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

“我陪你去。”

“……”

驚訝的一會兒,辰方已經站了起來。

易勳剛想說不用,話到嘴邊拐了個彎,說了聲:“好。”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易勳:畫人不畫臉,難道是夢中情人?

辰方:嗯。

易勳:???

☆、探病

對于辰方提出要陪他一起去醫院的事易勳很感激,但也沒有多想。

一個自習課上無聊到描素描的人,有離開學校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的。

下了決心去醫院,剛站到教學樓下樓的樓道口時,易勳怯了。

就在三樓到二樓的樓梯轉角處,之前挂在教室後門的女鬼,已經轉移陣地到了這裏,就在兩人的必經之路上!

聲控燈的燈光照在那件白色連衣裙上,又長又直的黑頭發蓋了肩膀,慘白的臉半遮半露,看着就讓人疴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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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勳不自覺的咽了咽喉嚨。

“走吧。”後一步跟上來的辰方,見他停住,提醒了一聲。

他的聲音比尋常少年人的聲音聽起來要低沉一些,不緊不慢的語氣,能讓人心裏平靜下來。

易勳強裝鎮定,轉頭道:“咱們去跟周老師說一聲吧。”教師辦公樓那邊肯定還有別的下樓的路!

辰方怔了怔,朝下樓的樓道裏看了一眼,心中了然,淡聲道:“好。”

兩個人又轉道去了辦公樓,跟周琴打了招呼才走。

然而繞開了女鬼,易勳渾身緊繃的神經也沒有片刻放松下來。

從辦公樓裏出來,校園大操場上能看見幾個走動的黑影,易勳分不清那是人是鬼,更不敢去确認,僵硬着身體往前走,每個細胞裏都透露着緊張。

辰方也很緊張。

他倒不是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易勳半步跟在他身後,走路的時候兩個人的肩膀就湊在一起蹭來蹭去。

夏季校服,就只有一件短袖T恤,靠的太近,沒有衣料遮擋的皮膚不可避免的碰到,出了汗的身體,被風吹過之後,帶着點微涼,接連碰了幾次之後,又多了點溫熱。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辰方道:“他為什麽找你麻煩?”

“嗯?”易勳還擔心着操場上的黑影會不會靠近他們,聽到身邊的人開口,愣了一瞬道:“誰?”

辰方:“張鵬。”

“……他啊?”易勳想了想:“我也說不清楚,單純看我不順眼吧。”

他和張鵬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最開始是因為什麽鬧的矛盾早記不清了。

“宇盛集團,張家是股東,易家才是做主的。”

正在回想往事,辰方突然又冒出一句話,看似沒頭沒腦,易勳卻愣住了。

宇盛集團,是易家創辦的集團,易長峰是董事長,張鵬的父親張辛貴是手持集團股份的第二大股東。

他說的是自己和張鵬的身份!

能在亞萊高中就讀的,肯定都是不缺錢的,大多也都有一個好家庭,學生之間相互認識不奇怪,但學生的個人資料,學校是嚴格保密的。

他很确信現在的九班知道他确切身份的人根本沒有,這人連張鵬的身份都弄得這麽清楚,肯定也不是從班上同學的口中知道的。

這人……認識他?

易勳擡手蹭了蹭鼻尖:“易家是易家,和我沒關系。”

辰方說:“他不敢告狀。”

易勳:“……”

一是因為張鵬挑事在先,告狀無疑會把事鬧大,可打架這種事情鬧大了對打架的雙方都沒什麽好處,二是易勳如果被記過,易長峰肯定不會不管,他和易長峰父子關系再差,畢竟也還是易家的人。

張鵬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蠢,不至于為這麽點兒事鬧到校領導那兒去。

“你的意思是說,告狀的是咱們班的人?”

辰方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明說,上前一步伸了伸手,攔下一輛出租出,對他說:“上車吧。”

“……”

易勳這才發現他走神的這一會兒,兩人已經從學校裏出來了。

這麽順利的就出來了竟然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

路邊車門都已經被拉開了,他忙走上前,先一步鑽進了車裏。

辰方慢一步坐進去,拉緊了車門,把地址告訴了司機師傅,才在後座上靠下來:“第二節晚自習下的時候,有人去了任主任的辦公室。”

易勳驚訝:“你怎麽知道?”

辰方:“看到的。”

“你不是一直在畫畫嗎?怎麽看到的……”

辰方側頭看過來,易勳話音一頓,尴尬的咳了一聲,轉頭目視前方。

學校外面的夜景真好看。

當然辰方的畫也很好看,可人明顯不想自己的畫被看見,再在嘴邊挂着,就有些沒眼力勁兒了。

辰方微不可聞的彎了彎唇,說:“我猜的。”

易勳:“……哦。”

然後後座就安靜了。

出租車悠然向前行駛,朝着中心醫院的方向。

學校到醫院幾分鐘的車程,時間一晃就到了,易勳戀戀不舍的從讓人有安全感的後座小空間裏鑽出來,忐忑不安的朝着醫院大門邁去。

醫院門口,安全!

醫院門內,安全!

住院部一樓大廳,安全!

易勳左顧右盼在大廳裏掃了一圈,輕輕吐了口氣。

兩個人站到電梯前面,看着電梯一層一層下來,看着電梯門打開,易勳快速走進去,直到背部抵上了電梯壁,才徹底放松下來。

可還沒等他把心放下來,又瞬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前面辰方已經按了關門鍵之後,就在電梯門只剩了一條縫的時候,一只手突然伸了進來。

然後整個身子都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穿着淺紫色襯衫搭配碎花短裙的妙齡少女,她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除了臉比正常人蒼白。

可易勳确信,這絕對不是人!

因為她的腳沒有着地,更重要的是她伸手的時候電梯門沒有重新打開。

她是從縫隙裏穿過來的!

她似乎完全無視了電梯裏已經站着的兩個人,漂浮着身體就在易勳身邊站着了。

一股冰涼襲身,易勳打了個寒顫。

不……不用害怕!

裝作看不見她!

想着他往另一邊的方向身上擠了擠。

柔軟的觸感貼在臂膀上,辰方低頭看了看,微微抿了抿唇,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少女,低頭問:“五官科在幾樓?”

那少女聞言看了過來。

易勳繼續往辰方身上擠,哆嗦着說:“我,我忘了問了。”

那少女開口了:“你背後寫了。”

聲音實實在在,易勳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他求助般的看向辰方,想傳達少女的話,又生怕被少女察覺自己看得到她。

然而他害怕到哆嗦的反應已經徹底的出賣了他!

辰方沒有說破,低聲道:“我們換下位置。”

易勳:“?”

見他不動,辰方拉過他的手臂,将他不停往自己這邊擠的身體幹脆直接拉過去,換自己站到了中間。

易勳正奇怪他這是什麽操作,轉頭對上少女的臉,立即不敢看了。

辰方在電梯壁上找到了五官科的樓層,重新轉過來道:“在十一樓。”

易勳:“哦、哦。”

有活人在中間擋着,他膽子大了不少,眼角餘光不斷瞥着另一邊。

電梯空間不大,兩人一鬼并排站着,就有點擠了,從易勳的位置看過去,辰方的肩膀都和少女抵在一塊了。

“你、你站過來一點。”

他扯了扯辰方。

本來害怕擠着他特意給他留了充足空間的辰方:“……”

他依言朝易勳方向靠了點兒。

這時少女鬼魂動了,易勳拉着辰方臂膀的手頓時一緊,卻看到少女頭也不回地穿過電梯門出去了。

她怎麽不直接穿地板上樓呢?

在心裏腹诽了一句,他側頭看向辰方,忍不住問:“你肩膀怎麽樣?”

辰方低頭,看的是在路上被不停蹭,在電梯裏被不停擠剛剛還被捏過的一邊肩膀,擡頭說:“有點熱。”

熱?

易勳訝然。

這都和鬼魂肩并肩了,難道不是覺得冷嗎?

還是看不見的人真的什麽都感覺不到?

還想再問,“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到了。”

易勳:“……”

他發現每到一個要轉折的位置他都要被提醒一句。

嘆了口氣,他走出電梯,确認是五官科之後,開始找32號病床所在的病室。

找到之後,正要推門而入,突然聽到裏面有聲音傳出來。

“兄弟我這次住院可都是為了給你出氣啊!”是張鵬的聲音。

他在和誰說話,高聲嚷嚷:“易勳那小子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突然那麽大反應,依我看,他就是故意要讓我難堪,裝出一副吓破膽的樣子,裝可憐博同情,要我說,他那個媽當年勾搭你爸,肯定也是用的這一招,白蓮花,真惡心……嘶,死小子力氣還不小,哎喲疼死老子了!”

易勳推門進去的時候,張鵬正捂着他的鼻梁骨躺在床上哀嚎。

聽到病房門開,張鵬擡頭,看到進來的人時雙眼一瞪:“你來幹什麽!”

易勳沒理他,視線一轉,轉到床邊坐着的某個正在削蘋果的人身上。

那人穿的也是亞萊高中的校服,聽到聲音轉過頭,正好和易勳的視線對上。

他眼睛裏閃過一抹很複雜的光芒,什麽也沒說,轉過身又繼續低頭削他的蘋果。

張鵬見他這樣,立即高聲道:“喂,問你呢?你來幹嘛?要是道歉的話我告訴你,老子不接受!快滾吧!”

“咔嗒”一聲,病房門重新關上,張鵬土財主一樣準備重新躺下去享受的身體,看到後面跟進來的人時,頓時彈簧一樣坐了起來。

……

☆、兄弟

辰方的臉是讓人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的那種,更何況幾個小時前張鵬還和他當面對峙過。

更重要的是自己當時的醜态被這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一時有些犯怵,盯了半晌,對易勳不屑的嘲諷:“怎麽?還裝慫,看個病還帶個見證者來了?我都躺病床上了你還想污蔑我把你怎麽滴了不成?”

要不是他鼻梁骨斷了他倒真想把易勳怎麽滴了!

剛冒出這個念頭鼻梁一陣抽痛,疼得他龇牙咧嘴。

易勳看他鼻子上蒙着白紗布,模樣已經夠滑稽了,偏還要撐着一股氣勢,半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相反,易勳以“勝利者”的姿态出現在醫院裏,背後還有“大佬”罩着,他往隔壁病床上一坐,引得病床邊的人猛的回頭,張鵬也對他怒目而視。

易勳說:“污蔑不污蔑,你自己不清楚嗎?”

張鵬一怔:“你什麽意思?”

易勳問:“你怎麽摔的?”

“那是你拽的!”

易勳糾正:“是你先拽我的。”

“……”

“你不僅拽了,還拽得很緊,我甩手的時候都松不開手。”

“……”那不是怕你跑了嗎……

“我用力的時候你松手,不就沒這回事了麽?”

張鵬:“……”

他哪兒想到這人“出手”那麽快?他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輸人不輸陣,這事不能認!

張鵬面色滞了滞,理虧又強橫道:“但現在是老子受傷了,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在你們教室裏摔倒嗎?不管怎麽樣,你得賠償……呸,老子不缺錢,你得負責任……”

好像也不對。

他還在斟酌着怎麽用詞,跟在易勳身後的人突然上前,看了看他手掌根部的紅印,開口道:“離開教室的時候,你手上沒傷。”

“……”

張鵬一驚,快速把受傷的手攏進病號服的衣袖裏。

他雖然藏的快,但易勳也看清楚了,在他兩只手的手掌根部,有很大一塊擦傷。

辰方說:“你在離開之後,還摔過一次,鼻梁骨是第二次摔的時候斷的。”

易勳聞言瞪眼,愕然側頭。

這人是看的多認真?這麽确信他的鼻梁骨是第二次摔斷的?

他當時除了張鵬的鼻血根本什麽都沒注意到,就連張鵬手上的擦傷,也是被提醒了才看到的。

這人是什麽樣的洞察力?

張鵬也是,這是點兒背到什麽地步才能兩次摔在同一個部位?

想問問他是怎麽知道的,想着現在問不太合适,易勳選擇繼續沉默。

“是、是又怎麽樣?”被當面戳穿,張鵬腦子裏沒那麽多彎彎繞,顧不得想他是怎麽知道的,只覺得面子上有點過不去,睨了一眼易勳震驚中帶着同情的神色,更覺面子挂不住,直起身道:“總之是你們先讓我受傷,別想推脫責任!”

他已經徹底把辰方當成了易勳的同夥。

“再說了,只要我不認,誰知道我鼻梁骨在哪兒斷的?要是鬧到校長那兒去,你們誰都別想置身事外,是不是阿彬?”說着他哼笑一聲,順便用手怼了怼坐在病床邊上的人。

那人面無表情的擡頭,把削好的蘋果送進嘴裏啃了一口。

“……”

張鵬臉一黑:“你特麽不是給我削的嗎?”

那人又伸手,把啃成iPhone标志的蘋果遞給張鵬,他毫不猶豫的接過來,照着沒被啃過的另一邊卡擦了一口。

易勳:“……”

沒理會他們那邊的和諧氣氛,辰方再次打破沉默,“教室裏有監控,你摔的地方可能也有監控,你的鼻梁骨是誰的責任,查一下就知道。”

張鵬嚼着蘋果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邊上的人一眼,悠悠擡眼道:“那你們想怎麽樣?”

辰方道:“轉院。”

“……”

“哈?”

病房裏的視線同時落在他俊氣的臉上,三臉茫然。

易勳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角,試圖了解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兩人對視一眼,然而并沒有達成什麽默契。

張鵬之所以會住到市中心醫院,是因為這裏是距離亞萊高中最近的一所醫院,雖然是公立醫院,但條件絲毫不比私立醫院差,他完全沒有必要轉院。

最後還是病床邊存在感最低的人問了句:“為什麽?”

辰方深邃的目光在病房裏轉了一圈,一本正經的說:“這裏風水不好,住久了會出事。”

“……”詭異的沉默。

張鵬有了片刻的愣怔之後,突然:“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易勳你特麽哪裏找來的神棍,還風水,沙雕不沙雕,你當我是吓大的麽?哎喲,哎喲……”

所謂樂極生悲,他大笑扯動了鼻子上的傷,不停捶着病床也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

易勳也被辰方突然的爆發性發言給吓着了。

他是真吓着了。

想到電梯裏遇到的那個少女,他就忍不住發怵,側頭用眼神詢問,辰方也同樣看向他。

幾秒鐘之後,腦電波交流失敗。

易勳不由得想,他這個同桌,怎麽奇奇怪怪的?

張鵬還在那裏冷嘲熱諷,“易勳,你怕事就怕事,別拐彎抹角的吓唬我,只要你乖乖的跟我道個歉,我就不去跟校長告狀,怎麽樣?”

冒出這種沒有科學依據的危言聳聽的言論,他已經認定了易勳是慫了,笑的有恃無恐。

易勳嘆了口氣:“算了,走吧。”

張鵬:“……”

笑容戛然而止。

這兩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易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幹嘛的。

來道歉?錯的不是他,來探病?來的匆忙兩手空空。

“你要是想你媽來學校裏鬧,盡管去跟校長說。”易勳從隔壁病床上坐起來,踢了踢某人坐着的凳子腳,說:“走了,回去。”

“他是來看我的!憑什麽跟你回去!”張鵬怒。

易勳沒理他,又踢了一腳凳子:“走不走?”

那人回頭看他,不滿的“切”了一聲,把手裏的水果刀放到床頭櫃上,對張鵬囑咐:“好好養傷。”

然後從凳子上站起來了。

張鵬暗暗咬牙,該死的易勳,竟然威脅阿彬!

阿彬是沒有請假從學校裏偷跑出來的,是違反了校規的。

他肯定是怕易勳跟他老子告狀,才被逼跟他一起走的。

張鵬沒有攔,只是心裏對易勳打小報告的行徑更加深惡痛絕。

看着三個人前後出了病房,房門“咔嗒”關上,不知怎麽的,他突然覺得頭頂的燈光比剛才暗了很多,皺眉四處看了看,不遠處的窗戶倒映着他的身影,純白的床單被套,明明什麽異常都沒有,他卻覺得有點兒瘆人。

被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吓到,他趕緊甩了甩腦袋,暗道自己肯定是被那個人的詭異言論影響了。

哼了一聲躺倒,蒙被子睡覺。

隔絕了視線的張鵬,沒有看到窗戶上突然多出來的一道黑影……

病房外,三個人一齊走出來,病房門剛關上,原本沉默寡言一臉不甘願的人一改剛才煩躁的态度,突然搭上易勳的肩膀,嘿嘿一笑道:“哥,你看我剛剛演技怎麽樣?”

易勳斜睨了他一眼:“你覺得呢?”

易鴻彬道:“肯定很不錯。”

易勳無奈:“你為什麽非得在別人面前裝作不待見我?”

這人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易勳是易長峰結婚前和喜歡的女人生的,用不好聽的話說,他其實是個私生子,但和狗血言情劇裏的後代兄弟不同,他和阿彬,關系其實非常不錯。

就是不懂怎的,阿彬在別人面前,非得裝出很讨厭他的樣子。

“還不是我媽給逼的。”易鴻彬撅了噘嘴說:“張鵬那個大嘴巴的媽,有事沒事就邀請我媽去喝下午茶,沒完沒了的挑撥離間,我媽本來就有點小心眼,要讓他知道咱哥倆好,還不整天在我面前逼逼叨叨?誰受得了?”

“那你就不能讓你媽別去喝下午茶?”易勳道。

易鴻彬頓時苦臉:“你這話就不憑良心了,她要和誰喝下午茶,是我能阻止得了的嗎?”

說到底,還是他媽不喜歡易勳,別人才有機會挑撥離間。

易勳暗嘆,又揶揄道:“那你現在怎麽不裝了?”

易鴻彬聞言一怔,越過他看向辰方,眉眼一彎道:“這位同學剛才一直幫你說話,一看就是咱自己人,肯定不會出賣咱的,是吧同學?”

出賣是不會出賣,但是自己人……

易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和辰方,其實認識了才幾個小時而已。

他怎麽會這麽幫自己?還把他的事觀察的這麽仔細。

側頭看過去,辰方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着,聽到阿彬的話朝他們看了看,一張臉俊逸溫潤,卻沒什麽表情,看不出是什麽情緒,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或許他只是天生觀察力敏銳,心思細膩而已。

“對了。”易鴻彬突然繞過去:“帥哥你有微信嗎?掃一個呗!”

他原本是想搭肩的,只是以他173的個子,用手肘去搭辰方的肩膀,實在是有些費勁。

辰方倒是不在意他的自來熟,拿了手機掃了微信,加完易鴻彬的好友,又看向易勳,目光灼灼。

對上他的視線,之前兩次腦電波交流失敗,這次易勳卻輕易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于是幹脆的拿了手機出來,加了好友。

易鴻彬又套了會兒近乎,在進電梯的時候,突然問:“兄弟,你之前說這醫院的風水不好,是真的嗎?”

……

☆、盤算

這話正問到點子上,易勳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尋常人說起風水問題,別人肯定覺得他是有病,但辰方說的太認真,甚至讓人覺得,說這些話是理所當然的。

他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問題,很淡定的回道:“嗯。”

“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還懂風水問題。”明明是有些嘲諷意味的話,被易鴻彬說出口就成了無比敬仰,他湊近辰方道:“我跟你說,我哥他小時候經常撞見些不幹淨的東西,找了大師算了,說是我們家的風水不好,後來我爸帶着我們搬了個別墅區,我哥果然就沒事了,你說怪不怪,我……”

“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麽?”易勳打斷他,順便賞了他後腦一個爆栗。

小時候那事純屬他離家出走的功勞,遇到邵以澤之後,他就沒回去過易家別墅,也沒見過那棟別墅裏的人,和易鴻彬見面,每次都是以最好的狀态,看起來當然是沒事了。

這和那位風水大師,和搬家根本沒一點兒關系。

用張鵬的話形容,那位風水大師才是個真正的神棍!

易鴻彬卻對那位風水大師說的話堅信不疑,正說到興頭上被揍了,頓時有些委屈,“我這不是擔心張鵬那小子嗎?”

易勳道:“你擔心他,就不該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從張鵬的角度上看,易勳是影響易鴻彬家庭和諧的重要因素,為了替易鴻彬出頭才找易勳的麻煩,結果把自己折騰到住院,還對“罪魁禍首”沒一點兒抱怨。

“我看他是真把你當朋友,他媽喜歡挑事不代表他也是這樣,你也別總是防着他。”

易鴻彬卻不以為然:“哥,你把事想的太簡單了,就算他和他媽不一樣,但有他那個媽整天給他洗腦,耳濡目染他就不會生出不好的心思?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

“洗腦他也得有腦子。”易勳苦口婆心的勸:“你看他在我們班教室裏直接挑事的樣子,像是有腦子的人嗎?”

“……”這是誇人還是鄙視人?

易鴻彬抽了抽嘴角,妥協道:“我知道了,你看我不是都逃學來醫院看他了麽?我多關心他?”

關心到給病號削的蘋果先給自己啃一口?

易勳搖了搖頭,看到電梯下來了,就不再說了。

站在他身後的辰方全程淡笑,沒有打斷兩兄弟的對話,只是視線晃過醫院走廊,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易勳轉身的時候剛好看見,眼中多了幾分打量,進電梯的時候他看到了電梯壁上貼着的科室樓層标識,當時他沒有轉達少女鬼魂的話,是辰方自己轉過去看的。

電梯壁上貼着科室樓層,只要是了解醫院常識的人,知道這一點并不奇怪。

可要是一開始就知道,又怎麽會問五官科在幾樓?

或者是當時沒想起來,随口一問。

總之這不能證明辰方是聽到了少女的話才去看樓層标識的。

那他在病房裏說起風水又是怎麽回事?

易勳的目光在辰方身上瞟了又瞟,又不好直白的盯着,更不好直接發問,最終只好暫時作罷,轉頭跟易鴻彬說話:“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易鴻彬正低頭玩手機,聞言愕然擡頭道:“你不回學校?”

易勳現在想到那座“墳場”就脊背發涼,當然不肯回去,“我……找邵哥有點事處理。”

“邵哥?”易鴻彬愣了一下,撇嘴道:“那好吧,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學校就行。”

在易鴻彬眼裏,邵以澤現在是易勳的監護人,就是因為邵以澤,易勳才不肯回易家,所以他對邵以澤,一向不怎麽友好。

又因為他媽媽對易勳也不太友好,他就是想勸易勳回去,也開不了口。

兄弟倆在醫院門口分道揚镳,看着易鴻彬坐着出租車揚長而去,易勳側頭,看着還站在他身邊的人:“你不回學校?”

辰方:“我不住校。”

“哦。”易勳頓了頓:“那你家在哪兒?”

辰方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說:“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車就……”

“路上不安全。”

“……”

他這麽說易勳就慫了,雖然可以讓邵以澤來接他,但一個人等在路邊對他來說也夠嗆了。

對辰方,他只當是這人不想透露身份和家庭地址,又不好直接拒絕,只好轉移話題送他一程了。

邵以澤的住所在繁華商業區的一棟高級公寓,是影視文化産業聚集的一片地區,就算到了午夜,街道上也都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在樓下和辰方告別道了謝,易勳轉身走進公寓樓。

樓下,辰方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上了電梯,人都不見影了,他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公寓裏,邵以澤正撅着屁股坐在茶幾邊上,在和人打電話。

“微博熱搜不用管,讓它挂着。”

“……”

“管他誰買的熱搜,一個熱搜多少錢你知道嗎?你撤了別人還能給挂上去,咱又沒錢,和他們拼什麽拼!”

“……”

“你就照我說的做,買水軍,去微博底下黑,把他們能想到的所有的難聽的話都放上去,往死裏黑Sellen,放心,黑不死他……什麽?抑郁?不可能不可能,你放心大膽的幹,他就算抑郁了,死了我也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公寓外面的易勳,剛推門進來,聽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喪心病狂的話。

這真的是他的經紀人?

門剛有響動,邵以澤就轉頭看過來了,對着手機說了聲:“那行,就先這樣,挂了。”

他挂斷電話,一點兒都不意外的問:“你怎麽回來了?”

易勳冷漠臉看他:“那事還沒解決?”

邵以澤看了他一眼:“哪有那麽簡單……算了,你不用管,反正他們也找不着你。”

易勳“切”了一聲,摘了那副黑框眼鏡,嗤道:“所以你為了讓我躲避風頭,就把我送去墳場?”

“嗯?”邵以澤拍拍屁股站起來:“這倒不是,學校是你爹找的,這個鍋我不背。”

“……”

易勳繼續冷漠臉。

片刻後,他猛的一擡手,抄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丢過去,準确命中了另一人的腦門:“我就知道少不了你的事,你知道那地方以前是墳場,幹嘛還同意讓我去?”

邵以澤熟練的把抱枕撿起來扔回沙發上,嗤了一聲道:“要不是你高考只考了個三百八,我會在你老爹面前認慫?”

易勳道:“我考三百八是因為誰啊?”

邵以澤無比虔誠道:“所以我要負責,送你去複讀。”

“……”好像說不過。

“複讀結束之後重新給哥賺錢。”

“……”易勳重新盯上了被扔回來的抱枕。

邵以澤求生欲爆發,搶先道:“行了,不就是怕鬼嗎?我在學校外面給你租了間小公寓,以後你就住那兒,晚上離校的人多,也吓不着你。”

“……”這還差不多。

易勳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其實他也知道,法律上易長峰畢竟還是他的父親,有些教育上的事,邵以澤不好插手,況且就算轉校去別的地方,也未必就能真的清淨。

心裏暗嘆了一聲,他繞過沙發準備回房間,邵以澤突然攔住他道:“對了,你那眼鏡用的還習慣吧?”

易勳微怔,下意識看向被自己取下來捏在手裏的黑框眼鏡。

這眼鏡是邵以澤專門請人打造的,可以誤導正常人的認知,讓人認不出他在娛樂圈裏的身份。

他不知道邵以澤是什麽人,只知道他很不一般。

能看見鬼,也能制鬼,還認識一些奇人異士。

成熟的臉,卻一點都不顯老,臉上沒有一條皺起來的紋路,皮膚光滑比十幾歲的小姑娘的膚質還要好。

易勳十年前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副模樣,一點都沒變。

他突發奇想道:“我記得你說這眼鏡是一個高人幫忙打造的?”

邵以澤不明所以的點頭:“是啊。”

易勳試探着道:“那這眼鏡能不能再多一個功能?”

“什麽功能?”

“讓我看不見鬼的功能。”

邵以澤想了想道:“可以啊。”

易勳眼中一亮:“真的?”

“真的。”

“那……”

“可是我沒錢。”

易勳沉臉,笑容突然消失。

邵以澤無辜的眨了眨眼。

片刻後,一個抱枕扔在了他的腦門上。

“……”

盤算失敗的易勳顯然是沮喪的,但他又無可奈何,只能洗洗睡了。

他睡眠一向很淺,但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大概是過去的幾個小時裏精神太過緊繃,他幾乎沾床就睡,且一覺睡到天亮,還差點錯過了早自習。

清晨的學校有些冷,但好在六點鐘天已經亮了,不會看見不好的東西,從教師辦公樓通道沖上教學樓三樓,易勳毫無壓力。

他嘴裏叼着一塊吐司面包,進到教室裏的時候還沒見到幾個人,但同桌已經到了。

走到最後一排的位置,易勳剛想打個招呼,就看到自己的屜子上,放了一捧包裝精致的,深紅色的,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張鵬:兄弟,看我給你出氣!

阿彬:哥,張鵬叫了人在校外堵你。

易勳:哦,知道了。

張鵬:???

☆、送花

目光在花朵上停留了兩秒,原本想打招呼舉到一半的手,遲疑的指向了自己的課桌,易勳道:“誰……放的?”

辰方動了動唇,吐出來一個字:“……我。”

易勳愣了愣,“又給我?”

辰方點頭:“嗯。”

得到确認的易勳,腦子裏冒出了兩個想法。

一:他把回禮的事忘得一幹二淨了,甚至昨晚收到的那盒巧克力都還躺在他屜子裏的背包裏。

二:巧克力送給他他還能吃,可花也給他,他要來有什麽用?

重要的是,這花是誰送的?

“女孩子的心意不錯,但送禮的品味差了點。”

易勳笑了笑,從他背後繞過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捧起那束玫瑰在鼻尖嗅了嗅,有一種淡淡的香味,很清幽很好聞的味道。

他不熟悉花的品種,但也知道大多數玫瑰花其實是沒有香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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