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夢好姐!”荷西推門興奮的喊着夢好,引得賀芮潼和蘇夕念回頭打量。

“荷西,不要鬧。”姜楠提着兩盒阿膠款款走了進來,無奈的看着這個跳脫的小女兒,責備中帶着深深的寵愛。

“姜姨。”王子謙上前恭敬地對姜楠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荷西,“小荷西好久沒有來了,放假了嗎?”

“嗯,放假了,我哥和夢好姐呢,在式夢嗎?”荷西打量四周。

“在那邊呢,”王子謙指了指旁邊的角落,姜楠和荷西看到夢好躺在式微腿上,式微在為夢好揉着太陽穴。

“我哥成功上位了?”荷西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王子謙,眼神中透着八卦的興奮。

“荷西,”姜楠無奈的看着荷西,一臉淡定,“這種事情需要問當事人,子謙哪裏會知道!”荷西向式微歡快的跑了過去,對姜楠吐了吐舌頭,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幹媽、荷西。”夢好在式微的示意下,睡意朦胧的起身向姜楠點了點頭,拍了拍荷西的腦袋。

“在外面上學不比家裏,把阿膠拿回去補一補。”姜楠把阿膠遞給夢好,“客戶專門從東阿帶回來了,效果應該比較好。”

“媽,您可真偏心,”荷西挽着夢好的手臂噘嘴吃醋道,“您的寶貝女兒還沒有呢!”

“你這滿臉的膠原蛋白還吃什麽阿膠,”夢好笑着從姜楠手中接過禮盒,“謝謝幹媽,每次都讓您費心了。”

“這孩子還和我客氣什麽,”姜楠優雅落座,“我聽式微說你帶朋友過來了,一起坐下喝杯茶吧。”

“這是我的室友,賀芮潼和蘇夕念,”式微示意王子謙把賀芮潼和蘇夕念帶過來,夢好向姜楠介紹道,“送我上學時,您見過的。”

“你們好,”姜楠微微點了點頭,雖臉上挂着優雅的微笑,卻給人一種不可輕易接近的感覺,“好好被我和式微寵壞了,麻煩你們照顧了。”

“不麻煩的,”賀芮潼有些局促的笑着,“夢好在學校是遠近聞名的才女。”

“是呀,”蘇夕念笑着接過了話,“阿姨,您是不知道,我們小好學習成績好、專業素養好,老師們都非常喜歡她,她可是我們老師的重點培養對象。尤其是我們溫老師,我們溫老師是我們院有名的才子,他對小好特別賞識,我們都很羨慕小好呢。”式微和夢好都看向了蘇夕念,夢好的眉眼彎得極為得體,只是姜楠從其中讀出了淡淡的疏離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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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荷西不明所以的接話,“夢好姐可是我們家姜女士親手□□出來的,絕對是才女一枚。”

“幹媽,您今天這麽急着找我出來做什麽,”夢好淺笑着打斷了談話,“準備讓荷西去我那裏補習嗎?”

“對呀,”姜楠寵溺的戳了戳荷西的額頭,“荷西的語文實在是太差了,你幫着補習一下吧。”

“好,沒問題,”夢好詢問荷西,“你是去我家住,還是我每天去你那裏教你?”

“夢好姐,我們回我爸那裏住呗。”荷西看着若無其事的喝茶的姜楠,小心翼翼的對着夢好擠眉弄眼。

“這不太好吧,”夢好有些為難,雖然去顧家住稀疏平常,但是被荷西如此大張旗鼓的攤開來說,夢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都過去的話,又該麻煩顧叔了。”

“我爸不怕麻煩的。”荷西不以為然的肯定道。

“我晚上睡覺認床。”夢好不知道為何脫口竟找了這樣一個拙劣的借口。

荷西不懷好意的眨了眨眼,“你在我哥那裏住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怎麽沒聽說你認床呢?”

“這不合适,”式微掃了一眼放大瞳孔的賀芮潼和蘇夕念,鎮定自若的喝了口茶,“每天晚上我送好好回家,反正秦叔白天上班沒時間照顧好好,晚上讓好好回去陪秦叔,白天去輔導你功課。”

“這有什麽不合适,”荷西對着式微擠眉弄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幾天你們不還睡在一起的嗎?”

“荷西,家裏的事情不要當着外人的面口無遮攔。”姜楠的話語溫柔中帶着嚴肅,反而增加了一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哦,”荷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掃了眼滿臉通紅又不知如何辯駁的夢好,扭頭仔細的端詳着蘇夕念問,“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沒有,就是這兩天學習的東西比較多,沒有睡好覺。”蘇夕念盡可能勉強自己笑着,溫柔的看着荷西,姜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蘇夕念,輕輕啜了一口茶,轉向夢好和式微,“下午沒什麽事情,陪好好去我的畫廊看一看。”

“好的,”式微看向仍在嗔怒中的夢好小聲道,“我錯了,回家我就收拾顧老頭去,讓他随便亂說話!”

夢好頂着粉紅的臉,惡狠狠的瞪了式微一眼,“我發誓我再也不幫顧叔追幹媽了!”

“別呀,”式微習慣性的拍了拍夢好的頭,“我讓顧老頭明兒個給您大小姐負荊請罪去!”

“別,我可受不起,”夢好氣呼呼的剜了式微一眼,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無地自容,撒嬌的對式微小聲抱怨,“丢死人了。”

“也是,”式微大咧咧的摸了摸後腦,“有種被現場直播捉奸在床的感覺。”

“顧式微!”夢好嗔怪的威脅道。

式微讨好的看着夢好,“秦大小姐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我認你罰,行了吧。”

“哼!”夢好不想再理式微了,因為她發現其他人總是有意無意,或暧昧或好奇的瞥向這邊。

“我說你們注意點!”荷西不懷好意看着式微和夢好,用手指了指自己,“不要現場直播撒狗糧,這兒還坐着一個沒長開的祖國花骨朵呢!”

“幹媽!”夢好撒嬌的看着姜楠。

“确實有傷風化。”姜楠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答。

“咳咳!”夢好被姜楠這一句風輕雲淡的有傷風化嗆的咳嗽了起來,好端端的一口茶全都噴到了式微的身上。夢好通紅着臉慌忙的幫式微擦着胸前的茶漬,而式微則攬着夢好輕拍她的後背,蘇夕念幾次想要插話卻發現自己就是這個圈子外的人,只可旁觀卻沒有發言權,而其他人則都是笑意連連的看着兩個人手忙腳亂。

“看到夢好窘迫實在是太難得了,不行,我要拍照紀念。”賀芮潼看着定格在畫面中的兩個人笑着道。蘇夕念瞥了一眼,只見式微輕環着夢好看上去仿若擦拭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一樣,小心翼翼的撫着夢好的背,眼裏嘴角盡是笑意。而夢好則手忙腳亂的一手抓着式微的肩,一手拿着餐巾紙擦拭着式微胸前的茶漬,眉眼間有如紅霞般熟透了的羞澀,嘴角旁也因害羞而泛起嗔怒,仿佛冬日的陽光将平日裏清冷的形象一掃而光,剩下了只是不可多見的小女兒嬌羞作态。夢好回頭清清淡淡的看了賀芮潼一眼,無論如何故作姿态都像一只想被旁人當做老虎的貓兒一樣,“你要是敢把照片傳出去,我一定和你同歸于盡!”

“好、好,”賀芮潼雙手投降看着式微夢好,笑得分外妖嬈,“我投降。”

下午式微帶着夢好、荷西、賀芮潼和蘇夕念去了姜楠的畫廊,極簡主義建築風和姜楠的氣質相得益彰,明明已經年過半百,無論從着裝還是形象上看上去都是一絲不茍,近乎完美。

夢好有的時候感覺沈梨很可笑,她竟然覺得當年的姜楠會出軌自己的父親,姜楠是那麽追求完美和極致的人,怎麽可能婚內出軌呢?在夢好眼裏,姜楠有着藝術家那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瘋狂,有着精神潔癖的姜楠怎麽可能不忠貞于自己的選擇、自己的愛情呢?

就像這麽多年,雖然和顧正風離了婚,姜楠卻從來沒有接納過其他的男人,夢好曾問過姜楠想找一個什麽樣子的人,當時的姜楠遠遠地望向窗外,輕輕吐出一句話,似吐出一口淤積在心的煙圈,“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年輕時為我癡迷的顧正風,那我一定再嫁。”

這就是夢好這麽多年一直極力幫着式微撮合顧正風和姜楠破鏡重圓的原因,夢好以為姜楠不是不愛顧正風,而是作為一個對感情高度忠貞甚至有潔癖的人,她無法接受顧正風當年和自己秘書傳出暧昧緋聞的污點。

“幹媽在繪畫方面造詣很深,尤其在水墨寫意領域享譽盛名。”夢好帶着賀芮潼和蘇夕念參觀畫廊,“這期以夢為主題分為一夢華胥、鵬游蝶夢、浮生若夢和至人無夢四個展區,這裏面有幹媽的畫也有業內名家的作品,你們可以随便看一看。”

“伯母一幅畫大概能賣多少錢呀?”蘇夕念問夢好。

“百萬左右吧,”夢好看了眼蘇夕念,“幹媽的畫作一向是按照尺寸賣的。”

“一幅畫夠我吃一輩子了。”賀芮潼倒抽了一口冷氣。

“現在很多人喜歡玩兒畫,”夢好笑着解釋,“而幹媽的作品升值空間很大。”

“你們有錢人真會玩兒,”賀芮潼不痛不癢的刺了一句,言語間有些酸意,“一幅畫能挽救多少貧困家庭呀。”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夢好有些面色不快,“就算是把整個畫廊賣出去也供養不起喜歡不勞而獲,只吃嗟來之食的人,更別說挽救了。很多時候,不是有錢人不願意伸出援手救助,而是他們本身根本不值得救贖。我們很多人骨子裏都喜歡同情弱小,可有些弱小就是憑借着人們的這種心理為非作歹。”賀芮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讪讪的看着夢好笑了笑,跟在夢好後面繼續參觀。

“好好,過來。”在浮生若夢展區,姜楠向夢好招了招手,把夢好拉過來推到式微懷裏,式微借力把夢好攬了個結實,“寶寶,累不累?”

夢好一陣惡寒,掃了眼對面臉色不大好的一對父女,彎了彎眉眼,“不累,你幫媽媽布置會場才辛苦呢。”

“忘了介紹了,”姜楠疏離的笑看着對面的男人,優雅高貴十分得體的講,“劉總,這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秦夢好。好好,這位你叫劉叔叔,劉叔叔是媽媽的老朋友了。”

“劉叔叔,您好。”夢好避開了劉總伸出的手,微微鞠了鞠躬,“我和式微十分感謝您照顧媽媽的生意。”

“照顧談不上,單純是欣賞。”劉總自然得體的收回了手,“能收藏姜老師的大作是我的榮幸。這位是小女,劉欣彤。”劉總将自己的女兒往前推了推,對式微道,“我這女兒平時沒有什麽別的愛好,就是癡迷畫畫,明年我準備将她送到國外進修,等她學成了還請姜老師指點一二。”随後轉頭問夢好,“不知秦小姐在哪裏高就啊?”

“我們好好還是學生,”姜楠親昵的挽住夢好的胳膊自賣自誇,“好好和式微是青梅竹馬,兩個人從小就形影不離,好得和一個人似的。別看我們好好年紀不大,在繪畫方面天賦極高,前段時間我主辦的拍賣會,好好的好夢難圓也拍出了近百萬的價格,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很高了。劉總的女兒看來也是難得的天才,既然她們都是同齡人,那就讓這些小輩兒們多交流多切磋,對畫藝精進很有幫助。”

“彤彤,去和秦小姐多交流交流。”劉總僵笑着把自己的女兒推向前。

“劉小姐,這邊請。”式微攬着夢好的腰,彬彬有禮對劉欣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你的畫真的賣那麽多錢?”劉欣彤有些不相信。

“我不大清楚,這些事都是式微和媽媽幫我打理的。”夢好溫柔如水的掃了眼式微,對劉欣彤笑了笑,“我畫的是心情,如果我孕育的作品有幸遇到有緣人,賣多少錢我都不大在意,所以也沒注意這件小事。”

“是賣得不錯,買家是我。”式微淡淡的笑着,眼裏透着驕傲。

“你買我的畫做什麽?”夢好仰頭瞪大了眼睛。

“你畫的是我,怎麽能讓別人買了去?”式微低頭含笑看着夢好,“不過我是在買家拍下你的畫作後私下和他協商的,你的作品物超所值,我并沒有哄擡物價。”

“你是怎麽和人家協商的?”

“我用姜女士的畫換的,”式微刮了刮夢好的鼻子,“我怎麽能容許別人把神似你我的人物風景畫挂在家中,這幅無論如何都該是我收藏。”

“你還真是小氣,”夢好嗔怪,“那我以後畫裏的人物都像你,怎麽辦?”

“你畫多少我買多少呗。”式微不以為然。

“顧叔說的沒錯,你真敗家。”

“等我把家裏的錢都敗盡了,就到你家入贅去,反正我的錢都讓你賺了。”

“你還真是奸商呀。”兩人旁若無人的調笑,劉欣彤識趣的看了兩人一眼,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怎麽回事呀?”劉欣彤離開後,夢好用力擰了一把挂在自己腰間的手,挑眉問式微。

“劉總想借着這個機會讓他女兒和我相親。”

“幹媽不同意?”

“是我不同意好吧,”式微瞪了夢好一眼,“小爺我喜歡的可是出水芙蓉,而不是路邊野菜。”

“切,”夢好反手掐了掐式微的腰,賴皮的眨了眨眼睛,“回去請我吃飯。”

“小好,剛才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蘇夕念一直知道夢好很會畫畫,卻沒有想到她的造詣如此之深。

“除了我倆不是男女朋友外,其他的都是真的。”顧式微搶先淡淡的答道。

“夢好,你真厲害!”賀芮潼真心的羨慕夢好,“也難怪你有清高的資本。”

“你們幫我保密吧,”夢好不好意思的卷了卷頭發,“我不太想讓別人知道。”

“懂了,低調,低調。”賀芮潼推了推蘇夕念,蘇夕念勉強應承下夢好替其保密,心中卻覺得自己和她又被拉開了一大段的距離,強大的落差感一步步慢慢的吞噬着蘇夕念的內心。

傍晚顧正風火急火燎的趕到姜楠的畫廊,找了個路過的借口拉着姜楠吃飯。賀芮潼識趣的對式微告別,準備離開。蘇夕念卻有些不情願的對夢好道,“小好,你不和我們一起回瑾棠嗎?”夢好看着蘇夕念笑而不語,荷西卻有些不耐煩了,一天相處饒是單純如她也看出了蘇夕念對式微存着幾分肖想,“我們的家宴沒有夢好姐怎麽成席?你還是先回去吧。”

蘇夕念面色微紅,将目光柔柔的投向式微,式微緊緊握着夢好的手,漠不關心的道,“家宴就不請兩位過去了,你們打車回家吧,車費明天找子謙報銷就好。”

“好的,謝謝老大。”賀芮潼了然的笑了笑,拉着蘇夕念離開,所有人都故意忽視了蘇夕念眼睛中幽怨翻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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