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羽道:“三才歸元掌的根基——‘三三步’。”
“三才歸元掌?三三步?”
“嗯,我這功夫,以九宮圖之義為基,窮天地人三才之變,與其說是門武功,不如說是門學問。”公羊羽微微笑道。
“學問?”文靖不由得精神一振。
“不錯,就拿這三三步來說。”公羊羽道:“與你功夫一般的人要走五步的距離,你兩步就能走到,別人要走三步的距離,你一步就能越過。”
“那豈不成了會‘縮地法’的神仙?”文靖來了興致。
“不錯,只要你能明白我這路步法的道理,在這四十五步之內,你就是神仙。”公羊羽道:“你願意學麽?”
“這個自然。”文靖滿口應道,但一轉念,躊躇道:“不過,不會又要先練什麽馬步,舉什麽石鎖吧?”
公羊羽搖頭道:“修煉氣力,乃是下乘的功夫,我這是上乘的武功,首重悟性,沒有悟性,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夠入門,若悟性夠了,一個晚上就夠了。”
“有這麽便宜的武功?”文靖眉開眼笑,心想:“只要不舉石鎖、站馬步就好。”
公羊羽微微一笑,便以地上那四十五枚石子,演化“三三步”的奧妙,這路步法以九宮圖的變化而變化,有些變化文靖以前也聽玄音道人說過,在書上也看過,卻沒有想到如何用在武功上面,但其中更多的變化,卻是公羊羽獨出機杼,超越前人之作,文靖端地聞所未聞。不過他生來最愛鑽研這種繁複的學問,越是深奧,他越是喜歡,而且聰明穎悟,倍于常人。
公羊羽講了兩遍,見他一點就透,心中也有些訝異,當下也不再多說,讓他獨自練習,自個兒打開酒葫蘆,坐在溪邊觀看。
文靖第一次練這種用腦子比用氣力多的功夫,新奇萬分,推敲其中變化,端地如飲醇酒,越飲越覺滋味無窮。一時間渾然忘我,在河邊飛奔不止。他越走越快,突然間,一個趔趄,摔了個野狗搶屎,爬起來搔頭道:“難道這一步錯了。”說罷,他又走了一遍,甚為順暢,但步子一快,又一跤摔倒。
“哪裏錯了?”他揉着腦門沉思。
“步法倒是沒錯。”公羊羽将酒葫蘆系在腰間,緩緩站起道:“你錯在自不量力罷了。”
“自不量力?”文靖瞪着他。
“不錯,這畢竟也算是門功夫。”公羊羽微微一笑:“以你的武功根基,只能快到這個地步,一旦超過這個地步,就好像學跑的嬰兒,非摔倒不可。”
“是嗎?”文靖甚感無趣。
“我說過,這‘三三步’只是入門的功夫,往上練去,三才化四象,還有“四四步”,“四四步”之後還有五五‘梅花步’,六六‘天罡步’、七七‘大衍步’,八八‘伏羲步’,練到九九‘歸元步’時,才算是大成,到那個時候,你便似魚游大海,鳥上青天,不拘成法,随心所欲了。”
文靖不禁分外神往,道:“我也能練到‘歸元步’麽?”
公羊羽打量他一番,笑道:“以你的根基,大概再練一百年吧。”
“一百年?”文靖苦着臉道:“我只有去西天佛祖那裏練了。”
公羊羽哈哈大笑道:“你何必如此垂頭喪氣,我在你這個年紀,手無縛雞之力,還不如你呢!”
文靖雙眼一亮,接着便露出疑惑的神氣,望着公羊羽。
“其實,不論如何變化,都基于這九宮圖。”公羊羽道:“不過,我既然和那丫頭立下一夜之約,也沒功夫教你太多,何況,僅僅靠這步法還不能勝她。”
他踱了兩步,緩緩道:“若論淩厲,‘黑水一怪’的功夫,只怕天下無人能當,所以唯有批亢搗虛,才足以抗颉,‘三三步’只是“批亢”,若要‘搗虛’,非得三才掌不可。”他頓了頓道:“時辰不多,我傳你三招掌法。”
“我不要練。”文靖悻悻地道:“練拳腳最累人了。”
“那可由不得你了。”公羊羽道:“那丫頭萬萬不會放過你,你若要活命,非得練這掌法不可。”
“打不過可以逃呀。”文靖想法天真。
“逃?這‘三三步’只能原地打轉,她看着你轉,也能累死你呢。”公羊羽唬他。
文靖頓被唬住:“這倒讓人頭痛。”轉念一想,忖道:“反正再苦再累,也只得三招。”想到這兒,便一口答應。
公羊羽将掌法打了一遍,文靖看來,也不算十分稀奇,依樣畫葫蘆,懶洋洋練了一通,也會了七八成。“這種掌法,就是三十招,我也學會了呢。”他想法十分嚣張。
公羊羽看出他的心思,便道:“如果說‘三三步‘是一張弓,這‘三才掌’就是三支箭,‘三才歸元掌’最難的不是做這弓和箭,而是如何把這三支箭射出去。”
“原來還沒完麽?”文靖有些摸不着頭腦。
公羊羽道:“‘三三步’雖然難,但只要你有些小聰明,也不難學會,但我這心法,卻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三才歸元掌’處處離不開一個‘三’字,心法也分為三重,‘無妄識’與‘太虛識’太玄乎,以你的資質,今晚學會‘鏡心識’,大概就不錯了。”
文靖聽得一頭霧水。
“其實,說來說去,一言蔽之,這路掌法關鍵就在洞察敵手的心意上。”公羊羽道:“若是你能先行一步,看出對方的心意,你說會如何?”
“我就能先行逃命了。”文靖想也不想,随口答道。
“只知道逃。”公羊羽怒道:“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意,難道不會趁機反擊麽?”
“反擊?”文靖仿佛聽到天底下最離奇的言語,指着鼻尖說:“你是說,要我跟那個女子動手?”
“不動手怎麽勝她?”公羊羽皺眉。
“我和她打,只有死路一條。”文靖看公羊羽神色不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但我怎麽能猜出對手的心意呢?”
公羊羽道:“這就是你與衆不同的地方,你可知伯牙子期的事情麽?”
“知道。”文靖又興致勃勃地道:“伯牙善奏,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心想着高山,鐘子期就說:‘巍巍乎泰山。’伯牙心裏想着流水,鐘子期就說:‘浩浩乎江河。’于是伯牙将鐘子期引為之音,後者死後,伯牙終身不再鼓琴。”
“是呀。”公羊羽道:“某些人天生就有一種洞悉人心的奇能,有人能從琴聲中品出鼓琴者的心意,有人能一眼從字畫中看出作者的心意,更有人能從招式中看出武學高手的心意。”
“但這和我什麽關系?”文靖道。
“嘿。”公羊羽看了他一眼:“你在那個紫蘿客棧,不是對老夫的字畫評頭品足,大言不慚麽?”
文靖目瞪口呆:“你……你都聽到了?”
公羊羽笑道:“那是自然!自紫蘿客棧開始,你們一路上說得話,我可是一句不落,聽得清清楚楚!”文靖臉色發青,掉頭就跑。
“你去哪裏?”公羊羽将他揪回來。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當什麽淮安王。”文靖奮力掙紮。
“誰要你作什麽淮安王了?”公羊羽奇道。
“你……你不是來抓我回去的?”文靖比他還要奇怪。
“當然不是。”公羊羽冷笑道:“若你真要作什麽淮安王,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文靖松了口氣,但又不解地問:“你和白先生不是一夥嗎?”
“當然不是,那小子一天大唱什麽愛國之道,抱着臨安小朝廷不放,不惜做那個狗屁千歲的奴才,哼,我早就不認他這個徒弟。”公羊羽面如寒霜,望着星空,緩緩道:“說什麽大宋江山,五百年前,哪有什麽大宋,又說什麽蒙古皇帝,嘿,一百年前,又哪有什麽成吉思汗。蒙古人視人命若草芥,大宋那些官兒又何嘗将老百姓當人看,蒙古人要得不過是他勃爾只斤的天下,大宋那個混蛋皇帝,也不過是要保他趙家的江山。依我看來,他們兩家,不過是兩條野狗,争一根骨頭罷了。”說到這兒,他嘆了口氣:“只可惜了老百姓的性命。”
文靖聽到這裏,不禁張大了嘴了,只覺這儒生的言語怪到極點。半晌才道:“難道你不是宋人?”
“是又如何?”公羊羽道:“這大宋朝腐朽不堪,趙家小兒只顧着自個兒享樂,弄得兵不兵,将不将,奸佞宵小,橫行朝野,忠臣良将,備受壓制,成日獻媚取寵于外國,窮于搜刮于百姓。這種王朝,能茍延至今,已是一個異數,天下之士,為何還要為它灑血流汗,像白樸那種家夥,就算死一百個,保得也不過是群吸人膏血的蛭蟲罷了。”
文靖聽得頭腦胡塗,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