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弟也要學習,家中用錢的地方多,你不用還了。”

“這,這些大人如何知道?”阿秀有些吃驚。

“你不是何時的遺孀嗎?将軍知道你的情況,何時之前是在将軍麾下……”關易大概說了下,阿秀這才知道原來何時之前是趙将軍的兵。

“趙将軍覺得你不容易,所以讓我多加看顧,這銀子你還是留着吧。”關易勸道。

原來是這樣,原來将軍對她好是因為自己是何時的遺孀。

阿秀心一沉,說不上什麽滋味,得了銀錢的喜悅似乎淡了些。

她依舊把錢遞給關易道:“大人還是替我給将軍吧,将軍幫我們的已經夠多了,這錢一定要還給将軍。”

“哎,你,算了,那好吧。”關易拗不過阿秀,把錢塞進袖籠。

轎子到了村裏,村裏人有聽見動靜了出門瞅瞅,看到官兵都吓了一跳。待看到阿秀從轎子裏出來都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阿秀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居然還坐着轎子被官兵護送回來了。

有膽子大的上前打聽,關易大聲說了阿秀的英勇以及副将對阿秀的贊揚及獎勵。村裏人吃了一驚,不敢相信柔弱的阿秀居然還去打土匪了。

不過,官兵說的話又怎麽會有假。反應過來的村裏人啧啧稱奇,紛紛上前誇獎阿秀,有人還向阿秀打聽當時的情況。

因為天色太晚,阿秀只說了幾句便回了家,關易也離開了。王月環他們知道阿秀得了五十兩銀子都高興壞了,胡氏的病似乎都好多了。

何東還躺在床上,知道這事也為阿秀高興,只是想到自己一個男子居然還不如阿秀,心裏不是滋味。

阿秀拿銀錢又買了些絲線布匹,還給林青買了幾本書。她特意花功夫做了一雙鞋子,想要托吳曦帶給淩叔。他走得太急,自己沒能好好謝謝他,為今之計,只能先做雙鞋子送他,淩叔經常在外面跑來跑去,一雙結實舒服的布履最适合他了。

她已經聽吳曦說,他不日就要離開寧鄉鎮了。她加快速度做好鞋子,然後挑一個日子上了鎮,到了客棧裏把鞋子給了吳曦,另外還有五兩銀子。

吳曦聽她說這是給淩叔的,先是怔了一下,而後眉毛一挑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來。

阿秀不解,他也不說什麽,只道自己一定會把這鞋送到淩叔的手裏。但是錢他沒拿,他說淩叔傷勢不重,再說是他家的仆從,他肯定會請大夫治好他的。

阿秀再遞,吳曦直接不接。阿秀只好收了回來,把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裏。

吳曦本來要留她用膳,但是阿秀還有事,她答應齊夫人的插屏做好了,這次就是來給她送插屏跟帕子的。吳曦挺好奇,阿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把插屏拿出來給吳曦看。

她想着吳曦是從薊都來的,肯定見過各種各樣的好東西,也許能給她提些意見。

吳曦本來是坐在太師椅上的,眼瞅着阿秀拿出插屏,他掃了一眼。阿秀見他沒什麽反應,正要收起來。吳曦騰一下站起來了。

“這是你做的?”吳曦湊近,接過那插屏問。

阿秀點頭,“對,第一次做,做的不好,讓吳少爺見笑了。”

“第一次做?”吳曦略吃驚,“真看不出來啊。”

阿秀做的插屏長寬約一尺,四四方方,底座是黃楊木的,雕了水波紋與蓮葉。中間的屏風刺繡尤其精美,兩尾紅色鯉魚活靈活現,從尾巴到頭部顏色過渡極為自然,能夠看出來這鯉魚運用了彩繡,同色系絲線的重疊才有了這鯉魚的鮮活。

尤其是鯉魚的眼睛微微凸起,居然真的像是在看着人,實在是妙。而兩枝粉色蓮花亭亭直立,花蕊清晰又立體,似乎風一吹花蕊就會微微顫抖。

碧綠的蓮葉凝着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将落未落。吳曦看得入神,居然真的伸手去摸了下露珠,見那露珠果真的繡上去的,他又驚又喜,看向阿秀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阿秀,你這繡工可真好,這露珠和鯉魚都活了。”一激動,連稱呼都不自覺親近了兩分。

阿秀腮上飛霞,心裏也很高興,“吳少爺覺得好嗎?”

“好,簡直太好了,這樣阿秀,你不是一直想用手藝掙錢嗎?之前我不是說過你做好了帕子之類的都可以拿到綢緞莊去,這話并不是開玩笑的。以後你就是做了插屏,炕屏都可以拿過去,鋪子裏的綢緞你可以用,到時候我只要拿兩成收益即可。”吳曦認真地道。

阿秀目露欣喜,當即答應了下來。

吳曦又請阿秀做一個枕屏,到時候做好交給他的下人,他好帶回去,阿秀表示自己一定會盡快做好。

從客棧出來後,她就往齊舉人府裏走。路上她碰到一個錦衣玉袍的公子,看到她的插屏就說很喜歡,當場要買,阿秀只說這是給人做的。那公子堅決要出高價買,最後甚至加了十倍價,阿秀沒覺得高興,反而不安。

那公子的眼神不對,她拒絕之後忙走快,很快到了齊舉人府,見那公子沒跟上來,她松了一口氣。

她拿出插屏給齊夫人,齊夫人本來随口一提,聽阿秀真的把插屏做出來了,也只是點點頭。她心中想着阿秀是小寶的救命恩人,不管阿秀做的如何,她都一定會捧場買下來。

但是當她真的看到阿秀做的插屏時,喜不自勝,當下買了下來。

她付了錢,還想留阿秀用膳。阿秀還想去趟鋪子,所以便婉拒了齊夫人的挽留。她還繡了一些小玩意,留給小寶與大小姐,小寶倒是很喜歡。

阿秀又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她挎着籃子朝綢緞莊走。

走出齊府沒多久,她就覺得不對勁,身後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似曾相識。她走得飛快,只想快點到綢緞在。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阿秀倉促往前跑,幾個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阻了她的去路。

“小娘子,這麽急匆匆地要去哪裏啊?”

演戲

完了,又碰上登徒子了。

阿秀心裏一緊,雙手不自覺地抓住籃子。她邊退邊用餘光打量着四周,思考着如何脫身。

幾個男子圍着她,目露淫/笑,幾個人使着眼色,一哄而上。阿秀驚叫一聲,籃子一扔就跑。奈何他們人多,一下就将阿秀抓住了。

阿秀大聲道:“你們放開我,我是……”

“你們快放開她!”

阿秀話音未落,一聲厲喝響起,幾個人同時呆住了。

只見一個身穿月白長衫,腰墜玉佩的貴公子出現,此時正雙手背後,冷冷地看着他們。

“你是什麽人,竟敢來壞我們的好事?”一個惡徒上前一步,大刀猛地向下砍。

那公子側身一躲,手還未碰到惡徒,惡徒便狠狠摔向一邊。阿秀看着惡徒摔倒在地,不停打滾的模樣,目瞪口呆。

她剛剛是眼花了嗎?這惡徒還未沾貴公子的身就倒了?

葉天舟眉頭一皺,沖那地上的惡徒打眼色:這演技也太拙劣了,能不能認真點?

地上惡徒一凜,以為是自己摔得不夠狠,顯不出公子的厲害,立馬又低頭含着血包,搖搖晃晃站起來,眼神狠戾,刀指着葉天舟。

阿秀見那惡徒似乎發狠了,忙叫一聲:“公子小心。”

葉天舟聽了,淡然一笑,飛起一腳,剛碰到惡徒,惡徒立馬吐血并在地上像木桶一樣滾來滾去,滾去滾來。

其他幾個惡徒做出害怕的表情紛紛後退,葉天舟嘴角挑起,邪魅一笑:“我是葉天舟,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意圖對這姑娘欲行不軌,豈有此理,看我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他說完就立刻飛身而上,三拳兩腳,不費吹灰之力,幾個惡徒便慘叫連連,跪地求饒。

葉天舟長衫不見一絲髒污,他斜睨惡徒一眼道:“這次饒了你們,下次再被我看到,定要打斷你們的手腳。”

幾個惡徒立馬跑了,留下阿秀與葉天舟在原地。

阿秀松了一口氣,她朝葉天舟行禮道:“多謝公子相救,這裏有二兩銀子,就當我謝謝公子的搭救。”

“區區小事何足挂齒,這錢我是不能收的,”葉天舟直勾勾地看着阿秀,“我向來看不得男子欺辱女子之事,今日之事也是湊巧了。”

“公子高潔,我感激不盡。”阿秀又施了一禮。

葉天舟盯着她,見她說完這句沒有了,不由得納悶,說好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呢?石尤該不會是騙他的吧?

“你叫什麽名字,為防意外,我送你回去吧。”葉天舟走近,兩個人只有一寸的距離了。他低頭看阿秀小巧白嫩的耳垂,她修長的脖頸露出一截白膩,直讓他口幹舌燥。

阿秀不安地後退一步道:“我叫林秀,不耽誤公子的時間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那怎麽行?好人做到底,我既然管了你的事,必然不能讓你再發生意外。走吧,我這就送你回去。”他伸手想搭在阿秀的肩膀上,阿秀忙去撿自己的籃子,葉天舟手落空,面上閃現一絲惱色,但轉瞬恢複如常。

“真的不麻煩公子了,阿秀這就要回去了。”阿秀小心地道。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面前的公子有些怪怪的,即使這人剛剛才救了她。

趙将軍也救過她,雖然當時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她對趙将軍只有感激和信任,對面前的葉公子只有懷疑和戒備。

“那好,你一個人回去也行,”葉天舟眼珠一轉,捂着腹部道,“你自己要小心,嘶……”

“葉公子,你怎麽了?”阿秀吃驚。

“沒事,就剛剛打鬥時被擊中腹部了,”葉天舟微微彎腰,似乎很痛,他擺擺手,“你快走吧,我沒大問題。”

他這麽一說,阿秀怎麽可能一走了之。她看看天,天色尚早,不耽誤回去。

她上前扶住葉天舟道:“葉公子,你受傷了,我送你去看大夫吧。”

“那就麻煩阿秀了。”葉天舟手搭在阿秀的肩頭,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氣一本正經道。

他把一半的體重都壓在了阿秀的身上,阿秀差點站不穩,她咬牙扶着葉天舟往醫館走。葉天舟見阿秀這樣好騙,心裏得意,想到這樣一個美人以後就會屬于自己,他人都要飄起來了。

阿秀好不容易扶着葉天舟到了醫館,衣衫半濕,額頭全是汗。葉天舟拿出帕子湊近給阿秀擦汗,阿秀猝不及防,差點與他頭碰頭。

她連忙後退道:“葉公子先在此候診,我去給公子倒杯水。”

她說完也沒看葉天舟,直接出去了。葉天舟回味着剛剛阿秀的羞澀,越發興奮。那沾了阿秀香汗的帕子似乎也不一樣了。

阿秀出去沒找到水,她聽到外面有賣酸梅湯的,想着這大熱天,恰好喝些酸梅湯去去暑氣。

打定主意,她出去買酸梅湯。順着那叫賣聲,她到了一棵大梨樹下,賣酸梅汁的就在那裏叫賣呢。

她擦擦汗,正要過去,腳步一閃,躲在了一個賣糖梨膏的架子後。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剛剛那幾個惡徒!

她心慌起來,見他們停在大梨樹下乘涼,她打算悄悄離開

“哎,你說剛剛少爺是不是下手有點狠啊,我的胸口到現在還疼呢。”一個惡徒揉着胸口抱怨道。

“打你兩下怎麽了,沒聽少爺說嘛,只要他今晚能成事,到時候少不了我們的好。”另一個道。

阿秀聽到這話,不由地停住腳,凝神傾聽。

“那個小娘子長得是真水靈,少爺就是眼光好,腦子也好,想出一招英雄救美,那小娘子還不得以身相許?”

“誰說不是啊,這哪個女子能拒絕少爺,有錢有勢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說不定兩個人現在就抱在一起了,嘿嘿……”

聽着這些人不懷好意的笑聲,阿秀心一涼。

她就說那葉公子有些怪怪的,原來不是她多想了。

這一出戲居然是他設計的,他對自己懷着龌龊心思,怪不得剛剛他總靠那麽近。這麽說,他受傷也是假的?他騙自己去醫館,是不是待會兒還要騙自己去其他地方?

阿秀思緒翻滾,她現在只想回家,無論如何,她的絕對不能再碰到這個葉公子了。

她欲起身後退,攤主發現了她問道:“小娘子,新鮮的糖梨膏要不要來一串?”

“不,不用了。”她擺手拒絕,視線掃過大梨樹下,那些人似乎發現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她立刻捂住臉朝街頭跑去。

“哎,你們看看,那個是不是剛剛那個小娘子?”

“好像是,她怎麽跑那麽快?不會是少爺沒得手,讓她給逃了吧?”

“那還等什麽,快追!”

一行人酸梅湯也不喝了,忙朝阿秀追去。

阿秀朝後看一眼,頓時跑得更快了。

強搶

好在阿秀跑得迅速,很快将身後的幾人甩掉。她坐着驢車回去,一直到家門口,緊緊提起的心才放下。

她猜測這事只是那個葉公子一時興起,自己離得這麽遠,他不可能會找到自己,她将這事抛之腦後,只想盡快做出吳曦說的枕屏。

考慮到快要入秋,枕屏主要起擋風作用,于是她用了錦緞,繡了銀杏圖。

為了繡好這幅圖,她一直待在家裏忙碌,半個多月過去了,枕屏終于快要做好了。她松了一口氣,等她拿着籃子去地裏收莊稼時,葉天舟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阿秀,你讓我好找。”葉天舟笑着道。

阿秀吃了一驚,面上驚慌一閃而過:“葉公子你怎麽會在這?”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那日你為何突然不告而別,我一直等不到你,十分擔心吶。”他佯作關切,一臉真誠。

如果不是阿秀早知道真相,恐怕還真被他騙了。她左右瞅瞅,發現地裏沒有人,心中緊張,卻也知道此時不是與他翻臉的時候。

她不好意思地說:“葉公子,我當時有急事,來不及跟你打招呼,所以才先行離開。”

“哦,是什麽急事?現在事情解決了嗎?要不要我幫忙?”

他上前兩步,阿秀忙将籃子橫在二人中間搖頭道:“已經沒事了,謝謝葉公子關心。”

“那就好,這次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葉天舟看那礙事的籃子十分不順眼,語氣有些微不耐煩。

他一拍手,身後自有人送上來一個精美的木盒,他遞給阿秀道:“打開來看看。”

阿秀看那盒子如此精致便猜到裏面的東西也價值不菲,她搖頭:“葉公子,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

葉天舟直接将盒子塞到阿秀的手中說:“這是我給你的,我說能要就能要,你打開來看一看。”

阿秀還是不接,葉天舟皺眉:“難道你是嫌棄我嗎?”

瞧着他面有愠怒,身後的下人也直盯着她,阿秀只好接過打開了盒子:裏面躺着一枚金簪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十分華美。

“怎麽樣喜歡嗎?這翠山閣的首飾勉強入眼,以後我再送你更好的。”

翠山閣?那可是鎮上最好的首飾鋪子了,縣令夫人的首飾都是在那裏打的。

趁阿秀愣神的功夫,葉天舟已經拿起簪子欲往阿秀頭上戴。阿秀反應過來,連連推拒。

“葉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金簪太貴重,我絕對不能收的。”

見她一個勁兒地拒絕,葉天舟也火了,“我救過你,又費功夫找到你,現在還送你金簪,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是為什麽?是欲拒還迎嗎?”

欲拒還迎?這個葉公子在說什麽?

“葉公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秀凝眉道

“得了吧,”石尤輕蔑道,“林秀,你的心思我們少爺都知道了,就不要再掩飾了。你只是一個鄉野丫頭,能得到我們少爺的喜歡,還不知足嗎?還擺什麽架子,你知道我們少爺是什麽人嗎?說出來吓死你,我們少爺可是晉王爺的兒子,如果你跟我們家少爺絕對是吃香的喝辣的。”

晉,晉王爺的兒子?那不就是皇親國戚?阿秀手中籃子一下子掉到地上,恰好砸到石尤的腳。

他“嗷”一聲捂住腳,指着阿秀喊:“你敢砸我?”

“石尤,別這麽大聲,當心吓到她。”葉天舟出聲,石尤換了副面孔,谄笑着答應了。

“吓到你了嗎?你別害怕,我的确是有點兒喜歡你。他說的也沒錯,你在這裏做這些粗活,實在是委屈你了,跟回我府裏,我保證你穿金戴銀的。”

穿金戴銀?她才不稀罕。

對上葉天舟自信的眼神,阿秀指着自己的婦人髻道:“葉公子你看一下,我梳的是婦人髻,我早已嫁給我相公,不是閨閣女子了。”

葉天舟擡眼看了一下,眉頭一皺,複又平複下來,應道:“不要緊,據我所知,你那相公早就死了你,你只有一個弟弟,想走那還不是很容易的事。”

他居然連自己的身世都打聽清楚了?

阿秀只覺這人比之前的那些流氓土匪還要難纏。

“葉公子,您家世顯赫,委實不用跟我這鄉野女子開這種玩笑。如果葉公子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阿秀轉身就走,葉天舟還是第一次遇到敢拒絕他的女子。

他上前抓住阿秀的肩,怒氣沖沖:“誰說我開玩笑了,我說讓你跟我回去,你就得跟我回去,這事容不得你拒絕,你快跟我走!”

他力氣太大,阿秀只覺肩上很痛,淚水不自覺溢滿眼眶,她扭頭看向葉天舟。

美人含淚,楚楚可憐。

葉天舟下意識松了手,懷疑自己弄疼阿秀了。

阿秀乘機跑走,葉天舟暗罵一聲,着人去追。阿秀本已快要跑回家中,林青遠遠地看到阿秀,先喜後驚,看清她被人追趕,拿着一把鋤頭就趕了過來。

“姐姐,姐姐快過來!”他着急地喊。

阿秀氣喘籲籲,胸口微疼,背上全是汗。林青跑上前迎她,阿秀拉住林青的手往回跑。

王月環聽到聲音走出來,氣呼呼地說:“小兔崽子,你大呼小叫……”

“哐!”她立馬關上門,捂着胸口大喘氣:這是怎麽回事啊?阿秀身後兇神惡煞的到底是什麽人,絕對不能放他們進來。

阿秀眼看快到門口,卻被王月環給據在門外。

她心急如焚,拼命拍門:“大嫂,大嫂,你快開門啊,你為什麽把門關上啊?”

王月環背倚着門,心突突直跳,任阿秀拍門,她就是不開。

“月環,我怎麽聽見外面是阿秀的聲音?”胡氏出來,望着門口。

“不是,你聽錯了。是村口的王金嫂,又被王金大哥打了,正哭着呢。”王月環推胡氏進去,胡氏疑惑地瞅了眼大門。

外面阿秀叫不開門,拉着林青要跑。葉天舟已經追了上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林青用鋤頭當武器,黑白分明的雙眼怒視着眼前的人,就像一頭雛狼。

“給我上。”葉天舟發話,一行人上去,林青一鋤頭砍到一個侍衛的小臂,見他們要去抓阿秀,他眼睛都要紅了,更加不要命地揮舞鋤頭。

葉天舟一腳踢掉他的鋤頭,石尤帶人沖上拳打腳踢,林青死咬牙一聲不吭。阿秀見此大喊:“放開我弟弟。”

她拉住施暴的士兵,被推倒在地,她爬起來對準一個人的手臂就咬。

只聽一聲慘叫,那士兵擡手要打,葉天舟給了他一腳:“我的人,你也敢打?”

他拉起阿秀,反剪她的雙手道:“怎麽樣?跟了我,我放了你弟弟?

“卑鄙,無恥。”阿秀盯着他,恨聲道。

“我怎麽卑鄙無恥了,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救命之恩,你不應該以身相許嗎?”葉天舟看清阿秀眼中的恨意,心中升起一絲躁意。

他猶豫了一下,對石尤道:“先別打了。”

石尤停了手,阿秀努力向前,她擔心地看向林青,他躺在地上,一時起不來,一定是受傷了。

“跟了我,我馬上找人給你弟弟療傷。”葉天舟湊近阿秀的耳朵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什麽救命恩人,明明就是你找人截住我,故意制造了一出英雄救美!像你這麽卑鄙無恥的人,我是不會嫁給你的。”阿秀怒不可遏,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

被當面揭穿,葉天舟臉色挂不住了。他額上青筋冒起,聲音拔高:“不想嫁,我還偏讓你嫁。”

他左右看看,看到面前的一處小院子,眉頭皺皺,指着道:“給我砸門,就在這裏拜堂洞房。”

石尤都驚了,少爺你這要個女人而已,怎麽還拜上堂了?

但是葉天舟正在氣頭上,他一個屁都不敢放,立刻與人砸門,木門不堪撞擊,幾下就倒了。

王月環躲在門後沒來得跑,一下子砸到了腳。她慘叫一聲,何東與胡氏忙出來,他們看到阿秀跟鼻青臉腫的林青,大驚失色:“阿秀,林青,你們沒事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打人?”

“這是晉王爺的嫡子,他看上了林秀,現在就要娶了她,你們趕快布置一下,馬上拜堂。”石尤抱臂道。

“什麽?”胡氏險些暈倒,何東忙扶着她。她定定神道:“阿秀是我們何家的媳婦,她現在還在為我兒守孝,怎麽會再嫁人?”

“笑話,你兒子都死了,還占着茅坑不拉屎,給我滾一邊去,再羅裏吧嗦,連你一塊打。”石尤一刀拍在胡氏身上。

“不許動我娘。”何東推石尤,石尤狠狠給了他一拳,何東疼得倒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們這樣對阿秀。”胡氏渾身發抖還撐着道。

“呵,嘴還挺硬。”石尤看一圈,拎着坐在地上,試圖逃跑的王月環往地上一摔,不停踢她。

王月環慘叫不已,大叫道:“阿秀當然要嫁給小王爺,阿秀當然要嫁給小王爺!”

石尤停腳,王月環忙道:“娘,小王爺能看上阿秀是阿秀的福氣,你就不要這麽頑固了。說不定阿秀也樂意,阿秀你說是不是?”

她不停地給阿秀使眼色,阿秀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我沒有。”

葉天舟聞言,臉都黑了。

石尤明白他的心思,立馬又踢王月環,其他人也開始打何東。王月環抱着頭,又哭又嚎,外面似乎有村裏人聞訊而來,卻統統被葉天舟的人攔住。

“阿秀,你就看着我們死嗎?你不會說句話嗎?”王月環埋怨。

阿秀心急火燎,她試圖掙開葉天舟的束縛,卻半分不能動。

“葉公子,你這樣根本不配為王爺的兒子。你這樣跟強搶又有什麽區別?是,你身份尊貴,我相公只是一介布衣,但是他是死在了戰場上,那邬水之戰,他是為了抵禦狄人進攻死,為了保護宣州的百姓而死,我為他驕傲。可是你呢?你是王爺之子,有權有勢,但是你的富貴榮華,安穩度日,正是由跟我相公一樣的将士付出生命換來的。難道在他們死後,你們就是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他們的家人嗎?”

她字字句句,激昂憤慨,在場的士兵聽到了,看看這小院的老弱婦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人。都是無權無勢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們上了戰場死去,自己的父母妻小是否也會這樣被人任意欺辱?

他們跟的這個主子,真的值得他們效忠嗎?

依賴

石尤見跟來的士兵臉色不對,怕阿秀再說下去會壞了葉天舟的事。他咳嗽一聲,葉天舟回神,看着阿秀的眼神略複雜。

“閉嘴,我們少爺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如果你再不同意,我就殺了他們。”石尤把刀架在王月環的脖子上,王月環一動不敢動,急切地道:“阿秀,阿秀你就同意了吧,你難道真的要看我們去死嗎?”

阿秀看看蜷縮在地上的何東,臉色灰白的胡氏還有嘴角流血的弟弟,屈辱的眼淚流出來。

石尤刀貼近王月環的脖子,王月環脖子發涼,不斷懇求阿秀:“阿秀,阿秀,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阿秀垂眸,王月環又朝胡氏喊:“娘,娘,你快讓阿秀同意啊。我,我肚子還懷着何家的骨肉,還懷着何家的孫子,你該不會讓我們一屍兩命吧。”

“你,你懷了孩子?”胡氏驚訝。

“對,對,娘,你快讓阿秀同意,她最聽你的話了。”王月環迫不及待地道。

想到孫子,胡氏為難地望着阿秀,阿秀擡頭也盯着胡氏:“娘……”

“阿秀,你,你就答應了小王爺吧。”胡氏艱難地吐口。

阿秀心底一涼:“娘,可是相公才去世半年不到,我……”

“不用守孝了,你現在就跟着小王爺吧。”胡氏說完便偏過頭,似是不敢再看阿秀。

“不,我不能。”阿秀口中喃喃。

“娘,娘,我肚子好痛,是不是你孫子出事了?娘,娘,你快救救我啊……”王月環見阿秀還是不應,捂着肚子喊。

何東爬向王月環,胡氏也着急起來。

這可是他們何家的孫子,可不能出事,萬一一屍兩命,可就是造孽了。

想到這裏,胡氏望向阿秀道:“阿秀,娘,娘給你跪下了。你就嫁給小王爺吧,何時他沒福氣,娶了你卻不能跟你過日子,現在有小王爺看中你,你就走吧。娘求求你了,看在娘以往的情分上,你就求求小王爺,讓他放了你大嫂,讓我們快些給她找大夫,娘求你了。”

胡氏說着雙膝跪地,門外有人遠遠看着,紛紛交頭接耳,不知道做婆婆的怎麽突然給媳婦跪下了。

“娘,你起來,你起來呀。”阿秀忍不住紅了眼眶……心裏就像吃了黃連,苦不堪言。

“阿秀,大哥也給你跪下了,給你磕頭,你大嫂她快支撐不住了。”何東跪在地上,以頭觸地,清晰的咚咚響聲,額頭上鮮紅的血液讓人窒息。

阿秀喘不過氣來,林青被壓着跪在地上,朝林秀喊:“姐姐,不要答應他們!”

“媳婦,媳婦,你怎麽了?血,怎麽這麽多血?”何東駭得大叫。

王月環的裙子上染上了血,而她的臉色蒼白,眼神卻是震驚意外的。

“快,快請大夫!”阿秀急切地道。

見周圍的人都不動,都看向葉天舟,而葉天舟則低頭盯着她,那表情似乎在說:現在到你選擇的時候了。

“我,我,我……”

“嫁”字還在嗓子眼裏,幾乎就要出口,門外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揚起的飛塵和蕭蕭馬鳴讓人忍不住心頭一顫。

阿秀轉身去看,一匹黑色馬兒越過院門,落在院內,馬上之人身披黑色輕甲,豐神俊朗,宛如從天而降的天神。

阿秀看他一眼,眼中立即蓄滿了淚水,她低聲道:“将軍。”

聲音極小,在這喧嚣的環境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趙陵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的這聲呼喊,他清冷的目光一瞬間就攫住了她。

阿秀的心不知為何怦怦直跳,竟像是要從心裏蹦出來,飛往趙将軍的身邊。

他的眼神包含着關切和擔憂,阿秀的鼻子又酸了。趙陵的視線落到葉天舟的手上,眉頭緊皺。阿秀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自己的手還被葉天舟緊緊攥住,她的臉紅了,連耳朵也紅成了雲霞的顏色。

她猛地一把拽開,居然一下子掙脫了,她高興壞了,忙要去救弟弟。

葉天舟因為趙陵的來臨,一時愣神,竟被阿秀抽走雙手。他心裏不爽,正要再次抓她,趙陵從馬上一躍而起,恰恰好擋在了阿秀的面前。

“趙陵,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帶着這麽多人到這裏來是要做什麽?”葉天舟十分不耐,看着阿秀站在趙陵身後,依賴信任的模樣讓他心裏來火。

趙陵先吩咐關易請大夫來給王月環看病,村裏就有赤腳大夫,被人簇擁着過來給王月環看病。

葉天舟見自己被無視了,怒氣值直線上升,他上前欲揪住趙陵的衣衫,卻被趙陵抓住了手腕。

葉天舟手腕越來越痛,他用力反抗,身子卻不由自主漸漸往下傾斜。就在葉天舟覺得自己的手腕快要斷的時候,趙陵猛然放手,葉天舟重獲自由,卻更加氣不可遏。

“趙陵,你竟敢如此對我?”

“葉将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時你應該在西營帳中操練新兵,怎麽會出現在這小小的何家村?”趙陵絲毫不在意葉天舟的怒氣,反而在此刻指出他的渎職。

葉天舟一噎,半晌道:“本将軍做什麽事要向你禀報嗎?你未免管得太寬。快放開你身後的婦人,她是我的人,你給我一邊去。”

“葉将軍此言差矣,據我所知,林小娘子明明是我部下何時的遺孀,何時死在戰場上并不久,林娘子怎麽會是你的人?你還是不要胡亂說話,免得壞人名聲。”趙陵視線如冰,冷冷地刺在葉天舟的身上。

“這你就不知道了,就在剛剛,阿秀已經答應嫁我,她現在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阿秀,你說是不是?”他看着阿秀,視線掃過胡氏,林青,阿秀知道他在赤裸裸地威脅自己。

可是現在趙陵在這裏,她非常安心,一點兒也不怕。

“沒有,趙将軍,我沒有答應他。是他一直拿我家人的性命威脅我,恐吓我,将軍你看我弟弟,他被打得鼻青臉腫,我的婆婆這麽大年紀了還要下跪,這一切都是他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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