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疼不疼不疼不疼哦，吹一吹就不疼了，來給你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啊……”
小傻子渾然不知夏瑜心中厭世滅世的念頭蓬勃而起，嘴裏還在兀自念叨着類似專哄小孩兒的語句，只是那句與句之間銜接順暢，渾然不像是他能夠說出口的話。
即使殺意沸騰到要爆炸了，夏瑜還是會下意識的把心思至少分一半給小傻子，自然也就聽出了那話裏的端倪。
默然幾許，他終究還是忍耐住那滿腔怒火，低下頭，看向了小傻子。
“這話誰教你的？”
他冷然問道。
小傻子哪裏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他只是堅持自己從某處剛學會不久的“治療理念”和“治療方法”，抱緊了夏瑜，嘟着嘴，對着靠近自己的身體的那處皮膚處使勁的吹氣。
只見他那嘴巴一張一合，一鼓一憋，先是大大的呼一口氣，鼓足了口腔內的空間，再就對着夏瑜一股腦兒吹了出去。
結果吹得夏瑜脖子一側都是他的口水。
這一幕讓本來還有點哭唧唧的柴盞都吓的不敢出聲了。
媽呀！
這世上還真有人不要命的敢沖老板吐唾沫呢？
還他丫的吐在老板身上了！
是不是□□末日了？！
“你還疼不疼呀？”
小傻子“吐”完口水，想了想，才又多少有些磕磕絆絆的問夏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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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問題中那僅有的六個字，就已經花費了他不少的力氣去回憶一般。
夏瑜則是看着小傻子不知道學的誰那樣皺着眉頭的樣子，只覺那表情在小傻子的臉上真是既別扭又可笑。
就是不怎麽像是小傻子能自在做出的表情。
夏瑜沉下臉來，看着小傻子，一字一句問：
“你在學誰說話？”
小傻子愣着，不知道怎麽答。
耐心宣告終結的夏瑜不問了，他徑直伸出手，指尖點在小傻子的眉心處。
一道光閃過那裏，小傻子不由眨了眨眼睛。
“說，你跟誰學會這樣說話的？”
小傻子還是眨了眨眼睛，然後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真的，他做了個非常明顯的閉上嘴巴的動作，還順帶拿手層疊着捂在嘴上面。
夏瑜：“……”
他的符咒竟然對一介凡人無效？！
夏瑜不由吃了一驚，随即反應過來。
不，小傻子不是凡人了，至少算不得普通凡人。小傻子身上有魔紋，這樣的生靈自然不可能是凡夫俗子。可是，即便有魔紋，那也只是帶着魔紋的人，而非純粹的魔物甚至魔王，就是一個連正兒八經的魔都算不上的物種，怎麽可能抵禦得了自己的符咒？
除非——
夏瑜心念一動，手已經出，按在了小傻子的心髒處。
那裏的徹骨安寧讓他微微一愣。
小傻子的心跳沒有了。
可小傻子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跟自己說話，剛才還那麽傻乎乎的“安慰”自己，朝自己吹氣，試圖讓自己“不疼”——
可小傻子的心跳聲的确沒有了。
“你……你竟然入魔了。”
夏瑜看着小傻子那注視着自己的純澈的目光，聲音極低，喃喃說着。
仿佛是連自己都不相信所得的判斷。
可事實卻就在眼前，不得不信。
入魔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夠入的。需要相适應的心法和符咒，需要能量，需要天賦……三者缺一不可。
論天賦，不知道程二清從哪兒獲得了魔紋，算是有了魔之一道的天賦；論能量，自己每日提供的魂球雖然不算多充足，但在跨過入魔這道門檻上卻足夠了，頂多就是到修魔之道時不能後繼，需要補充更多的能量；而論心法和符咒，就該是最大的問題了。
小傻子半傻不傻的，連字都認不全吧，那心法和符咒如何能駕馭？
也就是說，能駕馭心法和符咒的只能是程二清了。
可就算程二清會認字，看得懂，那首先得他要有這相應的心法和符咒吧。
但在快穿世界之前，程二清是凡人一個，一直生活在一個如此靈力匮乏的世界裏，就這一個頂多能誕生出六級的惡靈就很了不得的地方，如何衍生出能叫人入魔的心法和符咒？
畢竟，那可不是單靠智慧就能出現的玩意兒。
所以，他的推論結果就只能是：入魔的心法跟符咒能就是在別處所得，或者是其他不知道誰給程二清的。
還必須是頂尖的心法和符咒，否則，程二清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入了魔，還能這麽快就可以抵禦住他萬分之一的力量下所施的符咒之力。
在他因為下在程二清身上的法陣而獲知程二清境況的時候，他就借由空氣和法術探查到了夏氏莊園裏所有人和程二清有關的訊息。
通過那些人的記憶，他不僅看到了小傻子被人綁在術法遍布的屋子中間，被人施以各種探測法術的畫面，還看到了小傻子之所以被這麽對待，是因為在白天的時候，小傻子沖着醫護人員張牙舞爪的袒露魔紋的畫面。
也就是說，程二清不僅得到了入魔的心法和符咒，還用了不知道什麽樣的方法，将它們“給”了小傻子，讓小傻子能随意的使用出來。
并且還是以一種絕不想讓他知道的方式，以對抗的姿态，抗拒着他試圖挖掘真相的行為。
程二清想要瞞他什麽？
為什麽要瞞他？
不，是又一次瞞了他！
他記得在上次在意識到程二清瞞着他的時候，他就對自己說過，再有下次隐瞞的行為，他就不會再計較程二清能不能受得了法術的副作用，而要直接施展出搜尋魂魄所藏信息的法術來探查真相了。
那現在就應該動手了吧。
“程二清……”
想好了，夏瑜握住小傻子的一只手臂，喊着程二清的名字。
小傻子知道“程二清”實在叫自己，他非常高興夏瑜似乎恢複了平靜，還叫了自己的名字，立刻擡起頭來，眼光灼灼，看着夏瑜，等着夏瑜繼續跟他說話。
反正現在程二清都感受不到任何感覺了，所以即使法術的副作用會讓程二清身體難受一會兒，那也不過是難受一會兒，別的副作用又沒有，所以沒有什麽好猶豫的——
夏瑜在心裏說着和不久前他曾經産生過的念頭一致的想法，以此來确認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只見握緊小傻子左手的那只手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那光芒眨眼之間便自小傻子左手手心向上攀爬，在短短幾瞬間便游走完了小傻子清全身，再然後，小傻子猛然渾身一震，卻不是像夏瑜所想的那樣自發自動的說出真相，而是忽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自夏瑜胸口處一道血色光芒豁然閃過。那血光全然沒有殺傷力，卻立刻讓夏瑜不由自主後退了半步，連帶放開了握住的小傻子的手。
小傻子趕緊自己退了好幾步，距離夏瑜越發的遠了。
“不能看！”
他沖着夏瑜使勁的搖着頭，瘋狂的擺着手，認真又大聲的說：
“不能看！”
說完，他忽然擡手朝着自己的腦袋一拍。
只聽“咚”的一聲響，就看見小傻子兩眼一閉，随後便利落徹底的昏了過去，跟地上躺着了。
夏瑜：“……”
已經驚呆了的柴盞再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