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猜出了面前人的身份，郁恒便誠實的回答。
“我是秦長朔的同學。”
秦母的眼睛亮起來，她平時就經常想讓秦長朔帶同學來家裏玩，她一個人很無聊，偏偏秦長朔是個冷漠的性子，根本不會把同學帶到家裏來，平時就連提一下同學都不肯。
現下秦長朔居然帶人回來了。秦母能不高興嗎？
“媽？”身後傳來秦長朔的聲音，秦母回頭，見是自己的寶貝兒子，連忙笑着說。
“親愛的，我和你父親趕回來陪你過年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驚喜，很意外。”
秦母嘟起嘴，像是小女生一樣的撒嬌:“親愛的，你都不關心關心你的母親大人，都還要母親大人來關心你，這可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秦長朔沒搭理她，牽着嘟嘟進了屋子裏，郁恒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
秦長朔見他這幅樣子，心中嘆了口氣，像老媽子似的把人拉過來。
秦母看向郁恒的眼神裏有了探究，她招招手，示意郁父低下頭來，郁父無奈的低下頭。
“哈尼，你覺不覺得，咱兒子有點怪啊？”
秦父按了按她的腦袋，“有什麽奇怪的，兒子第一次帶人回家，你要是不別扭才怪。”
秦母又嘟嘴，“那也是。”
林嫂回去了，晚飯就是秦長朔親手做的，秦母好幾年都沒能吃到自己寶貝兒子的飯，激動的熱淚盈眶。
“親愛的，你終于懂得孝敬母上大人了，你的母上大人我，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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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長朔無奈的道:“媽，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平時不孝敬你一樣。”
秦母的筷子一指桌子上的飯菜，“那你都好幾年沒給我做飯了，你這不是不孝是什麽？小郁說對吧？”
全程在旁邊安靜如雞的郁恒沒想到這都能關上自己的事，他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母子關系，他都沒有體會過，怎麽知道怎麽回複。
秦父比秦長朔更無奈，他道:“不用管你媽，她二次更年期。”
秦母聞言，不高興了，她狠狠地擰了一把秦父的大腿，看見秦父吃痛的表情才滿意的收回手。
郁恒看着這對逗比夫婦，差點笑出聲來。
秦父秦母回來了，那郁恒自然不好再和秦長朔同一個房間再睡，他拿上自己的枕頭，推開了快一個月沒有使用的客房的門。
躺在床上，郁恒卻是怎麽也睡不着了。
不僅僅是因為客房裏沒有空調，客房裏也沒有他熟悉的人，時間很晚，秦父秦母早早的就上樓睡覺了，秦父秦母的房間在三樓的東邊，秦長朔的房間在二樓的南邊。
郁恒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磨蹭，怎麽都睡不着。
過了半晌，他掀開被子，抱着枕頭，決定在秦父秦母的視線下，膽大包天的跑去找秦長朔。
郁恒站在秦長朔的門口，他沒敢敲門，生怕驚動了樓上的秦父秦母。
郁恒蹑手蹑腳地推開門，他輕聲喊了句，“秦長朔？”
黑暗中，沉寂了兩秒，秦長朔答道:“嗯。”
郁恒樂滋滋的抱着枕頭就爬上了秦長朔的床。
“秦長朔，我的房間好冷，沒有空調，萬一我又踢被子就不好了。”
秦長朔聽着他故意僞裝的話語，差點脫口而出一句“那為什麽你要跑回去”，不過還好，他忍住了。
秦長朔一個人睡的時候，空調度數打的低，他從一邊拿起遙控板，把度數往上打了好幾個度。
“秦長朔，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呢。”郁恒碎碎念着。
“嗯，一年又過去了。”
“可我們認識都還沒有一年，才五個月，頂破天六個月。”
秦長朔的眼睛已經适應黑暗，他憑借着模糊的光，摸了摸郁恒的頭，“半年了，以後就會長起來的。”
郁恒沒有回應，過了段時間秦長朔再去看，他已經睡着了。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要一家人吃團圓飯，秦母一大早起來就在廚房裏忙碌，她一年到頭難得做一回飯，但年三十她卻是非要親手做飯的。
郁恒的感冒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他拉着嘟嘟，跑到花園裏去撒歡。
嘟嘟一跑起來就跟瘋魔了似的，能把郁恒遛暈，秦父坐在藤椅上看報紙，他旁邊的桌子上擺着一杯茶。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空氣也很好，透過落地窗灑下來的陽光都帶着股冬日冰雪清涼的氣息。
秦長朔跟着在秦父旁邊坐下來。
秦父悠哉悠哉的喝了口茶，把報紙翻了一頁。
“人叫郁恒對吧？是個好孩子，怎麽年三十的都不回家陪家裏人過？”秦父突然問到。
“他家裏沒人。”
秦父又問:“那你怎麽就讓人來家裏了？”
他這話聽的秦長朔直皺眉，他反問:“怎麽，他為什麽不能來家裏？”
秦父又喝了口茶，“你什麽性子我會不知道，我是你爹，就你這性子，能夠帶人回家裏來，太陽怕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東邊。”
秦父樂了。
“你說說你，你媽的活潑一點都沒有遺傳到，我身上的風趣你也半點沒遺傳到，性子冷的吓人，小朋友看見你都繞道走。”
秦長朔沒說話。
“人好像還未成年吧？挺嫩的。”
秦長朔何等的聰明，怎麽會聽不出秦父話裏的意思。
“還沒，差四個月。”
秦父長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遺憾，同時還夾雜了些幸災樂禍，“三年起步，最高死 .刑啊兒子。”
“我知道，人還沒追上。”
秦父新奇的“噎”了一聲，“這麽差勁？你轉去九中小半年了都還沒追上，你老爹我當初追你媽可是才兩個月啊。”
“媽說了是你不要臉才追上的。”
秦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親兒子說自己老不要臉，“那又怎樣，要是要臉你覺得我能追得上你媽嗎？我要是追不上，也就沒你了。”
“已經發生成為既定的事，不可能更改，你這種說法不成立。”
秦父:“……”
“沒趣，你比我還像個小老頭子。”
秦長朔站起身，走進廚房去幫助秦母準備年夜飯的食材。
郁恒在花園裏都快被嘟嘟折騰瘋了，這傻狗看上去不怎麽樣，跑起來一圈卻是接着一圈，郁恒完全拉不住。
牽引繩能拴的住它的肉體，但是拴不住他的靈魂！
金毛跑的更歡了，郁恒牽着它的同時，還要看着它，不讓它去糟蹋花圃。
秦長朔進了廚房，秦母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誰進來，她指揮道:“去，把菜洗了。”
秦長朔毫無怨言的就去了。
秦母在炖排骨湯，她守着湯，一時間也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管其他。
秦母控制着把火候調小，她斟酌着語氣，開口道:“小郁怎麽年三十也不回家過年啊？他家裏人不會擔心嗎？”
秦長朔的眉頭蹙起，這兩人不愧是夫妻，開場白都一模一樣。
“我昨天給你解釋過了，他家裏沒人。”
秦母拍拍腦袋，道:“哎呀，我怎麽把這兒給忘了。”
秦長朔看着她浮誇的演技，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小郁人挺好的啊，我挺喜歡的。”
“我也挺喜歡。”
秦母微微瞪大了一雙眼睛，她一直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見到兒媳婦這個存在了，結果萬萬沒想到的是，秦長朔不僅把人帶回來了，甚至還開口承認了。
“你怎麽知道的？”秦長朔問。
秦父知道這件事不奇怪，他和郁恒之間的的氣氛本就很暧昧，秦父一個人精，怎麽會看不出來，剛好的是，秦長朔也不準備掩飾。
但秦母能看出來，他就有些疑惑了。
秦母是标準的智商高情商低的類型，對處理人事關系這一道上完全是個九級殘廢。
果不其然，秦母開口道:“我昨天晚上起來喝水，正好看到小郁進了你的房間，然後就再沒出來。”
“……”
秦長朔沉默了，郁恒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暴露的幹幹淨淨，這整棟別墅裏，最模糊的人，大抵莫過于他了。
“嗯，我喜歡他。”
秦母一點反應都沒有，“看出來了，就是，人小郁喜歡你不？我和你爸你不用擔心，你爸他敢不同意我就修理他，主要是小郁家那邊，我怕不好辦。”
秦長朔道:“這個問題，五分鐘之前你丈夫就問過我了。”
秦母一愣，随後柳眉倒豎，做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臭老頭子！居然搶在我的面前！”
秦長朔提醒道:“你昨天還叫他哈尼。”
“那是昨天。”
秦長朔對這對夫妻倆無語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臭老頭子問過就問過，不妨礙我再問一遍，小郁到底喜不喜歡你？”
“喜歡。”秦長朔毫無心理負擔的說。
“那就好，是互相喜歡就行，寶貝兒子加油，争取早日把人拿下！”
“嗯。”
年夜飯是秦母和秦長朔準備的，郁恒作為一個廢物點心，別說做菜了。他能夠不生火炸廚房都是厲害的了。
嘟嘟今天晚上也被分到了滿食盒的蘿蔔排骨。
秦母把菜一一端上來，秦長朔負責拿碗筷。
郁恒和秦父坐着等吃。
秦母還記着剛才在廚房的事，鞋跟在餐桌底下狠狠踩了一腳秦父。
莫名被踩的秦父一臉茫然。
郁恒看着這夫妻倆甜甜蜜蜜，一個鬧脾氣另一個心甘情願的哄，沒由來的生出了些羨慕。
他低下頭，遮擋了眼裏的意味。
飯吃到一半，秦母笑眯眯的從身後掏出兩個大紅包。
兩相比較之下，秦母将厚一些的那個給了郁恒，薄一些的給了秦長朔。
兒媳婦初次上門，怎麽都不能委屈了人。
郁恒以往不是沒有收到過紅包，不過這還是他在十一歲以後，第一次收到實體的紅包。
他有些恍惚的捏了捏紅包，都不拆開來看裏面有多少人民幣，郁恒知道那肯定不是筆小數目。
好一會兒郁恒才反應過來，連連道謝:“謝謝伯母的厚愛。”
秦母手一擡，十分大氣的道:“要不是這紅包實在裝不下了，我還打算多給幾個呢！”
秦長朔道:“媽，你別鬧了，吃飯。”
郁恒把紅包收進包裏，他坐着的椅子上還搭了件羽絨服，那是秦長朔的衣服，郁恒順手就把紅包放了進去。
吃過年夜飯，郁恒坐在沙發上看春晚，秦父秦母年紀大了，已經上樓去睡覺了，別墅裏活躍的又只有郁恒和秦長朔二人。
秦長朔收完桌子，也坐到了沙發上。
郁恒自覺的偏轉位置，靠上他。
春晚現在在演小品，郁恒看着有幾分意思，便津津有味的盯着屏幕看。
其實這大概可以說是郁恒近幾年過的最熱鬧的一個年，雖然沒有放鞭炮禮花，門口也沒有貼上春聯和倒過來的福字，只是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可這正是郁恒想要的。
春晚到了最後，主持人開始默念倒計時。
十、九、八……
郁恒心裏也在那默念，他的心情随着那不斷減少的數字，心跳在逐步增加。
最後一聲了。
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了，電視機裏發出歡呼的聲音，別墅區的不遠處有人放起了煙火，那絢爛的煙火在空中炸開，像是流星一樣劃過夜空，留下璀璨的光點。
新年的第一秒，郁恒飛快的湊到秦長朔的耳朵邊，他語速飛快，秦長朔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郁恒說的又确确實實是那四個字，那四個，他都還不敢妄想的字。
“我喜歡你。”
秦長朔的身子在一瞬間僵硬，他猛地回過頭，視線緊緊的盯着郁恒。
郁恒說完，似乎察覺出不好意思來，他低下頭，怎麽都不去看秦長朔。
秦長朔的唇邊，驀地綻開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在玻璃窗外的滿天煙火照映下，竟是毫不認輸的絢爛。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甜吧！！！！
回憶篇還有兩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