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節課就開始微信騷擾,問那位大師來了沒

面敲了敲門:“我是給44號病人進行腎切除手術的主刀醫生,來看看他的傷口恢複情況。”

外面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很蒼老,卻很沉穩。

房間裏的兩個人愣了一下,張鵬難以置信道:“他、他剛剛說什麽?”

原本就很驚恐的人聞言眼珠子都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

易勳有些不忍心的重複:“他說,你腎沒了。”

“我……我腎沒……”張鵬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自己腰上的傷,吓得語無倫次。

“你是不是,腎有問題?”

“放屁!”張鵬頓時炸毛:“你才腎有問題!”

易勳:“……”他腎好的很。

兩個人的對話傳到外面,走廊裏瞬間安靜下來。

張鵬還在為他被切除的腎驚愕哀痛不已,易勳已經重新看向了房門外。

正常人看到走廊裏的那些東西只怕話都說不清了,怎麽可能若無其事的問病人的病情?

可外面那只鬼如果就是把張鵬關到這兒的鬼,他取張鵬的腎幹什麽?

難道他需要補腎?

易勳正胡思亂想着,外面的鬼大概是察覺到了房間裏多了不該出現的人,沒了耐心等人開門,“嘩啦”一聲脆響,一雙枯瘦如柴的手就伸了進來,手背上被玻璃碎片紮出一道道血痕,血流出來順着門板滴在地上。

鬼不會有痛覺,他就任由手背淌血,把手伸向了門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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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機

此時的五官科32號病床外面,易鴻彬在這裏待了好一會兒了,就在不久前,易勳和一個他看不見的東西說了一句話,轉眼就從他眼前消失了,他害怕的很,想要跑去護士站叫人,卻發現他無論怎麽走,最後都會回到病房門外。

醫院的走廊裏總是亮着日光燈,到了下午,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上照進來,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易鴻彬出不去,幹脆在牆角蹲了下來。

大師就快來了,沒問題的。

他不斷安慰自己,卻沒想到,來的人卻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人。

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梳着标準的二八分發型,戴着一副半框架眼鏡,身穿白色襯衫,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可易鴻彬怎麽看,都覺得他像是一個斯文敗類。

他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麽?”

邵以澤手指間夾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煙,低頭問:“你哥呢?”

易鴻彬是不願搭理他的,可一想到易勳突然失蹤,又不免擔心,別扭着道:“突然、不見了。”

邵以澤回頭看了看走廊,說:“行了,這裏沒你事了,回去吧。”

易鴻彬道:“我不回去,我等人。”

“等人?等誰?”

易鴻彬哼了一聲,偏頭不理會他。

就在邵以澤打算把人寄放到護士站的時候,在他們身邊突然有東西飄了過去。

不是鬼影,而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帶起走廊裏拂過了一陣風,而且消失在了病房門口。

邵以澤:“……”怎麽有人比他還急?

另一邊的病房裏,病房門已經打開了,張鵬僵坐在床上,雙眼瞪如銅鈴,他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鬼手捅破了門上的玻璃,打開了病房門。

門口掉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現在在那堆玻璃碎片上,躺了一具……滿臉是血的屍體。

就在那名醫生推門而入的時候,他看到易勳抄起床邊的一把凳子,迎頭朝着“醫生”的頭砸了下去,“醫生”倒地,血淌了出來。

“你你你……你殺人了?”張鵬低聲說。

“……”都已經是鬼了,用凳子怎麽殺?

易勳還握着那把有靠背的凳子,緊了緊雙手道:“要真能殺了就好了。”

張鵬不明所以,剛從床上站起來,卻發現玻璃渣上面躺的“屍體”突然動了。

“喂,你、你小心!”

一只枯手逆向彎折要去扯易勳的腿,被他猛的砸斷,又用凳子腳死死的把屍體壓住了。

張鵬吓得呼吸都停了,易勳回過頭吼道:“愣着幹什麽?跑啊!”

鬼還在凳子底下掙紮,張鵬來不及多想,捂着腰繞過易勳背後出門,被外面走廊上的場景吓了一跳,停下的瞬間,背後被人猛的一推,人就已經站到了走廊上。

“喂,你……”

剛想斥一句,回頭卻發現那“醫生”已經從凳子底下掙脫出來了,易勳是被掙脫時腳下不穩才撞在自己身上的,他要責怪的話頓時啞口。

重新站起來的“醫生”,一身白大褂上已經沾滿了血,他的頭被易勳砸出了一個洞,血流不止,染紅了他整張臉,血滴答滴答的滴在他身前的地上。

那是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頭,臉上浮現着幾絲病态,眼窩凹陷,面目森然。

他那只被易勳打斷的手無力的垂在身側,随着他的動作擺來擺去。

張鵬不自由主的退了一步。

要是人受了這樣的傷,早就動彈不得了,只是“醫生”只頓了一瞬,忽然血口大張,就從病房裏撲了出來。

易勳手裏還拿着凳子,見狀想都沒想就掄起來砸過去了,只聽走廊裏十分不規律的“砰砰”兩聲,連鬼帶凳子同時飛了出去,凳子哐哐兩聲落地,“醫生”卻在牆上撞開了花,順着牆面滑了下來,擦出一條“血路”。

張鵬瞬間倒抽了口氣,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當時易勳甩他的時候要是用了這力氣,他還有命在嗎?

他滿臉驚恐,已經不知道是對給他動了手術的鬼,還是這個來救他的人了。

易勳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卻不敢浪費時間,扔了手裏斷掉的凳子靠背,轉頭往走廊另一頭跑:“走!”

張鵬驚道:“卧槽去哪兒啊?前面都是鬼啊!”

“那些是游魂,不害人。”易勳道:“後面那只是殺不死的怨鬼,不跑就只能等死了!”

張鵬不信邪的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血泊裏的鬼又爬起來了,身體都已經血肉模糊了,卻還是很靈活的在動。

他吓得寒毛直豎,趕緊轉頭跟了上去。

“這邊!”跑到了護士站,易勳沖張鵬招了招手。

兩個人繞過護士站鑽到了醫生辦公室裏,易勳“砰”的一聲把門關上,整個人靠在門背上,汗流不止。

“這裏的門是實木防盜門,他應該沒那麽容易進來。”

張鵬也跑的氣喘不已,腰間隐隐作痛,聞言擡頭道:“你……怎麽知道他進不來?這裏可是他的地盤。”

外面的腳步聲飛快靠近,易勳食指抵唇,示意他噤聲。

靜了一會兒之後,門裏突然傳來了鎖芯轉動的聲音。

“操!忘了他會有鑰匙了!”

易勳:“……”他也忘了。

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轉,他瞄上一把辦公椅,對張鵬道:“你先躲開。”

見他快速跑過去抱了一把椅子,張鵬瞪眼:“你還來?你不是說這樣打不死他嗎?”

易勳道:“那也能打趴下!”

“你不是說有人會……”張鵬還想再說,忽然發現易勳握着辦公椅的手竟然在顫抖,頓時說不出話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病號服,腰上已經有血滲出來了,待會還要再跑的話,他要怎麽辦?

他不由得奇怪,易勳對鬼這麽了解,肯定是知道來救他會有危險,自己曾經那麽針對他,他還肯來救自己,這麽以德報怨,這人是傻的嗎?

如果易勳能聽到他的心聲,肯定回一句:兄弟你想多了,真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易勳凝神看着門鎖,鎖已經開了,可門遲遲沒有推開,難道是知道門內有埋伏?

他微微皺眉,僵硬的手舉着很快就酸了,就在他準備放下來歇會兒的時候,門把轉動,一個人推門進來,易勳大叫一聲,高舉的辦公椅砸下去,卻意外的停在了半空中。

辦公椅的凳腳被進來的人輕松握住了,就橫在頭頂,辦公椅下面的兩個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觑。

“……你沒事吧?”

……

☆、怨鬼

突然出現的人臉上還帶着沒來得及收斂的焦急,易勳隔着眼鏡看着他,鏡片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了血,看人有點模糊不清,但人還是認出來的。

他還在不停的喘息,反常的進氣多出氣少。

熟悉的聲音讓他長時間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腿腳一陣虛軟,貼着牆就滑了下來。

辰方吓了一跳,趕緊扔了凳子在他身前蹲了下來,“怎麽了?受傷了?”

易勳搖頭,莫名覺得眼眶發熱,神思恍惚着開始胡言亂語:“你、你是不是怕我死了,你女朋友沒得吃了?”

“……”辰方聽不懂他在說什麽,見他眼角濕了,嘴上卻還噙着笑,半哭半笑的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只能上前道:“我扶你起來。”

易勳也不逞強,精神一放松,他是真的一點兒力氣都沒了,劫後餘生,他就忍不住埋怨:“你怎麽現在才來?”

辰方道:“對不起。”

他一道歉,易勳瞬間啞口。

這聽着怎麽像他在撒嬌似的!

辰方毫不費力的把他扶了起來,一只手放在他腰上,手指握了又松開,見人沒有反對,才又重新握了上去,把人扶穩了就要出去。

“大、大師,還有我!”張鵬幹巴巴的提醒了一下。

他覺得他要是不開口,大師真的會直接扔下他的。

辰方側頭看了看,視線落在他的腰上。

張鵬眼中一亮,瘋狂明示:沒錯,我受傷了。

不料辰方只是淡淡問了一句:“還能走嗎?”

張鵬:“……能。”

“走吧。”

“……好。”

易勳身體發軟只在一時,緩過來了堅持要自己走。

不怪他比張鵬後遺症嚴重,張鵬只是被吓被追着跑,他卻是和怨鬼正面剛的,要不是還繃着一根神經,身體早只撐不住了。

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他們跑來的路線沿路滴着血,只是不見了“醫生”的蹤影。

“他去哪兒了?”易勳問。

“跑了。”

仔細看地上,除了他們跑過的路線,還有沒有幹涸的血,朝着護士站的另一個方向去了。

大概是有了人壯膽,易勳冒險探頭去看,就看到一條染血的走廊,陰森森的。

辰方問:“你要找他?”

易勳立即縮頭:“不找。”

“……”

“我……可以說句話嗎?”站在兩個人身後的張鵬弱弱的舉手:“我……我的腎……”

他還有個腎在怨鬼那兒呢!

易勳:“……”他把這茬忘了。

下意識看了看始終淡定的某人,他道:“那還是,找找吧?”

“嗯。”辰方點頭。

正要從護士站裏繞出來,頭頂突然一陣陰風,消停了很久的聲音從護士站的呼叫系統中傳了出來。

“又……又來了!”

張鵬下意識蹲下來抱住頭,這次捂住耳朵成功隔絕了聲音。

或許是覺得安全有了保障,易勳沒動。

他看着護士站上面的傳聲器,那原本是用于病人呼叫護士站的,只是現在那裏面傳出來的不是“xx號病床呼叫”,而是他們三個人的名字。

“張鵬……”

“易勳……”

“辰方……”

三種不同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回蕩在整個走廊裏,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帶了特效,不斷的有回聲顫音。

易勳躲在辰方背後,忍不住吐槽:“我從來沒有這麽深情的叫過自己。”

辰方:“……”

“我媽也沒有。”

“……”

顫的他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除了曾經飽受摧殘的張鵬,另外兩個人對這聲音幾乎是毫無反應,那聲音響了一會兒之後,深感無趣的安靜了。

與此同時,在護士站站臺上冒出了一個人影。

穿着紫色的襯衣和碎花短裙,她身材嬌小,坐在站臺上腳就夠不着地,一雙赤.裸的□□纏吊在站臺邊上,俏皮的晃來晃去。

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們。

易勳驀然瞪眼:“她……”

剛指出去的手被前面的人擋了,辰方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在哪?”

“……”直接的不能再直接。

站臺上的少女歪了歪頭。

如果不是已經被坑了一回,易勳肯定相信這只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可愛少女。

就在他以為少女不會回答他們時,少女忽然咧唇一笑,眨眼消失在了站臺上,留下走廊裏一連串的笑聲,指出了一個方向。

易勳:“……”真.銀鈴般的笑聲!

辰方回頭看了看,低聲道:“走吧。”

易勳愕然:“沒問題嗎?”

“嗯。”

“……”所以那只鬼果然是有差別待遇他的。

替自己不平了一瞬,他轉身去拉還蹲在地上的張鵬:“走了,去找你的腎。”

驚魂未定的張鵬:“……”

他半天不動,易勳瞥了眼他腰上的血,也有些不忍:“要不你在這等着,我們去……”

“我和你們一起去!”張鵬實力拒絕。

易勳無奈,只能扶着他一起走。

三個人跟着那串疴瘆人的笑聲拐進了電梯,也不知道辰方是怎麽聽到的,直接按了負一層。

易勳轉頭去看電梯上的樓層标識,上面顯示的負一樓是手術室,想到張鵬腰上的傷,他若有所思。

張鵬就沒他那麽多心思了,他想的就一個問題:“那、那個,大師啊,我的那個,還能找回來嗎?”

都怪他前兩天還陰陽怪氣的諷刺人,現在問點兒東西都沒什麽底氣。

但事關他男人的尊嚴,不問不行!

好在辰方也不記仇,回道:“如果保存完好,沒沾上不好的東西,可以拿回來。”

張鵬:“……”要是沾上了什麽東西呢?

沒等他再問,“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辰方已經走了出去。

負一樓的手術室不止一個,幾個人小心翼翼的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只怨鬼藏在哪兒,就在這時,最後一間還沒找過的手術室裏發出一聲慘叫,門滑開的瞬間,一個人從手術室裏跌了出來,他像被什麽拽住了腳,躺在地上瘋狂掙紮。

他力氣不小,終于把裏面的東西拖出來了一截,因為碰撞,手術室的門瞬間大敞,露出裏面的場景。

被易勳砸破了頭的那只怨鬼,頭上已經不再流血,深深的凹陷下去了一塊,一只眼珠子從眼眶裏掉了出來,只剩下一片空洞,他用一雙手拽着那個人的腿,用力的在往裏面拖。

那人不停慘叫,這邊突然動作的人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一人一鬼同時看過來,看到那兩張臉,易勳扶着張鵬跑過去的腳步驀然頓住。

他是看到過那只怨鬼完好無損的臉的,雖然蒼老,但五官很容易辨認。

此刻躺在地上被拖拽的那個年輕人,他的五官和那個怨鬼,幾乎一模一樣!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易勳:我受傷了。

辰方:我背你走。

張鵬:我也受傷了。

辰方:還能走嗎?

張鵬:……能。

辰方:那走吧。

張鵬:……哦。

☆、起因

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就要被重新拖進手術室的人像是突然爆發了一樣,一腳瞪開了怨鬼的手,原地匍匐着朝他們爬過來:“救……救命!救救我!”

辰方走在最前面,還沒過去,怨鬼看到他,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轉身就要跑,還沒來得及跑遠,突然一條鈎子一樣的東西飛過去,直接穿過了他的肺部,将他鎖住了。

“……”

這鈎子是從哪兒來的?

易勳看了看辰方握着鐵鏈的一只手,完全不記得他是怎麽拿出來的。

這時,他忽然腳下一緊,低頭一看,就見手術室裏爬出來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爬過來抓住了他的腿,頓時驚恐的叫了一聲。

辰方聞聲轉頭,易勳忙道:“沒……沒事。”

辰方又把頭轉回去了。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怨鬼被那只鈎子勾住之後,就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只一顆血淋淋的腦袋無力的晃來晃去。

易勳一時好奇,想過去看看,把他當撐杆撐着站起來的人卻突然攔住了他:“別……別過去。”

易勳奇怪:“怎麽了?”

那人只是搖頭,煞白的臉看起來吓得不輕。

易勳又看了看張鵬:“你呢?”

張鵬臉色也很白,應該是疼的,他看着手術室裏來回晃動的鬼影,喉嚨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

易勳明白了,把受了傷的人交到受了驚吓的人手裏,原本想囑咐“麻煩照顧他一下”,想了想換成了“你倆互相照顧一下”。

他一個人朝手術室門口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前面沒了遮擋的人,下意識後退一步躲到了張鵬身後,看到他腰上似乎受了傷,心虛的問:“你叫什麽?”

張鵬一臉莫名其妙:“我沒叫啊。”

“……”

手術室裏,不大的一個地方,游魂比上面走廊裏的都多,易勳竄到辰方身後,見他目光沒有盯在怨鬼身上,不由得問:“你在看什麽?”

順着視線望過去,他瞳孔微縮。

這間手術室裏,擺着兩張手術臺,只是現在的手術臺周圍一片狼藉,其中一張手術臺底下,還躺着一具穿着病號服的屍體,看他躺的姿勢,像是被人從手術臺上掀下來的。

詭異的是,那張面向他們的臉,和被辰方鎖住的鬼,是一個人。

而怨鬼被玻璃劃破的手,已經戴好了除菌手套,手裏還拿着一把手術刀。

“什……什麽情況?”

雖然在電梯裏的時候,他就有猜測張鵬被切除的腎可能是為了給另一個人換腎,可現在看來,怎麽都像是他要給自己動手術!

而且以手術臺上還沒有完全崩脫的儀器上來看,那具屍體,還有十分微弱的生命體征。

“他不是死了嗎?”易勳不解。

聽到“死了”兩個字,怨鬼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

辰方道:“将死之人也能化成怨鬼。”

易勳問:“什麽意思?”

“你想知道嗎?”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易勳擡頭,在那具“屍體”旁邊的手術臺上,在樓上忽然消失的少女又突然冒了出來,她依舊晃着她的兩只腳,淺笑着看着手術室門口的人。

對這個看起來哪裏都正常偏偏哪裏都不正常的少女,易勳始終分不清敵友。

下意識拽住了辰方的一片衣角,他像是有恃無恐的說,“想。”

少女挑眉:“他叫林政,原本是這所醫院裏的醫生。”

“……然後呢?”

“現在是一名腎衰竭病患,在需要換腎的情況下,找不到□□,兒女自私,都不肯給他換腎,導致他怨氣累積,昏迷的時候,生魂離體,因為不想死的怨念,化成了怨鬼。”

“……”

“所以啊。”少女歪了歪頭道:“他現在需要一個□□,你們能給他嗎?”

明明是那樣嬌俏的笑臉,她說出的話卻十分令人膽寒。

易勳看了看被鎖住動彈不得的怨鬼,沉吟道:“就算這樣,他要找□□,也應該找他自己的兒女,為什麽要把不相幹的人卷進來?”

兒女不肯捐腎,怨氣不該是因為兒女的不孝嗎?別人又沒有對他的義務!

再說張鵬的腎不是已經被取走了嗎?為什麽還要找□□?

易勳皺了皺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兒女?”少女晃着的腳突然停住,她看向手術室外面,擡手指了指,一笑道:“你說他嗎?”

易勳剛想轉頭,忽然覺得空間一陣扭曲,原本躲在手術室外的人,已經站到了手術室內。

張鵬已經被吓出了經驗,僵了一瞬之後迅速躲到了易勳背後。

“你拽我衣服幹嘛?”

張鵬:“你、你不也拽着大師的衣服嗎?”

易勳:“……”

辰方體貼道:“沒關系。”

張鵬趁機諷刺:“聽見沒有,人大師多大度?瞧你那小氣樣!”

“……”

這邊低聲鬥嘴,另一邊突然開始慘叫。

之前從手術室裏爬出去的人,已經躺在了手術臺上,地上摔了一地手術器具,都飛到了手術臺上在那人臉上晃來晃去。

“不……別殺我!我不想死……救命!”

他嚎叫不斷,手術室裏的人卻都無動于衷,就算想動的,也是有心無力。

辰方自始至終沒有看過手術臺上的人,他盯了少女半晌,突然開口:“你想救他?”

少女愣了一瞬,從手術臺上飄下來,易勳驚悚的看着她飄到了怨鬼身後,纖細的胳膊環在怨鬼的脖子上,整個人挂在了怨鬼背後,幽怨的說:“他從醫三十年,救了那麽多的人,他現在生了病,我不應該救他嗎?”

她纖白的手在怨鬼臉上撫了撫,“可他有顧慮,就算變成了厲鬼,也不肯用林泉的腎,所以啊,我就替他找了個不認識的人。”

少女的視線朝他們看過來,張鵬吓得一縮,覺得傷口更疼了。

“可是他啊……”

少女指了指手術臺上掙紮的人,臉色突然變得森然:“我好不容易找來的□□,卻被他偷走了,你們說,他是不是要賠給我?”

話音剛落,飄在手術臺上的手術刀已經動了起來,說話的人卻還是滿臉俏皮的笑。

易勳關注着手術臺,上面躺的應該就是少女口中的林泉,也就是怨鬼的兒子,他身上已經被手術刀劃傷,不管不顧的大喊:“不是,不是這樣的,他救不活了,救不活了!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啊……”

他哭喊着,越是掙紮,手術刀就劃的越狠,少女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越來越狠戾。

手術臺上的哭喊聲越來越弱,手術臺下已經一片鮮血淋漓,就在易勳忍不住要沖出去的時候,那些明晃晃的手術刀驟然停了下來。

金屬制的器具掉在地上,連成一片的脆響中,手術臺下的“屍體”連接着的生命監護儀,各項數據在波動了一段之後,連成了一條沒有任何起伏的直線。

……

☆、朱獳

林政的生命體征消失之後,手術室裏靜的落針可聞。

少女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她身前的怨鬼,臉上的神情也不再猙獰,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監護儀上的那幾條直線上,只有手術臺上的人,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手術室裏的幾只游魂,拖着他們帶傷口的身體飄來飄去,鮮紅的血滴的到處都是。

少女像是忘記了周圍的所有人,她挂在怨鬼的背上,眼中一片迷茫。

辰方手上突然用力,困住怨鬼的鈎子被他扯了回來,脫離怨鬼身體的那一瞬間,那鈎子又憑空消失了。

易勳看的新奇,忽然覺得耳膜刺痛,一陣尖銳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來,那聲音很奇怪,和少女一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他還在辨認這個名字是什麽,大腦一陣嗡鳴,撕裂一般的疼痛,用力晃了晃腦袋,似乎又好受了點兒。

他認真想了想,那聲音似乎是在叫……侏儒?

“誰是侏儒?”

辰方似乎絲毫沒被這種聲音影響,淡聲道:“她就是。”

順着望過去,少女正抱着怨鬼的身體,仰天吶喊。

估量了一下她的身高,易勳道:“難道就因為她長不高,她爸媽就給她取名叫侏儒?這也太不尊重人了,是親生的嗎?”

他正憤然感慨,辰方突然轉頭,一臉錯愕的看着他。

易勳:“怎麽了?”

辰方:“……”

過了好一會兒,辰方才若無其事的解釋:“是朱獳,犭旁需邊,一種異獸……不是長不高的那種。”

“……”

易勳愣了愣。

邵以澤倒是跟他說過,世界上有很多正常人認知之外的事物,除了停留在世間的鬼魂,還有一些奇形異獸,他們從很早就已經存在,但是很少現身在人前,數量也不是很多。

可為數不多的異獸,怎麽就讓他碰見了?

他看了看臉上露出哀切的少女,問:“她……她不是鬼嗎?”

“也算是鬼。”辰方道:“朱獳又叫隐靈,喜歡待在有病災的地方,也有人說,他們的出現伴随着災難和恐慌,人的恐懼是他們的食物。”

所以她才會用那種古怪的聲音折磨醫院裏的病人。

易勳再看的時候,少女嬌嫩的容顏已經變了,臉上長出了魚鳍一樣的東西,頭上還多出了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她渾身散發着一種猩紅的血氣,眼睛也變得赤紅,聲音更顯凄厲。

身後的張鵬已經臉色慘白,崩潰的開始大喊。

“走。”

驀然覺得手上一暖,手已經被人握住,被拉着轉身,易勳忙應了一聲,順帶拖走了還在崩潰的張鵬。

他們是從正常的五官科32號病床所在的病房裏走出來的,正撞上一臉悠閑的靠在走廊上抽煙的某人。

沒記錯的話,他叫這人來是來救命的。

“哥?”走廊的另一頭,易鴻彬蹲坐在地上,看到出來的人愣了好半天才猛的爬起來,“你們出來了?”

易勳剛想點頭,背後他拽着領子拖出來的人突然大叫一聲:“珠珠!”

易鴻彬被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又迅速縮回去:“他……他怎麽了?”

“他受傷了。”

任由易鴻彬從他手裏把人扶走,張鵬精神還有些恍惚,嘴裏還念叨“珠珠”兩個字。

易勳眉心抽了抽。

他雖然也聽錯了,但他好歹把音聽準了,這人直接把人名字都改成了疊詞了。

他視線一直尾随着,辰方以為他是不放心,安慰道:“他不會有事。”

兩人靠的很近,辰方又是側頭說的,聲音近在咫尺,易勳回過頭,頓了頓說:“我知道。”

他也沒擔心張鵬,只是有些奇怪:“這醫院裏這麽多病人,他們為什麽只盯上了張鵬?”

辰方和他并肩站着,有問必答:“林政是O型血,張鵬也是。”

易勳詫異:“你怎麽知道的?”

“你昨天問過之後,讓人查了一下。”

“……”

他昨天似乎确實是在微信上跟這人說過這事。

易勳眨了眨眼,“可是你還說,只要他不出病房,就不會有事的。”

這話隐隐有質疑的意思了,易勳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又不好再收回來,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

辰方像是沒聽出來,依舊認真回答:“他出了。”

易勳道:“他沒出。”

辰方:“出了。”

“沒有,監控顯示他……”

“那個,我說你們兩個……”邵以澤終于忍不住了,一口打斷兩人的對話,視線下移道:“說話就說話,手……能先撒開嗎?”

“……”

兩人同時低頭,情急之下拉在一起的手出來之後還拉着。

易勳倒是沒覺得,辰方卻像被燙到似的松手,“抱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道歉,易勳還是很大度的擺了擺手:“是我該謝謝你救了我。”

比某個遲到還袖手旁觀的人靠譜多了。

想着他還不忘朝走廊對面的人瞪了一眼:“病房周圍禁止吸煙。”

邵以澤大方的把煙拿給他看:“我沒點。”

“……”

他繼續瞪對面的人,眼前忽然多出了一只手,手裏拿着一方手帕。

似乎有人總結:随身攜帶手帕的男人,不是潔癖就是gay!

易勳猛的想到了現在還待在他屜子盒裏的戒指,疑惑的側頭看他。

辰方解釋道:“眼鏡。”

易勳這才發現自己看人依舊是血色模糊的,正想摘了眼鏡,忽然意識到什麽,從辰方手裏接過手帕,忙道了聲謝,說:“我去洗手間。”

随即鑽進了病房。

走廊裏剩下的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邵以澤叼着那根沒點着的煙,打量着這個比他還高卻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孩子,不着頭腦的說了一句:“這裏有鬼打牆。”

辰方:“嗯。”

“所以我相信那人出過病房。”

只是監控沒能拍下來。

辰方剛剛想解釋的,現在聽這人說出來,終于給了他一個正眼。

看到他正臉的瞬間,邵以澤微怔了一瞬,眼中異色閃過,又很快恢複平靜。

之後經過确認,張鵬确實是因為不敢一個人待着,想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聊天,走出了病房被朱獳和怨鬼有機可乘。

在醫院安頓好了張鵬,又留了邵以澤看護,離開醫院的時候,易勳卻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事。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泉:救……救命!

☆、救美

病人在醫院失蹤的消息被醫院的人壓下來了,同時醫院裏有一位腎腺癌的病人宣布了死亡。

易勳在住院大樓一樓的模範醫生展示牆上看到了林政生前的照片,臉沒有在詭異空間裏看到的那樣慘白,也沒有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身體,他就面帶微笑的看着鏡頭,慈眉善目看着十分親切。

在他的肩上,蹲着一只不到巴掌大的狐貍,背後長着魚鳍,不過這個,易勳想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變成怨鬼的林政,生前在中心醫院甚至全市都是很有威望的一名外科醫生,他有一兒一女,女兒嫁了人,兒子還沒成家,也是一個外科醫生,女兒常年在外地,兒子也不怎麽孝順,老人寂寞,如果他也能看到某些東西,對他們應該也是十分友好的。

不然朱獳怎麽會為他做了那麽多事?

想到負一樓的那間手術室,易勳渾身發涼,這時,蹲在林政肩頭的狐貍忽然動了一下。

“喂,走了。”邵以澤在那邊喊了一聲。

易勳一驚

開學當天被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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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節課就開始微信騷擾,問那位大師來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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