去,那節課校長要查課,偏偏郁恒最不喜歡的就是,那老頭盯着自己慈祥的眼神,而且每次一見着他就開始念叨。

雖然校長念他的本心是為他好,但郁恒還是受不了。

都活生生把他念了個頭痛的毛病出來。

徐思梅正帶着人抓他,誓要把他抓回上晚自習。

郁恒才不幹,他躲在樓梯間玩手機。

郁恒躲在樓梯間這事就方放還有另一個人知道,偏偏這個位置,就從來沒有人抓得住他。

郁恒耳機都已經帶上了,他還沒打開游戲,陡然聽到樓梯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愣住了,對着秦長朔的一張冷臉,郁恒伸手把耳機扯下來,默默地收到了身後,“……嗨?”

秦長朔在上課的時候,抓住了這位從沒有人能夠抓住的校霸這件事,以非一般的速度傳開了,方放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只有一個反應。

哦豁,翻車了呗,活該。

郁恒真的沒有想到秦長朔這麽不給他面子,他軟磨硬泡,結果人家往記錄表上一寫就是逃課,随後拎小雞一般把郁恒拎回了九班。

徐思梅看見郁恒的時候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鏡片,差點以為是自己執念太重生出幻覺來了,偏偏郁恒一臉納悶的站在門口,後面是那個新來的轉學生。

徐思梅看向秦長朔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高大上起來,她幾乎是熱淚盈眶的把郁恒按回了他的座位上。

太感動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夠在晚自習的時候看見郁恒。

真的太感動了,這都是多虧了秦長朔啊。

郁恒被迫摁着在教室裏待了一整個晚自習的時間,他洩氣的趴在桌子上,感覺自己遇到了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克星。

他長籲一口氣,感慨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嗯,這一定會是件好事的。

晚上。

郁恒拎着從一食堂打包的小甜點回了宿舍,秦長朔此時正開着臺燈在桌上寫作業。

郁恒把小甜點往他桌子上一放,拉開自己書桌的椅子,坐在上面,撐着手看秦長朔寫作業。

秦長朔拿筆的手微微收緊,筆尖在薄薄的紙張上劃出一道痕跡。

半晌他擡起頭,眼睛停在自己桌子上面的小甜點上,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做什麽?”

郁恒笑的沒臉沒皮,“給你吃的。”

“我不吃甜點。”

“不,你吃。”

“……”

秦長朔又低下頭去寫作業,郁恒仍然撐着臉看他。

秦長朔敗下陣來,“多少錢,我給你。”

郁恒微微鼓起臉頰,他這個動作很幼稚,像是小孩子一樣,他做出來十分的可愛。

“就這麽點錢,我飯卡上多的是,不用還。”

秦長朔也沒有過多計較,人家都說不用還了他還非要還,不是矯情是什麽。

郁恒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床上,“我睡了。”

他床上那堆堆成山的小零食,被他從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兩個大號的紙箱子堆放了進去,就擺在兩人中間的床底下,郁恒一伸手就夠的到。

郁恒向來一沾上枕頭三秒睡。

他睡了以後,秦長朔看了眼放在自己手邊的小甜點,是抹茶味的小蛋糕,上面還有塊白巧克力。

秦長朔又看了眼躺在床上背對着自己睡得香甜的郁恒,郁恒的睡姿很不好他不是一次兩次見到。

好幾次他起床的時候,郁恒的被子被他一腳從床上踢下來,就落到兩張床中間的紙箱上面,甚至好幾次都被踢到了他的床上。

才入睡沒兩分鐘,郁恒就已經開始了踢被大法,那被子被踢到床腳,露出他的一截小肚皮。

郁恒雖然是校霸,卻從來不肯多動,原本初中的時候被郁也意強迫着鍛煉,他的肚子上也勉勉強強練出了個八塊腹肌,結果一升高中,他立刻懶惰起來,八塊腹肌只剩下淺淺的一條線,更多是柔軟的小肚皮。

秦長朔收回目光,默默把臺燈的燈光調成了淺色調,是微黃的光線。

第二天中午郁恒起來,不出意料的宿舍裏沒有秦長朔的身影。

郁恒躺在床上呆愣了兩秒,然後才反應過來已經中午快要吃飯的點,秦長朔怎麽都不該在宿舍裏面。

郁恒掏出手機,眼睛都沒怎麽睜開的打了個電話。

“東坡肉,蒜泥白菜,肉片豆腐,清炒土豆絲,還有一份提拉米蘇,602哈。”

對面沉默了兩秒,立刻罵開了。

“你媽的你當老娘是外賣嗎,還602哈,要吃自己去,滾!”

郁恒皺了皺眉,把電話挂斷了。

一個姑娘家家的,兇死了,啧。

他又給方放打電話。

過了好幾秒,電話才有人接通。

方放壓低着聲音湊近話筒,說出來的話都是氣音,“我在上老巫婆的課啊大爺,你有病嗎?”

郁恒看了眼時間,離下課時間還有十來分鐘。

不過他毫無心理負擔,“那你下課了給我帶點吃的來宿舍。”

方放那邊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接着是他讪讪笑着的聲音。

“老……趙班啊,怎、怎麽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怎麽鬼鬼祟祟的!”

郁恒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把電話挂了,心中默念:自求多福。

郁恒看着空無一人的寝室,憂傷又哀愁,同時還餓。

他順手從紙箱中拿了一包薯片來吃。

幸好,他還有這些小零食,也不至于餓死。

結果零食越吃越餓,郁恒把薯片袋子丢到垃圾桶裏,半晌他哀嚎一聲。

“餓死了啊為什麽都沒人給我帶吃的啊!”

真是凄凄慘慘戚戚。

門外已經掏出鑰匙的秦長朔手頓住了,他猶豫了好久,半晌才收了鑰匙,擡腿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手上還拎着打包的飯菜,只不過是一人份的。

郁恒在床上跟懶惰做抗争,半晌,他捂住因為饑餓叫出聲音的肚子,深切懷疑自己離被餓死不遠了。

下課鈴打響了。

郁恒來了精神,拿過手機正準備給方放打電話,寝室門被人打開了。

秦長朔拎着午飯走了進來,郁恒的眼睛在看到他手上的東西時,驀地變亮了。

秦長朔打包了這麽多吃的,他要是湊上去要,秦長朔應該也不好意思不給他吃吧?

郁恒故作矜持的咳了咳嗓子,正準備開口說話,卻見秦長朔把他手上拎着的塑料袋,放了一半在自己的桌子上。

郁恒的眼睛更亮了。

“給我的嗎?”

秦長朔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郁恒立刻興奮的撲上去。

飯菜還是熱氣騰騰的,菜色也是偏甜的蘇州菜。

郁恒狼吞虎咽了一半,突然想起來,他對着秦長朔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二食堂的蘇州菜。”

秦長朔經常在二食堂蘇州菜的窗口見到郁恒,其餘的像徽菜、川菜窗口,他就從來沒有見到過郁恒。

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他就知道了。

“經常見到你在蘇州菜的窗口排隊。”

郁恒了然,他見秦長朔臉上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于是放寬心開始扯自己平常愛吃些什麽。

“我就喜歡吃偏甜的菜,尤其是那種酸甜的,像酸湯火鍋,我上次拉你去的那家店你還記得嗎?我每個周四都去吃。”

“二食堂的蘇州菜做的是真好吃,糖灑的是真多,吃起來也甜,就那種甜味在口腔裏迸濺的感覺,我最喜歡了。”

郁恒這個話痨逼逼叨叨扯了一大堆,秦長朔時不時的“嗯”一聲來回答他。

扯到最後,郁恒是怎麽看秦長朔怎麽順眼。

下午又有體育課。

郁恒不想上課,這回他沒有光明正大的蹲在樹蔭底下偷懶,而是又偷摸着去了樓梯間。

方放這節課是美術,因此他也偷偷溜出來了。

方放找了幾個平時郁恒待的地方,都沒有看見人之後,他果斷的來了樓梯間。

到樓梯間這裏一看,郁恒果然在裏面。

郁恒的腦袋靠着牆壁,右腿屈起,左腿伸長,拿着手機在打游戲。

這個樓梯間是教學樓裏面比較偏僻的樓梯間,一般沒什麽人會從這裏經過,每層樓的出口又都有門。

方放在郁恒旁邊坐下來,他也學着郁恒的樣子把腿伸直。

接着他看一眼郁恒的腿,再看一眼自己的腿,默默的把腿縮回去了。

長腿了不起啊!

樓梯間裏只有一小扇天窗,空氣有些沉默,可以從天窗那裏投射進來的光線中看到,金黃的光束下,空氣中飛舞着細小的塵埃。

方放真的不知道郁恒為什麽偏生愛蹲在這地方,還每每一蹲就是一上午,半點都不嫌棄壓抑。

郁恒打完游戲,趁着休息的空閑問方放,“什麽課?又逃課啊。”

方放看着面前這位比自己逃課逃的還兇的大爺,就這麽把這句話輕而易舉的說出口,活像他是個不遲到不早退的好學生似的。

方放深吸一口氣,感覺吸到肺裏的都是細小的塵埃顆粒,他又連忙吐氣。

“這話說的好像你不逃課似的,現在上課時間,你要是不逃課,你跟我蹲着兒幹嘛?”

郁恒手撐着臉,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方放。

方放被他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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