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床上輾轉反複了大半夜,郁恒都沒有睡着了,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浮現出秦長朔說的話。

有生之年,郁恒堪比城牆厚的臉皮第一次紅了。

他在床上翻滾了無數圈之後才停下來,此時床上已經一片淩亂,郁恒拿起手機,給人打電話。

手機鈴聲一直響到了最後幾聲才被人接起來。

郁恒對着話筒那邊極其認真的道:“完了莨莨,你哥也要彎了,振興家族的大業就交給你了。”

過了兩秒,才有人回答。

“你他媽的神經病啊!大晚上幾點了我振興個幾把我振興,滾啊!!!”

對面的人把電話挂斷了。

郁恒躺在床上,興奮的不能自我。

嗯,他成功出軌了,沒什麽毛病了,親妹也是家人。

郁恒睡不着,一牆之隔的秦長朔也睡不着,以往他跟郁恒中間別說牆了,睡覺的距離就沒超過三十厘米。

現在好了,不僅超過了三十厘米,中間還有一堵牆!

秦長朔很生氣,恨不得把那堵牆拆了。

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絲霓紅的光線從雲霧後面透出來,郁恒才算是睡着。

他手上仍然拿着手機。

郁恒臨近中午才醒過來,客房沒有空調,他又是睡覺喜歡踹被子的類型,一覺醒來被子枕頭全部掉在地上,而他只穿着單薄的一件毛衣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打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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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恒吸吸鼻子,有些喘不上氣。

他穿上拖鞋從樓上下去的時候,秦長朔都已經遛狗回來了。

嘟嘟撒了一早上的歡,此時依舊興致勃勃的在客廳裏走動。

郁恒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同樣的黑色褲子,腳上穿着秦長朔給他找的一雙絨毛拖鞋。

他的鼻子有點紅,滿腦袋都是因為睡姿不好壓出來的小卷毛,眼神仍然懵懵懂懂的,不甚清醒。

“秦長朔,我餓。”

秦長朔收了嘟嘟的牽引繩,聽見他的帶着鼻音的聲音,微蹙眉,他走過來,伸手探了探郁恒的額頭。

“怎麽感冒了?額頭也有些燙,等着我去拿溫度計。”

郁恒可憐兮兮的站在原地望着他。

溫度計就擺在大廳茶幾下面的櫃子裏,秦長朔輕輕松松的就找到了。

他把溫度計甩了甩,确定溫度到了初始溫度,然後才拿給郁恒,道:“夾在腋下。”

郁恒乖乖的夾在了腋下。

過了五分鐘,秦長朔掐着時間讓他把溫度計拿出來。

秦長朔只看了一眼溫度計就皺起了眉頭,“三十八度整,你發燒了。”

因為生病,郁恒整個人的反應都慢吞吞的,他呆呆的看着秦長朔。

秦長朔看見他這幅樣子就心焦,他眼睛一豎,聲音難得帶上了些嚴厲,“乖乖在沙發上坐着,我去給你沖感冒藥。”

郁恒聽話的在沙發上坐下。

他一在沙發上坐下,嘟嘟就自覺的湊過來,在他的腳邊窩着,嘟嘟的肚皮暖洋洋的,郁恒脫了鞋子,只穿着一雙白襪的腳被嘟嘟的金毛包裹。

沒幾分鐘,秦長朔就拿着沖好的感冒藥過來了,他臂彎裏還有一件衣服,是件厚重的羽絨服。

他把感冒藥遞給郁恒,随後展開那件衣服,搭在了他身上,仔仔細細的把人捂好了,不留一丁點風進去的空隙。

“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

郁恒一只手拿着感冒藥愁眉苦臉,那藥他只嘗了一小口就被苦的收不了了。

他擡起頭,淚眼汪汪的看向秦長朔,“可不可以不喝?”

秦長朔由不得他不喝,盡管郁恒這幅樣子極其容易讓他心軟,但轉念一想感冒好不起來難受的人是郁恒,他頓時就沒了心軟的念頭。

“喝,必須喝,一口都不能剩下。”

郁恒方才還帶着點希冀的眸子灰暗下去,他悶悶不樂的拿着那杯感冒藥。

說來慚愧,郁恒生平最喜歡甜,同時也最吃不得苦和辣,吃一丁點就要死不活。

小時候他感冒了都從來不吃藥,因為相比起吃藥,他更寧願打針,起碼打針不苦啊。

郁恒小口小口的嘬着那一小杯藥,臉上的表情萬般不情願,他喝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差不多都直接停下來了。

“秦長朔,苦……”郁恒皺着臉。

秦長朔半點不因為這聲軟軟的呼喚心軟,“必須喝,不能剩,喝了藥,感冒才能早點好,你還發着燒。”

郁恒的臉一瞬間垮下來。

秦長朔見他百般不情願的樣子,終究還是沒能夠忍住心軟了,他試探着開口,語氣有些生疏,“你一口氣喝完的話,我給你吃糖。”

活像哄孩子似的。

郁恒咬牙喝完了最後一杯,他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半點都不願意再去看。

随後他從羽絨服裏伸出一只手,“糖。”

秦長朔果真從兜裏摸出了一顆糖,那是顆椰蓉糖,秦母喜歡買糖回來堆着,尤其是椰蓉糖,每回買都是好幾盒好幾盒的買回來,不僅如此,她還喜歡分給其他人,久而久之,秦長朔身上也就會帶上幾顆糖。

郁恒接過糖,剝開糖紙,把看起來白胖胖圓滾滾的椰蓉糖送進嘴裏。

他低下頭,享受着口腔裏的味道,同時看着落地窗外。

沒多久,他就瞪大了眼睛,頭也不回的拉拉秦長朔的袖子。

“秦長朔快看!下雪了!”

秦長朔無奈,郁恒不僅口味像個孩子,一舉一動也像個稚嫩的孩子。

他低下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把臉湊到郁恒旁邊,探出一個腦袋去看。

窗外,是飄灑着的小雪花,一朵一朵,從來空中飛下來,落到地面上。

秦長朔家別墅的院子裏是一片花圃,上面種滿了玫瑰,每年一到玫瑰盛放的季節,花香能蔓延出去好遠,不過現在是冬天,葉子全部凋零,因此也看不見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漸漸從米粒般大小的雪點子變成了鵝毛似的大雪。

地面上很快就積了薄薄的一層落雪,視線所及全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仿佛整個大地都落滿了霜雪。

郁恒看着,不由得心癢,他想出去玩雪。

可偏偏秦長朔還在後面虎視眈眈的盯着他,郁恒回過頭,面上擺上委屈的神色。

“秦長朔,我想出去玩雪。”郁恒的眼睛眨了眨,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長朔。

秦長朔被他看的險些就着了他的道,他唇角微勾起一絲笑容。

“想出去玩雪?”

郁恒瘋狂點頭,“嗯嗯嗯!”

“不可能,等到什麽時候你的感冒好了再說,燒都沒有退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玩雪,嫌自己身體太好嗎?”

郁恒臉頰癟下去,他瞪秦長朔。

“我也不想感冒發燒的啊,誰叫我的房間裏面沒有空調,我睡覺又喜歡踢被子……”郁恒說着,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也意識到這都是自己睡姿不好的錯。

秦長朔看着他,眼裏帶上一絲嚴厲。

他怎麽偏偏就沒有考慮到郁恒睡覺喜歡踢被子這件事呢,明明知道那間房裏沒有空調,還讓郁恒住在了那裏面。

郁恒感冒有他一半的錯。

秦長朔的眉頭緊鎖,“那,我的房間有空調。”

郁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麽,随後才反應過來,他小心翼翼的問,生怕自己會錯了秦長朔的意:“那我,去你房間睡好不好?”

秦長朔沒說話,但看樣子顯然是默認了的。

晚餐吃的是郁恒最喜歡的酸湯火鍋。

林嫂把菜一盤盤的端到了桌子上,随後她得了秦長朔的吩咐,去和管家他們吃晚飯去了。

餐桌正中央是一口冒着熱氣的鍋,下面是電磁爐,長長的電線從餐桌上延伸到了大廳那邊,酸湯鍋的旁邊是一盤盤精致的配菜。

林嫂怕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吃不飽,所有的配菜都有兩份,分量十分的足。

像豆腐、肉丸子、金針菇、蓮花白、苕粉、土豆這樣的菜都圍成圈擺在火鍋旁邊。

秦長朔按照自己的口味調了蘸水,郁恒不吃辣,因此也就不用蘸水。

鍋裏的酸湯一冒開氣泡,郁恒就把肉丸子下了進去,随後是蓮花白和豆腐。

蓮花白和豆腐都是極其容易熟的菜,尤其是蓮花白,在鍋裏滾一圈就熟透可以撈上來吃了。

郁恒和秦長朔都是在長身體的年紀,一桌子的菜被吃的七七八八。

時間很晚了,秦長朔就沒有去打擾林嫂,他把碗筷都收了放進洗碗槽裏,随後才開始收盤子。

郁恒懶散慣了,又是天生不會做家務的料,因此只能秦長朔一人收拾,他在旁邊看着,美其名曰:監督。

秦長朔洗完碗筷碟,把東西放進消毒櫃子裏,随後才直起身,從廚房走了出去。

郁恒站在廚房外面靠着門看秦長朔。

秦長朔移開視線,不動聲色的道:“該睡了。”

“可是才八點,我們才吃完飯,我的肚子都還是飽的。”郁恒指指腕表,示意秦長朔時間還很早。

秦長朔面不改色的道:“你是病人,病人就該多休息,這樣病才好的快。”

“……你土匪。”

秦長朔倒真挺想當一回土匪。

可惜郁恒不給他機會。

秦長朔的房間是簡約的北歐風,很符合他一貫的性子,郁恒抱着自己的枕頭走進來的時候,目光在房間裏唯一的床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

他自以為這動作不動聲色,偏偏秦長朔把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的耳根處也染上一層薄紅。

郁恒自覺的把枕頭放上了秦長朔的床,霸道的侵占一半的床鋪。

“恒恒,你要睡了嗎?”秦長朔問。

郁恒本來還不打算這麽早睡,秦長朔這話一出來,他便覺得自己有些困了。

他乖乖點頭,“嗯,我要睡了,你呢?”

秦長朔答:“我待會再睡。”

這回答在郁恒意料之中,可他隐隐的生出一股失落來。

他爬上床,背對着秦長朔,悶聲不吭了好一會兒,假裝自己已經睡着了。

郁恒等着等着,都把自己等睡着了,秦長朔都沒有上床來。

秦長朔是特意等到郁恒睡着才上的床,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他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順手把燈關了。

黑暗中,只聽得到郁恒清淺的呼吸聲。

秦長朔的嘴角又上揚了一些。

臨近過年,林嫂早前幾天就請假回家去過年了,秦長朔索性給別墅裏所有的下人都放了假。

別墅裏是徹徹底底的只剩下郁恒和秦長朔還有嘟嘟二人一狗。

這天,秦長朔例行牽着嘟嘟出去遛彎,郁恒死活都不肯出去走。

他天天早上都被秦長朔拖起來吃早餐,說是為了身體好。

別墅的大門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郁恒也沒多想,只以為秦長朔沒有帶鑰匙,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被打開,郁恒落入一個懷抱,抱着他的人身上有香水味,卻不嗆鼻,那人在他耳朵邊大聲喊了句。

“Surprise!親愛的!”

郁恒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抱着他的人顯然也察覺出自己抱錯了人,連忙松開手,退後了幾步。

那是個身形很矮小的女人,處處透露着精致,香水噴在了身上,頭發是大波浪卷,被染成了熱情的紅色,臉上的妝容也是精致的。

女人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提着和他外形不符的行李箱,滿臉無奈。

女人對着郁恒問:“你是誰?怎麽會在我家裏?”

她的話一說出口,郁恒就隐約猜到她是誰了,再加上她被妝容掩飾的,同秦長朔有三分想象的眉眼。

面前這位女人,赫然是秦長朔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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