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秀的頭,阿秀覺得怪怪的。
她站起來,腳底沒那麽痛了。
“我送你回去。”趙陵道。兩人從橋洞下出來,只聽趙陵一聲呼哨,一匹馬從遠處跑了過來。
趙陵挾阿秀上馬,他自然坐在阿秀身後,策馬朝何家村走去。
撞見
月色溶溶,馬蹄噠噠,天邊兩只飛鳥掠過。
阿秀見何家村已經不遠,人也不像之前那麽緊張了。
想起趙陵所說,她輕聲問道:“淩叔,你們有把握抓到土匪嗎?”
趙陵微微一笑:“我們計劃已久,不會出錯的。”
阿秀聽他說的肯定,倒也放心了。她微抿下唇角道:“那你們一定要小心。”
“嗯。”趙陵心下熨帖應道。
兩個人快到何家院子,遠遠地瞧見門口有人鬼鬼祟祟,手裏不知拿了什麽東西開門。
阿秀吃驚,她擔心這人是賊,正想下馬上前。
趙陵已經騎馬疾行,瞬間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不妨有人突然出現,駭得驚叫一聲,拔腿就跑。
趙陵飛身下馬,撲倒那人,一拳打下去,那人痛得腰都直不起來。
“大俠,饒命,饒命。”那人連連求饒。
阿秀不由張望,那人瞧見馬上的阿秀,大叫道:“阿秀,阿秀妹子,是我,我是齊三啊。”
齊三?
阿秀仔細瞟一眼,認出來地上的人的确是齊三。只是這麽晚了,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阿秀踩着馬镫下來,走到齊三面前道:“你到這裏做什麽?”
“我,我是……”齊三結結巴巴。
門吱嘎一聲響,王月環與胡氏,林青都出來了。
原來剛剛的動靜驚醒了二人,見到阿秀,林青立馬上叫了一聲姐姐。
趙陵朝衆人解釋,阿秀為了給吳曦做菜不小心傷了腳,所以今天才留下她想讓她休息。
但她一直擔心家裏想要出來,所以他特意送她回來。
胡氏自是連連道謝,趙陵對她家人的隐瞞,阿秀只覺他想的周到。
王月環一直注意着地上的齊三,兩人目光相對,均有些心虛。
“阿秀,你們這是——”王月環指着地上的齊三。
齊三立馬道:“嫂子你忘了嗎?我是過來看何大哥的,我還給他帶了藥。”
他從口袋裏掏出藥來,趙陵拿過,看過後又聞了下,眼神略有古怪。
“我想起來了,齊三是說要來看你大哥。我差點給忘了,你們肯定是誤會了。”王月環忙道。
齊三松一口氣,站了起來。
趙陵問了一下何東的傷勢,當聽到他傷到大腿,他若有所思。
“這藥于腿傷無用,還是不要喝了。”趙陵把藥收起來道。
齊三本來挨了打還想說兩句,被趙陵掃了一眼,立馬腿軟,只說自己還有事,腳底抹油立馬溜了。
王月環朝齊三走的方向多看了兩眼,趙陵覺出些不對,但也沒多說什麽。
看着阿秀站在胡氏身邊,不像之前那樣害怕,他想了想道:“這幾天你就在家休息吧,不用過去了。”
阿秀猛的擡起頭,吃驚地問道:“真的嗎?我,不用去了?”
趙陵點頭,這麽大的反應,看來她是真的不想去,“反正那邊還有喬大嬸,你放心,我會把這幾天的銀子給你。”
一聽到趙陵要把銀子送到,全家人臉上幾乎都帶着笑意。
尤其是王月環,想獻殷勤不知是又想起什麽,站在原地沒敢動。
胡氏倒是招呼趙陵進去喝茶歇腳,趙陵婉拒,湊近阿秀小聲道:“剛剛那個齊三,如果再來你留意一下。”
阿秀凝眉,微微點頭,她也覺得齊三不是正經人。
趙陵說完便騎馬而去,阿秀進去,勸胡氏去睡,她則洗漱一番想要躺下。
林青給阿秀端來了熱水,他要給阿秀脫鞋洗腳。
阿秀本不願,林青卻堅持,只說自己要看看姐姐腳傷得厲不厲害,阿秀只得依了他。
一看到傷口,林青的眼圈否紅了。他立馬不想再去夫子家,要在家裏照顧她。阿秀忙安慰他,又考了他的功課。
聽林青背了新學的課程,阿秀很高興,最後看天色實在太晚,便讓林青去睡了。
這一天下來,阿秀也實在是累,真正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心安,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王月環本來還有意見,趙陵派人送了錢過來,她這氣就消了,反而對阿秀噓寒問暖,要出去買雞鴨魚肉來給阿秀補一補。
阿秀知道她想要錢,只給了一些銅錢,王月環嘴角撇了撇還是去了。
那接下來的幾天阿秀就在家完成的繡品,因為繡品要得急,且繡品圖樣需保密,不能讓別人參與,所以阿秀幾乎是連夜趕工。
三天後繡品終于完成,阿秀腰酸背痛,看着繡好的作品,覺得辛苦也值了。
她的腳好了些,至少走動沒什麽大問題。她坐上孫大娘的車,孫大娘知道她腳受傷,丢了廚娘的好差事,再路上就勸她道:“阿秀,之前繡房姚東家就說你手藝好,以後說不得可以長期在他那裏做事,這不比做廚娘好多了,你就放寬心,不要想了。”
阿秀笑笑:“大娘,你說的對。”
“嗯嗯,說起來這繡房姚東家也是運道好。他本來也只是一個窮小子,在繡房做家丁,老東家只有一個女兒,見他老實忠心便把女兒嫁給了他,他做了上門女婿,還頗有幾分本事,把繡房開得越來越大。只不過這東家年紀大了開始愛喝花酒,被大夫人拿掃把在街上追着打了好幾次,現在大家還會提呢。”
孫大娘說起街上人家的八卦來是頭頭是道,阿秀沒一會兒就連街頭王鐵匠家大門是白色還長年不關門,導致被小偷光顧十多次都知道了。
阿秀聽得頻頻失笑,還知道了吳曦的廚藝比試大會十分熱鬧,很多人都去看了。很快到了繡房,阿秀将自己領的繡件交了上去。
恰好姚東家在,見了阿秀的繡品,滿意地點頭,結清了阿秀的賬。
這批繡品已經快要做完,當着孫大娘的面,他想要聘下阿秀到他們繡房來做正式的繡娘。
這對阿秀來說當然是好消息,就在她要同意的時候,一個穿着華麗的婦人出現,一直盯着阿秀看。
姚東家皺眉,小心地與那婦人說話,阿秀聽出這正是姚東家的夫人。
她面上不喜,擰着姚東家的耳朵就罵,話裏話外都是他背着她瞎搞,還說繡房她說了算,她不會聘任何新繡娘的。
這話明顯是針對阿秀來的,阿秀與孫大娘對視一眼,然後便與姚東家告辭了。
出了繡房,孫大娘看上去很擔心,阿秀反倒安慰她說無事。又說她帶了繡品,待會兒會去齊舉人府上,孫大娘聽此高興起來,連聲說自己帶她去。
兩個人路過綢緞莊,阿秀想起之前趙陵說可以到這裏尋他。
她想起土匪兇殘,如果有将軍的幫助,或許淩叔真的能夠把土匪全抓了。
想到這裏她便讓孫大娘先走,她去了綢緞莊,見裏面只有店小二,并沒有趙将軍和關易。
她略有些視線失望,跟店小二說了一下如果趙将軍有來,就說自己有急事找他。
店小二答應後,她走出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去比試大會的。
她想了一下,便也去了。一廚閣外人山人海,幾個人正在激烈的比試,香味傳出很遠。
阿秀看到了吳曦跟淩叔,四周熱鬧,并沒有其他異常。
她放心了,覺得淩叔不需要她的幫忙。
她轉身欲走,有人急匆匆而來,撞到了她。
她手中錦帕落地,擡頭見面前人目露兇光,渾身戾氣。
那人看清阿秀,驚豔地伸手:“小娘子,長得不錯啊。”
阿秀忙退後,他還要拉扯,旁邊有人道:“二爺,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阿秀低頭撿帕子,只聽其中一人聲音非常熟悉。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想起來了!
這人就是那日大雨磅礴之時追趕他們的土匪!
入甕
怎麽辦?怎麽辦?
阿秀十分着急,那兩個土匪看了她一眼就離開了。聽他們的意思似乎是快要動手,他們的目标難道真的是吳公子?
她立馬拉住身邊的一個小少年,給了他一個銅板,要他給淩叔帶話。而她自己則是悄悄地跟在土匪身後,想要看他們在哪裏彙合。
她借着人群和屋牆的遮擋,緊緊跟着他們。終于看到他們進了一處院子,而後把門給閉上了。
她湊近一些,定眼一瞧:這不是王鐵匠家嗎?他家的門不是剛刷白的嗎?怎麽會邊緣處有些刺目的紅色?
他不會是被土匪給害了吧?
阿秀腿都要軟了,現在知道他們落腳在哪裏,一定要趕快告訴淩叔。
她悄悄後退欲走,剛走兩步,腳下踩到了異物。她心裏一突一突的,擡頭見剛剛那個年紀不大的土匪正盯着她。
她不由自主抱緊了懷裏的帕子,屋內有人大聲問道:“楊小弟,你怎麽還不進來?”
阿秀看向面前人,眉心緊皺,神情戒備。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她:“就來。”
門突然從立馬打開,阿秀只覺自己被人一撥腦袋,人就躲在了剛剛土匪的後面。
“快來,這鐵匠家還藏着好酒,窖藏的老酒,嘗一嘗。”
來人拍了楊帆一下,酒壺往他懷裏一遞,楊帆被拍得忍不住後退一步。
阿秀露出了藍色的衣角,那人一把拉住阿秀道:“咦,這不是剛剛那個小美人嗎?”
阿秀吓得驚叫一聲,那人捂住阿秀的嘴挾着她進了門,還不忘吩咐楊帆道:“楊小弟,快把門關上。”
那土匪趁機在阿秀身上摸了一把,阿秀吓得魂飛魄散,抓住他的手就咬。那人吃痛伸手一個巴掌就打過來,楊帆見勢不好,擡腳踢向阿秀,并背着那土匪給阿秀使了眼色。
阿秀本來連熬了幾夜精神就不好,這一用力頭就暈,楊帆的腳剛碰到阿秀,阿秀就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楊帆暗道:這女子還挺會配合。
“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咬我三哥。”楊帆罵道。
三哥朱史怒氣沖沖,他還想再打,被大胡子田棟給攔了。
“三哥別動氣了,這麽個小美人打壞了可怎麽整?”
“是啊,今天我們是要做正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會兒就把她放了吧。”楊帆道。
“放了,怎麽可能?她咬了我,我不狠狠弄死她,難消我的火。”朱史怒罵。
幾個土匪猥瑣地笑起來,“消火還不容易,讓她待會兒在床上脫光了伺候三哥。”
“三哥想消多久就多久。”
阿秀驚恐地看着面前這些人,直覺告訴她,這些人真的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
“等三哥用完了,再挑個高價賣出去,這可是一筆好買賣。”田棟說着看向阿秀,這一眼看出些不對來,“咦,這不是吳曦身邊的廚娘嗎?楊小弟你看看,是不是她?”
楊帆看了一眼道:“的确是她。”
“吳曦的廚娘怎麽會在鐵匠門口,難不成吳曦發現了什麽?”朱史疑惑地看向阿秀。
阿秀忙搖頭,視線掃過王鐵匠家的案上她道:“是我家公子之前在王鐵匠這裏訂做了一把菜刀,給吳公子做菜,必須要用新刀,不然他會責怪我們。我剛剛過來就是來拿菜刀的。”
“可有此事?”田棟踩着趴在地上王鐵匠問道。
王鐵匠鼻青臉腫,胳膊似乎斷了,一直在流血。聞言擡頭看看阿秀,阿秀緊張地看着他,他張了張嘴,費力地道:“……是。”
“早就聽說這個吳曦是錦繡堆裏出來的,對什麽都特別挑剔,想不到連把切菜刀,他都要選來選去。這次抓住他,一定要狠狠敲他一筆。”朱史恨聲道。
田棟的視線在阿秀身上掃來掃去,阿秀被她盯得越發緊張,手帕都抓皺了。
“我有一個主意。”田棟道。
阿秀看着他們幾個耳語一番,說話的同時不停地打量她,她身上的汗毛倒豎,未知的恐懼讓她冷汗直流,不敢放松。
直到出了鐵匠家門,阿秀整個人還是恍惚的。
他們居然讓她去把吳公子給引過來,好讓他們抓住吳公子,勒索錢財。
如果她敢不照做的話,王鐵匠一家人便會立刻斃命。
想到躺在地上正在流血的王鐵匠,和他四歲大的女兒驚恐的雙眼,阿秀的心就揪了起來。
然而她不敢表現出一絲的異樣,因為那個狡猾的大胡子就在暗處盯着她。
她走的很快,到了一廚閣後,發現廚藝比試大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喬大嬸先看到了她,而後趕緊上前問道:“阿秀,你怎麽來了?”
阿秀含糊其辭,說來見吳曦。
趙陵遠遠看到阿秀,只覺她不對勁。神情焦躁,動作僵硬又小心,就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一樣。
他先是掃視全場,發現一個可疑的身影,那個身影距離阿秀不遠不近。阿秀偶爾側頭,似乎也是在看那個人。
趙陵立刻過去,阿秀看到他下意識就松了口氣。趙陵感覺到了,他上前問阿秀:“怎麽了?”
阿秀怎麽敢說實話,她只說自己有事找吳曦,吳曦正在做裁判品嘗菜。聽到阿秀要見他,他也頗覺驚訝,待見了阿秀,聽阿秀說之前訂的刀沒拿到,但是王鐵匠撿到一塊玄鐵,正在打一把新刀,請他過去看。
他頓時就覺出不對了。
他與趙陵對視一眼,二人知道事情有異。
阿秀盼着二人能發現她的破綻,提高警惕,畢竟自己沒有在王鐵匠的鋪子裏訂過什麽菜刀。
“居然還有玄鐵,那我可要去看看了。淩叔,你就代本公子繼續評判菜肴吧。”吳曦拿着折扇,饒有興味地說道。
阿秀拿不準他們到底聽明白自己的暗示了沒有,不由地望向趙陵,趙陵無甚表情。阿秀只好忐忑不安地下樓,與趙陵錯身而過的瞬間,她在他的手心迅速寫下一個字,而後面色如常,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
路上,她心緒不寧,看着吳曦幾次想再提醒一下。身後的眼睛如芒在背,那大胡子據說還懂唇語,這讓她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一段路走得她心驚膽戰,度日如年,終于到了王鐵匠家,她站在門口,遲遲沒有推門。
“怎麽了?”吳曦折扇合起。
阿秀擔憂又歉疚地看着他,吳曦笑了下:“我正等着看玄鐵呢。”
他自己上前推開了門,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牢牢網住了他。一群土匪看着掉落的肥羊哈哈大笑,吳曦驚叫道:“你們,你們是什麽人?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這麽對我啊?”
“哈哈哈,”朱史大笑着踢了吳曦一腳,看吳曦倒在地上,他鄙夷地道,“不就是吳家少爺嘛,我們抓得就是你。乖乖地不要叫,跟着我們走,讓你老爹拿錢來孝敬你大爺,我們就讓你少受點苦頭。”
“你們是土匪!來人吶,救命,唔,唔……”吳曦嘴裏被塞了團破布,緊接着被幾個人擡到一個木桶裏,蓋上有孔的蓋子。
連帶着阿秀在內,王鐵匠的女兒和老婆一共四個人都被塞進了一輛馬車。
阿秀只覺得土匪駕着馬車穿過人群,出了鎮子就往九龍山的方向跑。
這是要進土匪窩嗎?
阿秀驚恐不安,王鐵匠的女兒吓得躲進母親的懷裏瑟瑟發抖,她娘正捂着嘴不停地流淚。
外面傳來土匪放肆的笑聲和污濁不堪的議論,阿秀終于解開繩索。剛剛那些土匪估計是看她體弱,所以并未用力捆綁。她把木桶蓋子打開,扶着吳曦站起來,給他和王鐵匠的妻子女兒解開繩子。
吳曦慢慢地從木桶裏出來,心裏罵了一聲。聽着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他示意車內噤聲,他好聽一聽。阿秀拔下簪子藏在手心裏,打定主意如果土匪真的對她們不利的話,她決計是要拼一拼的。
“三哥,肥羊抓到了嗎?”
“到手了,這小子手無縛雞之力,我拿個網就套住了。”
“哈哈哈,那這可真是太好了!”
“嗖,嗖,嗖!”
“不好,有人襲擊,三哥小心!”
外面突生變異,阿秀聽見土匪們亂了陣腳,馬鳴不斷,她挑起簾子,正看到淩叔騎馬領頭而來。
有救了!
她激動極了,剛掀開簾子,兩個土匪上來抓住了她。
她大叫一聲,簪子立刻狠狠紮下去。
吳曦一腳踹開二人,前面的土匪察覺車內情況,駕車的速度陡然快了起來。
阿秀差點掉下車去,吳曦拉她上來。車內的母女被颠得頭冒金星。吳曦上前與駕車的土匪争奪缰繩,阿秀去助力,拉住那人的衣服往一邊扯。
那人被勒得幾乎窒息,車輪撞上一個大石塊,哐當一下。那土匪緊緊扯住阿秀,阿秀猝不及防猛然墜地。
趙陵心急如焚,手下長劍劍風淩厲,先前還想着留活口,現在則是一刀砍斷土匪的手臂,腿骨。鮮血噴射在他面部,讓他整個人顯得猙獰可怖。
他勢不可擋,終于騎馬到了阿秀的面前。
那土匪刀架在阿秀的脖子上,身後就是田棟。
“你退後,要不然我殺了她。”
趙陵下馬,眼看着阿秀白淨的脖子上多了一道利刃劃破的血線,十分刺目。
阿秀只覺脖子涼涼的,癢癢的,似乎有血正在往下流。
那劍只要輕輕一劃就能要了她的命,她看着趙陵,趙陵的沉着感染了她。她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要發抖,以免更加刺激土匪。
“我退後,你不要傷她。”趙陵心中焦急,面上不顯。
他緩緩後退,其他的土匪漸漸聚集到田棟身後。
“你快點把我們三哥放了。”田棟提出要求。
趙陵抿唇,眸中寒芒一閃而過,“一起放,否則,我也會要他的命。”
田棟同意了。
兩方同時放人,阿秀想不到她還能得救。她與朱史相對而行,越走近,她不安的感覺越強烈。
那朱史低着頭,她在兩邊人的口號中慢慢地走,當他們數到“三”的時候,朱史側頭,陰恻恻地看她一眼。
她心中警鈴大作,加快速度要跑,那朱史伸手就去抓她。
阿秀只聽一聲威嚴十足的“蹲下!”
她下意識照做,那朱史抓了個空,人已經被踹倒在地。
“小心!”吳曦焦急大喊。
阿秀被死死壓在地上,周邊殺聲,刀劍相碰的聲音響起。她擡頭,入目是一片紅色。她頭暈目眩,胸口一陣惡心。
眼前陣陣發黑,昏迷前最後留在她腦海的是淩叔的雙眸,他的眼底印着一片肅殺血色……
隐瞞
阿秀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躺在一廚閣的房間裏,身邊的喬大嬸一看她醒了,高興地給她道了杯水。
阿秀起身,發現腰很痛,脖子也隐隐作痛。她伸手去摸,發現脖子上有一道細長的傷口,傷口略有些粘,似乎塗了藥。
她回想一下,腰痛應該是墜下馬車的時候摔的,而脖子上的傷不用說,一定是土匪劃的。
她摔下馬,被土匪抓了,土匪放人,又想抓她,淩叔手臂上全是血……
淩叔!
阿秀想了起來,她抓住喬大嬸的手忙問道:“喬大嬸,淩叔怎麽樣了?”
“淩叔?”喬大嬸疑惑,“今天比試大會淩叔選了第一名後就不見了,到現在我也沒看見他。”
沒看到人?
“那吳公子呢?我又是怎麽回來的?”阿秀又急急問道。
“吳公子就在房間裏,他好像受了傷,你是跟吳公子一塊被送回來的。”喬大嬸解釋說。
阿秀掀開被子就想下去,腳剛踩到地上,眼前就一黑。
喬大嬸忙扶住她勸道:“阿秀,你剛醒來,腰上有傷,還是先躺一躺吧。都是那些天殺的土匪把你跟吳公子害成這樣,那王鐵匠胳膊都斷了,要不是那趙将軍來了,恐怕王鐵匠一家子都沒命了。”
“趙将軍?”阿秀瞪大了眼,“他來了嗎?”
“對啊,就是那個救了齊舉人的趙将軍。他帶領官兵把那些兇殘的土匪都抓了起來,然後又一鼓作氣爬上了九龍山,把九龍山所有的土匪都抓了起來。你是不知道,從山上擡下來多少金銀珠寶,稻米白面這都是他們打家劫舍搶回去的。還有很多女子也是被搶的好人家的閨女,她們看到趙将軍全都蒙了,然後就大哭起來,說要回家。趙将軍人好,問清他們的名字都給送回去了。”
喬大嬸激動地唾沫星子直噴,“那些土匪有些當場被砍了,還有的被抓起來關進大牢裏了,聽說過不多久就會被砍頭。這多好啊,這麽多年土匪總是作惡,現在總算抓住他們了。”
阿秀聽着也高興起來,九龍山上土匪總出來害人,多虧了趙将軍,現在總算是除掉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阿秀笑出了梨渦,然後問道,“喬大嬸,我記得是淩叔救了我,他真的沒有回來嗎?”
“這……我要不然我幫你去問一下。”喬大嬸道。
話音剛落,房門打開了,阿秀忙扭頭去看,結果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趙将軍。他身披軟甲,腰佩長劍,風塵仆仆而來。
“趙将軍?”阿秀吃驚。
趙陵點頭,他上下打量阿秀,視線鎖定在阿秀的脖子上。她脖子白皙如凝脂,那一道紅色傷口,格外顯眼。
趙陵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痛,他伸手想摸摸那傷口,但是忍住了,皺着眉頭道:“你怎麽樣?身上哪裏痛嗎?”
阿秀忙搖頭:“我沒事,将軍我都聽說了,你打敗了九龍山的土匪,特別英勇。”
“嗯,那土匪盤踞九龍山許久,好在現在已經将他們擒獲了。”趙陵簡短地說了下。
趙陵面帶倦色,阿秀猜他一定累極了。
“趙将軍你快去休息吧,”阿秀勸道,“我去看看吳公子。”
看他?她何時這麽關心吳曦了?趙陵斂眉道:“吳曦他沒事,這會兒已經睡了。你還是再躺一會兒。”
“可我想去看看淩叔,就是吳公子身邊的仆人,他救了我,手臂還受傷了。但是我醒來他就不見了。”阿秀為難地皺了皺鼻子。
趙陵聽她這麽說,心中升騰起一絲愉悅,原來她是在關心他。
“我知道,你放心,他沒有大事,已經有大夫給他上了藥。”
“真的,那太好了,他在哪,我想去看看他。”阿秀目露欣喜,抓住趙陵的衣袖問。
扯動了傷口,趙陵手臂一僵,阿秀感覺到了,她松手問:“将軍,你怎麽了?”
“無事,”趙陵面色如常,“他不在這裏,已經回薊都了。”
“回薊都,這麽快?可是他身上還帶着傷呢。”阿秀驚訝地道。
“你這麽擔心他嗎?”趙陵眸色深深,阿秀看了一眼覺得奇怪。
“淩叔畢竟是為了救我,我本來還打算看看他,對他說聲謝謝。”阿秀失望地低頭。
趙陵見她如此擔心“淩叔”,唇角微彎。
“他真的無礙,身上還帶着銀子跟金瘡藥,他回去是有事。”。
阿秀只得點點頭,暗忖如果再看到淩叔,一定要當面向他道謝。
幾個人都身上帶傷,吃過晚膳後,便都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秀還睡着,就聽到門外吵吵嚷嚷。
她起身剛穿好衣服走出來,就被樓下的情形給驚呆了。
鎮上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齊聚在一廚閣外。手裏拿着各種各樣的果品糕點蒸餅,有人還抱着雞鴨和白鵝。人聲混着家禽叫,熱鬧非凡,他們統統站在原地,只熱切興奮地望向一廚閣。
她的出現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有人沖她招手呼喊,她吓了一跳,趕緊後退。
吳曦恰好也出來了,他胳膊上打着紗布,看到下面的人雙眼發亮:“這趙陵可真是做了件好事,看看這些人全都是沖他來的。”
“沖趙将軍來的?”阿秀疑惑,想了一下頓悟,“是因為趙将軍抓了土匪?”
“對,我聽關易說這些人半夜裏留來了,就想要見趙陵,把禮物給他。他都攆了幾次了,根本趕不走,反倒被塞了好些肉餅肉幹。”關易邊說邊往嘴裏塞了根肉幹,并順手遞了阿秀一截。
阿秀接了,見吳曦吃的津津有味,她也放進嘴裏吃了起來。
“吳公子,當時我昏過去了,之後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啊?”阿秀十分好奇。
“當時情況危險,你差點又被抓到,幸好趙……淩叔手疾眼快救了你。不過他也受了傷。之後看你昏了,他護着你,把那幾個土匪都給解決了。”
吳曦說着看了看阿秀,當時趙陵眸如寒刃,幾近将傷阿秀的土匪淩遲。
那個朱史被他生生打吐血,拳拳到肉,聽得他都要打顫。
如此看來,趙陵對阿秀何止是有好感,簡直是把人放在心上了。
送鞋
“将軍出來了!将軍出來了!”
樓下一片喧嘩,所有人争先恐後地擡頭看趙陵,将手中的東西舉過頭頂,希望趙陵能看到。
趙陵站在樓上,掃視一圈道:“各位,你們都回去吧,我馬上就要回營。這些東西你們都帶回去,九龍山的土匪已經被收押在監,你們這些年深受其害,日子也不好過。你們快些回去,為民除害本就是我的責任,你們不必如此。”
“将軍,你太厲害了,一天就把土匪殺光了,我們太感激你了。”
“是啊,是啊。那九龍山的土匪害了多少人,我家妻兒就是被他們擄走上山,死了我們都沒能看上一面,将軍替我報了仇,替我們報了仇啊!”
底下一漢子哀聲切切,身邊的人義憤填膺,紛紛敘說九龍山土匪的兇殘。
他們再次要把禮物獻給趙陵,一定要趙陵收下。有人心有餘悸,擔憂地問趙陵道:“将軍,你走了,那土匪如果再來怎麽辦?”
底下人聞言均看向趙陵,他們實在是太害怕,生恐土匪再卷土重來。阿秀微側頭望着趙陵,只見趙陵看着樓下一張張樸實期待的臉道:“你們放心,只要我在,只要大梁的士兵在這裏,宣州就一定不會再有匪害。”
“趙将軍說得對。”伴随着一道低沉的聲音,一行人出現在人群之後。為首一人身着官服,身材魁梧,旁邊跟着參将等官員。
趙陵看到他,下樓來行禮。那着官服的人親自扶起他道:“趙陵辛苦了。”
“參見副将,末将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趙陵站起道。
“此番能夠将九龍山的土匪剿滅多虧趙陵的機智,當然這更離不開副将大人的教導。趙陵,你要多謝謝副将大人。”參将陳一為笑着道。
副将吳敏善搖搖頭,拍拍趙陵的肩頭,上了樓對下面的百姓道:“鄉親們,就如剛剛趙将軍所說,只要大梁的兵馬在,土匪決對不能再次危害大家,我們一定會掃平土匪,更會把狄人趕出宣州,趕出大梁。”
“真的嗎?這位大人是誰啊?說的是能當真嗎?”底下人潮湧動,猶疑着看向吳敏善。
樓下葉天舟雙手抱胸,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臺上的吳敏善,嘴角噙着一抹笑。
假,太假了。
為了不讓趙陵獨攬功勞,他的舅舅也算是下了功夫。從營裏坐馬車到了這裏,屁股都要颠開花了,現在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笑出來,他可真是服了他舅舅。
“當然是真的,你們知道這是誰嗎?這可是副将大人,他這麽說,一定是沒錯,你們可以放心。”縣令也趕來在一旁道。
剛剛還在猶豫的百姓們看到縣令忙跪下了,縣令大人都這麽說了,那一定是真的了。
他們齊齊跪了一地,感謝吳敏善和趙陵。
葉天舟盯着趙陵,目光深沉。
居然真被他做到了,九龍山易守難攻,他居然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就把盤踞多年的土匪窩給端了,真的是氣煞他。
吳敏善當衆獎賞了趙陵五百兩黃金并兩匹好馬,他看到了阿秀,聽說是阿秀發現土匪還救了鐵匠一家,贊她勇氣可嘉,賞了她五十兩銀子。
他這一打賞,百姓都知道了阿秀救人的事,紛紛看着她,沖她伸出大拇指。
阿秀臉紅,接了銀子對吳敏善說謝謝。
葉天舟本來想走,視線掠過阿秀,眸中頓時閃過驚豔。
想不到鄉野之中居然會有這麽美的女子。
他失神片刻,侍衛石尤看到,湊近道:“将軍可是看上那個小娘子了,要不要我找人給你弄來?”
“好……去去去,說什麽呢?”葉天舟回神。
石尤被罵,臉色讪讪的。
葉天舟看着樓上低頭露出一抹笑意的阿秀,心裏癢癢的。
“我親自去。”
石尤:???
“是,将軍。”
阿秀手裏拿着五十兩銀子跟做夢似的回了家,路上自然是有人護送的,關易就是其中一個。據說這是趙将軍的主意,她知道趙将軍可能是怕她遇上歹人。
她感念将軍對他的好,現在她又有了錢,可以把錢還給将軍了。可惜剛剛将軍走得太快,她沒辦法當面把錢給他。
不過給關易也是一樣的。
“大人,您能幫我把銀子給趙将軍嗎?上次在綢緞莊,是你們幫我付的新衣衫錢。現在我有錢了,終于可以還給你們了。”阿秀撩開轎簾遞過去銀子。
關易連連擺手:“叫我關易吧,這錢你自己留着吧,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你家裏不是還有婆母要供養,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