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式微本來要帶着夢好去接秦志龍，秦志龍婉轉的拒絕了式微的好意，只是拜托式微把夢好送回家。一整天閑來無事，夢好和式微就帶着荷西約了沈季予去瑾棠，把偌大個顧家留給了姜楠和顧正風。
出發前夢好去書房看到姜楠正帶着眼鏡倚在沙發上看書，夢好輕悄悄的走到姜楠身邊，乖巧的坐下，有些不舍道，“幹媽，我今天回家了。”
“嗯，讓式微送你，”姜楠摸了摸夢好的頭發，“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夢好蜷在姜楠膝上，撒嬌道。
“在我眼裏你們都是小孩子。”
“幹媽，”夢好小心的擡頭看了看姜楠，“和顧叔認認真真談一次好不好？原諒顧叔一次吧，這麽多年，顧叔撐得也很辛苦。”
“他讓你來當說客的？”姜楠撫着夢好頭發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緩緩的滑着。
“沒有，”夢好起身看着姜楠認真的搖了搖頭，“顧叔是不會這麽沒有分寸的，這是我想和幹媽說的。”
“幹媽，這麽多年了，顧叔不容易，您、式微、荷西都不容易，就是我也不容易呀，”夢好眨了眨眼調皮的笑道，“從幹爸轉為顧叔，每次叫的心裏都尴尬死了。”
“繼續說。”姜楠似笑非笑的盯着夢好。
“我媽結婚您是知道的，當時我就在想，她這種想要用一輩子和我爸糾纏的人走到今天都放下了，您和顧叔又有多少深仇大恨呢？我不希望看到您和顧叔成為一對兒怨侶。”
“我聽式微說過，當年顧叔生意剛剛做大的時候，在外面很是風流倜傥，當時我覺得我要是您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既然沒有了愛，至少要保留自尊。可是有一次顧叔和我爸醉酒後，我聽他反複說的都是小楠，我錯了，那一刻我心真的軟了。”
“幹媽，這麽多年了，您想讓顧叔給您認個錯很容易，可是您想讓顧叔張口留下您卻太難了，不是他不想，是他開不了口，這麽多年都沒有勇氣再開那個口了。每次您回來顧叔都是小心翼翼的，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多少顧叔這麽大年紀的身邊沒有幾個年輕女人陪着，您看顧叔這些年，他真的是痛改前非了。”
“幹媽，我給您講個小秘密吧，那次顧叔喝多了和我爸抱怨道‘老秦，你說小楠為什麽這麽不理解我呢？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不就是希望多賺點，盡快幫她辦她想要的畫展嗎？’，當時我就在想，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還真的是不一樣，你們明明都是心疼對方，卻為什麽最後走到了互相傷害的地步？愛的是你們，疼的也是你們呀。”
“幹媽，您就原諒顧叔一次好不好？”夢好撒嬌的摟住姜楠道，“顧叔天天能看到吃不到，都快愁死了。”
“戀愛都沒談過的小丫頭反倒是調侃起我來了，給我點兒時間考慮考慮吧。”姜楠輕輕拍了兩下夢好，“我也想問問你，你和你們溫教授是怎麽一回事？”姜楠明顯感到夢好的後背縮了縮，全身瞬間緊繃，變得僵硬。
Advertisement
“就是我的一個老師而已。”
“真的？”姜楠不信。
“您可以問式微呀，”夢好有些臉紅，“式微哥哥見過的。”
“好好，你每次被逼入絕境孤立無援的時候，都會叫那小子式微哥哥，”姜楠把夢好從身旁推開，看着夢好的眼睛，“你知道式微一定會向着你，不會和我說實話的，有什麽不能和我說的嗎？”
“不是，我只是很喜歡溫老師而已，”夢好發紅了臉不敢看向姜楠，此刻她有一種兒媳婦精神出軌被婆婆逼供的窘迫感，“溫老師是個很儒雅而且學識很高的人，他和他妻子離婚了帶着一個女兒生活，我是他女兒的古琴老師。”
“沒做過別的？”
“出去吃過幾次飯，帶着他女兒去游樂園玩兒過一次。”夢好掃了一眼姜楠愧疚的低下了頭，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如此局促愧疚。
姜楠看着夢好乖順的小媳婦模樣，好笑道，“式微知道嗎？”
“知道，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怎麽說？”
“他說支持我。”
“我這傻兒子還真的是會無私奉獻呀！”
“幹媽，我和式微不是那種關系。”
“那你們是哪種？”
“我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夢好想了想，說得有些不自信。
“好好，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根本不敢想明白，”姜楠和藹的戳了戳夢好的頭，“你們都多大了，還在一起睡覺？”
“這沒什麽呀，我們是兄妹嘛。”夢好錯開了眼，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也不敢直視姜楠。
“那為什麽式微從來不和荷西在一起住，出去玩兒的時候就算是住在一起，也一定開套房，一人一個房間，你別忘了荷西可是他親妹妹。”姜楠看着夢好頭越來越低，耐心的循循善誘，“就算你不懂不想不在乎，式微在外也算是個極精明的人，難到他不懂不知道？你覺得他知不知道，想不想得到？”
“應該想得到。”夢好小聲應承。
“那他為什麽這麽做？”
“我……”夢好不知道怎麽開口。
“幹媽告訴你，”姜楠扶了下夢好的肩，強迫夢好擡頭看着她的眼，不給夢好退路，“我的兒子一直在等你給他一個機會。”
“幹媽，我不能。”夢好推開了姜楠的手。
“因為我的原因嗎？”姜楠嘆了口氣，“畢竟老秦和小梨離婚，我是□□。”
“不是，幹媽，”夢好急着辯解，“因為我害怕，怕以後兩個人不合适，連朋友都做不成。”
“以式微對你的縱容，我看不到你們走到分道揚镳的那一天。”姜楠喝了口茶，肯定道。
“萬一我精神出軌呢？”夢好瞥了下姜楠微變的臉色，硬着頭皮道，“我若是想走，他一定會放開我，到時候我們兩個人會更痛。幹媽，我害怕失去，所以寧可不開始，我們這樣很好，您放我們順其自然好不好？我會幫式微找一個好妻子的。”
“好好，你沒說實話，”姜楠拍了拍夢好有些發抖的手，“我不逼你做決定，但幹媽想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幹媽，”夢好眉眼間積藏着水霧，聲音輕微哽咽，“我分不清我對式微的感情，分不清。我克制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每一次遇到開心不開心的關卡都止不住想他。我覺得我喜歡的是溫老師那樣的人，可是和溫老師在一起，遠沒有和式微在一起輕松自在。幹媽，我害怕依賴也害怕虧欠，可是我現在已經依賴和虧欠他很多了。”
夢好低下了頭抖了抖，“我擔心有一日我成為下一個沈梨，我擔心我和他最後走上沈梨和我爸那樣的窮途末路，到那個時候我身邊就真的再沒有什麽人陪着了。”
“幹媽，我是相信報應的，我爸媽離婚後，我媽不停糾纏我爸，而我爸又不停地換女人，我信命，我信他們的情債都需要我來償還。在感情這方面，我覺得我堪比死神，我不想害慘了式微，也害苦了我自己。”
“傻孩子，你是喜歡式微的呀，”姜楠拍了拍夢好的頭，“喜歡就不要想那麽多，不要心事那麽重，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式微就好過？”
“幹媽，你知道的，從長遠看，我不适合式微哥哥。”
姜楠的手頓了頓，“的确，顧家确實需要一個八面玲珑的兒媳婦，你不适合，你的心氣兒比我還要高，你是不屑于應付那些往來客人的，但是式微喜歡就好，我的兒子幸福比什麽都重要。”
“我們在一起他會很累，”夢好淡淡的道，掩藏住眼底深深的自卑，“我知道顧叔很喜歡我，但我未必是他滿意的兒媳婦，他無非看着您的面子上不敢造次而已。”
“有時候你太通透，有時候又傻得可愛，”姜楠心疼的拍了拍夢好的臉，“這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告訴式微，不過那是我的寶貝兒子，你想清楚處理好，傷到式微，我是不允許的。”
“我知道了，幹媽。”
“如果真的覺得那個老師比較合适，也不用顧慮那麽多，式微都能接受，我們也不會說不好。”姜楠趁着夢好走出去前輕輕的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受傷我都疼。”夢好拭去眼角的淚笑着走了出去，無論如何，幹媽還是疼惜自己的。
“怎麽這麽久？”式微和荷西等在門口問。
“顧叔，我和幹媽說了幾句心裏話，今天您在家中沒有事情，把該說的想說的都和幹媽說一說吧，”夢好不看式微，只對顧正風道，“幹媽有心松口的。”
“謝謝你，丫頭。”顧正風激動地拍了拍夢好的肩。
“應該的。”夢好笑着看了眼顧正風，拉着荷西離開，式微跟在後面微微皺了皺眉，他不知道夢好和姜楠談了什麽，但卻有一種感覺，夢好似乎在和他劃清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