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施琳塔站在樹蔭底下,遠遠遙望着夏尹瑭邁着輕快的步伐跑向尹淺繹。她的雙臂相繞着,豔色的裙子在墨綠的陰影中顯得分外突兀。沒過多久,夏尹瑭飛快地轉身向她跑來。

施琳塔帶着好看的笑容,濃密的眼睫像是不斷撲扇的黑色蝴蝶。

“你很喜歡他。”

或許是因為有點冷,施琳塔的嗓音帶着一抹顫聲,而夏尹瑭的心随着她漸低的話音猛地顫抖了一下。旋即,她飛快笑道:“當然啊,他是我哥哥啊。”

“呵呵,”施琳塔意味不明地笑笑,“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樣的喜歡。”

夏尹瑭想要否認,但施琳塔只是報以暧昧的笑容和促狹的眼神來堵住她要出口的話。這令她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時常揶揄她的人——林稭雅。

幸而翌日是周末,所以她才能夠花費了一個晚上的做作業時間同這個來路不明的女生交談。

施琳塔蹲在江濱公園的扶欄邊,略微佝偻着身體。她将雙手環繞着膝蓋,攏着裙子抱住自己。

“嘿,美女,你要和我做朋友嗎?”

夏尹瑭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晃蕩着雙腿喝着綠茶,卻因為那句輕渺的話而停了下來。她瞪大了雙眼,有些疑惑。

“嗯?我們現在不是朋友麽?”

似乎是有些純真的問句令施琳塔忍不住輕笑出聲,視線聳動着的雙肩蜿蜒下去瞧見的是精致的鎖骨。

笑夠了,施琳塔仰起臉來,撅着好看的嘴唇,眼睛微微眯起。

“夏尹瑭,你好單純。”

“什麽?”

“你知道麽,”施琳塔慢慢站起來,背脊依舊是貼着護欄,“我是個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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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似乎不知該做出何等的反應來面對眼前的人說的話,夏尹瑭只能發出一個帶着疑惑成分的單音節。施琳塔笑笑,仿若在譏諷她的單純。

然後她塗抹着蔻丹色指甲油的細長手指從口袋中掏出煙盒,叼了根點上,微眯起眼的滿足神情令夏尹瑭想到了午後沐着暖日的貓。

只是袅袅而升的煙霧令她厭煩。夏尹瑭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奪過施琳塔口中的煙,帶着嚴肅的神情一把丢在地上。

“不要抽煙。”

一腳踏上閃爍着暗光的煙頭,夏尹瑭的聲音帶着些許沉悶的輕飄。而被奪過煙的施琳塔卻飛快地從愣怔的表情恢複為好看的笑容。她不語,只是重新點上支煙,而夏尹瑭再次搶過碾碎。

循環了數次,夏尹瑭仍舊是固執地不讓施琳塔抽煙,而後者終究按捺不住,抖着空蕩蕩的煙盒神情寥落地蹲下。

她開口:“你很讨厭煙?”

帶着小孩子語氣的問句令夏尹瑭向前邁了一步,有些猶豫,卻又飛快地甩甩頭理清思緒。

“不是讨厭,”夏尹瑭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覺得女孩子抽煙不好。而且,吸煙有害健康哦。”

尾音綿延成輕缈的聲調,施琳塔擰着一邊的眉毛啼笑皆非地回望她。

她輕笑出聲,夏尹瑭先前的那一番說教令自己感到赧然。

施琳塔素潔的手指上的蔻丹色在夜月下變得十分冶豔,而她輕輕地撕扯着紙制的煙盒,表情很空洞,濃密的眼睫瀉透着光線,帶着毛茸茸的觸感。

“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尹淺繹對吧。”

她忽然仰起臉來,沖離她很近的夏尹瑭微笑,“可是尹淺繹是不會喜歡你的。”

語氣篤然到讓人錯愕,聞言的夏尹瑭更是帶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她看了面前的施琳塔好久,神情透着疑惑。

“你認識他?”

明明是一個不知其意圖的人,而常人該有的警戒之感夏尹瑭到現在才感覺到。

她帶着些許防備的表情讓施琳塔再次笑出聲來,施琳塔雙肩微微抽動,埋進臂彎的口中仍舊是不可抑制地傾瀉出斷斷續續卻又極其清脆的笑聲。

“我為什麽不能認識他?”

施琳塔斂了笑意的反唇相譏讓夏尹瑭原本醞釀好的因為所以統統消失,夏尹瑭使勁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麽,卻又無法開口。

“我說你喜歡他……”

“沒有!”

施琳塔篤定的話音未落,夏尹瑭早已帶着偏激的神情低低喝住她的話。

只是忽然沒來由的讨厭她那種參透一切的模樣,施琳塔那麽篤定的話讓她有種被完全看透內心的錯覺。

她讨厭這種感覺。

“呵……”

施琳塔被她的怒喝鎮住片刻,卻又倏然微笑,帶着輕諷的意味。她慢慢站起來,撚着裙裾的指尖松開,托着下颚來回打量夏尹瑭。

“尹淺繹對你很重要吧,”她的聲音變得緩慢而慵懶,像是一點一點透析別人的靈魂,“如果你對他都不是喜歡,那乖寶寶,你來告訴我,喜歡是什麽樣的呢?”

夏尹瑭警戒地往後退一步,瞪大了雙眼,沒有言語。

“你是喜歡他的。”

說話的同時,施琳塔神情暧昧地眨了眨眼,夏尹瑭微垂的眼睫輕輕撲扇,頻率裏帶着慌張的意味。

“可是呢……”

夏尹瑭沒有接嘴,施琳塔自感沒趣地聳聳肩,卻仍是笑着,一手搭上她的肩。溫熱的氣息呵在她的耳畔,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尹瑭,他不會喜歡你的。”

她說,尹瑭,他不會喜歡你的。

只是簡明扼要的幾個字,卻像是用無數個尖銳的冰錐狠狠戳在心上。噼裏啪啦瘋狂掉落的冰渣敲打着柔軟的表面,滲透而進的冰涼覆滅了所有溫度。

“我沒有喜歡他!”

她幾乎是叫聲尖銳地立即反駁。她的臉漲得通紅,只覺渾身的血都湧上頭頂。

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喜歡他!

“哼,”施琳塔嗤笑出聲,眼神變得銳利無比,“喜不喜歡是你的事,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只是我想告訴你,我有一個秘密,一個禁忌的秘密。”

她貼近她,眯着眼,模樣像是蠱惑人心的女巫,“一個,尹淺繹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的秘密。你想知道嗎?呵,或許你會不願意知道。因為一旦你知道那個秘密,你會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那個人。你會恨不得他死!”

“我不想知道!”夏尹瑭用力堵住耳朵,拼命地搖頭。

就像是在那個夢境裏,她不斷地拒絕那個誘惑她繼續追逐的嗓音。

“真可憐,”施琳塔看着她的眼神忽然變成憐憫,她伸手輕輕地撫她的短發,夏尹瑭如避蛇蠍般躲開她的手,“你連自己真正的想法都不敢面對。你一點都不對那個秘密好奇嗎?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溫柔皮囊下面的尹淺繹,是怎麽樣一副模樣嗎?你太懦弱了,你害怕對吧。你怕知道那段沒有自己參加的,他的記憶。你在想,那會不會是他最珍愛的記憶呢,是不是有人在他心中,比你要重要上千萬倍呢。你是這麽想的對吧……”

“我不懦弱!你走開!我哥沒有秘密,你讓開!”

夏尹瑭用力推開她的手,踉踉跄跄跑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下來,“我不想再看見你!”

“話別說這麽滿,”施琳塔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她衣兜裏塞了張紙,“想通了,給我打電話,我等你。”

她滿臉的輕松模樣,夏尹瑭用力掙開她的手,慌不擇路地跑開。

我哥他沒有秘密!

我怎麽可能會,怎麽會後悔認識他!

她用勁全力跑,像是要把之前施琳塔灌進她腦海中的想法統統甩出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慢慢停下腳步,靠着河岸冰涼的欄杆,靜靜蹲下來。

“我怎麽敢……喜歡他啊……”

像是信仰一樣無法靠近的兄長,似乎連說出“戀慕”這個詞,都是對他的一種玷污。

又怎麽可能……會奢望他喜歡自己呢?

只要他在身邊,對自己微笑,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自己存在的意義,在他身邊的的價值,也只是希望看到他一直微笑。

然而,究竟是不能喜歡,還是不願承認呢?

其實害怕面對的,還是對于自己來說那麽陌生的尹淺繹吧。就像是無數張陌生的臉一樣,她不敢去面對他那些沒有自己參加的,她全然陌生的過往。

她會很害怕聽到那些,沒有自己參加的,被他驅逐在生命之外的回憶。那樣會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單,所以她寧願選擇不去聽信別人的話,只願意相信他是喜歡自己的,也是永遠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他們兩個還是像那兩個會赤腳在天井中踩水的小孩。

彼此互相微笑。

這樣,就是永恒了吧。

哥,你千萬千萬,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會很害怕。

很害怕,很害怕。

***

翌日清晨,夏尹瑭早早地獨自出門。

她沒有勇氣面對他溫柔的笑臉,沒有力氣拒絕他溫暖的手指。她太貪心了,對着現在,卻還是會去奢望他的過去有自己參與。

手指撫在電梯的鍵盤上,遠遠遙望了眼緊閉的尹淺繹家的防盜門,她深深換了一口氣,用力摁下了關閉的按鈕。

金屬門緩慢地合上,在即将掩蓋掉她整片視野時,紛沓的腳步聲從遠處倉促而近。有人用伸手擋了一下,堅硬的金屬門在一聲尖銳的提示音響過後緩緩退向兩旁。

尹淺繹一手撐在門旁,衣領有些淩亂地翻着。他微微喘着氣,帶着倦意的笑容讓夏尹瑭感到無所适從。

“你沒有等我,上課要遲到了?”

他慢慢走進電梯,原本站在按鍵旁的夏尹瑭卻不自然地往後退了退。

她在躲他,而他全然不知。

尹淺繹打理着亂糟糟的短發,夏尹瑭站在他身後,看了他的動作很久。盯着他淩亂外翻的衣領,始終沒有伸手的勇氣。

仍舊是對施琳塔所說的那些話感到無法釋懷。

哥,在我們分離的日子裏,你遇見了什麽讓你念念不忘的人和事了麽?

她望了很久尹淺繹的背影,卻仍舊是無法開口。連發出一個單音節,都那麽困難。即使是面對着他的笑容,都會感到困窘。

“怎麽了?”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尹淺繹轉過身來,夏尹瑭卻随着他的動作飛快地低下頭去。然後她用輕到不能再輕的,近乎嚅嗫的音調說話。

“哥,今天不用上課。”

尹淺繹挽起衣袂的動作随着她漸落的話音僵滞。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回頭看了眼電子顯示屏上那一格一格往下跳的數字,然後他轉過臉來。

“今天……周日……對吧?”

“嗯。”

夏尹瑭一直垂着頭,極輕地應聲,而藏在身後的手指關節早已因為過度的惶然而絞成蒼白的顏色。

“怒!我媽她!”

尹淺繹的語氣間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卻又在俯仰間恢複了略有無奈的神情。

“算了,反正我早飯還沒吃。欸,尹瑭你低着頭做什麽?”

“啊……”

聞言,夏尹瑭飛快地仰起臉,卻又在對上尹淺繹視線的同時重新垂下頭去。

走近她的尹淺繹慢慢彎下腰去,同一時刻,不想讓自己的桃子眼暴露的夏尹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旁邊跨了一大步。

電子顯示屏的數字最終降落到“一”,随着提示音清脆的一聲“叮”,夏尹瑭拽着包飛快地跑出去。只撂下一句“哥,我補習先走了”。

“啊?”

尹淺繹向前追出兩步,卻在她的身影沒于狹小的巷內而作罷。

下了公車後,夏尹瑭快速地奔跑。緋色雙頰上的熱度随着狂舞的淩亂短發而漸失,她在極遠的地方便看到站在補習班門口雙手環胸的林稭雅。

于是慢慢放緩了腳步,竭力平複着呼吸的頻率朝她走過去。

“遲到了你!”

林稭雅埋怨地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掌,夏尹瑭使勁揉了揉發痛的臉,輕輕喘着氣走近她。

“你……哭過了?”

即使是過了許久,她腫腫的眼皮也是異常明顯。林稭雅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調整了步伐同她一齊行走。

“沒有啊,昨晚沒睡好而已。”

“真的?”林稭雅擰着一只眉,滿眼擔憂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和尹家哥哥吵架了?”

夏尹瑭撲哧笑出來,但笑容卻因為浮腫的眼皮而顯得僵硬,“你真是容易天馬行空啊,我和我哥吵的起來麽。話說,”夏尹瑭神秘兮兮地搭着她的肩,“你對我哥很上心哦,你不會暗戀人家吧。”

林稭雅僵了片刻,反勾住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攬進臂彎裏,“何止暗戀哦,表白也表過了,全套做完了,跑回本壘了都。”她順着夏尹瑭的語氣說下去,表情促狹地眨了眨眼,松開勾住她的手,率先走進教室裏。

夏尹瑭跟在她身後,拼命揉自己浮腫的眼睛。

她知道林稭雅擔心她,但始終是無法把那些糾葛于內心的事情統統說出來。是害怕她擔心,還是有說不出口的理由,亦或是害怕她那犀利而又一針見血的評論?

确切的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明白一點,不希望林稭雅也被攪入這場混亂的戀慕之中。

“丫頭,手機借我。”

補課的間隙時間,林稭雅輕推了一下托腮發呆的夏尹瑭。後者帶着猛然恍神的表情慌亂地從書包裏摸索手機。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遞過去。林稭雅在摁亮屏幕的瞬間卻又把手機丢回去。

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短信。”

“唔?”

夏尹瑭飛快地接過手機,眨了眨困倦的雙眼。

美女,我是施琳塔。

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問候短信,卻令夏尹瑭心悸到無法再多看一眼。

她說的那些話,像是夢魇一樣時時刻刻繞轉在耳畔。

一旦你知道那個秘密,你會恨不得從來沒認識過那個人。你會恨不得他死!

這樣的話,讓人如何去面對她?

又怎麽能忘記,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真可憐,你連自己真正的想法都不敢面對。你一點都不對那個秘密好奇嗎?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溫柔皮囊下面的尹淺繹,是怎麽樣一副模樣嗎?你太懦弱了,你害怕對吧。你怕知道那段沒有自己參加的,他的記憶。你在想,那會不會是他最珍愛的記憶呢,是不是有人在他心中,比你要重要上千萬倍呢。你是這麽想的對吧……”

她幾乎想要大笑出聲,借此譏諷施琳塔那自以為是的憐憫态度。但她太怯弱,只能夠轉身逃跑。

在恍神的瞬間,手機暗淡下來的屏幕又重新光亮起來。震動的機身握在手中,夏尹瑭凝視着屏幕上閃爍的那個陌生號碼,深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方便麽,見個面?

末尾是一個讨好的笑臉,夏尹瑭用力摁掉那條信息,甩手想把手機丢給林稭雅,卻赫然發現那丫頭不知所蹤。她看着逐漸暗淡的屏幕,調轉視線飛快地将它丢進抽屜。

有些煩躁地抓着草稿紙演算,卻始終羅列不出正确的答案。她挫敗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半晌沒有動作。

她在回那條短信之前看了眼時間,09:37AM。

地點?

短信在十秒鐘不到的時間內回過來,夏尹瑭看着泛白的屏幕上簡介的兩個字,略微怔了怔,待恍過神來開始飛快地收拾書包。

“去哪?”

從後排走上來的林稭雅怔愕地看着她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夏尹瑭飛快地背上書包往外面跑,只丢下一句“幫我請假,我有事”。

她幾乎是倉促地奔跑,甚至忘卻了搭坐出租車能夠更快地到達目的地。

在做出赴約那個決定時,她已經是跌跌撞撞地邁上那條滿布荊棘的道路,那條她充當着劊子手這一角色的道路。

***

施琳塔站在河岸上,淙淙的流水覆滅了夏尹瑭走近的腳步聲。她悄步邁近,施琳塔彎着腰蹲下,墜了流蘇的淺色長裙拖拉在身後,淹沒在萋萋的矮草間。

夏尹瑭輕步走近,帶着極為不真實的忐忑感。

施琳塔歪着頭,腦袋枕着手臂,上了豔色的唇角勾着一抹笑。她慢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裙裾上的流蘇墜子搖搖晃晃。

她說:“怎麽樣,想通了嗎?”

施琳塔歪着腦袋,伸手過去拉她。夏尹瑭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開了她的手,她也不氣惱,只是轉過頭去,聲音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我說,你真的不好奇嗎?我曾經,是好奇得不得了,好奇到不顧一切代價去窺探那個秘密。”

她背對着夏尹瑭,所以夏尹瑭看不見她臉上有些悲哀的,卻又是萬分自嘲的神情。

“可能我錯了,尹淺繹對你來說一點都沒那麽重要。充其量你就是把他當成是哥哥而已,那樣,我也無話可說。”她轉過頭去,夏尹瑭避開她的眼,心虛地看向河面,“那就這樣吧,”她的聲音淡淡的,全然沒有昨晚那種蠱惑人心的游說,“我不打擾你了。”

她迎着她走過去,幾乎是要擦肩而過的時候,夏尹瑭忽然抓住她。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她看着她,眼神裏是濃濃的困惑。施琳塔忽然輕蔑地笑了一下,“不想自己一個人負擔那個秘密而已,那樣很累。”

明明是那麽近的距離,之間卻像是橫亘了萬水千山。施琳塔的字句被氣流吹掀得支離破碎,夏尹瑭将那斷斷續續的只言片語拼湊成完整的句子。

“給我一點時間,我想通了,給你電話。”

夏尹瑭疲倦地皺着眉,慢慢松開抓住她的手。施琳塔定定看住她,直直望到她眼裏面去。那眸底湧動的暗波和複雜的情愫讓她感覺到熟悉,她覺得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些猜忌,争執,悲傷和眼淚在瞬間統統充斥她的腦海,然後她聽見了自己的嗓音,破碎的,沙啞的,在這個未經世事的年輕女孩面前響起。

她說:“好,我等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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