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家和顧家淵源頗深，關系親厚而複雜。報到前兩天，顧家約請秦家共進晚餐，式微的母親姜楠拉着夢好輕聲的問，“好好，我聽說你爸和楊靜離婚了？”
“嗯，”夢好乖巧的坐在姜楠身邊，随意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就是我高考後楊媽媽從我家搬出去了。”
“你沒和你爸聊一聊嗎？”
“我們這麽多年都沒什麽可聊的。”夢好對着姜楠露出兩個大大的梨渦，言辭間的涼薄冷漠毫不遮掩。
“好好，那畢竟是你父親，你要學會理解他。”姜楠拍了拍夢好的頭，不忍過多苛責。
“幹媽，他除了是我長期飯票外，還是什麽？”夢好諷刺的看着和顧正風舉杯言歡的秦志龍，冷言冷語，“三年來，他連家長會都沒去過！”
“那還不是因為你和式微私下改了志願，你爸當時都給你安排好學校了。”
“更讓他生氣的是我把他媽從家裏趕了出去，”夢好定定的看着姜楠，眉眼幹淨透徹，顯得格外坦蕩，“他氣我對他媽不孝。”
“就算再怎麽不對，那也是你奶奶，你做這件事的時候确實沒有考慮你爸的感受，他氣你也應該。”
“也許吧。”夢好不以為然，姜楠在心中暗暗嘆氣。這父女倆都是倔脾氣，誰也沒法勸和。
“老秦，孩子們都大啦！”顧正風端着酒杯有了些許醉意。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秦志龍偷瞄着在姜楠身邊乖巧的夢好，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使得他們父女之間關系如堅冰般難以融合。
“我打算把式微送到國外鍛煉一年半。”
“挺好的，男孩該多出去走走。”
“話咱先撂這裏，”顧正風奸笑的拍了拍秦志龍肩膀，壓低的聲音透着愉快和促狹，“到時候娶你家好好過門，你可千萬別嫌棄我家小子學歷低。”
“式微喜歡夢好？”突如其來的消息使秦志龍微微一怔，他知道兩家人走得近，式微對夢好更是有求必應，但從未往這方面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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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以為小楠這些年的心血為了什麽，”顧正風笑得得意洋洋，“那是給自己培養兒媳婦呢！”
“你在胡說什麽！”姜楠不知何時走到了顧正風的背後，冰冷冷的聲音激得顧正風打了個寒顫。
“你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沒有腳步聲？”顧正風讨好的看着姜楠，小聲嘟囔着。
“你要是沒做虧心事害怕什麽？”姜楠厭惡的不願意看到顧正風，她對着秦志龍緩了緩聲音“孩子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顧正風喝多了，你別往心裏去。”
“沒事，式微要是願意和夢好在一起，我也放心，就是我家夢好高攀了。”秦志龍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歲月不饒人，一晃神的功夫，曾經的小兒女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你這麽見外幹什麽，”顧正風拍了拍秦志龍的肩膀，“說到底還是我欠你和小梨的，要不是我當年犯渾，也不至于出後來那些事兒。”
“那些事兒不怪你們，你們頂多算是導火線，我和沈梨走到那一步是早晚的事，我倆當初在一起就被別人說長不了。”飯桌上氣氛一時間變得壓抑。
“這事兒壓心裏這麽多年了，難受啊！”顧正風紅着眼睛愧疚的拽着秦志龍的手，“當時小楠懷着身孕，我也就是一時鬼迷心竅，可怎麽也沒想到一場誤會害了小梨，咱們誰也沒想到小梨也懷了孩子啊，說到底我顧家欠你秦家一個男孩兒啊！”
顧正風年輕時鬼迷心竅和外面的女人暧昧，而當時懷着荷西的姜楠傷心欲絕，無處發洩便去找交好的夢好母親沈梨哭訴。誰也不曾想到沈梨也懷了身孕，當天她偷偷一人去了醫院檢查身體，姜楠情緒激動的出現在秦家時只碰到了秦志龍和秦志龍的母親周敏芝。周敏芝本就嫌棄沈梨驕縱大小姐脾氣，而且頭胎只給秦家添了夢好這麽個女兒，看到姜楠便想要尋沈梨的晦氣，就把姜楠留了下來。沈梨拿着診斷書興高采烈的回家後，推門就看到秦志龍小心翼翼的扶抱着梨花帶雨的姜楠，而周敏芝站在一旁也是神采飛揚。無論姜楠如何解釋自己只是一時激動沒有站穩，秦志龍只是好心扶了一把，沈梨都不相信。加上秦志龍漠然的态度，周敏芝的冷嘲熱諷，秦家一時間鬧得雞飛狗跳，情緒激動的沈梨義無反顧的跑去醫院，私自流掉了肚子中的第二個孩子，秦家盼望已久的兒子。最終顧家覺得理虧搬離了曾經的小區，沒多久便聽到沈梨和秦志龍離婚的消息。姜楠生下荷西後，無論顧正風怎麽認錯挽留，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帶着荷西離開了顧家。顧正風無奈的接受了姜楠離開的事實，也被迫同意了荷西随母姓，喚名姜荷西。
“陳年舊事，不提了，不提了。”秦志龍拍了拍顧正風的手，“我從來沒有怨過你們，我有夢好一個孩子挺好的。”
“好好對你誤會頗深，有時間你們心平氣和的聊一聊，”姜楠知道秦志龍這麽多年不僅沒有怨恨過他們，甚至很感謝他們幫忙照顧夢好，便轉移了話題“你們父女倆不能總是這麽過。”
“過一天算一天吧，”秦志龍有些自暴自棄，“早晚都是嫁出去的人，我多給她掙點兒嫁妝，把她風風光光嫁出去就算功德圓滿了。”
“嫁到我家不需要嫁妝，”顧正風大手一揮，讨好的看着姜楠，“小楠，你說是不是？”
“你喝多了。”姜楠冷冷的掃了顧正風不再言語。
秦志龍看着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顧正風對姜楠道，“老顧知錯了，這麽多年來就守着你一個人，差不多就複婚吧。”
“我心裏的坎兒過不去，想着他當年的所作所為，我就打心裏泛着惡心。”姜楠舉起了酒杯陷入了回憶，流掉孩子的沈梨懷着恨意決絕的離開，扔下了才兩歲不到的夢好，姜楠自覺愧對沈梨，便把夢好接過來和式微一起喂養。或許真的是天意弄人，姜楠的兩個孩子性格都很像顧正風，反倒是夢好活脫脫的被養得和姜楠氣質有八分相近。
另一邊荷西拉着夢好和式微依依不舍，“再過幾天你們都走了，就剩我孤家寡人在這裏了。”
“我假期就回來看你，”秦夢好和顧式微一樣，很疼愛荷西這個妹妹，“沈季予和子謙哥會照顧你的。”
“我有親哥哥，誰用他們照顧！”姜荷西心情不好，自己最喜歡的兩個人以後都不在自己身邊，索性耍起了小脾氣。
“別鬧，”式微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臉，“想要什麽和我說，我到時候給你買。”
“我就想要個嫂子，你倒是給我買去呀。”姜荷西拿話嗆顧式微。
“林希同在英國，下次你哥回來很可能不僅給你帶回來個嫂子，估計侄子也有了。”夢好戲谑的對式微眨了眨眼，心中終究邁不過林希同将和顧式微在同一座城市一年半這個坎兒，淡淡的對荷西講，殊不知自己的口吻似在控訴。
荷西無語的看了眼式微，恨鐵不成鋼的挽着夢好，“夢好姐，除了你誰都做不了我嫂子！”
“是你哥娶又不是你娶，你問過你哥的意見了嗎？”
“我要是同意，你敢嫁我嗎？”顧式微揚了揚眉，用一副玩笑的表情掩飾着心裏的緊張。
“敢，就是不想嫁！”夢好同樣挑了挑眉反擊挑釁道“我眼光沒這麽差！”
“白養了你這麽多年，太沒良心了。”式微起身揪了揪夢好的鼻子，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兩人鬧作一團。
荷西在旁邊神色複雜的看着夢好和式微，自家哥哥的心思她是最清楚不過，可眼下似乎還只是式微的一廂情願。荷西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青梅竹馬遲遲沒有在一起。她不清楚夢好究竟想些什麽，每次想要去問都被式微警告不要給夢好壓力，他們兩個慢慢來。
“幹媽和顧叔怎麽樣了？”夢好鬧得臉頰微紅，輕喘着倒在式微肩膀上問。
“不怎麽樣，一對兒上了歲數的幹柴烈火，就是燒不起來。”式微擺弄着夢好及腰的長發，不正經的道。
“哥，咱爸是烈火，姜女士可不是幹柴，”荷西倚在式微另一個肩膀上瞪着大眼睛一本正經的輕聲道，“姜女士整個就一個冰塊兒啊，咱爸再澎湃的火焰遇到冰塊也被撲滅了。”
“你要是不在家，估計幹媽和顧叔見面的機會更少了。”夢好有些惋惜的看着遠處的幾個長輩。
“那你就多回來做做東風，讓火燒得更旺點兒。”式微側頭在秦夢好耳邊，低聲笑着。
“我怕我是大雨，顧叔還沒到幹媽面前，所有的熱情就先被我給澆滅了。”
“總拆人姻緣會遭報應的。”
“我不就是不故意破壞了你和你初戀嘛，什麽叫總拆人姻緣。”
“沒完了還？”式微輕輕拽了拽夢好的頭發，“說多少次了，我和林希同之間什麽都沒有！”
“有沒有和我也沒關系。”夢好嘟着嘴不去理會式微，卻沒發現自己藏不住的醋意。
“有什麽想要的，我去英國給你帶回來。”
“沒什麽想要的，你自己在那邊好好的就行。”夢好蹭了蹭式微的肩膀，眉眼裏盡是溫柔。
“放心吧，小爺兒我頂天立地、玉樹臨風、人見人愛……”
“遍地花開。”夢好勾着嘴角諷刺道。
“我哥不是遍地花開，”沒等式微開口感激荷西，便聽到荷西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加了一句，“我哥是孔雀開屏！”
“認識你們兩個，真是造孽。”式微漲紅着臉看着兩個笑作一團的女孩子打不得罵不得，無可奈何的只能自認倒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