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內力

周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解釋:“是沒顧上!離離渾身都在發抖,它害怕。”

離離一直往周靖懷裏鑽,把淩青壁給他的紙條刨了出來。

花雨深看出他是那種見了姑娘緊張的傻大個,本來也沒打算跟他計較,見狀指了指:“哎,別再掉東西了。”

周靖這才想起師父的囑托,打開紙條認真閱讀。

看他一臉嚴肅,花雨深好奇道:“是有什麽要緊事兒嗎?”

“嗯,師父給我安排了好多任務,要給門派選個地方,還要編刀法,還要收徒弟……”周靖看着紙條,一時間沒留意,都禿嚕出來了。

花雨深好奇道:“你是哪個門派的?”

“哦,我們是疾風門,剛成立的門派。”周靖意識到這樣說好像不對,趕忙找補,“別看剛成立,我師父厲害着呢!快刀天下一絕!”

“那你師父去哪兒了?”

“救人去了。”

“救什麽人?”

“我師……父認識的一個朋友。”周靖想了想,“好像跟大家都在找的《無隅心法》有牽扯。”

花雨深眼珠滴溜溜一轉,興奮問道:“你們要收徒是嗎,能不能收我?!”

“那不行,你是女的啊!”周靖下意識地回答。

他在待宵孔雀待習慣了,那裏都是男的,沒有女護衛,習慣地認為女子不能同他們在一起。

這下花雨深不樂意了:“女的怎麽了?你們又不是和尚廟,為什麽不能收我?難道看不起女子?”

“不是不是!”老實人又急紅了臉,“你別誤會。”

周靖心想,師父也沒交代不能收女徒弟,兩個月裏招十個還挺有難度,要不就收了?

但辦事不能這麽随意,還是得走程序。

人家姑娘不僅沒介意我錯怪好人,還幫我找貓,人品應該沒問題,至于練武資質……

他瞥見花雨深腰間挂着的一對短劍,問道:“你學過功夫?”

“學了一點,有基本功。”花雨深把短劍往桌上一拍,“咱疾風門是練刀的對吧?沒問題,我以後就改學刀了!”

周靖見人這麽爽快,自己也不好再扭捏,便道:“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疾風門的二徒弟。”

花雨深反應極快,笑嘻嘻地一抱拳:“見過大師兄。”

“師兄”二字從這漂亮姑娘口中說出來,似乎別有一番風情,周靖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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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青壁這邊,一直沒有人來問他們要東西,看來是鐵了心要把他們餓得半死不活才會現身。

他舉着火折子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出路,十分洩氣,便盤腿坐在唐鷺面前,觀察對方的情況。

這一會兒功夫沒看,這孩子也沒吭聲,還以為一切正常,誰知這一看,把淩青壁吓了一跳。

唐鷺面色和嘴唇發白,額頭挂着豆大的汗珠,渾身都在發抖,臉上的神情也是相當痛苦,仿佛在遭受什麽折磨似的。

“糖包,你怎麽了?先停下來!”淩青壁伸手去抓他的肩膀,卻被他溢出的強勁內力給彈開了。

運功療傷而已,需要用這麽強大的內力嗎?

這不太對勁!

“糖包!能聽見我說話嗎?聽見的話回我一聲!”

唐鷺依舊閉着眼,雙眉簡直蹙成了一個疙瘩,腦袋輕輕晃動,似乎現在愈發難受了。

估計是內息紊亂,而唐鷺現在受傷,身體虛弱,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力,需要有一個人幫他壓制并且引導內力進入良性循環才行。

理論上講,這需要一個功力更加強大的人才行,像淩青壁這樣內功不如他的,如果貿然嘗試,搞不好不但幫不了他,或許還會一并被他的內力反噬,一起完蛋。

可現在沒有時間讓淩青壁再猶豫,如果不嘗試一下,唐鷺可能很快就會走火入魔!

“我試一下,糖包,你配合我,千萬別抵觸。”

淩青壁別無選擇,立刻熄了火折子,盤腿坐在唐鷺身後,運起內力,雙手緩緩貼在他後背。

這幾天來屢次接納對方內力灌注,兩人之間的內功似乎能彼此呼應,淩青壁只感覺到了一點排斥——就像方才那樣,但是自己堅持一下,唐鷺的內力就像認出了老熟人,愉快地接納了他。

他感覺到這股渾厚的內力在經脈中像沒頭蒼蠅那般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瞎撞,便想要替對方引導。

此刻內力連通的兩人渾然一體,內力似乎有自己的意識,非要在這體內形成平衡,而淩青壁這邊顯然就是空曠之地,那股內力便朝着他經脈奔湧而來!

他意識到這樣很不好,像是在偷別人的內功似的,可是現在根本不由他拒絕,還得潛心消化這些內力,避免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好在淩青壁對這個過程輕車熟路,那股內力對他也很友好,沒有瘋狂沖擊他的經脈,而是略顯溫和地等待着他的處理。

而唐鷺那邊,洶湧澎湃的內力減少,他再度奪回了控制權,整個人也已經穩定下來。

兩人各自調理內息,将強勁內力妥善歸置,最終歸于平靜。

淩青壁斷開與唐鷺相連的內力,少年便軟軟地向後癱在了他的懷裏。

“糖包,你怎麽樣?”他緊張地抱住對方,輕聲問。

唐鷺偏頭看着他,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跟叔叔合二為一的感覺真好。”

這熊孩子,開口就說騷話,看來是沒事了。

淩青壁松了口氣,摸摸他的額頭,摸到一手汗,之前的熱度已經降下去了,冰冰涼涼的,叫人既放心又擔心。

數九寒天的,地洞裏也沒有什麽能夠取暖的東西,他擔心唐鷺大汗淋漓的又要着涼。

“你冷不冷?”

唐鷺轉身鑽進他懷裏,撒嬌道:“冷啊,渾身都哆嗦,叔叔抱着我吧。”

淩青壁剛想讓他運轉內力來禦寒,接着就想到自己從人家那裏“偷”了不少內力過來,不再好意思開口,便只能把人抱緊,除了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也用了些內力。

于是這個懷抱就變得熱乎乎的,仿佛凜冬中一方狹窄的暖春。

唐鷺側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裏,瘦瘦的摸起來像是一把骨頭。

淩掌門這些年沒抱過什麽,連兄弟間的擁抱都很少,與外人最親密的接觸都在這幾天發生,現在仿佛已經習慣了,覺得懷裏滿滿當當,很是安穩。

“抱歉,我沒想到會這樣。”淩青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坦然道歉,“這一下子耗去你不少內力吧?再修煉回來,會不會很麻煩?”

唐鷺低聲笑笑:“叔叔,你真是對內功修煉一無所知。”

淩青壁:“……”

看破不說破好嗎?

“修煉內功,才能産生內力,它們之間是根基與枝葉的關系。只要我根基還在,把枝葉砍去,很快還能再長出來。”

唐鷺懶洋洋的,少年音帶着一絲微啞,別樣動聽:“叔叔只是奪走了‘枝葉’,其實它們在你體內并産生不了多大的作用,頂多像現在這樣,作為燃料來取暖。如果你自己內功修習不能盡快跟上的話,這些內力很快也就消耗光了。”

基礎理論淩青壁不是不懂,只是這麽多年來沒怎麽修煉過內功,甫一接觸,什麽也想不起來,被一個比自己小這麽多的熊孩子給嘲笑了,心裏怪不爽的。

可是不爽也沒辦法,拿人手短,只能認栽。

唐鷺見他不答話,還以為他不高興了,又哄道:“叔叔在武學上悟性驚人,只要多加修煉,肯定可以一日千裏。”

這種誇獎的話,淩青壁白天才聽謝青楓說過,那會兒就挺高興,現在聽到少年這般嘴上抹蜜,心裏莫名更加受用。

好像謝青楓說就是單純的肯定,而唐鷺說,又多了分讨好在裏邊。

被人讨好,誰不開心呢!

說來也奇怪,之前明明知道臭小子就是故意說好聽的話來撩人,還讓警惕他的甜言蜜語,現在卻覺得這樣十分歡喜——人果真善變。

但我就善變了,那又如何?!

“嘴真甜!”淩青壁口是心非地哼哼,其實也有些苦惱,“各門各派都有自己獨家的內功心法,我們疾風門卻沒有,我就是想修煉上乘內功也無處可尋。”

總不能出去搶吧。

唐鷺輕笑:“叔叔實在是太正直了,好多門派所謂的‘獨門絕學’,不也一樣是搶來的?只不過那些肮髒事都被歷史淡忘罷了。”

淩青壁心想,誰不是呢,老子就是吃了太正直的虧。

“若想有自己的獨門心法,方法有二。其一,叔叔可在自我的修煉中總結,練氣無非都是一些呼吸吐納的功夫,萬變不離其宗,反過來,同宗也能分出萬象,就像你的刀法一樣,能夠一變再變,只要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就是你的。”

“其二,就是無意間尋得江湖遺失的秘籍,誰得到就是誰的,別人無權置喙。”唐鷺說到這裏,仰頭看他,“哦,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想找《無隅心法》?”

淩青壁搖搖頭:“也不全是,我摻和這些事,只是想為疾風門打響名號,這種人人争搶的東西太晦氣,若是真落在我手裏,恐怕引來滅派之災,就如你曾說過的皓月劍派。我還沒貪心到那個地步。”

“确實,這東西太不祥了。”唐鷺喃喃道。

話趕話說到這裏,淩青壁問道:“當年《無隅心法》歸皓月劍派所有嗎?為何它會使得劍派覆滅?若是歸其所有,武林正道怎麽能不顧道義前去争搶?”

“當年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大多都是道聽途說,我爹雖然親歷過,但他不願意多提。”唐鷺舒服地靠着他的肩膀,聲音很輕。

“《無隅心法》算是皓月劍派當時的掌門梁阜偶然間從別處傳承的,但他并沒有修煉出什麽成果,在江湖一些人看來,并不能算完全屬于他們,于是很多人動了搶奪的心思。”

“武林正道衆人動心的都很多,更別提杳溟宮,他們本來就是魔道,心中毫無正義之念,自然是想要就來搶,于是有很多人明裏暗裏想要看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那一夜,當時的杳溟宮宮主逆行雲帶人攻打皓月劍派,有些武林正道聞訊趕去,沒人能說得清他們懷的什麽心思……”

聽了這話,淩青壁冷哼道:“是啊,這個機會多好,不成功便成仁,反正鍋都讓那個什麽逆行雲給背了。”

“嗯,當夜爆發了混戰,沒有人說得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總之,最後江湖上統一的說法就是逆行雲滅了皓月劍派,又被沈溪聲重傷,而《無隅心法》下落不明。”

唐鷺輕輕咳了幾聲,繼續道:“沈溪聲便是憑借這一戰名聲大噪,穩固了江湖地位,後來成了四府盟的盟主,連任了多年。”

聽到這裏,淩青壁不由冷笑:“他可是那一戰最大的得利者,看來這位沈溪聲身上的嫌疑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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