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八月的北京酷暑難耐,夢好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置身在蒸籠裏的小籠包,被吸幹了水分,整個人懶洋洋的。剛出火車站,就看到荷西跑過來給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夢好姐,你們總算到啦!”
“這麽想我嗎?”夢好拍了拍荷西的頭,“我看你都樂不思蜀了。”
“哪有,”荷西的嘴很甜,“沒有你和我哥在,我都無聊死了。”
“我說荷西呀,”沈季予插話,“說話得有良心對不對,我這麽多天白陪你瘋,陪你玩了?”
“你也知道你是陪我瘋陪我玩呀,”荷西重重的咬住陪字,“所以你就是個陪襯嘛!”
“怎麽樣,玩兒的好不好,”式微适時插話問荷西,“開不開心?”
“一點兒都不開心,”荷西挑釁的看着沈季予,對式微道,“你和夢好姐要是一起去就開心了,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吧。”
“秦夢好小時候的夢想是蜜月去歐洲度,你跟着算怎麽回事,”季予拉了拉荷西,“打算當白熾燈呀?”
“嗬,我當燈泡這麽多年了,還差這一回兒嘛,”荷西挑了挑眉,“再說了,您沈大公子這麽多天玩的不開心,不就是被我給晃的嗎?”
“怎麽回事?”夢好好奇的問。
“外國美女多漂亮呀,”荷西酸溜溜的告狀,“膚白貌美身材好,沈大公子的魂差點兒被勾走了。”
“你們信嗎?”沈季予連忙辯解,“我是那樣的人嗎?”
式微和夢好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是!”
氣得沈季予除了跳腳外,只能認命的幫助式微和夢好提行李,淪為了奴才命。
“夢好姐,明天我們去故宮吧,我和季予哥就等你們來一起去呢!”
“好,聽你的。”荷西和夢好住在一個房間,夢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
外面有人敲門,荷西蹦跳着開門,式微拿着懷中的保溫杯走了進來,給夢好和荷西分別倒了一杯綠豆湯,“快喝吧,解暑的,北京的天兒太熱了。”
“還不是你們這幾個大鬧天宮的主兒到來,首都心髒不堪重負!”夢好笑着指指點點。
“明天什麽安排?”沈季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綠豆湯,倒在沙發上問。
“我想去故宮。”荷西開心的道。
“沒問題,”沈季予笑着講,“早上要不要起早看升旗?”
“要!”荷西興奮的歡呼,眼睛裏閃閃發亮。
“不要!”夢好淡淡的吐口,眉眼一片慵懶。
“那到底要還是不要?”式微笑看着兩個人問。
“我不想去,不想起早。”夢好撇了撇嘴,向式微撒嬌。
“夢好姐,去嘛!”荷西跑過來拉着夢好胳膊晃了晃,“來都來了,不留遺憾對不對,哪有人來□□不看升旗的。”
“荷西,我都來北京三次了。”夢好試圖掙紮。
“那你以前八月份來過嗎?”
“沒有。”
“那不就得了,你這不也沒看過八月的升旗嘛!”荷西暗自為自己叫好,看着夢好依舊糾結的表情接着道,“再說,升旗不重要,重要的和我們一起看升旗!”
“好,我去,”夢好笑着搖了搖頭,“你們明天看升旗,我去看你們!”
“那你可得仔細看,我這麽帥,你別給我看糟蹋了。”沈季予玩笑着。
“你放心,我不看你,你長得也糟蹋!”夢好毫不留情的回擊。
“好了,”式微走過去拍了拍夢好的頭,又揉了揉荷西的頭,“綠豆湯喝了,今晚早點兒睡覺,明天我叫你們起床。”
“明天我也過來。”沈季予狗腿的跑過來看了看戲谑的夢好,又看了看怒目的荷西,尴尬的放下了手,沒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式微,你說為什麽夢好和荷西都不讓我拍她們頭,每次都乖乖讓你拍,太不公平了吧。”
“這有什麽不公平的,我是哥哥啊。”
“那我呢?”
“你是禽獸呗!”
“滾!”沈季予推了式微一把壞笑道,“你要是總把自己當哥哥看,看你以後怎麽對秦夢好做禽獸的事!”
“滾!”這次輪到式微狠狠地踹了季予一腳。
事實證明,夢好并沒有說假話,當荷西和季予神聖又莊嚴的等着升旗那一刻的時候,夢好窩在式微懷裏閉目養神。只見式微把夢好緊緊裹在懷裏,夢好雙手自然的環在式微腰上,頭貼在式微的胸口,不多時就沉沉的睡去。
升旗後,沈季予回頭看着身後這兩個人,抽了抽嘴角,“如此神聖的時刻,你倆居然談情說愛,當着我們偉大的祖國母親面兒,你倆也不害羞!”
“睡着了。”式微小聲無可奈何道。
“我去,這都能睡着,”沈季予壞笑着,“要不是你昨天一晚上和我在一起,我真都懷疑昨晚你爬錯床了。”
“夢好姐怎麽最近這麽累呀?”荷西心疼的看着夢好,悄聲問式微。
“好好最近上課壓力挺大的,每天都學到深夜。”式微一邊說着一邊瞪沈季予。
“還要伺候你哥,能不累嗎?”沈季予才不管式微警告的眼神。
“伺候我哥?”荷西覺得不可思議,“應該是我哥伺候夢好姐吧!”
“這麽說也沒錯,”沈季予笑得很欠揍,“按理說白天你哥伺候夢好,晚上應該是夢好伺候你哥,不過以你夢好姐那懶勁兒,估計晚上出力的也是你哥。”荷西的臉紅了,她狠狠地打着沈季予,終于明白他嘴裏的伺候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我抱着好好走,你們別鬧了。”式微笑着道。
“別呀,”沈季予忙扯住荷西的手,躲着荷西的腿道,“給你們拍兩張照片再走,多好的回憶,對不對,小荷西?”
“對!”荷西轉身拿起胸前的單反相機,對着式微和夢好各種角度一頓亂拍。
“你們拍那麽多幹什麽?”式微無奈的道。
“360度無死角嘛,狗仔一般都這麽幹。”看着大言不慚滿眼冒光的荷西,式微和季予抽了抽嘴角。
夢好揉了揉眼睛醒來時,發現式微尋到了一個僻靜處,而自己正坐在式微懷裏。夢好手忙腳亂的起身,有些紅着臉道,“我睡着了?”
“嗯,”式微親昵的用手弄了弄夢好的頭發,“你最近有些累了。”
“睡多久了?”
“沒一會兒。”
“荷西他們呢?”
“他們去買早點去了。”
“我們也去找他們吧。”夢好起身。
“我們別亂走了,”式微拉着夢好坐下,“一會兒該走岔了,你再趴一會兒吧。”
“沈季予是不是笑話我了?”夢好想了想又問。
“嗯,”式微強忍着笑意,“不過荷西打了他,你不虧。”
“這還差不多,心裏滿意了。”夢好笑着又倒在了式微肩膀上,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時你從□□路過,或許會注意到一個拐角有一對兒小兒女,男生松垮着雙肩維持着一種略顯扭曲和費力的姿勢,身邊的女生則舒服的全身心的依附在男生的肩上。女生的眉眼安靜而祥和,男生的眉眼就像小太陽,望着女生時灑出一片片柔軟的光芒。
下午,一行人聽了夢好的意見到了圓明園。
“這裏要比故宮好多了。”夢好看着不停拍照的季予和荷西,小聲的貼着式微道。
“确實,這裏的人比故宮少很多。”
“還有呢?”
“樹比故宮多。”式微摸了摸鼻子道。
“你真是無趣!”夢好瞪了瞪式微,指了指四周對式微道,“你不覺得圓明園比故宮更活潑有趣嗎?”
“不就是多了些山水嘛。”
“這才是人住的地方呀。”夢好看了看遠處接天無窮的新碧映着一抹嫣紅,一池的蓮花開得熱鬧非凡,飄逸的垂柳撩撥着往來者的心緒,發自肺腑的感慨。
“你不是說來這裏是為了銘記歷史,勿忘國恥的嗎?”式微好笑的看着一臉惬意的夢好,“怎麽碰上荷花節就忘了其他的了?”
“切,”夢好一把把相機推到式微懷裏,“照相!”
“好。”式微拿着相機對準夢好。
“不是照我,”夢好嘟嘴指了指繁茂的垂柳和熟透了的荷花,“照它們!”
“知道了。”式微搖了搖頭,還是在夢好不經意間,将她也收到了相機小小的方寸之中。
“夢好姐,我們合影吧!”荷西把夢好和式微拉了過來,拜托旁邊的路人幫忙照相。天空極藍,碧柳紅荷映襯着四個小小的人兒眉眼間藏不住的歡快和美好,天地為之驚豔,周遭黯然失色。方寸之間,擠滿了天生一對,藏不住情投意合。
回到酒店,式微給癱在沙發上的夢好揉着小腿,“明天想去哪裏?”
“我們不出去了好不好,”夢好可憐兮兮道,“太累了。”
“荷西明天要去桃園,你不是喜歡北京的水蜜桃麽,多摘些帶回去。”
“讓沈季予那只潑猴去摘吧,我想留下休息。”夢好悶悶的道。
“好,那我和季予說一聲,明天留下了陪你。”
“不用,你也去吧,”夢好起身對式微道,“陪荷西好好玩一天兒,我保證我不亂跑。”
“荷西有季予陪着呢,我也樂得清閑,休息休息。”
“那你不能讓我背黑鍋呀。”夢好眨了眨眼睛。
“是我想要休息,你主動留下來陪我的,行了吧。”式微刮了刮夢好的鼻子,寵溺的笑着。
“這才對嘛!”夢好重重的點了點頭,大言不慚道。
上午的前門有些清冷,逛過杜莎夫人蠟像館後,夢好的購物欲被激發了出來。
“顧式微,我要買兩瓶二鍋頭拿回去。”夢好看着典藏二鍋頭道。
“買酒多沉呀。”
“我爸愛喝酒,我就給他買一瓶喝一瓶藏着,”不聽式微勸說便主動刷了卡,“一會兒再去張一元給他買點兒茶葉吧,京城老字號他總惦記着。”
“雖然是老字號,這裏的茶不一定比我那裏的好,想要的話我回去給你拿。”
“不用,這是我的一番心意嘛!”夢好笑意連連。式微本想勸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想告訴夢好秦志龍現在還躺在醫院,他想告訴她秦志龍現在根本喝不了酒也喝不了茶,可是這些話卻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口。他不知道這場隐瞞會激起多大的風雨,但他清楚夢好知道真相,必定不會讓自己好過。
直到下午三點多兩個人才拿着大包小包回到賓館,除了茶和酒外,夢好還給姜楠、沈梨和楊靜買了絲巾,給顧正風和式微一人訂制了一套西裝,老師傅做完後會直接郵寄到家裏。夢好去稻香村随意挑了一些糕點。按照白素馨留下的地址寄了過去,至于蘇夕念和賀芮潼的那兩份,夢好則和式微的包裹放在一起,一并寄回瑾棠。
“明天去頤和園,後天就帶你撤退到避暑山莊,怎麽樣?”式微問夢好。
“好呀”夢好癱軟在床上,有氣無力道,“總算可以擺脫北京的壞天氣了。”
“你就挑吧,”式微捏了捏夢好的鼻子,“看以後誰能受得了你!”
“沒人受得了我,我也不會砸你手裏,你放心吧!”夢好瞪了瞪眼睛對式微道,“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一會兒。”
“好,晚飯時候我叫你。”
夢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就給賀芮潼去了一個電話,“二姐,今天我和式微快遞了很多東西回瑾棠,有兩個包裹是我給你和三姐的。”
“謝謝啦,什麽時候回來?”賀芮潼一邊收拾衛生一邊問。
“不知道哎,聽式微安排吧。”夢好晃動着雙腿看着天花板,“明天去頤和園,後天去避暑山莊,之後的行程我就不大清楚了。”
“我和小好說兩句,”蘇夕念聞聲而來,笑着搶過了賀芮潼的手機,“小好,外面玩兒的怎麽樣呀?”
“還好吧,就是天有點兒熱。”夢好淡淡的放低了聲音。
“你快點兒回來吧,”蘇夕念狀似無意道,“叔叔現在身體不好,肯定很想你。”
夢好愣了愣,本能反應問,“顧叔生病了嗎?”
“你不知道嗎?”蘇夕念故作吃驚後對上賀芮潼銳利的眼神,為難的小聲嗫嚅道,“上次姜楠阿姨過來,我聽說你爸生病做手術了,不過我也不知道我聽沒聽錯,你問問式微吧。”
“好。”夢好突然感到有些發冷,她匆忙的挂斷電話,去敲式微房間的門。夢好清楚蘇夕念不會那麽好心告知自己父親生病的事情,她的目的還在式微,她無非是想激起自己和式微的矛盾。所以她反複告誡自己要心平氣和的從式微處知道來龍去脈,不能和式微耍脾氣,更不能埋怨式微。
可式微開門的一瞬間,夢好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冷着眉目對式微道,“我一會兒收拾好行李去機場,你和季予、荷西說一聲。”
式微愣了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夢好在說什麽,等他反應過來後慌張的問,“怎麽了,有什麽急事嗎?”
“沒什麽急事,就是突然想回家。”夢好垂下眉眼,漠然的盯着柔軟的地毯。
“既然沒什麽事就多玩幾天,反正你回去也沒有事情做,”式微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你這段時間身心俱疲的,趁着沒事放松放松多好。”
“顧式微,我爸生病動手術了,幹媽和顧叔都知道了,恐怕你也知道了吧?”夢好擡起眉眼全是失望,“然後你還瞞着我,騙我出來游山玩水。”
“你去學校照顧我目的也是為了牽住我,不讓我回家吧。”
“在你眼裏我就廢物到父親生病都只能添亂的累贅嗎?”
不等式微解釋,夢好一字一退的回到自己房間,狠狠的摔上了房門,将式微哀求的眼神和慌張的解釋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