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梁漠堯是繼母的私生子, 其實跟何弋陽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卻被他以父親私生子的身份從孤兒院接回何家。目的只是為了報複繼母——也就是梁漠堯生母。
梁漠堯的母親當年為了嫁入豪門, 不惜動用各種手段破壞何弋陽父母的感情,何弋陽母親身體向來不好, 最後因怨疾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何弋陽母親去世沒多久,梁漠堯的母親就嫁入何家。何弋陽并不喜歡這位繼母,并開始暗中調查,終于發現了很久之前被她遺棄的兒子梁漠堯。大概在梁漠堯十歲左右的時候,何弋陽的父親去世,一家之主變為何弋陽, 他二話不說給梁漠堯按了個私生子的身份接回家中。梁漠堯的母親自然之道梁漠堯是誰,這些年何弋陽沒少對她施壓,長期以往, 梁漠堯的母親終于沒挺住,梁漠堯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成了逼瘋自己母親的誘因。
這些年, 梁漠堯之所以對何弋陽如此隐忍退讓, 真是為了自己的母親。而何弋陽對他的掌控也滲透到各方面,甚至導致梁漠堯只能偷偷摸摸地跟傅清禾在一起。
林以墨這句反問觸及了梁漠堯最不想面對的事情。
何弋陽想揮之不去的陰影籠罩着他的生活,只要有他在, 梁漠堯連最普通的幸福都無法給傅清禾。
梁漠堯一臉頹廢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将自己關進房裏。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打開他的房門, 一聲不帶感情的輕笑。
“我還以為你會去找她呢。”
何弋陽站在門口,沒有開燈的昏暗房間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裏就能想象到他那譏諷的笑。
梁漠堯沒有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怎麽,怕我傷害她嗎?”何弋陽繞過床邊,走到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簾拉開,讓月光照進房內。“就算我不動手,她也活不久了。”
這句話剛落地,梁漠堯蹭地從床上起來,逆着月光惡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何弋陽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這個傅清禾還真了不得,能讓梁漠堯三番兩次跟自己正面對峙。
“離她遠一點,否則就算玉石俱焚,我也不會放過你。”
“哦?”何弋陽頗為贊許地點點頭。“真可惜,我還真沒打算對她做什麽。”
聽何弋陽這麽說,梁漠堯剛要放心轉念一想何弋陽不可能放過任何折磨自己的機會,果然,他後面說的話依舊殘忍。
何弋陽走到梁漠堯面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
Advertisement
“我只是不準備讓你去見她而已。”
梁漠堯還來不及反應,何弋陽一擡手,幾個保镖便從門外走進來。
“看着他,除了這棟房子,哪兒都別讓他去!”
何弋陽交代完這句話,輕蔑地看了梁漠堯一眼,便放他在這囹圄中自生自滅。
林以墨拿到傅清禾的地址後,恨不得立刻趕過去,但他先認真思考了一番史景修的話,并把工作的事做好安排,跟史景修打了聲招呼後,才動身前往。
史景修給的地址其實并不是住所,而是離這裏幾小時動車遠的B市的一家醫院,林以墨趕到的時候才發現。也就是說,傅清禾的病情已經嚴重到不得不入院看護。
林以墨跑到住院辦理處查到傅清禾的位置,氣都來不及喘便匆匆而去。待他來到病房外,忐忑地不知道該不該推門進去,站在門口好半天。
看到自己清禾會不會生氣?
他正在腦內天人交戰,面前的房門忽然拉開,拎着熱水壺的舒緣驚訝地看着他,林以墨正要說話,舒緣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輕将門關上,拉着他開到走廊盡頭。
“史景修告訴你的吧。”
完全不用猜,只可能是史景修。
“清禾她怎麽樣了?”
舒緣搖頭。
“剛睡着。心悸,咳血,吃不下去飯,夜裏睡不安穩,白天睡不着,能像剛才這樣睡着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林以墨眉頭緊皺。
“你一個人照顧她很辛苦吧,我來幫忙。”
舒緣睨他一眼,望向窗外。
“清禾就是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才離開的。”舒緣嘆氣。“而且讓她看到你,萬一情緒激動,可能又會發病。”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去繼續裝作不知道她要死了,然後給她收屍嗎?”
因為是在醫院,林以墨竭力控制自己的音量,那顫抖的聲音正是他難以壓抑的感情。
舒緣不是不理解林以墨,她也很痛苦,守在傅清禾身邊的她也非常難受,看着最珍視的人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分給她。
“要不這樣吧。”舒緣的沙啞着開口。“你盡量在清禾睡着的時候過來,然後在她醒之前離開。”
“好。”
林以墨握緊雙拳。
就這樣,林以墨開始在暗中照顧傅清禾。在他來了之後,相比之前,傅清禾昏睡的時候變長了,林以墨有了更多的時間待在她身邊。
每當傅清禾睡下,林以墨便會過來守在床邊,感覺傅清禾要醒了,他便出去,如此交替,雖然辛苦,他卻絲毫不覺得累。
不過持續沒幾天,就被傅清禾發現了,
正巧那天舒緣有事要回家一趟,因為有林以墨在,舒緣沒額外找人盯着,臨走前告訴傅清禾會有護士照看她,有事就打電話。傅清禾笑着讓她放心,但蒼白的臉色襯得那笑容十分悲戚,看得舒緣一陣心痛。
舒緣離開的白天,林以墨沒有進傅清禾的病房,只從護士那裏詢問她的情況,晚上确認她睡下了,他才悄悄進去坐在床邊守着。
大概午夜一兩點左右,熬了将近一星期的林以墨實在太累了,不小心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做了噩夢的傅清禾忽然驚醒,睜眼後仍然驚魂不定,望着天花板努力平緩自己的心跳,轉頭時卻看到坐在一旁的林以墨。
傅清禾确實有些驚訝,不過也并不是很意外,自己那樣離開,林以墨自然會不停尋找的吧。
大概是坐着睡覺并不舒服,林以墨沒一會就醒了過來,睜眼的瞬間跟床上的傅清禾對上視線,一時無所适從。
“清禾你,你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
傅清禾搖頭。
“去床上睡吧。”
傅清禾指了指病房裏的另一張床,舒緣每天就是睡在那裏陪着她。
“我沒事,不用擔心。”
雖然也就幾個月沒跟她說話,林以墨卻覺得好像有幾年那麽久。
“謝謝你。”傅清禾笑,很淺的笑容,仿佛随時會消失。“抱歉,我欠你很多。”
“說什麽傻話。”林以墨握住她的左手,見她如此虛弱的樣子,心如刀絞。“如果真覺得虧欠,那就養好身體,多陪陪我。”
傅清禾笑着緩慢地搖搖頭。
她從來不會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林以墨很清楚,但他卻還是希望她能點頭,謊話也好,只要別搖頭,別拒絕他。
不知道受什麽驅使,林以墨忽然提到了梁漠堯。
“他也一直在找你。”
梁漠堯也拿到了這裏的地址,林以墨都到了許多天了,按道理來說,他也應該也該來了。
聽到梁漠堯三個字,傅清禾黯淡的雙眸中驟然閃爍出一絲光彩,但她什麽話都沒說,扭頭面向窗戶那側。過了一會兒,林以墨起身确定她睡着後,小心翼翼地将傅清禾的手掖進被子裏。
第二天舒緣趕回來的時候,林以墨坐在床邊看着傅清禾吃飯,一看這情形,舒緣就知道露陷了,愧疚地跟清禾道歉。傅清禾自然不會怪她,笑着把飯吃飯,勸林以墨回去別耽誤工作。
林以墨自然不會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怎麽會放手,就算梁漠堯來,他也不會退讓。傅清禾已經病重,自然拿他沒辦法,也只能看着他在自己周圍忙前忙後。
傅清禾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咳血也變得嚴重,一整天下來,舒緣和林以墨都跟她說不上幾句話。
每次睜眼,看到他們兩個,傅清禾都會努力扯出一抹笑,看着格外令人心痛。
其實她是相見梁漠堯的。
非常非常想見。
但她覺得最好還是不相見,好在直到最後一刻,梁漠堯都沒趕來,否則傅清禾可能真的會忍不住哭着對他說:
我不想死,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清禾從小就有一個夢想。
她希望自己能夠憑借手中的畫筆,勾繪出一個世界,一個屬于她的幸福世界。
兒時是天真幼稚,以為自己能成為神筆馬良,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創造一個世界,以為自己可以無往不勝;長大以後,她明白了許多事情,也經歷很多事情,夢想被時間和現實打磨成另一種形狀,她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夢想。雖然無法創造一個令自己幸福的世界,但她還可以努力讓自己愛的人幸福。
無論世界怎麽變化,無論她經歷着什麽不幸,無論她有多悲傷,至始至終,她都無法放棄這個夢想。
她想成為畫家,描繪夢想的畫家。
她也一步一步地朝這個目标走着。
就像她追随着梁漠堯的腳步,追随着自己這一生的劫數。
在別人看來,他并不是她的幸福,可她自己卻不這麽認為。
能遇見他,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榮幸。
回首,那些年,那些人,最後都成了回憶裏的一抹光景。閉上雙眼之後,如默片播放,走馬燈般,帶給她最後的溫存。
她,微笑着,作別這一切。
尾聲
在那一年夏天的末尾,梁漠堯終于見到她了。
只不過是觸不到呼吸,觸不到溫度,觸不到心跳的最後的邂逅。
而他要用多大的掙紮,多大的勇氣,才能面對沒有她的世界?只是因為他在十幾年前的孤兒院裏答應過她,無論發生什麽都要活下去,要幸福。
說到做到,這才是她的堯堯。
就像他曾經跟她約定一定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一樣,為此梁漠堯奮鬥十幾年,忍耐着何弋陽的控制。如今他又要為了跟她的約定,獨自走完這段人生嗎?
在傅清禾離世後,梁漠堯和這蝕骨的寂寞與痛苦繼續做着抗衡。
不見面便不會相念嗎?不見面便會忘記嗎?
可是愛到深處,沒有她,就像沒有了呼吸。失去了傅清禾的梁漠堯,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這段感情,紛紛擾擾許久,由他們兩人主演卻不是他們兩人收場。最後的最後,只剩他一人,對影成雙。
***
記不清是傅清禾死後的等幾年,林以墨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震驚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往桌子上擺放碗筷。
坐在椅子裏的林惜禾茫然地擡起頭詢問:“爸爸為什麽嘆氣?”
“因為你的媽媽終于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了。”
“媽媽最愛的人不是爸爸嗎?”
林惜禾看向擺在客廳裏的媽媽的照片,十分疑惑。
面對林惜禾的追問,林以墨笑笑,并沒有做任何回答。
傅清禾最愛的人,至始至終都不是林以墨啊。
作者有話要說: 古言預收文《這個皇帝有問題!》
其實,鐘飖的穿越之旅最開始并沒什麽奇特之處,只不過是一路開挂虐渣上位……可是被納入後宮後,本該按照套路繼續攻略一國之君的她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皇帝……好像有點不對勁?
鐘飖(yáo):喂,你還沒告訴我火星上到底有沒有外星人!
賀修:安靜。
鐘飖:喂,你所在的未來真的不能在撒哈拉大沙漠上種香蕉樹嗎?
賀修:……再吵我就把你送到白垩紀。
所以,這就是個現代人在古代和未來人談情說愛的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