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祁叔叔, 聽說最近祁衍哥哥去相親了?好像對方是珠寶大亨的女兒吧,很般配呢。”
夏依芮突然道。
祁厲泓沒想到她會扯到祁衍, 愣了一下, 點頭:“是他媽媽給介紹的, 我不太清楚。”
祁衍自小就是孟溪則負責教育,他負責祁彧,由于兩人都太過強勢,所以誰也不幹預誰。
最近好像是聽說孟溪則給祁衍物色了個合适的。
但祁衍,已經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想了片刻, 他又把目光投向季悠。
也不知道是不是孟溪則太女強人了, 這兩個兒子反倒都對乖乖軟軟的小姑娘更感興趣。
祁衍直接用實際行動表達了,為了那個唐讓讓, 可以處心積慮八年。
祁彧倒是一直模糊不清,主要他從小就跟一幫大院裏的野小子一起長大, 到沒見他有早戀的苗頭。
季悠被祁厲泓探究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亂,手心出了薄薄的汗。
她和祁彧當然是認識的。
而且除了認識,好像還有點別的什麽。
她最近總是想到祁彧, 她自認已經超出了對新同桌友好的範疇了。
祁厲泓一笑:“看你們倆剛才好像關系不錯。”
季悠吓了一跳。
是剛剛沒有掩飾好嗎, 還是祁彧爸爸看到他們在桌布下面拉手了?
季悠不擅長說謊, 一緊張連聲音都會有些抖。
她咽了咽口水, 小聲呢喃:“我們......”
“不熟。”
祁彧面色坦然, 接過她的話,聲音平靜道:“我們不熟。”
季悠有一秒鐘的錯愕,但她随即就垂下了眸, 方才的心慌意亂也逐漸冷靜下來。
不熟啊。
也對,他們畢竟才認識一周而已,像什麽吃夜宵夜跑,都是普通同學可以做的事情。
她刻意忽略那兩杯象征着粉紅泡泡的奶茶,還有剛才惡劣的拉手。
季悠端起玻璃杯,将剩餘的那點米酒一口喝了進去。
一點點含着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度數,但喝得太多太急,還是能感覺到**的液體一路滑進胃裏。
有點難受。
祁厲泓盯着祁彧微笑。
祁彧毫無怯色的跟他對視。
餐桌上沉默了幾秒鐘。
季立輝不知道季悠換了新同桌,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們只是在校園裏擦肩而過。
“肯定不認識啊,悠悠平時都窩在教室裏學習,也沒什麽異性朋友,祁彧也剛轉學,兩個孩子可能還沒見過吧。”
祁厲泓移開目光,緩和道:“還是要多跟學習好的同學接觸才能進步啊。”
夏依芮抿唇一笑。
她就知道,提起祁衍就能讓祁彧認清現實。
就是祁衍那麽可怕的人,想跟自己真正喜歡的普通女孩在一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哪怕鬧得滿城風雨,不還是被安排了跟名媛的相親。
祁彧嘴角挂着一絲嘲諷的笑,把杯子往桌面重重一敲,漫不經心道:“吃飽了,我先回去了。”
他起身拉開了椅子,轉身就要離開飯廳。
祁厲泓沉聲道:“大人們還沒吃完,你就不能等一等。”
祁彧腳步一頓,連頭都沒回,聲音裏像摻了冰:“不能。”
他說罷,手插着兜,到門廊踩上鞋,開門就出了夏友建的家。
別墅區清淨幽深,蒼白的路燈在地面投下一個個小塊光斑,鵝卵石路蜿蜒曲折,黑色的小蟲子踟蹰前行,從一邊爬到另一邊。
祁彧深吸了一口氣,低低的罵了一聲“操”。
他沒有什麽可怕的,哪怕被他爸打進醫院,他也吭都不會吭一聲。
但是動季悠不行。
他不能再讓季悠受到一點傷害。
祁彧沒真的回自己的公寓,他靠着涼亭點了根煙。
星點的亮光在指前一閃一閃,映出祁彧冷冰冰的臉。
他一連抽了兩根,熏得眼睛有點發澀,緊閉的大鐵門終于有了動靜。
季立輝攬着季悠在門口道別。
季悠乖乖的躲在爸爸身邊,跟夏叔叔揮了揮手。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也打擾半天了。”
夏友建跟祁厲泓解釋:“他愛人出了點事兒,現在需要人照顧,不能離開太久。”
季立輝連忙道:“是是,我主要也是不放心。”
祁厲泓表示理解。
門關上,季立輝帶着季悠往車邊走。
一邊走一邊問:“冷不冷,爸把外衣給你披上?”
季悠搖搖頭:“我不冷,快回去吧,媽媽可能醒了。”
到了停車位,她拉開車門,一彎腰,坐進了車裏。
季悠手裏捏着手機,臉轉向窗外,随意的看着。
果然高檔小區的綠化很好,郁郁蔥蔥修的像小花園似的。
空氣裏還飄着一股不知名的花香,蟲鳴聲此起彼伏。
季立輝發動車子,搓了搓手,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爸怎麽感覺你不太高興呢?”
季悠回過神來,彎了彎眼睛:“沒有啊,只是不太習慣見陌生的人。”
“啊是,我也沒想到祁首長在這兒,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我們倆一來,你夏叔叔都沒辦法跟祁首長聊正事。”
季悠随口應和着:“嗯。”
“雖然今天一起吃了飯,但其實我們和祁叔叔也不太熟,而且你在學校遇到他兒子的幾率也不大,祁叔叔說的跟學習好的多接觸就是客氣一下,知道嗎?”
季立輝委婉的提醒女兒離那個祁彧遠一點。
他看得出來,那孩子跟季悠這種老實學習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季悠點點頭:“知道了。”
她沒說祁彧其實是她的同桌,她見到他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車子從別墅區駛離,又經過那片熱鬧的美食街。
吃飯的人少了很多,路面上殘留了不少吃剩的垃圾,帶着袖帶的環衛工人正在埋頭打掃。
很快開到了家門口,柳香睡着還沒醒。
季悠去衛生間沖了個澡就回了房間裏面。
她把浴袍搭在衣架上晾着,穿上自己輕軟的睡裙。
沒有繼續學習,季悠倒頭趴在了床上。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還有點暈乎乎的,呆呆的望着天花板,頭發随意黏在臉側。
為什麽有點不開心呢。
明明沒什麽理由不開心的啊。
她煩躁的揉了揉濕發,将自己卷在被子裏,緊緊抱住小豬佩奇玩偶。
還是這只豬最好了,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在身邊陪着她,每天早晨醒來,都乖乖的躺在她懷裏。
躺了一會兒,季悠有些迷迷糊糊,快要進入夢鄉。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懶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
很快又震動了一下,她不得不眯着眼睛,拿起手機。
突然亮起的屏幕讓她有些不适應。
季悠緩了一會兒,才看清是兩條新發的短信。
祁彧問:“在幹嘛?”
“我在你家樓下。”
季悠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重新把短信看了一遍。
沒錯,祁彧說在她家樓下。
季悠腦子嗡了一下,血壓有些沒跟上,眼前花了一陣。
她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手掌撐着書桌,拉開了厚厚的窗簾。
外頭太黑了,路燈又離得遠,她什麽都看不清。
突然,樓底下手機屏幕的光閃了閃,朝她晃了晃。
季悠家住三樓,勉勉強強捕捉到了那移動的藍光。
季悠放下窗簾,心跳亂成一團。
她捏着手機,抿了抿唇,寫了點什麽,但又逐字删掉。
最後只問:“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兒?”
對面很快有了回複:“下來我就告訴你。”
季悠躊躇片刻,看了看時間。
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外面的超市也都關門了,現在再出去,肯定會引起爸爸的懷疑。
可是......祁彧還在外面呢。
季悠一咬牙,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季立輝正在看電視,中央臺播的那種家長裏短的鄉土劇,不知道為什麽,大受中年人的歡迎。
有時候看着看着,季立輝就在沙發上睡着了,電視一整夜都不關。
但今天季立輝還沒睡。
他轉過頭來詫異道:“怎麽了悠悠?”
季悠不安的清了清嗓子,環視一圈,指了指茶幾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滿了,我想着趕緊去樓下扔了。”
季立輝一低頭,看見勉強堆滿的垃圾桶:“哦不着急,明天再扔吧,都這麽晚了。”
季悠捏緊了手機,搖搖頭:“不行,那裏面有奶茶,太甜了我怕招蟲子。”
季立輝皺了皺眉,似乎覺得沒什麽必要跑下去一趟。
但女孩子怕蟲天經地義,他直起身子,趿拉上拖鞋:“我去扔吧,小區裏太黑了,不安全。”
季悠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馬上就回來。”
說罷也不等季立輝反對,她過去把垃圾袋拎出來,踩着小白鞋就跑了出去。
她身上還穿着吊帶睡裙,睡裙垂到膝蓋,是柔軟的絲綢質地。
可惜晚上沒刮一點風,裙子自然下垂,胸前難免被頂出些引人遐思的凸起。
季悠把垃圾扔到樓前的垃圾桶裏,然後四處望了望。
從柳樹背後閃出來一個帶着鴨舌帽的身影。
祁彧手插着兜,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她。
然後意味深長道:“你是來考驗我的嗎?”
哪個正常男人受得了看喜歡的女孩穿吊帶睡衣。
而且好像除了睡衣,裏面什麽都沒有。
季悠一怔:“什麽?”
祁彧一笑:“沒什麽。”
季悠喏喏問道:“我跟爸爸說出來扔垃圾,很快就要回去了,你有什麽事快點說。”
祁彧突然将運動服外套脫了下來,要披在季悠肩頭。
季悠吓得後退一步,睜大眼睛驚道:“祁彧!”
祁彧動作一頓,啞聲道:“別躲,不然我他媽要吓死了。”
他固執的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把季悠光-裸的肩膀遮了起來,然後刻意的,把左手藏在了身後。
祁彧比季悠高很多,衣服肥肥大大的,一直垂到季悠的大腿根。
她裹在藍色的運動服裏面,就像一只縮在繭裏避寒的蠶寶寶,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
季悠只顧着尴尬,低着頭,小白鞋輕輕的擦着地面的石子。
祁彧的衣服上帶着體溫,沒有任何阻擋的貼着她的肩頭。
季悠能感受道他特有的溫暖的味道。
“你為什麽吓死了?”她低聲問道。
他那麽張狂,誰還能吓到他。
祁彧摸了摸下巴,有些愧疚道:“剛才在飯桌上我說不熟,你是不是生氣了?”
季悠眼皮一跳,搖頭,噘着嘴唇:“沒有,沒生氣。”
祁彧勾唇:“小騙子,臉上一點情緒都藏不住,好學生怎麽能騙人呢。”
季悠無奈,既然知道她藏不住,為什麽還要點出來讓雙方尴尬呢。
“我只是不喜歡夏依芮,真沒和你生氣。”
季悠不願意承認。
祁彧也不逼她,自顧自的解釋道:“我家裏的情況比較複雜,我爸我媽,還有我哥,我說不熟是為了避免把你扯進來,就挺麻煩的,不是真想跟你不熟。”
季悠擡起眼睛看了看祁彧漆黑的瞳仁,糯糯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祁彧湊近了些,撩起季悠一縷頭發,捏在手指間把玩:“我出門沒走,一直等着你出來,然後跟着車跑過來的,怕你誤會,所以想當面跟你說。”
季悠驚道:“跑過來的?”
雖然路上的紅燈多,但是爸爸開車也不算慢,祁彧竟然能跟上。
祁彧點頭:“看你生氣,急死我了。”
季悠奪回自己的頭發,不甘心的嘟囔道:“你急什麽,我又不會真的跟你生氣。”
她只是些微有點傷心而已,只一點點。
然而想起祁彧,她知道自己還是開心的。
祁彧挑了挑眉:“真的?不會真跟我生氣?”
季悠在夜色的掩護下臉紅的徹底:“真的。”
她太老實,一點不會說謊,讓祁彧一問就脫口而出了。
祁彧低低笑着,突然微躬身子,差點擦到季悠的鼻尖。
他聲音低沉且有磁性,淡淡的酒氣撲在季悠的臉上“那我做過分的事你也不會生氣?”
他的目光落在季悠紅潤小巧的唇上。
季悠渾身燥熱,血液在血管裏翻騰跳躍,鬧得沸反盈天。
他們離得太近了,只要誰身子一顫就很可能撞在一起,真要撞在一起,恐怕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急促的低嗔:“祁彧!”
祁彧輕笑,慢慢跟她拉開距離,嗅着季悠身上香噴噴的沐浴露味兒,問道:“你想到什麽了?”
季悠別開臉:“什麽都沒想。”
祁彧才不信:“你想的那件事,是不是還挺值得期待的?”
季悠臉紅的快要滴血了。
她的确以為祁彧要吻她,誰讓他做的那麽讓人誤會。
“我真的該回去了,你也該回去了。”
季悠把祁彧的外套脫下來,在手臂一卷,還給他。
祁彧又深深的盯着她看了片刻:“吊帶睡裙真好看。”
一根細細的小絲帶墜着松垮垮的絲綢布料,肩頭,鎖骨,前胸,脊背,多多少少都能看見點兒。
她頂着有些潮濕的濃密的頭發,穿着生活氣十足的睡裙,站在他面前。
簡直像罂粟花一樣。
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沒動手采撷。
季悠這才感受到他炙熱的目光,不由得尴尬的抱住胸口,羞憤的轉身往樓梯口走。
祁彧忍住沒攔她,一直盯着她上了樓,等卧室燈重新亮起來,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公寓。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誰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喜歡的女孩穿吊帶睡衣?
祁彧:我說的。
祁衍: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