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合唱節（三）
謝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陌生電話，還是從泰國打來的，他皺皺眉，挂了。
沒過幾秒，又一個電話打來，烏拉圭，挂了。
第三次，謝安火氣已經上來了，他接了電話罵道：“楚懷宇，你他媽很閑？”
劉浩正擡頭看着他，謝安擺了擺手，然後跳下床，走到門外，聽到另一頭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不閑，畢業時答應你看着馮世的，他現在有動靜了。安哥還想不想知道？”
謝安蹲在宿舍附近的樓梯口，眼裏滿是戾氣，他冷道：“那鬼小子又想幹嘛？”
楚懷宇翹着二郎腿，盯着電腦說道：“不知道他想幹嘛，不過他最近一直有意無意地在黑仔邊上晃悠。其實黑仔之前也注意到了，還讓我多看着他。”
謝安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結果摸到了一盒糖，他翻了個白眼，拿出一顆扔進嘴裏，然後說道：“你沒和黑仔說你還和我聯系吧？”
楚懷宇笑了一聲道：“沒沒沒，安哥你放心…你應該知道，我是最不想讓你回來的。”
謝安眼色柔和了一點，輕聲道：“謝謝你了……”
楚懷宇嘆了口氣道：“別謝我，看你現在活得挺好的，你本來就不應該和我們這種人混一起的，你爸說的沒錯，人分三六九等，我們這種社會底層的混混本就不應該賴在你這樣的人邊上。”
謝安皺皺眉道：“他說錯了。我最後一年拼死讀上來，不是為了證明人分三六九等，而是為了證明就算是他所謂的社會底層的混混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楚懷宇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哈…安哥，醜小鴨之所以能變成天鵝是因為它本來就是天鵝幼崽。而我們，本來就是鴨崽啊……不會變成天鵝的。”
謝安握了握拳，道：“如果是黑仔呢？”
楚懷宇“啊？”了一聲，謝安重複道：“如果是黑仔考上了這裏最好的大學，你們會相信嗎？”
楚懷宇沉默了一會道：“安哥，你瘋了吧？”
謝安低聲笑了笑：“可能吧。我最讨厭別人和我說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了。不努力怎麽會知道結果。老三，你繼續看着馮世。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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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宇勾起了嘴角道：“知道了。安哥，你自己也小心點。馮世那人最喜歡背後捅別人刀子了。那拜拜。”謝安應了一句便挂了電話。
盯着手機看了一會，發了條短信給陳海清：合唱節結束的那個周末，你約你妹妹還有黑仔，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陳海清很快回道：好，想通了？
謝安笑了笑回道：可能吧，只是想和自己打個賭。然後便起身回了宿舍。
接下來的五天，謝安插手了他們的訓練，在高音部和低音部中間加了一個第三聲部，專門做人聲伴奏。
表演前一天，謝安和其他班委在讨論誰去抽簽，謝安說道：“我去吧，你們想抽幾號？”
衆人：……？？
他靜靜地說：“軍訓和我同宿舍的人應該知道我的手氣。”
其他人：怎麽覺得手癢癢的？
孫羽恬看着他真誠的眼神，只好認真地提建議道：“我個人覺得靠後一點會不會好一點？十二十三號？”
謝安點點頭道：“那就十二？我一會過去抽。”
二十分鐘後，謝安拿着一張小紙條跑回班，程瑾容看着紙條上的12，重重地拍了一下謝安的肩道：“你手是開挂了吧，兄弟！”
謝安：……
他皺了皺眉，默默地揉揉自己的肩。
正式表演那天中午，謝安和幾個男生從門衛那裏搬來了之前挑好的服裝，男女生都是民國打扮。
很快換好了衣服，女生開始幫男生和自己化妝。
林喻站在班門口，對站在一旁的謝安說道：“弄得不錯啊，小子！我在評委席期待你們的表演。”說罷就離開了。
謝安看着忙碌的男男女女無聲地笑了。
好像是不錯…
合唱節開始時，馬承華和林喬旭并排站在禮堂的最後面。
馬承華手裏拿着評分的單子，一邊看表演一邊低頭寫着什麽，林喬旭手裏捧着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他看了看舞臺，又扭過頭看着身旁的人道：“媳婦，你當時怎麽會想起來問他廁所裏的畫？”
馬承華推了推眼鏡道：“因為他站在門口的樣子，和他看人的眼神。”
林喬旭噗哈哈地笑了起來，過了一會說道：“難不成看起來像要上廁所的樣子？”
馬承華抿了下嘴道：“不，他眼神乍一看很單純，看久了會發現看不透。感覺和你一樣，是個心機婊。”
林喬旭嘟着嘴想了一會道：“沒吧？我覺得他看起來傻不拉幾的。能被人看出來有心機的那還能算是心機婊嘛？他哪能比得上我。”
馬承華白了他一眼道：“你快看看英語吧。明天不是小測嗎？”
林喬旭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好一會道：“我覺得多看看媳婦比較有用。今天早點回宿舍嗎？”
馬承華紅着臉，用手肘頂了他一下，便低着頭寫字不說話了。
合唱節順利結束，當聽到自己班得了第一的時候，謝安靠在門口開心地笑了幾聲，陳海清看着穿着大馬褂的他也笑了起來。
林喻朝他們招招手道：“娃娃們，來一起合個影噻！”
謝安應了一聲，一把拽過陳海清的手小跑到人群中，沒等陳海清反應過來就站在隊伍邊，把他摟在懷裏，下巴抵在他肩頭，擺了一個标準的剪刀手，陳海清愣了一下，沒有推開他，而是朝着鏡頭微微地笑着。
回到了班，謝安坐在位置上吃着陳海清遞來的糖說道：“這周末我們約在哪呢？要不我們約在市中心的地鐵口，我回頭問問我朋友附近有沒有好吃的。”
陳海清點點頭道：“我和海晴在的話，你們聊天會不會不方便？”
謝安下意識答道：“不會。”
陳海清思考了一會道：“要不…我們不同桌吃飯？你們談完我們再去好好玩？”
謝安皺皺眉道：“兩個三大五粗的漢子一起吃飯，那場面有多寒碜。”
陳海清：…我和你吃飯不也是兩個三大五粗的漢子？？
這時趙煜跑過來搭着謝安的肩說道：“我們周六打算開一個慶祝會，你和海清來不來？”
謝安眼睛一亮，盯着陳海清說道：“要不我們拉着他兩一起去吧？這樣我和他都放心。”
陳海清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我多帶兩個人過去可不可以？”
趙煜笑道：“無所謂吧？反正AA制。”陳海清點點頭。
周六十一點，謝安早早地來到地鐵口，發現陳海清和其他兩個人已經到了。
謝安遠遠地就看見了陳海清白色的衛衣，站在陽光下還和海晴打着一把黑色的遮陽傘，黑仔則插着口袋，笑眯眯地站在傘外和他們說着什麽。
黑仔一擡眸看到謝安，腳下一滑，陳海晴擡手扶住他輕聲道：“小心點啊。”
黑仔沒回答，而是盯着謝安，謝安嘆了口氣，昨天囑咐陳海清別提前告訴黑仔自己要來的事，結果他真的沒說啊。
謝安故作輕松地和黑仔說道：“好久不見啊，我們邊走邊聊吧？陳海清和你妹妹走前面吧？我和黑仔敘敘舊。”
陳海清點點頭，拉着海晴往班上同學集合的餐廳走。黑仔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謝安說道：“安哥，你他媽竟然願意見我。”
陳海晴聞聲回頭說道：“你答應我不說髒話的。”
黑仔撓撓臉道：“阿錦我錯了。你別生氣，我一會過去哄你。”
陳海晴點點頭繼續和陳海清聊天。
謝安在心裏吐槽着：秀得一手好狗糧…
然後努力保持微笑道：“我是真的不可能回去了，可是聽說你想自主考大學，我就想幫幫你。”
黑仔頓了好一會才說道：“安哥，要不我們找個地兒打一架吧！我現在冷靜不下來。”
謝安點點頭，他們初中就常這樣，美名其曰□□情緒。
他擡頭迎上陳海清擔心的目光，笑道：“放心，不會受傷的，說是打架，其實也就是玩玩。”
陳海清咬咬唇，然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兩自己小心點，這附近有個小公園，去那裏吧。”
陳海晴還想說什麽，陳海清沖她搖了搖頭，她看了黑仔一眼，沒有說話。
十分鐘後，謝安第五次把拳頭抵在黑仔的鼻子上，然後放下手掏出紙巾擦了擦汗道：“差不多了吧，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黑仔大聲笑道：“還是安哥厲害，剛才我那一腳你怎麽躲過的？”
謝安擺了擺手，回頭看見陳海清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麽，于是走上前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陳海清茫然地擡頭，謝安笑道：“咋了？一臉憂郁，我剛才帥不帥？”
陳海清抿抿嘴沒說話，只是把手裏的外套放到他手上，就去喊在幫黑仔擦汗的陳海晴。
留下謝安在原地一臉懵逼，怎麽感覺傻傻白有點不高興？？
打完架繼續上路，黑仔看起來正常了許多，他嘿嘿地笑着和謝安說道：“其實過了這麽久了，我也沒那麽生氣了。我後來甚至覺得安哥沒把我們當朋友挺好的，我們這種人和你待在一起只會把你往下拽。”
謝安皺皺眉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當時…太懦弱了，連當着我爸的面喊你們是我朋友的勇氣都沒有…”
黑仔笑着搭上他的肩道：“嘛嘛，那時候咱們才多大？十幾歲的小孩能懂什麽？又不是人人都有老三那樣的勇氣和能力可以脫離家庭生活。”
謝安看着黑仔大大的笑臉勉強笑了一下，道：“謝謝你們…”
雖說是面向全班的慶功宴，但最終來的人也就二十幾個，分成幾個小團體各吃各的。謝安他們和王樂，葉天，趙煜待在一桌。
陳海晴和王樂兩人都是混二次元的，一見如故，黑仔坐在一旁努力地插嘴。
葉天和趙煜是同桌，兩人聊起體育也是停不下來，陳海清和謝安坐在一旁有些尴尬。
謝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傻傻白你咋了？身體不舒服嗎？”
陳海清被問得身體一抖，“啊？”了一聲。
謝安皺皺眉，拉着他站了起來說道：“我和海清去一下廁所。”然後就拉着他跑出來餐廳。
陳海清被謝安拉着一路走到廁所，謝安突然轉身，陳海清一臉茫然地停了下來，微微仰着頭看着他。
謝安皺着眉頭說道：“說吧？身體不舒服嗎？從我打完架開始你就不對勁。”
陳海清黑色的眸子靜靜地盯着謝安，咬了咬唇道：“沒事…”說罷移開了目光。
謝安繼續皺眉，輕輕地把手放在陳海清的額頭上，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道：“沒發燒啊。心情不好？”
見陳海清依然低着頭不說話，突然想起了什麽，了然道：“因為我打架了？”
陳海清身體抖了一下，謝安笑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兒呢。你有事就說呗！”
陳海清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會覺得我多管閑事？”
謝安低聲笑了，過了一會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說道：“喂喂，你可是我同桌诶。這有什麽多管閑事…而且難得有人關心我，怎麽能叫多管閑事呢。我知道了，下次我會盡量避免打架的。這樣你就不會生氣了吧？”
陳海清點了點頭。謝安摟過他的肩笑道：“那我們可愛的傻傻白下次可不要再生悶氣了哦。走吧，回去吃好吃的。”
陳海清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沒有搭話。他在心中對自己說着：都是男的有什麽好矯情的！好不容易交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