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藥效
淩青壁先是聞見了一股奇異的花香,接着意識陡然回籠,感覺到全身沉重不堪,手腳被結結實實地綁住,心情更是郁悶得連呼吸都艱難。
老子好歹也是響當當的靈翅,剛入江湖,就摔了個大跟頭。
實在跌份!
他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費了半天勁才睜開一條縫,滿眼是鋪天蓋地的大紅色,被昏黃的燭光映着,有些瞧不真切。
渾身酸軟,想必之前中的是軟筋散之類的玩意兒,淩青壁試圖運轉內力,可惜他平時內功修煉不足,現在那點內力就像被什麽東西吸幹淨了,怎麽使勁兒都沒用。
“你醒了?”
一個略顯疲憊的女聲在他身邊響起,把他吓了一跳。
淩青壁費勁地循着聲音轉過頭去,便看見了之前的那個漂亮姑娘。
朦胧光影中,姑娘的臉更加好看,看得他心裏直內疚。
沒幫人趕走小混混,反倒把事鬧大,連累人家跟自己一起身陷賊窩,罪過罪過!
咦,她怎麽換了紅衣?
這還有空換衣服?
淩青壁的目光漸漸聚焦,發覺對方穿的竟然是一身喜服。
他連忙往自己身上瞅,嘿,這個新郎官是誰?!
難怪這屋裏紅彤彤的,鋪天蓋地的紅綢子,桌上一對紅色蠟燭燒得正旺,分明是洞房!
“這是怎麽回事?”淩青壁艱難地發出聲音,他全身的經脈幾乎都不能運行,連說話都費勁。
姑娘側過身來看着他,聲音聽起來很冷:“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們被人算計了。”
淩青壁:“……”
雖說事情是我鬧大的,但嚴格說來,是我被你拖下水,你用不着這麽冷冰冰吧。
他打量着那姑娘,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下午她脖子上系着紗巾,看不出端倪,但是現在紗巾沒了,有個東西就很明顯。
她她她她為什麽會有喉結?!
還很大一顆!
淩青壁陡然湊了過去,眼睛幾乎貼在了對方脖子上,快瞪成了鬥雞眼,最終确定,那就是一顆很大的喉結!
“你是男的?”他幾乎是聲音顫抖地問了出來。
那姑娘,哦不,應該是男子,方才就沒躲,現在好像完全不在意被人認出來,随口道:“哦,被你看出來了。”
淩青壁腦子比之前更亂了:“廢話,這麽明顯我能看不出來嗎?”
那男子擡起被束縛住手腕的雙手,在頸間一個穴位一點,再開口時就是清朗的少年音:“失望了吧?”
聲音仍然好聽,但諷刺意味實在過于明顯。
“什麽意思?”淩青壁窩火,“你以為我之前是想對你怎麽樣?你一個大男人扮成女子才是居心不良吧!”
少年偏過頭來,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看着滿含揶揄,卻又水靈靈的帶着若有若無的情意,看得淩青壁莫名心虛。
不對啊,我真的沒有壞心眼,心虛個什麽勁兒?
這雙眼睛怎麽長的,也太妖孽了!
是不是練了什麽瞳術?
此刻兩人臉對臉挨得極近,幾乎呼吸相聞,淩青壁覺得別扭,便要往回轉,不料被那人鉗住了下巴。
什麽情況?為什麽我雙手被反綁在後邊,你的手只是象征性地綁了綁手腕?
你跟那幫混球是不是串通的?
“你要幹什麽?”淩青壁警惕地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少年。
對方被綁得松散,要是他對自己做點什麽,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光聽呼吸聲,也知是個高手,至少跟自己半斤八兩。
看來之前都是裝的無疑了!
少年沒有吭聲,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湊過來,低頭在他頸間嗅來嗅去。
微微翹起的鼻尖蹭過他的下巴,雙唇似乎還有意無意地從他脖子上的皮膚擦了一下,淩青壁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是因為反感才起的,而是因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說不好是什麽,感覺有點害怕。
但對方身上的氣味有些好聞,他也下意識地吸了吸。
淩青壁胡思亂想着,居然忘了閃躲,誰知接下來,那少年用綁着的雙手抓起他的衣領連着內衣猛地一扯,他左邊胸口就全都露了出來。
屋裏沒有炭爐,很冷,露出來的皮膚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不是斷袖!”淩青壁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大喊,“萍水相逢無冤無仇,我本來還想救你,你別亂來!”
少年完全不理會他,只顧在他胸口摸來摸去,仔細查看,像是在尋找什麽似的。
可是淩青壁身上除了經年累月的傷疤,并無特別之處,那少年看了一陣,眼中露出失望之情,猛地一推他,便躺了回去。
“不解釋一下嗎?!”淩青壁像一條打挺的魚,費力轉過身去瞪他。
少年平躺着望着屋頂,面色平靜,片刻後才道:“你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我以為你是一個故人。”
“什麽故人?舊相好?”淩青壁怒火中燒,話就尖酸刻薄,“你連你舊相好的臉都認不出?遇上每一個覺得熟的人,都要扒開人家衣服看?”
少年偏頭看他,突然露出惡趣味的笑:“是啊,那又怎麽樣呢?”
這人唇角梨渦像是漾了蜜,笑容甜美至極,又透着邪性,淩青壁禁不住看呆了,一時大腦空白,張着嘴什麽都沒說出來。
“看來只要長得好看,是男子也無所謂,對吧?”少年促狹道,“還說自己不是斷袖,閣下此刻的表情可太缺乏說服力了。”
淩青壁回了魂,惱火道:“你一定是易容,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雙手被縛,活動困難,一氣之下便翻身壓在了那少年身上,用自己胸口的衣服去蹭人家的臉。
一邊上下蹭還一邊喊:“你是什麽門派的,報上名來!會這種亂七八糟的妖術,一定是邪魔外道!”
那少年被他蹭得煩,兩手一使勁兒就把他掀到了一邊:“滾!”
淩青壁氣喘籲籲盯着他的臉,發覺自己只是把他臉上的妝蹭花了,露出了略顯男子英氣的本來面目,容貌還是一樣的好看。
這小子有點男生女相,确實漂亮,難怪之前男扮女裝一點不露馬腳,連自己都沒看出來。
就在淩青壁粗喘着懊惱之時,那少年轉身壓了過來,跨坐在了他身上!
淩青壁:“……”
“你腿都沒被綁着,為什麽不跑?”他惱火地掙紮,“你是不是——”
少年雙手抵着他的胸口,神色有些凝重:“別鬧。”
“誰他娘的鬧了?!你給我下去!”淩青壁雙手被綁在後邊,本來被自己壓得就難受,現在又多了一個人的體重,感覺關節都要被壓斷了。
少年突然低頭:“你冷靜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嗎?”
可太不對勁了,今天對勁過嗎?
淩青壁眉頭緊鎖:“你什麽意思?”
“我們應該是中了幽蘭露。”少年目光突然開始變得迷離。
淩青壁也覺得身體突然燥熱,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折騰的:“那是什麽?”
“你果然不是武林中人。”少年緩緩低頭,離他更近,鼻尖都快抵到他鼻尖上了,聲音變得微微有些啞意,“忻悅門知道嗎?魔道杳溟宮的手下,最擅長調制各種春……”
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這話沒說完,淩青壁也懂了。
難怪自己突然開始發熱,腦子也越發亂了,這麽一張漂亮的臉在面前晃,竟然也開始産生邪念。
可我是喜歡女子的啊!
怎麽會這樣!
更要命的是,他感覺少年的身體起了變化。
“快滾下去!”淩青壁使勁掙紮,“離我遠點!”
少年的眸色變得幽深,啞聲道:“你別亂動!”
他的身體變化越發明顯,淩青壁是真的不敢動了,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身為曾經的先鋒暗殺隊成員,他覺得自己也算見多識廣,沒想到今天居然栽得這麽徹底。
少年像是失了力,緩緩地從他身上下去,但這動作越慢,兩人越是煎熬,仿佛衣料的每一下摩擦都能帶起皮膚的戰栗。
淩青壁感覺自己體內的藥效也開始發作,渾身燥熱難耐,身體反應尤其強烈,呼吸也重了許多。
他半輩子行伍,雖然嘴上沒把門的,但內心有所堅守。不婚不娶只是想自由自在過一輩子,卻從沒有放浪形骸,憋了三十年,被這藥意拿捏,所有的欲念都被勾了起來。
還是那種腦子清醒,身體卻不聽使喚的感覺。
渾身酥酥麻麻,經脈裏像有蟲子在爬,仿佛只要不纾解這種癢意,軀體都會爆裂開來似的。
淩青壁艱難地側過身去,與那少年背對背躺着。
兩人一時都沒吭聲,都在拼命與被藥物放大的本能相搏。
但是屋裏太安靜了,反而更讓人起邪念,淩青壁率先開口,想要轉移注意力:“他們綁你綁得這麽松,你……你與他們是不是一夥兒的?”
“不是,我也是被逼的。”少年的聲音像是從牙根裏傳出來,“綁這麽松,當然有原因——兩個人都綁死了,下幽蘭露還有什麽用?”
淩青壁腦子雖然昏亂,聽着也覺得不對:“什麽意思?他們給你換了衣服,定然知道你也是男的……”
“都是男的又怎麽樣?”少年的話音帶着揶揄,“忻悅門的人才不管這些。”
“他們給人下藥圖什麽?!要修煉什麽惡心的功夫,不是應該自己來嗎?”
少年在艱難忍耐着,片刻後才回答:“他們覺得,剛歡好過的人的血液、有一種特殊、特殊功效,只要吸食後再雙修,就能、就能功力大增,兩個男的、更好,陽、陽氣重……”
“他娘的,這是什麽妖邪的玩意!”淩青壁破口大罵,罵了幾句又氣喘籲籲地問,“你既然了解得這麽清楚,知道怎麽解嗎?”
這話剛問完,他便感覺少年轉過身來,火熱的呼吸噴在了自己的後頸上,低啞的聲音在他耳根處響起。
“忍不了,也沒有解藥,只能……瀉火。”
淩青壁感覺自己腰帶一松,後腰一涼,登時渾身寒毛直豎。
“你你你你別亂來啊!”
“別亂動,掙紮的話,血液運行加快,只會讓藥效越來越強,會讓你更痛苦。而且一次解不了的話,還得受二茬罪。”
淩青壁扭頭看,少年容貌秀麗,此刻又是女裝,頗有些雌雄莫辯的感覺,讓他心波蕩漾。
他轉回頭,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真的只能這樣?”
不對勁,我不對勁,為什麽我也有點想……可這是個男的啊!
幽蘭露有這麽厲害的功效嗎?不喜歡男的也能來感覺?
“一時間我想不出別的辦法。”突然有個溫熱的東西落在他的後頸上,像是一個親吻,少年低語帶着一種迷惑人心的力量,“我會溫柔的。”
溫柔?那跟溫柔毫不相關,淩青壁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被重新組裝回來,每一個關節都透着酸意,腰部以下像是沒了知覺。
但莫名其妙的,他從這種酸澀的感覺中發現了一絲歡愉,痛苦像是越來越少,而歡愉越來越多。
什麽緊張與恐懼都消失了,他像是變成了一團柔軟的雲朵,輕飄飄地在天空遨游。
飄蕩了不知多久,終于落地,歡愉盡褪,酸澀而沉重的感覺再度将他包裹起來。
淩青壁再度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從窗簾縫隙裏隐隐透出來的光。
天亮了?
一夜就這麽過去了?
我、我被……
面前的人揚起一張漂亮的笑臉:“醒了?你感覺怎麽樣?”
淩青壁木然地望着他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
想死,不,先殺了他再死,也不,其實那滋味……有點銷魂。
難道我竟是……
少年見他久久不說話,又笑了笑:“昨夜之事雖是藥物所致,但我多少算是占了你便宜,為彌補你的損失,現在告訴你我的真實姓名。”
“我叫唐鷺,你可要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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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鷺:我是你男人,你給我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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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調:沒有強迫,沒有強迫,沒有強迫,兩人都受藥物作用,而且老淩心裏也想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