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最容易蠱惑人心。驅散了白日的理智與冷靜，所有的喧嚣和瘋狂都盡情在夜色中發酵。夢好極喜歡黑夜，青春期的那幾年，無論白晝還是黑夜，她習慣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将自己置身在幽暗的環境中。夢好喜歡黑夜，是因為黑夜給了她無限天馬行空的靈感和光怪陸離的思緒，被黑夜包裹，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安全感。式微喜歡黑夜卻僅僅是因為夢好喜歡黑夜，愛屋及烏的一種心理而已。而大多數人或許更像是沈季予一樣，喜歡夜色是因為它既能掩蓋住一切，又不願意掩蓋住一切，它帶給我們真實，又帶給了我們難以相信的真實。

“沈先生，您來了。”今晚的賀芮潼打扮的格外精致和落落大方，對沈季予極為得體和客氣。

沈季予打量了一下賀芮潼，一身得體的制服極為妥帖的熨燙在她的身上，白日裏的賀芮潼眉眼間多了些女大學生的青澀，而此刻的她更妩媚更魅惑，對男人有着極強的誘惑力。沈季予附身前傾看了看賀芮潼胸牌上的名字，擡頭笑着說，“不用和我這麽客氣，你是好好的同學，我就叫你Hathaway，你叫我沈季予就好了。”

“好，”酒吧的燈紅酒綠很好的掩飾住了賀芮潼微紅的臉，“沈季予，你跟我來吧。”

沈季予沒有說話，帶着策劃部的人随着賀芮潼進了包房。

“大家工作辛苦了，今天大家敞開了玩兒，權當是減壓了，我買單。”沈季予把賀芮潼拉到了身邊，對在場的其他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好，謝謝沈總經理。”大家了然的在沈季予和賀芮潼身上穿梭紛紛鼓掌。賀芮潼第一次佩服夢好的定力，這些目光在她身上讓她如坐針氈，想到每次夢好無奈了然又不屑一顧的神态，以往自己總覺得夢好過于清高，現在才發現是她有着超然的态度和定力。

“今天來了十八個人，你看着幫我點了吧，”沈季予附在賀芮潼耳邊半開玩笑，“我初來乍到，你這個東道主要招待好呀！”

“好的。”賀芮潼急忙跑了出去，不多時服務生端來了酒水、果盤、幹果，糕點，沈季予掃了一眼門口忐忑不安的賀芮潼，對服務生說，“按照這個再來兩份，記到Hathaway名下。”

“好的，先生，您稍等。”服務生恭敬的退出，看了看門口的賀芮潼，佩服道，“在哪裏撈的金主，這麽大方？”

“沒有，”賀芮潼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朋友的朋友，來捧場的。”

“今天高興，大家不用顧忌什麽身份，盡情的吃喝玩樂，只要不過分就行，”沈季予邪魅的眨了眨眼睛，“你們懂的！”其他員工心照不宣的笑着應好，不多時沈季予就被公司的女員工圍在了中間喝酒。

賀芮潼覺得這裏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便悄悄的向外退去，剛走到一半就聽沈季予叫住了她，讓她幫忙開一個房間，賀芮潼懵懵懂懂的幫沈季予辦理妥當，給沈季予送去鑰匙，只見沈季予正站在門外倚靠着牆似乎在等她。賀芮潼不做他想的遞上了鑰匙，沈季予推了推她的手，“你去房間等我吧。”

“啊？”賀芮潼吃驚的猛然擡頭，漂亮的眸子難以置信的盯着沈季予。

“我不會對你做什麽，”沈季予猜到賀芮潼誤會了自己，好笑道，“你今天收入不錯，去休息吧，夢好說期末比較忙，你可以去複習。這個包廂近期就給我留着吧，最近十天我都會來，你沒什麽事就去房間休息複習。”

“是夢好讓你幫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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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這樣想？”

“我和她說過我的情況，”賀芮潼低下頭，看不出神色，“不過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

“你想多了，”沈季予淡淡的道，“我一向就喜歡混跡在這裏的，”賀芮潼随着沈季予的手指望向了舞池中瘋狂的男女，“這才是人最真實的狀态，瘋狂、扭曲卻是最真正的自己。”

“是嗎？”賀芮潼諷刺的笑着，“我倒是讨厭這樣的地方。”

“為什麽？”

“我說我嫉妒這裏的人，你相信嗎？”賀芮潼也指了指舞池中扭動的男女，“我如此的努力卻沒有狂歡的資本，而他們年紀輕輕不谙世事，卻每日叫苦連天的在這裏沉淪。”

“你嫉妒夢好吧。”沈季予不是詢問，是肯定。

“是，”賀芮潼別過頭，眼神有些迷離，艱難的開口，“我這樣說夢好，你不會生氣嗎？”

“這有什麽可生氣的，”沈季予抽出了一支煙點燃“很少有人不嫉妒她，我也一樣。”

“你？”

“是呀，”煙圈飄散模糊了沈季予的輪廓，“她幾乎奪走了顧式微所有的寵愛。”

“你喜歡顧式微？”賀芮潼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仿佛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

而沈季予被這神來一語嗆的連連咳嗽，“你別誤會啊，我性取向可是貨真價實的正常。”

“哦，”賀芮潼覺得自己的心放回了肚子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覺得夢好和顧式微能在一起嗎？”

“為什麽不呢？”

“說不好，”賀芮潼捋了捋頭發，“只是覺得這段感情不公平，顧式微一直是付出的一方，夢好一直是索取的那一方，無論在怎樣的寵愛，也有疲憊的一天。”

“那是你不了解夢好，就在前不久，小丫頭為了式微還拿着酒瓶傷了人。”

“什麽？”

“想不到吧，”沈季予回想着夢好打秦夢飛的場面，咂了咂舌，“我也沒想到，下手那是一個狠呀，打的還是自己的表哥。”

“确實想不到，她從來不和我們談家事，也從來不過問我們的閑事。在我眼裏她一向是清清淡淡的，除非涉及原則性問題，否則她是不會輕易動怒的。”

“夢好一直都是外冷心熱的人，和她熟悉了你就知道了。走進她的心裏很難，進去了想要出來也不容易。”

“一直都看的顧式微的付出，沒想到夢好這麽在乎顧式微。”

“你看不出很正常，”沈季予極有深意的笑着看了看賀芮潼，“就連小丫頭自己或許都沒有意識到，顧式微對她有多重要，”沈季予說完推了推賀芮潼，“你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裏不一定玩兒到什麽時候，一會兒我派車過來送你回去。”

“好的，謝謝。”賀芮潼轉身離去，複又回頭，眼神明亮，認真的說，“沈季予，下次你不用為了照顧我，點這麽多酒。”

“在自己的員工面前大方些是必須的，”沈季予推開門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你不用多心，如果想感謝，就把這份感激用在夢好身上吧，那個丫頭活得也不容易，太寂寞太需要朋友了。”

淩晨一點的鐘聲敲過不久，睡夢中的式微和夢好就被醉醺醺的沈季予吵醒，只見沈季予七扭八歪的倒在夢好的床上，一把摟住夢好的脖子，“小丫頭，哥哥我差點被灌成泡芙，怎麽感謝我？”

“以身相許，你敢不敢要？”夢好被沈季予吵醒心情自是不好，氣哼哼的道。

“兄弟妻不可欺，”沈季予果斷的縮回了手，“我還沒醉的不省人事，你可別給我下套。”

“哼，”夢好将被裹在身上，接過式微拿過的蜂蜜水，喝了一口問，“二姐呢？”

“放心吧，我派車不到十一點就給送回去了。”

“算你做了件人事。”

“我的蜂蜜水呢？”沈季予伸手問式微要，式微聳了聳肩告訴沈季予，“自己沖去。”

“嘿，”沈季予極其暧昧的摟着夢好的脖子，“小爺我出賣色相為了誰呀？你不知道策劃部這幫姐姐差點讓我賣藝又賣身！”

“這不正合你的心意嗎？”夢好極力想要從沈季予手中掙紮出來，看着式微居高臨下的盯着自己和沈季予，夢好總有種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您沈大公子不是一向喜歡走腎的嗎？”

還沒等沈季予辯駁，式微便一把拉起他扛了出去，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剛季予和我說，賀芮潼對他說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你确定還要幫下去？”式微回來後問夢好。

“我也不需要感激和報償，”夢好用胳膊撐起身子向緊閉的房門不安的望去，“你确定不去陪着他，我覺得他有點兒喝多了。”

“怎麽這麽關心他？”式微挑了挑眉。

“哪有，”夢好把被子拉倒下颌，讨巧賣乖的看着式微，“他是活該，自作自受！”

“乖，睡覺吧。”式微拍了拍夢好的頭。

不一會兒就又聽見沈季予拍門大喊，“顧式微，你這是吃醋了！”回應他的是滿屋子的沉默和各懷心思的一對兒失眠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