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寒假如期而至，白素馨提早訂了車票回家，所以第三天，只有賀芮潼和蘇夕念去醫院探望夢好。
“夢好，”沈季予給夢好遞了一杯水，“賀芮潼沒有買到回家的車票，我想左右順路，就送她一程吧。”
“你這麽好心？”夢好躺在病床上，淺淺的笑意中帶着猜疑。
“我是在幫你的朋友，”沈季予氣得直跳腳，“你有沒有良心？”
“她不是我朋友，”夢好冷冷的說，随後又補充了一句，“蘇夕念也不是，不勞沈少費心！”
“好了，我知道您大小姐還在氣頭上呢！”沈季予笑着作揖，“您都在這病房躺三天了，老人家也該收拾收拾回宮了吧。”
“我早就想走了，好不好，”夢好朝着式微努努嘴，“我這不是不敢嘛！”
“式微哥哥，”沈季予賤賤的抱住正在一旁削蘋果的式微，“人家夢好已經好多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夢好笑得感覺自己掉了一地雞皮疙瘩，而沈季予則被顧式微狠狠地推了出去。如果沈季予知道歸心如箭的自己，回去就會迎來一頓有生以來最殘酷的棍棒教育，此刻的他一定不會這麽積極。就像他自己後來說的那般，“早知道回家就挨一頓打，我寧可當時夢好七竅流血，長卧不起！”更慘的下場就是，卧病在床的沈季予又被顧式微狠狠地修理了一頓，而夢好只是笑吟吟的優雅的為荷西安排了豐富多彩的假期生活，以至于荷西把沈季予忘到了腦後。
“夢好。”氣氛正濃時，賀芮潼怯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哦，有事嗎？”夢好低下眉眼，看不出情緒。
“我就是來看看你。”賀芮潼極不自在。
“我和式微去給夢好辦理出院手續，你們在這裏說說話吧。”沈季予看着賀芮潼欲言又止的樣子拉着式微走了出去，在門口看到了蘇夕念，沈季予挑了挑眉，“你別進去了，在外面呆一會兒吧。”
“你們幹嘛去？”蘇夕念溫柔的看向式微。
“我們給好好辦理出院手續。”式微淡淡的說。
“那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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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馬上就好。”式微看了眼沈季予，扭頭就走。
“不要在顧式微身上浪費時間。”沈季予一臉的不正經，調笑着對蘇夕念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浪費時間？”蘇夕念看着式微遠去的背影，沒好氣的挑釁着沈季予。
“你看不出來式微對夢好的感情嗎？你是瞎嗎？”沈季予才不顧忌什麽紳士風度，比起蘇夕念這種女孩子，他更願意和賀芮潼這樣直來直往的人接觸。
“可是秦夢好不喜歡他！”
“哦，”沈季予好奇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們夢好不喜歡式微？”
“她要是喜歡為什麽允許我接近式微？”
“你有沒有想過，”沈季予走到蘇夕念耳邊，輕聲又邪惡的笑着，“你不過是我們夢好考驗式微感情的一個工具，”感受到蘇夕念輕微的搖晃，冷冷的補了一句，“又或許我們夢好只是把你當做一個補償式微的禮物而已。”
“你少來，”蘇夕念一把推開沈季予，“小好不會這樣的，她告訴我式微的生日，還囑咐我為式微準備禮物。”
“她真的這麽說？”式微的聲音響起，蘇夕念回頭便看到了式微一臉的寒氣，不禁吓得倒退了一步，怯怯的點了點頭，式微面無表情的掃了沈季予和蘇夕念一眼，轉身離開。
“式微這是怎麽了？”蘇夕念抓住想要追式微的沈季予。
“你可知道式微從來不收別人的生日禮物？”沈季予看到蘇夕念懵懵懂懂的表情，“式微的生日是七夕，從他情窦初開的那天起，他就再未收過別人的生日禮物，他心心念念的從來都是夢好的禮物。等了這麽多年沒等來禮物，原來秦夢好準備的是你這份大禮！”沈季予冷笑了一聲，甩開了蘇夕念的手，匆忙追着式微離去。蘇夕念停在原地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不知自己究竟是個送禮人，還是這兩個人之間的一個禮物。
病房中的夢好對這一切尚不自知，“有什麽就說吧。”夢好看着猶猶豫豫的賀芮潼，皺了皺眉。
“對不起。”賀芮潼小聲的講。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何幹？我受不起你的道歉。”夢好看向窗外不為所動。
“夢好，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可是我害怕，我只想做出這樣的選擇。”賀芮潼鼓起勇氣道，“就像你說的，我喜歡争強好勝，那是因為我不能輸不敢輸也輸不起。我自尊心極強，我不敢把這件事張揚出去，那是因為我的人生不能走錯一步，不能有任何一個污點，否則我不知道要面臨什麽飛來橫禍。我不像你有這麽多愛你的親人，仗義的朋友，我是孤軍奮戰的。你想象不到的，如果這件事真的東窗事發，我爸媽一定會第一時間把我推出去，換取最大的利益。與其等着他們把我推出去，還是我現行了斷的好。”
夢好一向吃軟不吃硬，看着賀芮潼小心翼翼的模樣，再想一想她背後背負的累贅般的家庭，終究不忍心太過苛責，緩和了語氣，“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賀芮潼真心誠意的表達感謝，“雖然以前我總是和你作對，不喜歡你，但這次真的要感謝你。”
“感謝顧式微和沈季予吧，是他倆出錢又出力。”
“沒有你，他們是不會幫我的，”賀芮潼瞥了眼在樓下長椅上的兩個身影，“這些都是你為我做的努力。”
“下學期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再找找看吧。”
“你還記得我帶你們去的拾光嗎？”
“記得。”
“上次去時聽到老板娘說打算找一個有緣人幫忙，下學期你可以去試試。”
“真的嗎？太好了。拾光離我們學校不遠，那裏的老板娘很優雅，我能和她學很多呢。”
“別高興太早，人家要不要你還不一定呢，”夢好适時的潑了冷水，“老板娘眼界高的很，人家找的是有緣人。”
“哦。”賀芮潼笑着卷了下自己的頭發，她猜得到夢好必定為了她做出了很大的努力，這份情，夢好雖不說，她必定牢記。
“這兩個在幹什麽呢？”夢好看到樓下的沈季予和顧式微，走到窗邊大喊，“喂，我要出院，你們快點給我回來，不許給我抽煙！”此刻的夢好霸道、任性、自我，和蘇夕念和賀芮潼認識的夢好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一刻她們仿佛看到了更深刻更真實的夢好，她切切實實的活在地上，活在人間，而不是懸在半空中，藏在煙霧裏，清高冷漠而與世無關。
“式微，”沈季予在後面追上式微拉住了他，“你冷靜下，你的好好還在樓上等你呢。”
“她是我的嗎？”沈季予從式微的口氣中聽出了克制不住的失望，“她什麽時候屬于過我？一切都是我的奢求和妄想。”
“不要這麽說，夢好很通透，但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你給她一些時間讓她慢慢來。”
“還要多久？”式微極力克制着自己，“季予，有的時候我被她傷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圖個什麽！”
“那你可以和蘇夕念在一起呀，”沈季予遞給式微一支煙，幫式微點燃，“她喜歡你喜歡得那麽明顯，你這種風月老手別告訴我看不出來。”
“我怎麽會和那樣的人在一起？”式微極其不耐煩和厭惡。
“那你說那個姓蘇的和咱們夢好差在哪裏？”
“好好活得真實，從來不像她那麽彎彎繞繞，自以為是個聰明人，實際上就是個跳梁小醜。”顧式微不假思索。
“夢好對別人活的那叫是一個真實，偏偏對你躲躲藏藏遮遮掩掩，還離不開放不下，你覺得這是什麽原因？她性格偏執脾氣倔強，你要是真的喜歡就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吧，恐怕她現在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說句實在的，蘇夕念并不比夢好差，只不過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不是蘇夕念而已。你扪心自問，夢好那些別人受不了的脾氣和缺點，哪個在你眼裏心裏不是真實，不是率性而為？其他女人呢？估計你早就把她們打包扔的遠遠的了。”
“你說她為什麽讓蘇夕念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她明明知道我每年生日只和你們幾個吃頓飯，從不收禮的！”
“她當然知道，”沈季予拍了拍式微的肩膀，同情的看着式微，“我估計那壞丫頭還把你那點兒小心思看得很透，無非是借着生日的名義年年纏着她過七夕而已，她可能還知道這麽多年你一直期待着她能在七夕那天送你一份大禮。”
“那她為什麽……”沒等問完，就聽到樓上的夢好對着樓下的他們兩個喊叫着。
“這丫頭這是把咱倆當成奴才看呢，”沈季予挑眉看着式微立馬熄滅煙頭的動作，揚揚眉說，“你家夢好心思太沉，我幫你打聽一下好了，算是荷西欠我的人情。”
“滾！”式微扭頭疾步向住院部走去。
“男人的臉面都讓你給丢盡了，前腳還怒氣沖沖，一聲顧式微把你喊得骨氣都沒了。”沈季予跟在式微後面，心裏默默吐槽。
夢好讓蘇夕念和賀芮潼先回寝室整理行李，她這邊整理好就出發回家。整個上午式微就沒給夢好什麽好臉色看，夢好把沈季予拉到身邊莫名其妙的小聲問，“顧式微吃錯藥了？”
“更年期到了。”沈季予一本正經的扯着。
“沈季予！”顧式微冷冷的警告他。
“錯了，錯了，”沈季予作揖，随後讨好的看着夢好，“對了，小丫頭，今天蘇夕念問我式微喜歡什麽禮物，我看她給式微準備生日禮物呢。”
“可能是吧。”
“式微生日是你告訴她的？”
“對。”
“式微生日是七夕，年年都是咱三加上小荷西四個光棍一起過，你不會讓蘇夕念加入吧？”
“她憑什麽加入？”夢好揚了揚眉，一臉的冷漠高傲。
“那你為什麽告訴她？”
“總得找點什麽事分她的心，省的每天盯着我吧。”夢好狡黠的笑。
“高，實在是高，賣的一手好式微！”沈季予不禁豎起了大拇指，賤兮兮的蹭到式微身邊小聲道，“怎麽樣，這回不那麽生氣了吧？”
“你要是被人廉價賣了，生不生氣？”聽了夢好的話式微心中頓時一松，還好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原來夢好并不是因為要擺脫他，才極力要促成他和蘇夕念，否則他不知道還會不會原諒夢好。如果原諒，自己心很疼；可是不原諒，心還會更疼。
“你要是把我賣給小荷西，我跟你說，我倒給你錢。”沈季予賤兮兮的答。
“滾蛋！”式微毫不留情的踢了沈季予一腳，兩個笑鬧着的人誰也不曾注意夢好似輕松又似苦澀的一個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