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荻
盧荻很想站起來對那些污蔑她姐姐的人破口大罵。
但是她沒有。
好像像是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在反對她，都抛棄了她和姐姐。
盧荻也只是一個普通人，還不夠強大，扛不住。
所以她覺得腿有些軟，很害怕，又很想站起來反駁。
但是她做不到。
姐姐喜不喜歡誰她這個做妹妹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姐姐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
“我作證，盧笙沒做這些事。”
盧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付晨。
盧荻卻沒敢擡起頭，因為妝哭花了，只是淡妝，但是她不想讓付晨看到他變醜的樣子。
但是她已經在想象付晨在她眼中自帶十六層濾鏡美顏的樣子了。
真是太好了！終于有人幫她說話了！至于這些家夥，一定要好好教訓！什麽都不知道就随便亂罵！
她姐姐是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
大概是付晨的突然插嘴，讓叫嚣的女生們愣了一下，然後繼續罵了起來。
“看看看看！連付晨也勾引了！”
“付晨都幫她說話……”
盧荻覺得很難受，她知道姐姐絕對不會這樣，卻還是在女生們的叫罵中覺得渾身冰冷。
“盧笙只是和我讨論過學習問題，平時也沒用說其他的。”
她聽到付晨說話，才覺得血液有一點回溫。
“盧笙不喜歡謝懷，謝懷應該是很清楚的。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是盧笙好像有點讨厭謝懷，連話都沒怎麽和謝懷說。”
這倒是真的，謝懷後桌的人也做了證。
場面漸漸的控制住，女生們的表情也開始收斂。
“那她幹嘛非要調到謝懷旁邊去啊！”
突然有一個女生問。
像是一滴水落進了表面平靜，實際上已經燒滾了的油鍋裏。
爆炸。
“對啊！那她幹嘛要調到謝懷旁邊去啊！”
“不喜歡謝懷還調到謝懷旁邊去？”
“還說她不是小三！”
“就是小三吧！”
“還給她開脫呢！解釋的出來嗎？啊？”
“賤人賤人就是賤人！賤人的妹妹也是賤人！”
“聽說小三基因會遺傳，她們一家都是賤人吧！”
姐姐不喜歡謝懷，那……盧荻又開始覺得渾身發冷，不停的告訴自己不會的，不會的。
付晨只看見盧荻在發抖，知道事情必需要控制一下了，盧荻的情緒現在很不穩定。
“你們好歹也看看我們這一堆人的成績啊，再看看盧笙之前坐的位置周圍的人的成績。盧笙的成績你們不是知道嗎？”
付晨看了一眼自己座位四周，才開口。
盧荻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才發現剛才自己竟然緊張的憋着氣。
大概是這個理由比較有說服力，大家也就慢慢的住口，覺得尴尬，也就慢慢散了。
大家都是高三的學生了，不傻，也該知道熱鬧看到什麽程度最好了。
謝懷也坐回座位上。
好像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還蹲着幹嘛？起來。”
付晨拉了盧荻一把，居然沒拉起來。
“她們都喜歡看熱鬧，都高三了，壓力這麽大，現在還有心思發洩，等過一段時間忙都忙死了，誰還有時間發洩？嗯？起來了。”
還是沒拉起來。
盧荻聽見付晨嘆了一口氣。
又等了一會兒。
“給，紙。”
盧荻一把搶過紙巾用手遮着擦了擦臉，覺得沒擦幹淨，遮着臉站起來，又遮着臉坐到位置上。
付晨也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坐回了位置上。
但是盧荻隐約聽到付晨嘆了一聲:“女孩子啊……”
盧荻覺得她非常不和時宜的高興起來了。
為什麽高興她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高興，即使想到姐姐還在醫院裏躺着，八成還拿着複習資料做題，非常的辛苦，卻也還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高興。
盧荻聽到了翻書的聲音，通常這個時候付晨不是真翻書，而是在找适合的資料。
翻書的聲音停下了。
紙質聲音是比較清脆的，是很新的卷子的聲音。
筆頭輕輕的在桌面上點了一下，發出塑料撞擊的輕響，付晨用的是自動鉛筆。
沙沙沙沙的聲音，做題做的很順利。
塑料交錯的聲音，付晨拿出了尺子，應該是數學題。
塑料輕觸膠面的聲音，尺子被放到裝尺子的塑膠口袋上備用了。
輕輕的，筆頭叩擊桌面，隔着一張紙的聲音，遇到難題了。
盧荻已經把妝補好了，眼睛哭腫了，所以沒畫眼妝。
她轉過頭，看着付晨。
“怎麽了？”
“卷子。”
付晨把卷子遞給盧荻。
盧荻偷偷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題，沒有直接給付晨看答案。
“這道題要畫輔助線，你畫了嗎？”
“還沒畫……”
然後就是盧荻一點點引導，直到付晨把卷子做完。
盧荻覺得一天的時間沒那麽難熬了。
盧荻放學之後強行拉着付晨去醫院看了她姐姐。
盧笙躺着床上睡覺。
旁邊的櫃子上有很多卷子都已經寫了。
付晨走過去把卷子拿起來翻過來翻過去的看:“你姐姐做題好快。”
“對啊，感覺每次她寫作業都不過腦子的，拿起筆就寫，然後噠噠噠、噠噠噠的就寫完了，正确率還特別高。”
盧荻炫耀的從櫃子抽屜裏抽出幾本，都是做完了的，也不是一天做的，但是每一本之前留的都還是挺多的，付晨見過。
“我姐還說是題做的多了就習慣了，明明就是學神啊，感覺每次她都獨領風騷，我都不好意思差她太遠了，每天也只能噠噠噠、噠噠噠的跟着她學。”
盧荻看着付晨略微有些呆的表情又笑了一下。
“但是她寫的步驟都很簡略，講題也很簡略，基本上就是你聽得懂聽，聽不懂問別人的感覺。”
付晨也是早有察覺盧笙對問題的看法非常老練，所以直面看到這些事的時候也只是發了一下呆。
“看來我姐是沒那個福氣，我還帶了……”但是盧荻已經飛快的轉移話題了。
“帶了什麽？”這是盧笙的聲音，“把我扶起來。”
盧笙的表情和她的聲音一樣冷漠，不了解的人很容易就會誤解她。
“姐！你裝睡！”
“我本來在睡覺，就聽見你在那裏噠噠噠、噠噠噠。然後就被吵醒了。”
盧笙被扶起來，架上了醫院病床上的小桌子。
盧荻把買來的飯菜放上去。
“當當當當當！雞湯！”
“下次記得買素菜，住院的時候我不想吃口味這麽重的。”
“姐！”
“給病人買吃的，就算不知道病人忌口也得買清淡點的，這是常識好吧。”
“哼！”
盧荻假裝和盧笙鬧脾氣，偏過頭，然後又站起來，進了廁所。
“今天謝謝你了，付晨。”
盧笙突然對旁邊已經在看卷子的付晨說了一句。
付晨不解的擡起頭。
“我消息還是挺靈通的，謝謝你今天幫盧荻解圍。話說這個理由你也真是能想到啊。”
“不用謝，又不是什麽大事。”付晨淺淺的點頭，然後又看向了卷子。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擡起頭:“那你為什麽要調到這個位置？”
“我喜歡長的好看的人，所以女生講他八卦的時候我聽了的。但是他剛和一個為他付出了那麽多的女生分手了就找了另一個女朋友。我覺得他有點人渣，我妹妹又是個花癡，我放心不下。”
“你喜歡謝懷？”
“我說過，我覺得他是個人渣。”
盧荻站在廁所裏，隔音效果挺好的，但是她開了一個縫。
太好了。
實在是太好了。
盧荻洗了個手，再推門出去:“有紙巾嗎？”
“在那兒。”
盧笙偏頭看向某個放向。
剛好在付晨手邊，于是付晨扯出來遞給盧荻。
“付晨，你能出去等一下嗎？我和盧荻講個女生之間的悄悄話。”
付晨揚了揚手裏的卷子，然後帶着卷子走出了病房。
“你過來。”
盧荻走到盧笙面前，覺得不夠，又坐在了床沿上，微微俯身對着盧笙。
“怎麽了？姐？”
“你喜歡付晨？”
“不是，就是……”
“不是你讓他來醫院？是喜歡他吧。”
“……”盧荻慢慢紅了臉。
“他人可以，但是他臉上那麽多青春痘你是怎麽喜歡上他的？”
盧荻眨了眨眼，然後癟嘴:“姐，就那麽一點诶！你顏控也得有個限度啊！”
“我剛才數了一下，二十六顆。”
盧荻癟嘴:“好吧，但是我就是喜歡他。”
“嗯，但是你也要保護好自己。他人不錯，但是太喜歡學習了，高中畢業之前不準告白。”
“姐！”
“我幫你補習，喜歡他就考上同一所大學，大學再談戀愛。”
“姐你為了我的學習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盧荻鼓起臉頰，像是一只河豚。
醜萌醜萌的。
“過獎，但是你也不要想瞞着我，你瞞不住的。”
“好吧……”滴溜溜轉着眼珠子打着小主意的盧荻洩了氣。
“快回去吧，讓付晨送你。”
“他能答應？”
“不答應就哭。”
“好主意啊！姐！”
盧荻出去一趟，把卷子給盧笙拿了回來，然後又走了。
沒有用到裝哭這招，因為付晨也是住在學校附近的。
“付晨你家是本來就住在學校旁邊，還是高三了為了讓你專心學習在學校旁邊租的房子啊？”
盧荻走到付晨前面輕盈的轉了一圈，雪白的裙子拉起來一道圓弧。
“不是租的房子，只是親戚剛好住在學校旁邊為了讓我專心學習，讓我們住一年而已。”
“诶？是嗎？你們親戚好像很好啊！”
天色很黑，但醫院的燈的亮還是能照到這裏的，盧荻看見付晨笑了笑:“嗯，是很好。”
盧荻高興的又轉了一圈。
“你想考哪所大學啊？”
“嗯……”付晨站住，看了一下天上，“C大吧。”
盧荻想了一下:“是985？”
付晨點點頭:“對，也是211。”
盧荻一臉驚恐的看着付晨:“那分數線很高嗎？”
“我努力努力應該能上。”
盧荻沮喪的低下頭:“好吧。”
“那你呢？”
“嗯……”盧荻也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不确定诶？不然我也考C大好了！”
“那你要努力呀，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嗯嗯，我已經說服姐幫我補習了，哼哼，再不情願她也沒辦法了！”
付晨笑笑:“嗯，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