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Section27

==========================

那天之後,警方似乎真的沒有再找白瞑和無塵的麻煩,負責盯梢的人也已經撤離,尋霧閣也終于得了幾天空閑的時間。

尋霧閣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進行一次大掃除,這項工作一直都是無塵在負責,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白瞑則是慢悠悠的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無塵拿着抹布在擦拭着一只碗,看着自家老板的心情還行,便開口問:“他們找到線索和方向了?”

白瞑思考了一會兒,他擡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估計還茫然着,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闖。”

他并不認為靈祭組那群人能這麽快把幕後黑手給找出來,畢竟那人還懂得将他尋霧閣給算進去,絕不會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無塵又問:“那他們是放下對我們的戒心了?”

白瞑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只不過是換了一批人,躲得更遠了而已,實際上我們的一舉一動依舊還是被警方看在眼裏。”

無塵心裏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她是真的沒有感覺到還有人在盯着他們,那得是多好的隐藏能力,離得多遠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順着店門口往外看,還是他們平日裏看到的一些場景,一些稀稀拉拉的店鋪開着門,客人少得可憐,并沒有什麽可疑的目光往他們這邊看,不怪無塵沒發現,要是白瞑不仔細些去探尋的話,估計也發現不了那些隐晦的目光。

闵軻樊也算是下足功夫來糊弄他們。

無塵張了張嘴,看着白瞑習以如常的神色,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我以為他會選擇相……”

選擇什麽她沒有再說下去,一方面是顧忌白瞑的心情,另一方面她也确實對這兩個人不夠了解,不知道該怎麽評判他們之間的事。

相對比之下,白瞑就顯得随性得多,他好像沒有什麽忌諱,直接将無塵嘴裏的未竟之言直接說了出來:“你覺得他會相信我,對嗎?”

無塵沒有說話,但是她此刻的神情已經出賣了她的心。

白瞑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他看向遠方嘆了口氣:“他不相信我,原本也是一直都不信任,何況現在的他什麽都想不起來,就更加不可能會相信我。”

Advertisement

無塵愣了愣,說不出話來。

白瞑繼續說道:“不過信任這事本來就是相互的,我也是到最後一刻才相信了他一次,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他信任我,而且……我本來就不是應該好人啊!”

所以面對闵軻樊的不信任和試探,白瞑一直都能心平氣和的去面對,将心比心,如果他現在處于闵軻樊的那個位置,估計做出的選擇應該跟他也差不了太多,甚至可能會更不顧他人的感受。

所以即便一直被警方盯着,行動受限,白瞑也還是沒有惱怒,依舊我行我素,甚至還能去體諒闵軻樊。

“不是的。”無塵垂下手裏的抹布,小聲反駁白瞑的話“你很好,真的!不要這樣說自己。”

看着她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模樣,白瞑笑了,他伸手摸摸無塵的腦袋,不反駁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學校那邊臨時有事,我今晚大概率回不來,你照顧好店裏的事。”

無塵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白瞑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學校的方向走,他并不擔心無塵一個女孩子看店會有危險,在這裏能夠傷到無塵的人少之又少,總的來說,這裏可比那邊要安全得多。

尋霧閣離學校并不遠,直走穿過兩條小巷就是堰城大學門口,白瞑慣常都是直接徒步走過去,這麽久了,他早就已經對這幾條小道爛熟于心,只不過今天好像還真就跟以前不太一樣。

白瞑站在巷口,微微蹙眉:“都跟了這麽久,不打算出來見一面嗎?”

幾秒鐘後,一個人從牆後探出身體,陰測測的盯着他看,這人的臉好像在哪裏見過,有點眼熟--好像是跟他同是歷史系的一個學生,沒記錯的話名字應該叫做程平遇。

理論上來說,他們兩個都不能說是認識,一句話都沒有交流過,最多只能說是互相知道身份的認識。

這人在跟蹤自己?

白瞑隔着這條不算長的巷子看着他,問道:“你在幹嘛?”

程平遇并不說話,還是用那樣的眼神瞪着白瞑,仿佛被他看着的那人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白瞑有些莫名其妙,又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程平遇終于開口:“你都知道些什麽?”

白瞑:“???”

他應該知道什麽?

兩人陷入靜默,兩相對視,目光在空中交彙,他們在暗中較勁,誰先怯場誰先輸。

不出意外,程平遇最先低下頭。

實際上白瞑只是不想跟這種毛頭小子計較,否則程平遇就連看到他眼睛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麽可能可以跟他對視那麽久。

程平遇擡腳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兩米開外,他顫抖着聲音問道:“你都知道什麽,你到底想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

白瞑歪了一下腦袋,他聽不懂程平遇聲音裏的情緒,也不知道他跑到自己面前喊這些話到底幾個意思--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年,人心都是一種讓人抓摸不透的東西,有夠奇怪。

見自己的問話被忽視,程平遇情緒更加激動:“說啊!白瞑,你到底想要什麽?”

白瞑對程平遇可以說是勉強認識,程平遇對白瞑卻可以說是熟悉,大家都是同一個系裏的學生,全系第一自然招人關注,而且他們導師也很看重他,妥妥的保研。

然而白瞑在學校裏除了讓人羨慕之外,也招了不少人眼紅,程平遇也算是這些人中的一個,這個人是他用實力和家境都追趕不上的人,自然對他更加的記憶深刻,或者說嫉妒得發狂。

白瞑沒回答他的話,他感覺到了更多的視線,這些目光跟前些天那些警察盯着尋霧閣時的感覺有點像,他心裏隐隐有了猜測:“你跟孫海、鄧宇他們是朋友?還是你們一起做過什麽虧心事?”

程平遇雙唇微微顫抖,他還是那句話:“你到底想要什麽?”

白瞑:“……”除了這句話他就不會說別的了麽?

程平遇:“你開個價,只要能放過我,多少我都給。”

白瞑蹙眉:“冥頑不靈!”

程平遇見他想離開,急忙喊住他:“你到底想要什麽?放過我吧,只要你放過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他一臉悲戚,就差沒給面前這人跪下來磕頭。

“我知道你那天跟孫海見了面,我不知道你跟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也不在乎,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什麽都不會說出去,而且如果你以後需要任何幫助,都可以找我……”

“……”

白瞑并不樂意被他跪,也對他的痛苦和畏懼無動于衷,這人的情緒沒辦法影響到他,一想起自己還趕時間去學校,就不是很樂意繼續跟這人在這裏扯皮下去。

他抱緊自己手裏的書本,擡眼看了看那個把希望放到自己身上的人,嗤笑一聲後轉身離開:“你應該去找警察,告訴他你們都做過什麽,找我沒用,我幫不了你。”

說完,白瞑只給程平遇一個潇灑利落的背影,不理會他無邊的絕望。

程平遇像失了魂一樣跪坐到地上,惡狠狠的看向白瞑離去的方向,低聲呢喃着:“我不能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白瞑!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對你下狠手,都是你的錯,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都是你的錯……”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的白瞑,到達學校後找到正在實驗室裏搗鼓着遠古頭蓋骨的老師,他正觀察得認真,連白瞑走進實驗室都沒有發現。

老先生丢古董後的悲傷心情總算是緩和過來,雖然還是時不時查問警方那邊的調查進度,但已經能夠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投入工作裏頭,又或者是說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讓他暫時忘卻蘭情失竊這事。

白瞑其實覺得那碗丢了是一件好事,整套蘭情沒一樣是好東西,孫燦只是一個普通人,将蘭情帶在身邊說不定會出事。

雖然白瞑對孫燦的真實情感并沒有多少,但他也并不樂意看着別人在自己面前的出事,況且真出了什麽事只會給他增加工作量,完全沒這個必要。

想到這裏,白瞑朝孫燦擠出一個笑容:“老師,等很久了吧?”

孫燦這才發現白瞑的存在,捧着頭蓋骨朝他走過來,那場面在別人眼裏看着那一個--怎麽看怎麽詭異。

但是這師生兩位并不覺得,一個太癡迷于歷史研究,将外界情緒排除了出去,另一個則是天生的,就算此時此刻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跳樓,他估計也還是可以做到無動于衷。

孫燦将手裏的骨頭遞給他,叮囑道:“小心一點,你快幫我瞧瞧是不是我看錯了。”

白瞑有些不明所以,接過頭骨後研究了好一會才開口:“假的?”

倒不是說這件文物是假的,而是這個頭骨是假的,這是一個人造的頭蓋骨,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年前的做出來的玩意,足夠逼真。

孫燦都差點被這頭骨給蒙混過去,然而白瞑一眼就看出問題,這讓孫燦都甘拜下風。

孫燦心想--這孩子果然是可造之才,有天賦又熱愛學習,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白瞑心裏的想法可跟孫燦是天差地別--頭蓋骨這東西,接觸得多了自然就會認識,任誰守着自己的骸骨幾十年,都會對人骨熟悉非常,但凡那些骨頭有點小瑕疵都能夠找出來。

孫燦不知道白瞑心底驚悚的想法,他在介紹這棵頭骨的來歷:“考古隊那邊在卿軍山的山腳發現古墓群,這顆骨頭就是在那裏發掘出來的。”

卿軍山?

名字很陌生,似乎沒聽過。

他其實對這邊的地理狀況還不算很熟悉,只将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位置和市中心附近的地理位置記住,其他地方沒有必要也懶得去記,于是孫燦這麽一說起來,他就顯得有些茫然。

孫燦似乎已經習慣了白瞑這些小毛病,他這個學生哪裏都好,就是去過的地方太少。

“卿軍山離神都不遠,正确的來說它就是神都和鄰市的分界。”孫燦開口跟他解釋“那是一座坐地面積極廣的山,山底下有很多的山莊和旅游景點,這頭骨發掘的遺址就是游客在游玩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他們還以為是命案現場報了警。”

後來才知道誤會一場,考古專家立刻趕了過去,進行實地勘察和發掘遺址,不過他們後來發現了別的細節和線索,具體是什麽孫燦并不清楚,好像說是什麽壁畫之類……反正他那個學考古的朋友跟他說那個大墓遺址只是一個陪葬品。

白瞑皺眉:“用一整座墓來做陪葬?”

孫燦點了點頭:“很不可思議吧!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們那邊說有證據可以證明。”

白瞑并不覺得有多不可思議,他只是覺得這說法有些熟悉,但是活了那麽多年的記憶不是說想就能想起來的,誰知道到底什麽時候聽見過看見過這些事……

孫燦在丢了蘭情後難得這麽開心,他說:“考古隊那邊準備在三個半月後上山發掘古墓,他們這一次準備臨時組建一支優秀的考古隊,希望各個學校都能推薦一些人才過去。”

白瞑聽懂了他的意思:“你希望我去?”

孫燦點了點頭。

可是白瞑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學校裏老師那麽多,為什麽找我?按理來說我不應該有參與考古的資格才對,還有老師你為什麽不去?”

孫燦不贊同的搖頭:“小白,你可能對自己的天賦不夠了解,說句不好聽的你比我們學大部分老師都要有實力,而且老師年紀不小了,經不起這些奔波折騰,就等着你給老師帶好消息回來。”

白瞑無話可說,神都市的邊界對他來說并不算遠,只要他想,來回随時都可以,而且有無塵在這邊盯着,也不用太擔心什麽。

想着,他朝孫燦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具體時間到時候再通知我,我随時都可以出發。”

孫燦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天色已經暗沉下來。

白瞑可以什麽都不吃,但是孫教授可不行,一日三餐哪頓都不能缺。

差不多時間孫燦就放下手裏的東西,拉着白瞑去吃飯,說要請他吃一頓好的。

白同學不說什麽,跟着他走,活了這麽多年他深知一個道理--不要跟老人家倔,他說什麽就什麽,不然就是純粹的浪費時間,因為自己肯定倔不過他們。

然而這個世界的意外總是來得觸不及防,這頓飯最後還是沒有吃成。

白瞑和孫燦剛走出教學樓,一個大花盆就直直朝他們,正确的來說是朝白瞑砸了下來,幸好白瞑身體靈活,躲開了那花盆。

但這還是給孫燦吓得夠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撸起袖子就要往樓裏走:“誰啊?這麽沒有公德心,差點要出事了知不知道……”

“啊~”

一聲慘叫傳進兩人耳朵,最後以“噗通”的聲音戛然而止。

孫燦一回頭就看到了滿地的血紅色,終于還是眼前一黑,昏死過去,也沒看到白瞑最後面無表情藏進兜裏的一個小瓷瓶。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