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6-4

山頂略有點凹凸崎岖,沒什麽野草和樹木,多是些一米多高的小樹。家航到處轉了轉,找到一處有大石塊突出的地方,從包裏拿出一條厚厚的深色毛巾小心鋪在上面。

家羨站在他身邊,看他做着這一切,禁不住眼角微微濕潤,她怕被他看到,使力眨幾次眼,在他擡頭叫她坐下時收拾好波動的情緒。

兩人并肩坐下,吃着帶來的面包。

家航說:“現在沒人上來,我們可以獨自享用這番美景。待會兒,太陽越升越高,陽光會越來越強烈,相應地,這些花會呈現不一樣的景致,你會更喜歡的。”

家羨咽下一口面包:“我的确很喜歡這裏,你瞞了我這麽久,到底是值得的。”

“我要是提前告訴你,你現在的心情至少會打個八折。”

“我想我會一輩子記住這裏,永遠也不會忘記,”她揚起手中的面包,“還有這頓早餐,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

他把熱水倒進杯蓋,遞過去給她:“你這麽一說,我此生無憾了,因為你這輩子再也沒可能忘記我。”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裏面溫柔缱绻,盡是她的臉,她看着杯蓋,推過去:“你也喝一點吧。”

他拍拍包:“我帶了礦泉水。”

“吃早飯的時候,別喝冷水,對胃不好。”

他沒說話,幾秒鐘後,忽然壞笑起來:“你不介意我們共用一個杯子?不介意我們間接......接吻?”

她的臉立刻漲紅了,不自在地說:“我是為你着想,你要是不想喝的話就算了。”

他打趣道:“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着想。”說着,他仰頭一飲而進。

家航說得沒錯,随着太陽位置的變化,光線變幻中,杜鵑花開得更加肆意耀眼,如果說初見時,它們的張揚是內斂的,那麽現在,就是用生命在竭力綻放自己。

“好想就住在這裏呀。”她展開雙臂,迎着四月的清風,眯着眼滿足感嘆。

“如果你天天看,估計就不會有心動的感覺了。”他伸出手,摸一摸她的短發。

她躲開,他并不介意:“我在制造我們在一起的美麗記憶,那樣以後你就不會埋怨我們經歷過的約會乏味爛俗了。”

“你這是暗示我們之前的約會很失敗,我帶你去的那家書店很差勁?”

“我沒這個意思,”他挑眉直笑,“我以為你早就知道,我只要能跟着你,被你帶出去賣了都開心。”

她沒再接這個話,半眯着一只眼,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你是個戀愛高手,好像很懂戀愛這回事,說這樣的話,就沒見你舌頭打結過。”

“你可冤枉我了,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其實和你在一起,我也會有緊張的時候,但我不能表現出來啊,不然這戀愛怎麽談?我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人主動些。我要是動不動就緊張地說話結巴,或者和你相顧無言,除了傻笑什麽也不做,你肯定沒幾天就會甩掉我。”

“說實話,我看不出你的緊張。”

“沒辦法,”他假裝無奈,“為了抓牢你,我不得不表現地男人一點,還要好好研究怎麽樣才能讓你非我不可。”

她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索性專心看起美景來。他走到她身後,擁住她:“別被我吓到,我只是希望我喜歡的女孩子能天天開心,能在開心的時候對我笑,當然了,如果你想哭了,也可以來找我,我不介意你的鼻涕弄髒我的衣服。”

她本來覺得這姿勢怪異,想逃開,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知怎的,竟然想笑。她勾勒着自己倒在他懷裏哭泣的模樣,忽然覺得那場面十分滑稽搞笑。她怎麽可能會在別人面前肆無忌憚地大哭呢?

他們在山上一直待到十一點,如家航所說,九點過後,陸陸續續有人上山。幾乎每個人都背着相機,這裏拍拍,那裏拍拍,恨不得把每一朵花都塞進照片裏才肯罷休。而她和家航卻一張照片也沒有拍,卻玩得最是自在開心。

回到市區,家羨接到媽媽的電話,問她學校出了什麽事,她一時想不到說辭,只好借口說潘莉找她幫忙,可能要晚點兒回家。

挂了電話,她側頭,家航正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她自知理虧,忙問:“中午去哪裏吃飯?下午做什麽?”

他轉動方向盤,開往另一個方向:“我聽說有一家店的新疆菜不錯,帶你過去嘗嘗。吃完飯後,下午去‘貞子書店’看你最愛的小說,我記得上次那本書你只看了一半。”

于是吃過午飯後,兩個人像往常一樣在書店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晚上,家航把車停在河畔公園附近,然後步行送她回家。令他意外地是,她這次主動抱上他的胳膊。

“家航,今天你帶我去的地方實在是太美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片大片色彩斑斓的杜鵑花,漫山遍野,一望無際,真得好美。”

她的眼睛因為愉快顯得亮晶晶的,他看得歡喜,滿足地說:“就知道你會喜歡的。要是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趁着花期還沒過去的時候再去一次。”

他以為她會說好,她卻搖搖頭說:“不了,去多了就不顯得珍貴了,不過以後我們可以每年這個時候去一次。”

“好啊,以後我們每年都去。”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萌生了要和他一直走下去的念頭。她忍不住地想,她這樣是不是陷入地太快了些?

眼看快要到小區門口,他還牽着她不放手,她疑惑得看向他,發覺他看着她的眼神不同于往常般地......炙熱,即使天已經轉黑,他的臉在路燈慵懶的流瀉下更加看不分明,她仍然因為那陣朝自己奔湧過來的熱度不禁心裏一抖,就這麽微微瞪着眼看着他卻不知所措。

“家羨,我和我媽說了我們的事。”他說。

她的眼睛瞪地更圓:“你說了?”

“是啊,不然我怎麽可能大清早就把我媽的車開出來。我昨晚和她說的,她……挺開心的,還有外婆,你去年見過的,她也很開心你和我在一起。”

她說不出話來,他好笑得捏捏她的鼻子:“這事別人好瞞,家人就另當別論了,反正遲早會知道的。這沒什麽,家羨。”

她扯了扯嘴角,沉吟片刻,老實說:“可我不打算這麽快告訴我爸媽,因為.......額,總之,我覺得我,會難為情,如果我和他們說這件事的話。”

“不急,你想什麽時候說都可以。”他說話的聲音低下來,近乎呢喃耳語。他慢慢斂去笑容,俯低頭一點點湊近她的臉。

她被猛然靠近的吐息驚得沒法動彈,就在他的手移向她的後背,她才如夢方醒,像是被誰一錘子敲在腦門上,猛地疼醒。

她狠狠掙脫掉他的手,不顧他由錯愕轉變為沉郁的臉色,一口氣狂奔回家。陶烈鈞和徐可若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看新聞,見女兒回來,便問她有沒有吃晚飯,她勉說吃過了,強一笑,然後動作機械地脫鞋、換鞋,直到關上自己的房門,撲向床鋪中央,大口喘氣,才覺得好受了點。

她不是傻瓜,當然清楚那一瞬間他想對自己做什麽,她沒看他後來的表情,想必不會多麽愉快。此時躺在柔軟的床上,她才覺得自己的表現不妥,心裏隐隐後悔起來。但同時,她又猛然想起那個夏天落在自己嘴上的親吻,一時間,心猶如被凍結在寒冰之中,冷的徹骨。她惶惑地意識到,她要适應地将遠不止和他簡單的牽手和擁抱,那麽其他的,她真地有信心可以接受和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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