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唱節（二）
晚自習下課的鈴響了之後，謝安緩緩起身，收了收東西對邊上的陳海清說道：“傻傻白一起下樓嗎？”
陳海清點點頭，然後背起書包，就看見謝安兩手空空往外走，陳海清看着自己重重的包嘆了口氣，謝安皺眉道：“幫你拿？是不是太重了？”
陳海清搖搖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謝安突然笑了，過了一會停下來認真道：“抱歉呢，只是你表情太認真了。你不是小孩子，可你是我同桌。重的話就告訴我。走吧？”
陳海清哼了一聲，還是點了點頭。
站在門口的劉浩正本來想走進去叫謝安的，看到這一幕，笑了笑，默默地轉身走了。
謝安回到宿舍，看見劉浩正正在低頭玩着手機，于是一言不發地坐在書桌前，拿起桌前的書，正是陳海清之前正在看的《幻夜》。
劉浩正突然說道：“謝安安你和陳海清感情很好呢……”
謝安皺皺眉，沒有回頭道：“我們是同桌…”
劉浩正打斷道：“不不不，你沒有覺得陳海清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嗎？他以前在初中不是那樣的耶……”
謝安放下書，轉身看着坐在床上的劉浩正道：“他初中怎麽樣了？”
“唔，”劉浩正也擡起頭，笑眯眯地看着他說道，“他初中不愛說話，不參加集體活動，別人主動搭話也不怎麽理。是個很內向的人…”
謝安不屑地說道：“那是和他說話的人交談能力不夠，陳海清和我們班其他人都挺會聊的。”
劉浩正依舊看着他笑道：“是嘛……”
謝安挑挑眉沒再搭話，回過頭繼續看書。
第二天中午，謝安陪陳海清坐在會議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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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材嬌小的姑娘走到謝安面前，謝安以為是來叫陳海清的，于是輕輕拍了拍快睡着的同桌的肩膀，他茫然地擡起頭，女孩笑道：“我是外聯部部長，唐黎。可以問一下你叫什麽名字嗎？”
謝安發現唐黎看的是自己之後，皺着眉頭道：“我只是陪別人的，我不想進學生會。”
他看着女孩突然湊近他道：“學生會每年會有很多活動呢，學校賣的紀念品學生會內部都會有優惠價，而且，如果是你來的話，我可以直接讓你進外聯部哦！”
謝安皺着眉頭，朝後靠了靠說道：“不需要。還有學姐臉上的粉快裂了。”
謝安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人都聽見，更何況之前就有不少人注意這裏了。
唐黎笑了笑，沒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說道：“那打擾你了呢，你身邊這位是想進外聯部的嗎？”
陳海清咬着唇，搖了搖頭道：“十分抱歉，我覺得我社交能力不足，所以沒有報名外聯部。”
唐黎歪頭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謝安聽到邊上一個男孩子小聲議論：“喂喂，那不是唐黎學姐嗎？高二的級花诶！果然很漂亮。”
謝安皺着眉微微側頭和陳海清說道：“是我的審美比較與衆不同嗎？我不覺得把一坨粉往臉上拍能叫好看。”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少人又看了過來。
陳海清捂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道：“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大好吧？”
謝安繼續皺眉道：“這不算壞話吧？這是實話啊，你覺得她有比天海佑希，北川景子好看嗎？”
陳海清：………
然後誠實地搖搖頭，反正他也不認識，然後不再說話。
十分鐘後，有一個學姐進來叫了陳海清的名字，陳海清默默起身，謝安朝他笑道：“加油，我在這裏等你。”
陳海清點點頭，謝安目送着他跟着學姐走出會議室，然後便一直盯着門的方向發呆。
陳海清跟着學姐走進隔壁的房間，剛進門就看見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學長正再低頭寫着什麽，他身後還站着一個拿着一本厚厚的書在看的學長。
學姐開了門之後什麽也沒說就離開了，陳海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輕輕把門關上之後便一直立在門口。
兩分鐘後，坐着的學長擡起頭，朝他友好地笑了笑道：“唔，可愛的小學弟，過來坐吧。我是高二（14）班的馬承華，現任管理部部長。你投簡歷時說你想進自管會？”
陳海清拘謹地坐在凳子上，然後點點頭，睜着大眼睛看着他，馬承華支着頭看了他一會道：“知道高一樓二樓男廁所裏的畫叫什麽嗎？”
陳海清愣了一下，雖然他之前聽說這屆部長是個怪人，不過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他咬咬唇回憶了一下道：“我沒記錯的話是，自由領導人民。”
馬承華揚眉道：“有興趣進管理部嗎？”
陳海清“啊”了一聲，然後飛快地點點頭道：“如果有機會的話，非常願意。”
馬承華又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轉身看着他身後的男孩，男孩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馬承華點點頭，又轉回來說道：“你覺得你和其他和你同樣想進管理部的人比，有什麽優點？”
陳海清沉思了一會道：“我自己覺得我是一個比較細心的人，而且我的記憶力比別人要好一點。”
馬承華點點頭道：“OK，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結果會在明天中午以信件的形式送到你手上。”
陳海清點點頭，起身朝他鞠躬道：“謝謝學長。”
看着陳海清出去了以後，馬承華身後的男孩子放下書，下巴磕在馬承華肩上道：“這學弟怎麽和你當年一樣智障。既然真的知道男廁所裏的畫是什麽。”
馬承華推了推眼鏡：“怎麽？看上了？”
男孩呦了一聲道：“不敢不敢，咱家媳婦這麽美貌，我怎麽敢看上別人？”
馬承華臉稍稍有點紅，他一邊一本正經地寫着什麽，一邊說道：“林喬旭學長好好看你的語文吧，別模考的時候考不到一百，再跑過來求安慰。”
男孩輕輕舔了一下馬承華的耳垂道：“媳婦說什麽都對。”然後翻開書繼續低頭看着。
陳海清關上門後深深吸了口氣，一擡眸看見謝安正站在門口，他抖了一下道：“你不是在那裏等我？怎麽到這了？”
謝安聳聳肩道：“他們太吵了，走吧？話說面試順利嗎？”
陳海清把剛才的對話複述了一遍，謝安點點頭道：“那你應該可以如願以償了。話說我們教室在三樓，你怎麽會知道二樓男廁所裏的畫是什麽？”
陳海清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是前幾天在打聽怎麽進管理部的時候聽說了一個小傳聞，就是這屆管理部部長和上一屆管理部部長是…情侶。
“據說上屆部長就是因為這屆部長回答出了二樓男廁所的畫是哪一幅之後才瘋狂追求這屆部長的。然後我就很好奇地去看過那幅畫，沒想到他竟然問到了。”
謝安愣了一會才問道：“上屆部長男的女的？”
他聽剛才陳海清說這屆部長是學長的話，那和他是情侶的應該是個小姑娘，可是，一個女孩問男生，男廁所裏的畫，怎麽想怎麽詭異。
陳海清猶豫了一下說道：“是男的。所以才說是小傳聞，他們兩個也從來沒有對外公布啊什麽的，兩個人成績也都不錯，學校也沒有找過他們。”
謝安哦了一聲，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
下午的體育課陳海清選修乒乓球，而謝安選了籃球，此時正在和趙煜玩得正歡。
打到一半，謝安瞥見一個矮矮的小姑娘，拿着一瓶水，小跑到他們放衣服的地方，然後輕輕放了一瓶礦泉水和兩個大白兔奶糖在趙煜的衣服旁邊，就迅速跑開了。
謝安挑了挑眉，看向趙煜，發現他壓根沒注意到，于是也就沒在意。
體育課結束，謝安和趙煜走到放衣服的地方，趙煜看見水和糖愣了一下道：“卧槽，是不是有哪個小姑娘暗戀上本大爺帥氣的身影了？”
謝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說道：“沒準是哪個小男孩呢。”
趙煜笑罵了一聲，問道：“那這水和糖咋辦？我連小姑娘誰我都不知道。”
謝安聳聳肩道：“我一向看不起連告白都沒勇氣當面說的人。”
趙煜沖他咧咧嘴道：“拉倒吧你！我看你就是嫉妒本大爺。”
謝安給了他一個白眼，就見趙煜把糖和水都包進衣服裏打算回班，謝安問道：“就這麽拿走了？”
趙煜笑道：“不然嘞？看着大白兔在這孤零零的？估摸這小姑娘可能一時興起，以後等她不送了，我把這糖送回去。反正我不愛吃糖。”
謝安聳聳肩沒再搭話，默默地走向體育館，打算等陳海清一起回班。
隔天，陳海清果然在中午收到了任職書，他成功當上了管理部副部長。
于是謝安就目睹了他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下去做過操。
合唱節前的練習就演變成了孫羽恬帶着大家練習，謝安則跟着程瑾容學習怎麽指揮，晚上還要和班上的人讨論演出的服裝。
越逼近比賽，謝安就越焦慮，他總覺得自己班的表演沒有特色，根本沒辦法吸引評委的目光，沒有那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離比賽還有五天的晚自習，謝安站在操場上吹風，過了一會，他聽到了陳海清的聲音：“魚七秒，怎麽了？感覺你最近很焦慮。”
他沒有回頭，只是插着褲口袋，仰望着夜空，輕聲道：“感覺，我可能要把這次比賽弄砸了。覺得我們班唱的沒有特色。”
陳海清咬咬唇道：“可是我覺得你已經盡力了啊，拿不到第一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謝安突然笑道：“不，團體比賽這種東西，如果得了第一就是全班人的榮譽，如果拿不到第一，就是負責人——我的責任。”
陳海清用力地搖搖頭，發現謝安其實看不見，于是開口道：“不是的，拿不到第一沒有人會怪你的，你不需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不管拿沒拿到第一，都是我們班所有人的榮譽。”
謝安突然回頭，盯着陳海清道：“沒有拿到第一，說明我們沒有得到別人的認可。沒有得到認可怎麽能算是榮譽？”
陳海清詫異道：“為什麽一定要得到別人的認可？誰規定別人的認可就一定是對的？任何事，活動也好，比賽也好最初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讓自己開心，讓大家開心嗎？”
謝安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道：“在我看來，得到別人的認可是非常重要的事。”
陳海清抿着唇想了一會說道：“可是你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可。每個人的看法都是不一樣的，人幹嘛要為了別人而活？”
謝安搖搖頭道：“如果沒有得到別人認可，有一天那些人突然對你不聞不問，你不會覺得害怕嗎？”
陳海清單薄的嘴唇繃成了一條線，過了一會道：“我只希望我喜歡的，我愛的，我珍視的人能看着我，支持我就好了，其他人，我不想也沒有能力管。”
謝安笑了笑道：“是嘛……可能我們兩不一樣吧……如果周圍的人都開始不在意、不關心我的話，我會很害怕，可能這在你看來是一種很病态的心理吧……”
陳海清搖搖頭，謝安回過頭，繼續看着夜空，過了很久，陳海清以為謝安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謝安突然來了一句：“傻傻白，你真的很傻诶……你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那個賭約根本沒有結果啊，你沒有說怎麽樣我才算戒煙成功啊。”
陳海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道：“所以，傻的人是你啊，只要你沒吸煙一天，我們就是朋友一天。”
謝安：…
他怎麽覺得自己被騙了，陳海清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腦子挺好使的。
不過…他覺得剛才陳海清的話都挺有道理的，至少他現在心情好一點了。
陳海清則在默默思考謝安之前的話，希望別人一直關注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小驚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