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呀？”初三清晨顧正風正在準備早餐，響起了一陣門鈴聲。
“我們是式微的朋友。”一個好聽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稍等啊。”顧正風擦了擦手去開門。
“誰這麽早就來了？”姜楠從卧室拿着水杯出來問。
“不知道，說是式微的朋友。”顧正風笑意盈盈的給姜楠倒了水。
“男的女的？”姜楠戒備的問。
“女的。”
“不知道好好在吧，”姜楠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初三登門，選的日子不錯。”
“你就別瞎操心了，不就是來個女孩嗎，我看好好知道了也好，讓她心裏有點兒危機感，咱們式微也不是沒有人要的。”
“你是說我沒把好好教育好？”姜楠挑了挑眉。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顧正風忙道，“好好這麽優秀還不是你的功勞，不好的地方那全是遺傳。”
“好好對我來說就和荷西一樣，”姜楠掃了一眼顧正風，“視為己出。”
“知道了，錯了，”顧正風看着姜楠不善的眼神，連忙道，“姑奶奶，我不惹你了，真錯了。”
“你招待吧，昨天晚上和孩子們鬧得太晚，回去補覺。”姜楠拿起手中的報紙和水杯進了卧室，順手關上了門。
“行，好飯了我叫你。”顧正風搖了搖頭去開門。
“叔叔您好，我是蘇夕念，這位是賀芮潼，”蘇夕念拿着禮盒看着迎來的顧正風，甜甜的道，“我們是式微的朋友，這個假期多虧了式微的照顧，所以特意來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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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進，”顧正風把熱情的蘇夕念和有些拘謹的賀芮潼迎進了門，“來就來嘛，都是孩子，還帶着東西多見外。”
“應該的，這些都是我親自挑的，”蘇夕念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有些小驕傲的道，“還請叔叔您不要嫌棄。”
“怎麽會，謝謝你們，有心了。”顧正風從來不會吃這些雜牌子的東西，他客套的把禮品放在一旁，對兩個女孩子道，“你們稍等，我去叫式微起床。”
“好的，”賀芮潼微微颔首，終于插上了一句話，“麻煩您了。”
顧正風笑着上樓敲了敲式微的房門，房門在裏面被反鎖了，顧正風敲了半天趴在門口聽了聽，裏面似乎有翻身的聲音，不多時就見式微揉着變了型的頭發，哈欠連天的出來，“顧老頭，一大早上你不哄我們姜女士，找我幹嘛？”
“樓下來了兩個女孩子說是你朋友，你不趁着好好沒起床去會會？”顧正風把式微拉出房門，伸頭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夢好小聲道。
“誰呀？”式微一個激靈，“我最近很安分守己呀。”
“我怎麽知道是誰，”顧正風沒好氣兒的瞪了一眼式微，“你自己的爛攤子最好收拾的幹淨利落些，要不樓上的那位可不好交代。”
“我倒是想交代，人家也不給我機會呀。”式微向卧室方向看了看。
“你交代不好不要緊，”顧正風有點兒急了，“別惹得我不好向樓下那位交代。”
“咱爺倆一個德行，”式微沒大沒小的抱住顧正風的肩膀，“好好不需要我交代，姜女士壓根兒也不愛聽你交代。”
“滾蛋！”顧正風把式微推着下了樓。
“老大！”“式微！”蘇夕念和賀芮潼看着式微下樓，起身說話。
“你們怎麽來了？”式微聽着蘇夕念略顯親昵的稱呼有些刺耳，皺了皺眉。
“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顧正風走過去道，“快坐快坐，年輕人愛喝果汁吧，叔叔給你們拿果汁，中午留下吃飯吧。”顧正風本是客套，卻不想正中蘇夕念下懷，“好的，謝謝叔叔，我幫您幹活吧。”說着蘇夕念放下了自己的包要去廚房。
“不用不用，”顧正風暗自埋怨自己嘴欠，聽蘇夕念如此熱情，忙攔住蘇夕念，“你是客人，和式微聊天就好，廚房你不熟悉，我自己來就行。”
“真的沒關系的，我也不是第一次來。”蘇夕念瞟了眼無動于衷的式微，對顧正風道。
“啊？”顧正風愣在了原地沒反應過來。
賀芮潼害怕顧正風懷疑，連忙說，“我們是夢好的室友，這次來這邊是在瑾棠打工，受到了挺多的照顧，就過來感謝一下，上次老大和夢好邀請我們來家裏吃過火鍋。”
“原來邀請的就是你們呀，”顧正風暗自松了口氣，就擔心家裏那三個女人鬧出什麽事端，“我就說嘛，我們式微從來不往家裏帶女孩子的，今兒怎麽這麽稀奇，一帶就帶來了兩個漂亮的女孩子。”
“顧老頭，正經點兒啊，別得不償失。”式微威脅的指了指房門，看着顧正風回到廚房，式微坐在沙發上問，“怎麽今天來了？”
“想着來感謝你的照顧。”蘇夕念故作輕松無所謂的說。
“你也是？”式微看向賀芮潼。
“嗯。”賀芮潼避開式微的眼神，硬着頭皮點了點頭，不跟來怎麽辦？難道還讓蘇夕念自己來私會顧式微？那樣更危險好不好。
“那行，看過了，可以走了。”式微不客氣的道。
“這孩子說什麽呢？”顧正風端來了水果和果汁，“人家來拜訪怎麽這麽沒禮貌，來，小蘇小賀吃水果。”
“誰來了？”姜楠在房間聽到客廳裏的女聲很熟悉，便出來問。
“阿姨，新年好。”蘇夕念拉着賀芮潼起身道。
“嗯，”姜楠看了眼聳肩的式微，端莊優雅的坐下，淡淡的道，“客氣了，坐吧。”姜楠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姿态和女王氣質讓賀芮潼有些不舒服，可看着蘇夕念那小心讨好的模樣，說到底還是硬着頭皮陪着蘇夕念演了下去。
“其他人還沒起床嗎？”姜楠看了看式微。
“昨天晚上玩兒的太晚了，大家睡得都比較晚，所以還沒有起來。”式微道。
“嗯，那就讓她們多睡會兒吧。”姜楠傾身端起水杯優雅的喝了口水，“上次見面沒有坐下來好好談談，正巧今天你們可以仔細和我說說好好在學校的情況。”
“好的，夢好學習成績特別優異，就是人際方面差了些，”賀芮潼實事求是的道，“直到來這裏之前，我都覺得她是活在雲端的人，太不接地氣兒了。”
“哦，是嗎？”姜楠反問。
“是呀，她在學校從來不争不搶，也不愛出風頭，”賀芮潼客觀的講，“誰背後說她罵她嫉妒她，被她知道也就是面無表情的從她們身邊走過，從不和人争吵，也似乎沒看到過她特別生氣。”
“這倒是我們好好的個性，從小我就教育她不要再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姜楠滿意的點了點頭。
“但是這段時間下來，我發現夢好也不是飄在空中的，”賀芮潼笑着道，“她會和老大撒嬌，會和沈季予拌嘴，會寵着荷西，這一面是以前沒看到過的，這樣的夢好很可愛也更真實，那讓我感覺我和她的距離感沒有那麽大了。”
“我們好好在外面就會裝成熟，在家就是個任性撒嬌愛耍賴的小女孩，”姜楠戳了戳式微，“都是他給寵壞了。”
“好好在學校沒有人追嗎？”姜楠又問。
“冰山美人呀，”賀芮潼道，“只可遠觀不可亵玩，我們院的男生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有那麽幾個不知好歹的，也被夢好的毒舌修理的很慘。”
“怎麽說？”式微和姜楠同樣好奇。
“我不打算這麽年輕就收養個兒子啦，我不打算做慈善，我又不瞎，你有時間就為祖國大好河山做些有意義的貢獻，不要來煩我……”賀芮潼笑着看了眼蘇夕念，把夢好的口吻學的惟妙惟肖，就連眉眼間都有了幾分神似。
賀芮潼拍了拍蘇夕念道，“夢好怎麽回絕學生會主席的？”
蘇夕念小心的看了一眼式微，學着夢好的語氣緩緩開口，“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幾個歪瓜裂棗都比你強，你哪裏來的優越感和自信覺得我高攀了你！”
“我是歪瓜裂棗？”式微漲得臉通紅，心裏想着等夢好起床再收拾她。
“她說的一定是季予。”姜楠笑着安慰道。
“不過小好和我們老師關系特別好，尤其是溫老師，”蘇夕念感覺到式微的眼神凜冽的刺向自己，心中一寒，硬着頭皮道，“溫老師特別關心小好。”
“我見過那個溫老師，很儒雅的一個教授，”式微解釋給若有所思的姜楠，對蘇夕念冷冰冰的道，“我聽說你們文學院很多人就挺喜歡他的。”
“溫教授确實人好又有才情。”蘇夕念幹幹的應和。
“我還請過人家溫教授吃飯呢，”式微轉頭對正不着痕跡打量蘇夕念的姜楠開口，“溫教授沒有同意，反過來要請我和好好，他說不能讓自己的學生花錢請老師吃飯，是個很有魅力的老師。”
“多讓好好和這樣的人相處，”蘇夕念覺得姜楠意有所指，“和高格局高格調的人相處，才能打開自己的眼界，提升自己的格局。”
“知道了。”式微微微颔首，然後巧妙的轉開了話題，姜楠看着式微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只是當着外人的面不好細說，遂随着這幾個年輕人聊起了別的事情。
夢好睜眼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式微不在身邊，旁邊的床位已經涼透了，她依稀記得昨天幹媽說過，今天讓顧叔送她回一趟畫廊，所以也便沒了顧忌，迷迷糊糊的起身把頭發随意的一挽，打開房門便大聲喊道，“顧式微，你把我衣服放哪裏去了？”
樓下的歡笑聲戛然而止，式微僵硬了一下連忙仰頭看去，只見夢好穿着自己的長襯衫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掐着腰半眯着眼，臉頰微紅，聲音略顯沙啞，“你什麽時候起來的，都怪你非讓我枕着你胳膊睡，這下落枕了吧！”
“噗嗤！”最先笑出聲的是姜楠，夢好一驚，睜大了眼恢複了幾分清明。只見顧正風、姜楠、蘇夕念和賀芮潼都直勾勾的看着她，夢好愣了愣神，淡定的轉身進屋，撲到床上便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式微無奈的跟了上去，心想這下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這丫頭不一定怎麽和自己作呢。
“你說的沒錯，”姜楠仿佛沒看到蘇夕念有些發白的臉，只拍了拍賀芮潼，“我們好好确實夠任性。”
“這是在你面前，要不不知道怎麽欺負式微呢。”顧正風玩笑道。
“我願意讓我兒子被欺負，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這不是開玩笑嘛，也就這時候好好看起來還是個孩子模樣，”顧正風仿佛還在回憶剛剛的一幕嘴角噙着笑意，“平常就像個小大人似的，沒意思。”
“誰像你老頑童一個，沒個正型兒。”姜楠瞪了眼顧正風。
“出來吧，都看到了。”顧式微坐在床邊試圖把夢好從被子底下拉出來。。
“我剛剛是做夢對不對？”夢好露出兩只眼睛渴望從式微那裏得到肯定的答案。
“你說呢？好好，你要面對現實。”式微好笑的看着慌亂的夢好，為她捋了捋額前淩亂的頭發。
“幹媽不是說今上午和顧叔出去嗎，”夢好悶聲道，“怎麽還沒走？”
“這不是你寝室那兩位來了嘛。”
“她們來幹什麽？”夢好淡了眉眼和表情。
“我怎麽知道，說是拜年。”式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怕是還對你心懷不軌吧。”夢好心裏有些不舒服，話裏藏着微微酸意。
“再不軌也沒用了，”式微索性也躺了下來隔着被抱着夢好，“反正我的清譽也被你毀了，你要對我負責。”
“你滾，”夢好使勁推着式微，“我才是被毀的那個好不好！”
“行，行，知道了，知道了”式微放開了猛烈掙紮的夢好，拍了拍她笑道，“你上我床是視死如歸，我上你床是死得其所，行不行？”
“我衣服呢？”
“在衣櫃裏呢，我去給你拿。”
“不用了，”夢好想着還有些貼身的東西實在是不妥，眉眼間全是嬌羞，裝作嗔怒，“你出去吧。”
式微笑着出了房門，夢好快速換好衣服整理妥善後，盡可能冷靜的下了樓。
“沒想到你也在這裏，小好，”蘇夕念率先開口，“你不是回老家了嗎？”
“嗯，提前回來了。”夢好從式微手中接過茶，清了清嗓子不欲多說。
“大年初三你就給我們這麽大一個驚喜，”賀芮潼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式微和夢好間來回穿梭，“勁爆呀！”
夢好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就什麽也沒說，轉頭帶着一絲歉意的看着姜楠，“荷西還沒起床呢嗎？”
“那小懶豬不一定睡到什麽時候呢，”姜楠慈愛的拍了拍夢好的頭，“以後多任任性，撒撒嬌，剛才的好好很可愛，不要成天淡淡的，冷冰冰的。”
夢好被姜楠說得耳根都熱了起來，低下了頭暗自踢了踢式微，式微全做不知道，他現在滿心歡喜，才不替小丫頭解除窘境呢。
“我說好好，”顧正風歡快的道，“以後式微你随便欺負，也就是你能鎮得住他，叔叔看着高興又解恨。”
“我是您親生的嗎？”式微回頭挑眉問。
“我怎麽知道？”顧正風順口道。
“顧正風，你什麽意思？”姜楠立馬站起來，冷冷的看着顧正風。
“沒意思，沒意思。”顧正風緩過神來忙道。
“我回去了。”姜楠轉身回卧室準備收拾東西離開，顧正風歉意的看了看衆人，趕忙追了進去，關上門輕聲細哄。
“我們沒什麽事情也走吧，都在這裏一上午了。”賀芮潼打破了沉默。
“吃完飯走吧，”夢好擡頭淡淡道，“顧叔的手藝不錯的。”
蘇夕念看着剛剛夢好坐在式微身邊低頭紅臉的模樣，就像是新進門的媳婦。她沒有忽略夢好向式微求助的小動作，也沒有忽略式微眉眼間從不施舍給自己半點兒的溫柔和歡喜。蘇夕念覺得自己有些冰冷，早上的熱情在夢好出現的那一剎那便成了小醜的鬧劇。蘇夕念不想承認自己有多用心的準備禮物，也不想承認自己花了很久設想見面後的言行舉止，此刻她只是想要逃離，離開這裏讓自己難堪又難過的地方。“不用了，我們打擾一上午了。”蘇夕念說完就拉着賀芮潼的手起身，明明心裏嫉妒的要死，痛的要死，臉上卻挂着一如既往的得體微笑。
“那就不留了，”式微也拉着夢好起身将她們送到門口，“好走，不送。”
“再見。”夢好揮了揮手，被式微體貼的拉倒身後，擋住了門外的冷風。
“我剛剛聽說我們秦大小姐拒絕男生的嘴上功夫很厲害？”式微拉着夢好去客廳開始秋後算賬，“聽說你們學生會主席比不上我們這些歪瓜裂棗？”
夢好微微抖了一下，強自鎮定的眨了眨眼，“我說的是沈季予。”
“什麽？”式微問。
“歪瓜裂棗呀，沈季予就是歪瓜裂棗呀！”夢好睜大眼睛堅定不移的看着式微，看着式微眼中的戲谑和抽動的嘴角，夢好只想盡快轉移話題，“這些五顏六色的是什麽東西？”夢好指了指蘇夕念拿來的禮盒問式微。
“不知道，”式微無所謂的拉着夢好上樓，“估計不是什麽好東西，明天收拾扔了。”
“別呀，下次去我家拿給老太太吧，反正她也不識貨，什麽東西都是寶。”
“你是真把你們秦家人恨到骨子裏了。”
“當然了，”夢好回身發現式微已經把自己拉到了卧室門口，忙擡頭問，“幹什麽？”
“陪我睡覺！”式微把夢好推了進去關上門，“一大早上光顧着應付你室友了，你不補償我？”
“她們本來就是沖着你來的，”夢好躺在了床的一側，“這個黑鍋我不背啊！”看着式微真的要上床睡覺，忙起身拉着式微道，“起來吧，中午該吃飯了。”
“着什麽急，”式微一把把夢好按在床上，閉着眼睛道，“荷西估計四五點才能醒過來，顧老頭還在哄姜女士呢，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你乖乖再陪我睡一會兒，我都困死了。”
夢好不再掙紮，輕輕的拉着放在自己身上的式微的手閉上了眼睛，式微偷看夢好閉眼後，自己也笑着閉上了眼睛，“這樣真好。”床上的一對兒小兒女心中不禁發出了同樣的慨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