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悠悠我心
更新時間:2014-01-13 14:00:04 字數:7064
一直到兩人都蹲在大牢裏,齊勝都想不透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他環顧牢房四壁,“為什麽還有這樣豪華的天牢牢房?”
相比于四面都是濕泥土,臭氣熏天,到外是紮人的稻草的那種牢房,現在這個有門有窗,有桌有床的牢房用“豪華”二字來形容真的不夠突兀。
青衣趴在床上,臉朝外看着齊勝糾結的臉,“哎,皇帝搶了你的兵權吧!”
齊勝臉上閃過一絲驚詫,然後露出悲涼的表情,“你也猜到了?”剛打完南夷,皇帝便着急地讓他的軍隊班師回朝,其間辛苦可想而知,這一次更是以青衣莫須有的罪名将他軟禁,實則是要削兵權,皇帝想将兵權全部握在自己手中。不是沒有猜想到,但是事情至此戲劇性發生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如置夢中的感覺。他和他的士兵們整整呆了七年,其感情早已入了骨,一個将軍失去了他的士兵,那麽他還剩下什麽?
而更令齊勝氣憤的是,皇帝竟一面對他溫言相勸,一面又想置青衣于死地。
青衣一死,那麽他窩藏欽犯的罪名就落了實,更是翻不了身。
那人,竟算計他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裏齊勝緊握的拳頭顫抖着,青衣伸出手放在他的拳頭上,“是不是很難過?”
齊勝低着頭,半晌才點點頭。
“我們把他們都殺掉好不好?”
齊勝猛地擡起頭看着青衣,她神色平靜,仿佛在說“我們一起看月亮”吧這樣浪漫煽情的話。
齊勝反手握住她的手,“青衣,不要害人。”
青衣怔怔地看着他,然後點點頭。
齊勝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以她的性子,到現在居然什麽也沒做,不是太說不過去了嗎?可是若說她做過什麽手腳,又偏偏并沒有什麽傷亡發生。
“青衣,你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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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青衣呆愣地反問。
齊勝就更不安了,“青衣,不要害人。”他重重地說。
青衣微微垂下眼簾,聲音略低,似乎很累了:“齊勝,這房子裏有蟑螂。”
齊勝握住她的手,聲音漸柔:“不怕,如果蟑螂來了,我會踩死它。”
青衣揚起眼睫,“你為什麽不主動去把蟑螂找出來?然後再踩死它。”
齊勝微微苦笑,“有必要嗎?我會守着你的,所以你累了就睡吧!蟑螂絕不敢來欺負你。”
青衣眨了眨眼,視線躍過齊勝看向桌腳的一個蟑螂,齊勝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方才明白,輕輕走近,然後大腳一落,輕輕一聲脆響,一只蟑螂就獻身了。
青衣微微一笑,“你明白嗎?”
齊勝錯愣地看着她,“明白什麽?”
“那些讨厭的人啊!就像蟑螂一樣。”
齊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忽然覺得自己腳下的這只蟑螂幻化成幽靈纏上他了。
她的意思是說,那些有罪孽的人,就像他腳下的蟑螂一樣,她不會主動去尋仇,但一旦那些人出現在她面前,那麽她會一腳踩死他們也是本能吧!
“青衣——”齊勝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确定,“你做了些什麽?快告訴我?”
青衣只是面無表情,卻不說話。
齊勝緊緊抓着她柔軟的手,心裏一陣膽戰,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一絲的蛛絲馬跡?那麽一旦爆發出來,後果會是怎樣的恐怖?
“青衣,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們回無宴山好不好?從此我和你一起隐居山林,再不問世事好不好?”齊勝的語速越來越快。
是他的錯嗎?
她明明不想向南而行的,她的目的是東方,如果那樣,她不會做出任何會傷害別人的事情吧!可是因為他的強迫,她來到了丹鳳城,不得不面對她的過往,面對她的仇人,所以他又怎能夠怪她?
青衣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只是在宮裏撒了些粉種了些花草,再給一些人調了些補身子的藥而已,那真的是補身子的藥,只不過是藥三分毒而已。”
齊勝吞了吞口水,“這些藥有什麽後果?”
青衣搖頭,“只不過讓人身體的自我恢複功能下降而已,每個人身上都會存在不同的病因,只因為我們的身體有自動恢複的能力,所以并未表現出來,我只是讓他們漸漸失去這種能力罷了。”
齊勝瞪大眼睛,“太後的病?”
“大約是被什麽東西誘發的。”
齊勝忽然覺得恐怖,“那明妃的流産?”
“孕婦不能吃海鮮,沒人教過她嗎?”
一點小小的誘因,便能讓人生命受到威脅。
“你——”齊勝滿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到底打算害死多少人?”
青衣面無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當年他們害我全家死光光,那麽我想要他們都死光光又有什麽不可以?”
“青衣——”齊勝厲聲喝道,“可是他們大多數都是無辜的,像明妃,還有明妃肚子裏的孩子,他們何罪之有?”
青衣微微皺了皺眉,“這世上難道只有有罪的人會死去嗎?”
齊勝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是,她全家的人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而死去了,她的家人又豈非無辜?
感覺手痛上有些溫熱的濕潤,青衣奇怪地回過頭來,只見齊勝正雙手緊握她的手,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滾燙的液體就從那裏掉出來,掉到她的手上。
真是很燙呢!她的心都似乎被燙傷燙軟了,她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齊勝,你為什麽哭?”
齊勝低聲抽噎起來,渾身都在顫抖。
青衣忽然就有些慌了,他好難過,好憂傷,仿佛全世界都是黑色的。
她支起身,伸出手去碰他的頭發,“齊勝,你為什麽哭?有人欺負你嗎?你和我說,我去毒死他。”
下一秒,她整個身體都落在他的懷裏,青衣身不由己地微仰着頭,她看見屋頂上的房梁上雕了一朵牡丹。
“因為他們會死,所以你難過嗎?你為他們難過嗎?”她怔怔地問。
“不,我是為你難過。”齊勝低着嗓子說。
“為什麽?”啊!她忽然越來越覺得他奇怪了,這個世界也奇怪起來了,她有什麽好難過的呢?
齊勝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将這個瘦小的女人揉進他的身體,“告訴我,如果他們都死了,你會不會開心?如果會,那麽就讓這個世界毀滅吧!”
青衣眼中帶着深深的迷惑,“他們死不死和我有什麽幹系?”
這一刻,齊勝有一種瘋狂的想法,他甚至寧願她是個嗜殺成性的人,他甚至覺得如果她能從別人的死亡中得到快感就好了。
哪怕只是一時的。
可是不是,她所做的,僅僅只是本能而已。
她并不在乎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是生是死,只是遇到了,便像遇到讨厭的東西一樣消滅掉,她不快樂,即使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死去她也不會快樂。
只會更加憂傷吧!
“青衣,你愛我嗎?”
“啊?”他是在為這件事情難過嗎?“我會想着你呢!會挂念着你呢!”
這樣就夠了吧!
“那麽,為了我,不要讓他們都死掉好不好?”
“為了你?”青衣更加不懂,“他們死不死和你有什麽關系?”
“他們的生死和我沒有關系,可是我不想看到有人因為你而死去,你明白嗎?”齊勝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看着你快樂,如果那些人的死并不能令你快樂,那麽為了我,不要讓他們死。”
心裏軟軟的,燙燙的,那是種怎樣的感覺呢?
他的眼睛漆黑如潭,好想跳進去看看裏面會有些什麽哦!
半晌,青衣才問:“你不恨嗎?”
明明也是受到傷害的人吶!也失去了生命中至親的人,也遭人背叛欺騙,難道就不會怨?不會恨嗎?
“我當然會怨恨,可是和我的怨恨比起來,我更在乎你。”
怎麽能說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怼呢?
可是她像是一面鏡子,看到她,他又怎麽怨恨得起來?到最後竟只剩下心疼,揪心的疼,能夠輕易地去原諒的原因,只是因為愛上了她,所以他失去了去憎恨的能力。
“青衣,我們一起回到無宴山好嗎?我要向你的無宴師父求親,讓她答應把你嫁給我,然後,讓你開心快活一輩子。”
讓她開心快活一輩子嗎?
真是誘人的提議啊!
可是她還是不懂啊!不懂他的寬容,不懂他的善良。
明明是那樣看重人命的一個人,卻因為她而說出“告訴我,如果他們都死了,你會不會開心?如果會,那麽就讓這個世界毀滅吧”這種話。
他在為她難過,他在為她心疼,所以他的眼淚,也是為她而掉的吧!
這個男人,真是癡傻呆滞呢!
她從沒見過這麽蠢笨的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吶,她會天天去想他,去挂念他,又怎麽忍心讓他難過,怎麽忍心讓他心疼?
伸出手臂抱着他,青衣忍不住彎起唇角,“如果無宴師父喜歡上你了,我可不要你的,師父比較重要。”
而他的回答是,在她耳朵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是夜,輕易地點了門外守衛的穴道,換了守衛的官服,齊勝牽着青衣的手順着陰影處行走着。
青衣明顯十分興奮,眼睛裏滿是探險般的光芒,齊勝回頭微怔,不由得苦笑地捏捏她的鼻子,他們現在是在皇宮逃命好不好?為什麽她一點緊迫感都沒有?害他都不能當成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處理了。
一列列巡視的守衛經過,他們都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可是最後一道關卡——那近二十米高的城牆。
若是齊勝獨自一人的話當然不是問題,但是若要他帶着一個人飛過去,實在有些困難。
躲在花叢裏的齊勝眉頭打了幾個蝴蝶結。
青衣在一旁用漆黑明亮興奮的眼神崇拜地看着他。
對了,就是這種眼神!
所以齊勝決定豁出去了,他要讓她看到他威武的男兒本色。
齊勝仰望着高高的城牆,可是——
“你要緊緊地抱住我知道嗎?”
青衣順從地點點頭。
“好吧!”齊勝皺了皺眉,“我要飛了。”
這次飛行的結果是斷翅而歸,然後引起騷動。
青衣微眯着眼看着齊勝,齊勝臉色通紅,別過臉輕咳着,“那個,你太重了,該減肥了。”
喧嘩過後,團團禦林軍将他們二人圍住。
齊勝拉着青衣的手,“看來我們今晚還得呆一晚上。”這次偷溜失敗,皇帝一定會加強對他二人的看守,再想這樣輕易地跑出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他必須得從長計議怎樣帶青衣走。
萬不得已,齊勝不介意把成炎拉進來,那人雖然靠不住,但正因為靠不住,反而最有可能幫他們。
青衣仰着看了看城牆,感嘆着:“好高啊!”
齊勝忙點頭表示贊同,事實是一來因為實在是太高了,二來她實在是有些重,所以他才會飛不過去的。并不是他沒用,實在是力不從心吶!哎,也不能這樣說,反正不能在她面前有損他的英武形象。
“我剛剛想起一件事情。”青衣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什麽事?”齊勝問。
“我記得我好像學過武功,當然是在無宴山上學的。”
“啊?”齊勝瞪着眼睛看着青衣。
青衣以為他不信,腳尖在地上輕踮,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齊勝不由得瞪大眼睛,只見青衣輕靈的腳步在城牆上舞動着,然後有些蹒跚地站在高高的城牆上,城牆上的風明顯比下面要大多了,她的頭發被吹得淩亂,衣衫獵獵作響。
“好冷!”青衣縮着身子對着下面的齊勝大叫。
下面的人們才算是反應過來,鬧成一團,有人大叫:“弓箭手——”
事不宜遲!
齊勝高高躍起,腳尖在城牆上快速地施着力,眨眼間就跳到城牆上,然後摟着青衣的腰齊齊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終究是走了嗎?
披着龍袍的皇帝站在不遠處,夜路漆黑,前面點燈的兩個內侍輕輕喚着:“皇上——”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起步向他們離開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早已人去樓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寂寞。
一張白紙被壓在一個茶杯之下,皇帝拿起來看,臉色微變,“來人——”
“皇上——”內侍跪拜在地。
“讓人把這幅藥草的圖樣臨摹百份,在宮裏四處搜索,全部連根拔起,還有馬上傳禦醫照着這方子配藥,在宮裏四處消毒。”
夕陽下,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一匹瘦馬馱着一男一女慢悠悠地在草地上走着。
“青青走得真慢。”齊勝忍不住抱怨。
青衣嘆口氣,“都是你嫌它胖了,害它不得不節食。”
齊勝指控:“可是不給它草吃的人是你。”
要知道他這個主人多麽的心疼啊!
“所以說,壞人都讓我來當了,但其實是你嫌棄它。”青衣心疼地摸了摸馬脖子,“真可憐,我摸到它的骨頭了。”
齊勝心裏也疼啊!它的青青,明明是一匹剽悍的戰馬好不好?如今卻馬比黃花瘦,叫他怎不抹一把辛酸同情的淚?
齊勝翻身下馬,“你一個人騎它就可以了。”他憐惜地看了看愛馬,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偷偷喂點草給你。
瘦馬青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興奮地引吭長鳴,然後撒起腳丫子跑起來,青衣被颠得疼,“哎喲,它背上都是骨頭。”
齊勝決定讓她多感受一下他的青青瘦得多麽厲害,所以暫時無動于衷。
然後第二天青青就給馬加了好多草料,還不忘在一旁自言自語:“馬兒啊馬兒,你要省着點吃啊!吃胖了可不好,你不知道你的主人嘴巴多壞,他會嫌棄你的。”
一旁的齊勝抗議:“我沒有嫌它。”
我嫌的是你。
利箭……
好吧!他誰也沒嫌棄……
店小二引着齊勝和青衣上樓,“客官,樓上雅座請。”
兩人坐在窗邊,青衣往樓下看,只見人流如潮,一個個黑色的頭頂,看起來很怪異。
齊勝囑咐她:“小心點,不要掉下去了。”
青衣“哦”了聲,然後對着店小二說:“我要吃螃蟹。”
齊勝道:“小二,你不要聽她的,她身上沒銀子的,給我來個草魚豆腐湯,再來個滋補水鴨,一盤青菜就可以了。”
“好嘞——”小二應着,“二位客官請稍等,稍候就上菜。”
青衣拿筷子敲着桌子,“我要吃螃蟹。”
齊勝安撫地摸摸她的頭,“乖,螃蟹性涼,不宜吃多了。”哪有人天天鬧着吃螃蟹的?要是她肚子裏有他的小孩子怎麽辦?
後面這句話齊勝他沒敢說。
樓下的大街上忽然喧嚣起來,兩人往下看去,只見一隊長長的軍隊穿過街道。
青衣問:“發生什麽事了?”
齊勝說:“你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他們後座上有人揚聲說:“這是南夷要打來了,正是調集兵将呢!”
齊勝一怔,“南夷?”
“是啊!上次齊勝齊大将軍将他們打回去了,後來齊勝将軍奉旨回朝,然後就因為什麽窩藏欽犯的事情給辦了。”說的人搖搖頭,“好好一個将軍,怎麽說辦就辦了?現在也不知道齊将軍到哪裏去了,更不知道是生是死,唉——”
“這次聽說是讓齊将軍以前的副将徐鳴徐将軍帶兵呢!也不知道會怎樣。”
“是啊,真令人擔心吶!”
……
吃完飯後,兩人繼續上路,齊勝在前面牽着僵繩走着,坐在馬背上的青衣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她忽然有些落寞起來,南夷的事,他一定很擔心吧!
“齊勝——”她叫他,他卻沒有反應,也不知神游到第幾層天了。
“齊勝——”青衣加大音量。
齊勝這才回過頭來,“怎麽啦?不舒服嗎?”
青衣微微一笑,“齊勝,我們去邊疆吧!去助你的副将一臂之力。”
齊勝動容,眼中卻露出壓抑,“可是我們不是說好去無宴莊隐居的嗎?”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我啊,到哪裏都可以的。”
齊勝胸口激蕩,“青衣——”
青衣微笑道:“無宴莊也好,江湖也好,邊境也好,我在哪裏都無所謂的哦!”她低了低聲音,“我們兩個只要在一起,不是哪裏都好的嗎?”
齊勝握住她的手,“青衣,那八月十五之約?”
“八月十五不是還很早的嗎?反正到哪裏都是玩,那麽你帶我去邊境看看那裏的男兒本色吧!”
“還有,雖然皇上沒有下旨公布,但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欽犯吧!”
青衣皺了皺眉,“那我們最好去打兩個面具,小一點,你遮左邊,我遮右邊,我們兩個可以號稱無敵假面。”
齊勝就忍不住彎起唇角,誰說這樣不可行呢?
好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到了他手中的這個小女人那裏都能輕易地解決呢!”
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擁有了整個世界。
古道,西風,瘦馬。
一騎紅塵江湖笑。
塵埃散盡處,是他們緊握的雙手共譜的佳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番外 她為什麽叫青衣
更新時間:2014-01-13 14:00:04 字數:1683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只一個“青”字,于是大家喊她“青青”,可是這名字太不符合她那慢一拍的氣質了,話說“青青”,此乃多麽有生氣的一個名字啊。後來聽說山下有一部經久不息的戲曲,名叫《青青河邊草》,其中的女主角就叫“青青”,話說那女主角啊,大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樣,一度成為達官貴人争相拜訪的名伶,後來碧落山上的青青嘟囔着:“我幹嗎要和一個戲子同名?”
她抱怨這句話的時候阿來和小希都在她身邊,阿來點頭說:“我也覺得有個和戲子同名的師姐很丢人。”
小希說:“不會啊,我特地去看了那場戲,那個青青确實很漂亮,只恨我不是男人,不能将她壓在身下好好寵愛一翻。”她露出一副生不逢時的飲恨表情,然後又幽怨地瞟了眼一旁的她,那眼神意思是,“為什麽你不是她?你個冒牌青青。”
她大怒,“小希,我要踢飛你。”
阿來懶洋洋地問:“青青,你要改名嗎?”
她怒視阿來一臉無辜的臉,這人平時都懶得出奇,向來只肯一個字地叫她“青”,如今居然勤快地叫她“青青”,其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她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阿來喝了口茶,滿臉無奈,“我也不想叫她青青吶!”她終于開始說實話,“山下的青青生得那般花容月貌,咱們的青青如何能和她比得?他日我說起我的師姐叫青青,大家想起的一定是傾國容顏的青青,說不準會滿心歡喜地和我結交,然後發現我身邊的青青長得這副德性,還不說我坑蒙拐騙?”
小希捧着圓圓的小臉點頭,也是滿臉無奈,“我也不想要這個青青。”她還是覺得山下的青青比較好,那臉色兒多美啊,那腰肢兒多細啊,那胸脯多柔軟啊……
“口水——”阿來遞過一塊手帕。
小希坐起身,“哦,謝謝。”然後擦了擦嘴角。
二人就此散去。
後來有一次青青衣櫃裏爬出了一只蟑螂,三個女人吓得亂叫,而且有越叫越瘋狂之勢,一直閉門修仙的無宴莊主無宴終于忍不下去了,一腳踩死那只蟑螂,然後冷冷地看着這三個叫得不亦樂乎的女人,沒好氣地說:“再叫我明天就做蟑螂炒雞蛋給你們吃。”
瞬間,無宴莊裏安靜了,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
無宴莊主十分滿意地背手大步離開。
第二天師姐妹三人要一起出門洗衣服,阿來說:“青青,你不覺得你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應該洗一下嗎?”
她一臉茫然,“為什麽?”
小希也問:“為什麽?”
阿來說:“因為昨晚爬過蟑螂啊!”
她臉上頓時像吃了黃連一般苦,恨恨地說:“看我今天不毒死那群不要命的!”
阿來繼續說:“毒是一定要毒的,但是衣服也是要洗的。”
她撇撇嘴瞪了眼阿來,她當然知道她的衣服被蟑螂爬了,可是真的有那麽大的關系嗎?如果沒人提起的話,她真的有必要将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拿出來洗一次嗎?顯然是沒有必要的。
可是現在阿來這樣擺開來說了,如果她不洗的話,以後說不準會成為這兩個家夥的笑柄,例如看到她就叫:“啊,穿着蟑螂衫的出來了。”
兩相權衡之後,她終于認命地将她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來,阿來和小希才驚覺,“原來你每天穿的衣服都是青色的啊!”
她懶得理這兩個白癡,她只有青色的衣服,連肚兜都是青色的,每天穿的當然是青色的衣服。
她認命地将自己衣櫃裏所有的衣服都放進盆子裏洗,一件,兩件,三件,天吶,為什麽連身上穿的這件她一共有四件衣服?不是兩件衣服替換就可以了嗎?好吧,即使遇上下雨有一件幹不了,那麽也只需要三件就夠了啊!為什麽她會多出一件?
恨——
“青衣——”小希指着青青正在洗的衣服犯起傻,手指又指向穿着青衣的青青,“青衣——”
她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後來也不知怎的,大家沒事就叫她“青衣——”
她在迷茫中就坦然接受了,青衣,多麽仙風道骨啊!總比那個戲子的“青青”要好多了。
後記
更新時間:2014-01-13 14:00:04 字數:662
我每次都是為了後記而後記,這一次是例外吶!
因為有些東西想要解釋,抱頭糾結。
一,因為某燕我的方向感太弱了,所以東南西北有着頭暈,然後其中的一個杜撰的詞“南夷”的“南”字,請大家不要以方位來看,否則只能證實地球是圓的這個真理。
二,其中關于青衣背的書用的藥治的病用的對聯詞句,取材自王君所主編的《中國醫道》,我不是學醫的,但看着這本書覺得很有趣。
三,也許有人會質疑其中青衣給太後做手術的那一段,關于外科手術的事情,只有一些文獻可以記載,文中我已經借青衣的口指出,但科學還沒有研究出在古代那麽惡劣的醫療環境下如何手術,所以請大家也不要拿來讨論。
四,讓我們回歸言情。
詩經 鄭風 子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譯文——
你的衣領顏色青青,日日夜夜思念在心,
縱然我不能去會你,你怎麽就不來個信?
你的佩玉顏色青青,日日夜夜挂記在懷,
縱然我不能去會你,你怎麽不能自己來?
往來徘徊焦急心慌,苦苦等候在城樓上,
若是一天不能見面,仿佛相隔三個月長。
這一整首我都喜歡,但只想用第一句來形容齊勝和青衣之間的愛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