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1)

起的快樂時光格外短暫,昔幼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要與顧黎分開。

顧黎依依不舍的将昔幼煙送上了車,一個人哼着歌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地板上有些亂,顧母正在地板上清理箱子。

“母親,這次父親又要去哪兒?”顧黎好奇的問道。顧父因為是出名的教授,所以經常要飛往各個大學講學,顧黎對他偶爾的出門,已經習以為常。

“去x城。”顧母低着頭清理衣物,并沒有擡頭看顧黎。

“哦。”顧黎也蹲在了地上 ,幫顧母清理起衣物來,顧父可以說是一個老學究,對生活上的事并不太在意,每次出門,都要顧母将每天的衣物整理好,不然他可會鬧出胡亂搭配的事。

顧黎看了一件淺紫色的襯衫,這是顧母的,“媽媽,你也去麽?”

“我也去,最近學校放假,我想與你爸爸宣講完之後出去玩一玩。”顧母擡了頭,又迅速的低了,她今日已經從昔幼煙那兒知道了,顧黎的親生父母的事,心中糾結,想着與丈夫一起去外地散散心,然後再回來,親口告訴顧黎,關于他的事。

“恩,那挺好的。”溫柔的燈光越發顯得顧黎舒顏麗色,他認真的幫顧母将攤在地上的東西整理了,“媽媽,我要拍電影了,等我拿了酬金,便帶你和爸爸去國外旅游。”

顧母聽到這話,想哭,她吸了吸鼻子。

顧黎見母親情緒低落,便走上前抱了抱母親,“媽媽,你怎麽了?”

顧母将臉埋在兒子的胸膛裏,什麽時候他也有了如此寬闊的胸膛?他的親生父母憑什麽要要回他?這麽多年,她一手養育了他,她才是最愛他的母親。

顧黎雖然不知道母親怎麽了,他只是用雙手摸了摸母親的背,“媽媽,你怎麽了?”

“沒有什麽,只是想到以後你與昔小姐在一起了,要搬出這個家,我便有些難受。”顧母支吾的說道。

這什麽跟什麽啊?顧黎哈哈大笑道:“媽媽,你放心吧,煙煙是孤兒,最想要的便是一個完美的家庭了,我們一定經常回來看你。”

顧母聽了,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第 46 章

等她這次回來,便将顧黎的身世一一說給他聽。顧母暗暗的下了決心,轉過身去擁抱了一下已經長得很高的兒子。

顧黎不明白有些內斂嚴謹母親今兒為什麽會有些脆弱,他帶着笑意,也擁抱了自己的母親,臉上帶着對未來期盼的笑容,“媽媽,早些回來。”

顧母将心間的絕望與焦灼壓下了,回頭又開始整理起行李箱來,也沒忘了唠叨,“我們出門了,你可不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好好照顧昔小姐…”

顧母突然想到了昔幼煙與自己見面時,那精致的妝容,她的氣色極為好,做什麽都是氣定神閑的,可是在那妝容下,會是一張怎樣的臉呢?明明知道愛人即将離開自己,卻還要裝作一幅什麽都事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只怕她心中,與她一般苦。

顧黎聽到母親說了自己心上人的名字,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媽媽,我是你兒子,你居然關心起別人來了。”只不過這話中,有着微微的笑意。

顧母想到了昔幼煙,昔幼煙正一個人赤腳縮在沙發上抽煙,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已經滿滿的插了煙頭,可是她卻還沒有晃過神來。

沈知禮與她電話說,鐘家大哥不大同意顧黎拍電影,鐘家的小兒子,怎麽可能輕易抛頭露面?他最後想到的辦法便是讓顧黎先出國幾年,然後包裝一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精英身份。

這感情好,當有錢人家備受寵愛的小公子比當藝人看人臉色好多了。昔幼煙笑了笑,輕輕敲了敲自己有些疼的頭。

最近鐘念薇的心情有些微妙,她一向自視甚高,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卻被大哥告知,這是你走失已久的二哥,親生的。自己是什麽眼神?這麽多男子中,就看上了自己的親生哥哥?

鐘念薇坐在晟禮無所事事,她出色的外貌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可是能在沈總辦公室裏直接進出的,只怕不會是什麽尋常人物。大家只讓她坐着,卻沒有人敢指責她。

顧黎進了門,鐘念薇如坐了彈簧一般的跳了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進來的青年,心形臉,高鼻子,如花的嘴唇,怎麽看,都是自己的男版,難怪她能對他一見鐘情。

顧黎一進門,便見上次那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知為什麽,顧黎總覺得對這個小姑娘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之情,他對鐘念薇笑了笑。

鐘念薇被這笑容晃了晃眼,迅速接受了這個青年是自己哥哥的事實,是哥哥多好,血緣關系是一輩子都不能斷了的,以後他的每一個愛人都要來讨好自己的。

“上次那個昔小姐真是你女朋友。”她一溜煙的,跑到了顧黎身邊,擡着自己的小臉,好奇的問道。

明明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顧黎對她就是生不起氣來,“是呀,我們很相愛的,你不能搗亂哦。”這口氣,與和小孩子說話沒有什麽區別。

公司裏的人都是八卦的,見容貌姣好的青年少女站在一起竊竊私語,那模樣,無比的和諧,就算昔幼煙再好,也比不得他們那神來的默契。

“誰稀罕搗亂。”鐘念薇撇了撇嘴,二哥回去了,鐘家怎麽可能允許一個孤女進門?到時候,只怕由不得你呀,她挑了挑眉,格外的神采飛揚。

顧黎見她這小孩子的模樣,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好啦,我知道你懂事。”

鐘念薇的臉突然一下紅了,她哇啦了一下說道:“誰讓你摸我的頭的?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頭是不能摸的?”

鐘念薇生得嬌小,顧黎聽了這話,只咧嘴對她一笑,從她身邊走過了。

其他人看了,有些無奈的遮了眼,這是在演純愛電影麽?昔幼煙只怕要帶綠帽子了...這一對在他們心中是女強男弱,所以男方給女方帶個綠帽子啥的,他們覺得并沒有什麽違和。

沒多久,昔幼煙也進了公司的門,她雖然化了妝,但是大家也能細致的發現她眉間的憔悴,難道真的是煉獄三角戀不成?大家心中暗暗猜測,面上卻是不透露出什麽。

顧黎見到昔幼煙,眼神一亮,聲音都能滴出蜜來,“你來了?我父母出差去了,我母親說,等她回來了,再叫你吃飯。”

只怕等顧母回來,便是與顧黎揭開他身世的時候,哪兒有心思再找她吃飯?她淡淡笑着說好,并沒有将此放在心上。

顧黎細心,見昔幼煙眉間的倦色,有些關心的問道:“你怎麽了?”

昔幼煙掩飾一般的摸了摸臉,“程宛晴被人拍了雜志,現在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昔幼煙煩的是工作上的事,顧黎倒不好插手了,只安慰性的攬了攬昔幼煙的肩,若等他混出頭來了,有了錢,便能讓她在家休息了。想到這裏,顧黎羞澀的一笑,有些期待他與昔幼煙的未來。

顧母在等待一個與顧黎說的契機,鐘鴻雲又何嘗不是?鐘家家大業大,他一個人掌握着家中的龍頭,有些獨木難支,如今得了一個這麽優秀的弟弟,恨不得立刻将他扔在合适的位置歷練起來。

他與最終還是與母親打了電話,說了小弟的事,母親在電話那頭立刻便哭了,說立馬與父親回國來看小弟。小弟在他們心中,一直都是無法觸碰的傷疤。

顧黎來晟禮并沒有什麽事,他打了個招呼,便準備回學校辦畢業事宜,顧父顧母一大清早便出了門,他們出差的地方是臨城,并不遠,顧黎計算了時候,等着與他們電話。

可是當到了時間的,顧黎打顧父顧母的電話,兩人的電話都是關機狀态,他皺了皺眉,覺得心間有些亂,卻又安慰自己道:“可能父親母親在路上信道不好。”

昔幼煙心中存着事,找程宛晴聊她的新晉戀人時,面上也有些恍惚,程宛晴一臉甜蜜的與昔幼煙說了她與這位金融才子從相知到相識的過程,卻只見昔幼煙的虛浮。

“你這是怎麽了,作為經紀人不是最應該關心旗下藝人的動态嗎?”程宛晴裝作發怒道。

昔幼煙擡起眼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自己不都說了,這位是你父母都認可的麽?那還需要我擔心什麽?”程宛晴最怕的便是父母随便将自己拉出去聯姻,如今她找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父親又待見的,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那倒是。”程宛晴此時的行為十分像得了便宜還賣乖,她志得意滿的喝了一口茶,見昔幼煙眉間的憔悴,心間想着,莫非公司傳的有一個美貌富家女倒追顧黎,顧黎動了心是真事?

“咳。”她咳了咳道,“煙煙,世上有許多事是不如意的,這朵花美,你也不可能一直占着它,那便只在乎曾經擁有吧。”

程宛晴這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昔幼煙又氣又好笑,“你的腦袋瓜裏每天在想什麽呢?”她話音剛落,手機便急促的響了起來,昔幼煙看了看屏幕,居然是陌生的號碼。

她接了電話,卻聽見那邊陌生的聲音,“請問是顧小姐麽?”

“我是。”昔幼煙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她第六感一向靈敏,總覺得這個電話有些不祥的氣氛。

“您認識顧知夫妻麽?他們在高速上遇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電話那邊平板的說道。

“什麽?”昔幼煙心中一炸,往後退了一步,撞得椅子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安靜的咖啡廳裏的人被這聲尖銳引得齊齊看向了昔幼煙。

“情況有些不妙,還請您聯系他們的家人,盡快趕來。”電話那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沒多久,那邊的人便挂斷了電話。

顧母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昔幼煙的,所以這人才聯系了昔幼煙吧。

昔幼煙面如沉水,顫抖的在原地站了幾秒。

程宛晴十分擔心的在她身邊說道:“你怎麽了?難道那富家小妞真的與顧黎?”她話還沒有說話,卻見昔幼煙拿了包,面色蒼白的與她說話,“今天先失陪了。”

說完,昔幼煙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程宛晴有些摸不着頭腦,卻打通了自己大哥的電話,“哥,煙煙貌似情況有些不對呀。”

顧黎在學校正與老師讨論畢業論文,那設置了無聲的手機開始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見是昔幼煙的,便眼中帶笑拿着手機站到了一邊。

老師見他這溫柔的模樣,心中嘆氣,這麽一個優秀的學生怎麽還沒畢業,就被別人套牢了呢?

“顧黎?我有緊急的事找你,你現在來學校門口,我馬上就過來。”昔幼煙并沒有與顧黎寒暄,而是強勢的做了決定。

顧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卻感覺到了昔幼煙言語中的慎重之意,他沒有任何遲疑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說完,他轉身有些歉意的看向了老師。

“去吧,去吧。”老師揮了揮手,學生長大了,總有自己的事。

☆、第 47 章

昔幼煙從來不是一個喜歡飚車的性子,而如今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有些抖。人生在世,狗血的事太多,她已經習慣了人生中的諸多意外,可這次,她卻是潛心的祈禱,自己剛剛接到的電話是一個黑色的玩笑。

最終,昔幼煙還是沉不住氣的闖了一個紅燈,飚車到了顧黎學校門口。

顧黎穿着白色襯衫,外面随意套了一件墨綠色的開衫,好看得如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他看到昔幼煙那氣勢洶洶開到他面前的紅色越野車,不由得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但卻還是微笑的說:“發生了什麽事?”

看着顧黎對自己溫柔的笑臉,昔幼煙一時啞然,她要如何,才能與這好看的青年說清楚這殘酷的現實?

“你先上車。”昔幼煙指了指身邊的座位。

大概是她年紀比顧黎要大一些,顧黎在一些小事上對她都是百依百順的,顧黎笑了笑,上了昔幼煙的車,系上了安全帶,他敏感的發覺,昔幼煙的心情差得很,便沒有與她再多說,只默默的陪了她一路。

昔幼煙沉默的開了一陣子車,在一個漫長的紅燈中,吸了吸鼻子,沙啞的說道,“顧黎…”

顧黎只當她有什麽難事要傾訴,坐直了身子,莞爾道:“你慢慢說,我在這兒,被安全帶綁着,哪兒也去不了。”

昔幼煙見顧黎什麽也不知道的模樣,喉頭一陣哽咽,“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說你的父母在路上出了車禍。這個電話為什麽通知我,我想是因為你母親的手機上最後的電話是打給我的。”

昔幼煙一口氣将話說完,卻不敢去看顧黎的臉,車裏沉默了半晌,顧黎似有些不敢相信,“煙煙,我不大喜歡拿我父母開玩笑。”他輕輕的說道。

她當然知道,他與他的父母感情十分要好,所以她與他說這件事的時候,心情才會如此難過。

紅燈轉為了綠燈,不管身後那嘀嘀的鳴笛聲,昔幼煙面色有些蒼白的對顧黎說道:“是真的。”

說完之後,昔幼煙一腳踏上了油門,用最快的速度将車開向了顧父顧母所在的醫院。

這醫院在另一個城市,而一路上,昔幼煙卻不敢去看顧黎的臉,車廂裏并不安靜,她卻覺得自己能聽見顧黎沉沉的呼吸聲。從安慰到揣測,昔幼煙都不敢講太多,只凝着心神将顧黎送往他心中最牽挂的地方。

到了醫院門口,昔幼煙将車停好了,顧黎卻坐在車上不動。

昔幼煙推了推顧黎道:“你還不快些下車?”

顧黎那一張如玉的臉上有些頹喪,可他卻勉強笑道:“我的腿有些軟。”

昔幼煙從小是孤兒,并沒有感受過被父母疼愛的滋味,但是她卻也能理解顧黎如今對事實的逃避,他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初入社會的青年而已。

昔幼煙下了車,開了顧黎那邊的車門,牽了顧黎的手,将他扶了下來,她緊緊的擁抱了顧黎一下,朗聲道:“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你已經是大人了,你父母還等着你呢。”

顧黎聽了這話,用手摸了摸額頭苦笑道:“是我懦弱了。”他似乎無論什麽時候,都被她保護在身後,這種感覺讓他有些難受,他什麽時候,才能強大到能站在她面前為她抵擋那凄厲的風風雨雨呢?

“這有什麽。”昔幼煙牽着顧黎冰涼的手,兩人急急忙忙的趕到了急救室。

情況比昔幼煙想象中的要糟了許多,顧父顧母的車在高速上撞到了大貨車,顧父為了保護顧母,直直的迎上了那大貨車,當場去世,而顧母雖然因為有了些緩沖,但是也在床上昏迷不醒,醫生說十分兇險。

顧黎聽醫生說這些的時候,一雙眼睛微微發紅,可是他并沒有傷心的時間,作為顧父顧母的唯一的兒子,他必須當起頂梁柱來。

“張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我母親,付出多少錢我都願意。”顧黎以祈求的口氣對顧母的主治醫生說道,他已經失去了父親,他再也不能接受失去母親的可能。

“我們會盡力的,只不過我也希望家屬能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太過于悲痛。”張醫生說的有些含糊不清,他在急診過救過多少因為車禍而來的病人?也有不少病人因為車禍而去世,如今已他的經驗,只怕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這娟秀青年的母親了。

顧黎何嘗聽不出醫生口中的未盡之意,只不過在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願意去思考最惡劣的可能。

顧黎先去在醫院太平間将父親的遺體安置好,他來不及流淚,便匆匆趕到了母親的病床,看着那些全部插在母親身上運行的儀器。顧黎心如刀絞,不是好好的出了門麽?不是說這次出差回來就一起慶祝他的畢業禮的麽?

昔幼煙一直不發一聲,站在顧黎身邊,看着床上臉有些腫的顧母,她有些難過的移開了雙眼,多好的母親,為什麽會遇見這樣的事呢。

顧黎并沒有流露任何傷心之意,他的腰挺得筆直,從旁邊的桌上拿了水和棉簽,将棉簽用水浸濕了,輕輕的擦在自己母親的唇上。

顧母現在的模樣其實有些駭人,但是顧黎卻仍覺得她還是自己溫柔的母親,他小聲的在顧母耳邊說道:“媽媽,快醒來啦,不然我也有些擔心。”

顧黎在顧母耳邊說話的時候,昔幼煙見顧母的手指有些微動,她連忙拍了拍顧黎道:“顧黎,你與你媽媽多說幾句,她聽得到呢。”

顧黎聽了昔幼煙的話,連忙握住了母親微微顫動的手指,在顧母耳邊,無比耐心的說起話來。

顧黎說話的聲音很小,昔幼煙斷斷續續的聽見他說,爸爸已經醒來了,我們都期待你快些好起來之類的話。

昔幼煙擦了擦眼角的淚,顧黎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心态在自己母親耳邊說下了這樣的話呢?

顧黎的氣質姣好,面目英俊,所有的醫生護士進來見到他這一副溫柔的模樣,心下都有些發酸,他們都是見慣生死的人,自然知道,躺在床上的這位母親,只怕是難以醒來了。

昔幼煙倒了一杯溫水,遞到顧黎的手邊,笑着說道:“你去休息一會兒?我來陪陪顧伯母?”

顧黎擡起頭,并沒有接那茶杯,只搖了搖頭,“你先去休息吧,現在母親最需要的,是我。”

顧黎雖然這麽說,但是昔幼煙怎麽可能會放顧黎一個人在這兒?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陪着顧黎。

顧黎雖然心中凄風冷雨,但只要一回頭看見站在他身後的昔幼煙,便能間隙的松一口氣,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一個人,至少,他還有她。

在午夜時分,在醫生護士們的齊力搶救下,顧母去世了。

雖然是夜晚,但病房裏的燈全齊齊開着,讓房間裏仿佛百日一般,顧黎與母親說了許久的話,嘴唇都有些幹得破皮,他回頭看了昔幼煙有些迷惑的說道:“煙煙,我這是在做夢吧?”

昔幼煙聽了顧黎的話,淚如雨下,上天突然一下将顧黎的幸福全部奪走了,她不知道是為顧黎,還是為那善良的顧家父親而流淚。

“哭什麽呀。”顧黎苦笑了一笑,走上前,抱住了昔幼煙,原來人在最難過的時候,是哭不出來的,那便讓他懷中這個他最愛的女人,來為他哭一哭吧。

昔幼煙幫着顧黎一起操持顧父顧母的喪事,無形中,顧黎覺得,如果夏娃是亞當的肋骨的話,那麽昔幼煙便是他的肋骨。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親的人了。

沈知書與昔幼煙電話說鐘家的夫人已經抵達本城,想見一見自己的小兒子,被昔幼煙冷聲拒絕了。

沈知書有些惱火,“昔幼煙,你可知道鐘夫人的身份?”

昔幼煙在電話這邊搖了搖頭,冷冷的說:“我不必知道。”知道了又有何用?真正對顧黎好了這麽多年的母親已經即将長埋于地下了。

“你與顧黎兩個人去了外地是幹什麽?不會是私奔吧。”沈知書擦了擦額前的汗,鐘家人知道昔幼煙将顧黎接走了,立即提出質疑,說他的下屬是不是想勾引鐘家的小兒子想生米煮成熟飯?我下屬是這樣的人麽?沈知書心中不滿,但卻迫于鐘家的權勢,要問上一問。

“顧黎的養父母車禍去世了,我在幫他處理顧家父母身後事。”昔幼煙有些累的靠在了牆上。

….沈知書頓時有些無話,“那節哀順變?”

昔幼煙站直了身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将此事轉告鐘夫人,讓她自己做定奪。”顧黎每晚每晚的睡不着,她也只能陪着他,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實在沒有力氣再應對鐘家人。

“哦。”沈知書将電話挂了,沒多久,又将電話打了過來,“鐘夫人說要見你诶。”

昔幼煙接到電話,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麽顧黎的母親,一個兩個都要見她?只不過顧母是真心為顧黎好,而這位,她卻猜不出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狗血了,不過劇情如此QAQ

大綱是早就想好了的,帶鍋蓋跑走...

☆、第 48 章

若是可能的話,昔幼煙并不想見這位傳說中傾國傾城的鐘夫人,但如今正是顧黎困難的當兒,若有人跑過去與他說,他剛剛去世的最愛的父母,對他來說,更是打擊。

她為顧黎做好了飯菜,哄着他多吃一些,又與顧黎說有事要忙,得離開一個小時。

如今顧黎如離了巢穴的小鳥,失去了最親的兩個人,潛意識中最依靠的便是昔幼煙,他雙眼中盡是不舍,但卻明白昔幼煙的世界之大,不可能圍着他一個人打轉。

昔幼煙見顧黎有些落寞的神色,心中有些內疚,她點了點顧黎的額頭說,“好好吃東西,我等會兒就回來。”說完,她便關門離去。

鐘夫人約她的是一個高級酒店的餐廳,昔幼煙走酒店,裏面很是安靜。昔幼煙走在地板上,聽到自己高跟鞋的聲音,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走到餐廳餐廳門口時,一個穿着酒店工裝,妝容精致的女子笑着對她說道:“昔小姐?請跟我來。”

昔幼煙點了點頭,跟在那女子身後,走進了餐廳,餐廳內裝潢得十分華麗,正是吃飯的點兒,餐廳內卻是冷冷清清的,并沒有人來往。

那女子似乎猜到了昔幼煙心中的疑惑,笑着說道:“鐘夫人讨厭吵鬧,所以将這間餐廳全部都包下來了。”

好大的手筆,昔幼煙心中驚嘆,但卻并不驚訝,像她這樣的貴婦人,這只是動動手指的事而已。

昔幼煙跟在女子身後,進入了餐廳的內間,又走向了一個長廊,最終才在餐廳深處的一個包廂停住了,女子打開了門,裏面有一個乳白色的高級沙發,而鐘夫人,便姿态優雅的坐在這沙發上。

任何人,見過鐘夫人與顧黎的,都不會懷疑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昔幼煙見到鐘夫人的心形臉,向上挑的桃花眼,茂密長發,在養尊處優的生活中,時間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麽痕跡,她無處不美,仿佛櫥櫃裏最好看的那個洋娃娃。

莫名的,昔幼煙在她面前有些自卑,這樣的女子,居然是顧黎的母親?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

在昔幼煙打量鐘夫人的時候,鐘夫人也在打量昔幼煙,她與小兒的戀情,大兒已經通通告訴了她。想到小兒這麽多年來的生活,她便覺得有些心酸,他明明可以活得如小王子一般,可是如今卻如草芥。

昔幼煙在普通女子之中算是出衆的,但是在鐘家豪門面前,這樣的身份與過去實在顯得有些不夠用,無論是被繼父騷擾過的黑歷史,還是與程知書有着不可言說的暧昧關系,這些都說明了,她不适合顧黎。

自己的小兒,應該配得上最好的。雖然沒有見過顧黎,但是鐘夫人卻從那些照片上看到自己小兒的優秀。

在鐘夫人那幽暗的注視中,昔幼煙的一顆心由自卑,又變成了別的,她挺直了背,大膽的看向了鐘夫人。

鐘夫人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那閃着金光的奢華瓷器,襯得她膚白如雪,她說出來的話,仍是一箭穿心,“你不适合顧黎。”顧家的小兒,要誰不可以?怎麽樣也不會選個比自己年紀大五歲的,還有過這麽多閱歷的。

昔幼煙啼笑皆非,鐘家人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如此自負的生活?一個兩個遇見她,說的第一句話都是她不适合顧黎,鐘夫人這個模樣,還不如樸素嚴謹的顧母。

可是這些人,才是與顧黎血脈相連的,昔幼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站直了笑着說:“鐘夫人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鐘夫人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她原以為這女子會憤怒的反擊,或是想盡辦法與她訴說她與顧黎的感情。昔幼煙如此爽快的承認她的話,讓她不知道如何接着說下去。

“如果鐘夫人這次請我來,是為了棒打鴛鴦的話,大可不必了。”昔幼煙淡淡的說道,“我如今來見鐘夫人,卻是真的有事。”

“什麽事?”鐘夫人美貌,又被丈夫捧在掌心這麽多年,與昔幼煙這種年紀輕輕便在社會上打拼的女子格外不對盤,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請鐘夫人等顧家夫妻下葬以後再認回顧黎。”昔幼煙将這句話說完後,對鐘夫人鞠躬道:“拜托了。”

“為什麽?顧黎是我的兒子,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鐘夫人一張美麗的面容有些憤怒,“難道我都不能認回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成?”

“可是辛辛苦苦帶大他的确實顧家夫妻。”昔幼煙平靜的指出了一個事實,“鐘先生有沒有與你說過?顧黎個人素質格外優秀,這些都是顧家夫妻給與的,如今顧家夫妻如此,鐘夫人應該給顧黎最後送他們一程的權利。”

鐘夫人內心最虧欠的,莫過于将顧黎弄丢了,這麽多年都任他在外漂流,昔幼煙的這番話,讓她久久的陷入了沉默,“您着急想認回您的兒子,但是顧母與您一樣,深深的愛着顧黎,您忍心在他們的忌日裏,就讓顧黎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麽?他的親生父母并不姓顧,另有其人。”

“這并不殘酷!他是我們鐘家人難道很丢人麽?”鐘夫人良好的教養被昔幼煙氣得破了功,她狠狠的握住了茶杯說道。

“不丢人,但是在這個時候,顧黎一定希望自己是顧家夫妻的親生兒子,請您考慮一下。”昔幼煙用祈求的口氣說道,再次對鐘夫人鞠了一躬。

鐘夫人皺着眉想了半晌,似是同意了昔幼煙的提議,但卻将話題轉到了別處,“我可以晚些認回顧黎,那你呢?”

“我?”昔幼煙挺直了身子,“您放心吧,我與顧黎并沒有那麽深的緣分,我會離開他的。”

“我兒子這麽好,你舍得離開?”鐘夫人突然之間犯了傻。

昔幼煙見鐘夫人與顧黎那相似的臉,便對鐘夫人發不出脾氣來,她只溫柔着笑道:“鐘夫人一定是被鐘先生放在掌心裏的,不明白有一種愛便是放手。”她從小坎坷,性格便有些悲觀,她與顧黎在一起,日日害怕的便是有一天會失去顧黎,而當她明白了自己必然會失去顧黎時,心卻突然平靜了。

“等顧家夫妻下葬後,我會主動離開顧黎,之後鐘家即可認回他。”昔幼煙如脫力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我兒子哪裏不好?”顧母有些驚訝的問道,這個女子居然能這麽決絕的離開他?

“他就是太好了。”昔幼煙苦笑道,又覺得鐘夫人可愛,她都主動提出離開了,她居然纏着自己問自己的兒子哪裏不好?

鐘夫人啞然,昔幼煙的這番安排不可謂不好,她與顧黎分手後,鐘家再出現,也不需要背負拆散顧黎與所愛之人的罪惡,顧黎可毫無芥蒂的回到鐘家。

“鐘夫人,有的人的愛是将他捧在手心上給他一世幸福,而有的人的愛是願意往後退一步,讓他幸福。愛有千百種,但是并無區別。關于晚些認回顧黎的事,您再考慮下。”昔幼煙笑着對鐘夫人說下這番話,又是一個鞠躬,離開了那讓人窒息的房間。

離開那金碧輝煌的酒店,昔幼煙被太陽照得有些頭疼,她不分日夜的陪着顧黎,又用了全部的精力去對付鐘夫人,實在是脫力。

昔幼煙走了幾步,聽見身後的汽車嘀嘀兩聲,她回了頭,見到高級跑車上的程天晴對着自己咧着嘴在笑,“這位美女,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程天晴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昔幼煙,一個月不見,他總覺得她瘦了不少,她不是與那個俊美的青年戀愛?在熱戀中的女人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昔幼煙慣性的想拒絕,卻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對程天晴笑了笑說:“好呀。”說罷,她便上了跑車。

程天晴的跑車在衆人眼中都十分注目,程天晴見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女子坐在自己身邊,心跳差點亂了半拍,他暗罵了自己一句,便啓動了跑車。

“嘿,最近戀愛談得不開心?”程天晴用輕松的口氣說道,“若是不開心了,我的懷抱随時與你張開。”

說完了這句話,程天晴偷偷的看向了昔幼煙,大概是得不到的最好,無論程天晴與任何人在一起,心中都忘不了昔幼煙。

昔幼煙似已習慣了他這些話,只咳了咳,“那要看你的新任女友同意不同意了。”

程天晴一時語塞,如小孩一般便扭道:“若是你願意,她們随時都能成為前女友。”

昔幼煙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個小孩子呢,将愛情當游戲。顧黎雖然小,但是他對感情對十分慎重,可惜…想到此,昔幼煙又嘆了一口氣。

程天晴不願意見昔幼煙為了別的男人嘆氣,只加快了油門将昔幼煙送到了她說的地址。他見地址上是一片居民區,不由得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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