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Section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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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烨,已婚離異,前妻是神都市人,女兒在十年前五歲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車禍而死亡,女兒離世後張明烨和他前妻的婚姻也戛然而止,前妻一直把女兒的離開怪罪在張明烨身上,離婚後就帶着女兒的骨灰回到神都,安葬到公墓裏,之後就再也沒有跟張明烨有過聯系。

十年過去,張明烨的前妻也漸漸學會了放下,開始了新的生活,現在已經重新組建了家庭,和現任丈夫有一個兒子,生活還算過得去。

馬小雨嘟嘟嘴:“所有資料都在這裏啦,最上面的那些是最基礎的信息,你自己看吧。”

殷桃點點頭表示感謝。

馬小雨幫她查完資料後又開始忙活自己的事,繼續在網上浪跡天涯的同時搜索資料信息,忙得不亦樂乎。

袁澤也湊過來跟殷桃一起看,看的同時心裏也有解不開的疑惑:“張明烨的前妻把女兒離世的過錯都怪罪到張明烨身上?我不是很能理解,孩子是他們兩個人的,就算發生什麽不幸,兩個人都有責任才對吧?”

“看完這個你就能理解了。”

殷桃翻出了那個時候的案件紀錄,那裏面有張明烨和他前妻的筆錄,這些筆錄可以解釋袁澤的疑惑。

張明烨的女兒張橖死于車禍。

張橖那會兒才剛上小學,而張明烨更是一頭紮進自己的工作裏,整天忙得見不到人影,可以說是有些不顧家,所以接孩子這件事就一直是他前妻在做,偏偏那段時間張明烨的前妻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要出差,于是接送張橖這個活就不得不落到張明烨身上。

那一天,張明烨的工作上出了點問題,而張橖已經到下課的時間了,他就想--在學校出不了什麽事,晚個十幾分鐘應該沒事,他到時候再買些零食去給張橖道歉就好。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把手頭上的工作忙完,驅車去接孩子的時候,看到的竟是此生都無法抹去的噩夢。

張橖從小巷裏沖出來的那一幕,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被卷到貨車車輪底下,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恍惚間,他好像見到孩子身上的血似乎濺到了擋風玻璃上……

張橖媽媽當時還在外地,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就崩潰了,她連夜趕了回來,得知事情發生的過程,二話不說就把張明烨打了一頓,一邊動手一邊哭喊着讓他把女兒還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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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貨車司機屬于正常行駛,車禍發生時責任并不在司機身上,她沒有人可以恨,所以只能去恨張明烨,恨他沒有照顧好張橖,恨他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總是忽略妻女的感受,恨他沒有準時把女兒接回家,以至于張橖再也回不了家……

再後來,她就和張明烨就辦了離婚,離開了這座讓人傷心的城市。

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心平氣和的去面對張明烨,只能離開。

張明烨同樣後悔不已,快要将他淹沒使他窒息的悔意一直萦繞在他身邊。

他辭掉了自己原來熱愛的工作,選擇去當一名高中老師,這一回,他的時間終于充裕了起來,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去陪伴自己的家人,周末還能夠有假去游樂園,女兒說過想和他去游樂園玩一趟……

可是已經晚了,張橖等不到他的接送,也再也去不了游樂園了!

袁澤看完這些檔案信息,有些替這可憐的老師心酸:“他也是挺不容易,這麽多年過去,心裏的悔恨應該有減少一些吧。”

想起在墓地見面時,張明烨說自己已經放下了的話,殷桃忍不住在心裏懷疑--他真的放下了嗎?

“話說回來……”袁澤擡頭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心裏疑惑“組長呢?他怎麽還沒回來?”

那人只是去拿回自己的手機而已,用得着花那麽多時間嗎?

殷桃聳了聳肩--老大的心思誰知道呢!

她這麽想着,還是拿出手機給闵軻樊發信息,将自己的懷疑和張明烨當年那案子的資料給他發過去。

另一邊,從尋霧閣離開後,闵軻樊便開車去了醫院。

孫海的父母終于趕到神都,據守在醫院的警員說他父母到醫院後圍着病床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一天,守在那裏的警員和醫生都擔心他們随時會撅過去,随時待命準備給他們搶救。

幸好最後是安安穩穩過了一天,孫海父母也漸漸消停下來,他們應該也明白哭喊并沒有用。

靈祭組的同事先前就找鄧宇、蘇泊爾他們的父母聊過,并沒能從他們父母那裏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現在面對的是孫海父母,闵軻樊其實也不對他們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例行公事,該做的筆錄還是得做。

可沒想到這一趟,竟然讓他收獲不少。

還沒進病房,闵軻樊便聽到孫海父母聊天的聲音。

“我就說不應該讓小海跟他們走太近,你非不聽,你看看啊!現在出事了吧,要是小海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跟你沒完。”

“說什麽晦氣話,小海不會有事。”接話的是一把比較沉穩的男人的聲音,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孫海的父親“而且小海的意外也不一定跟他們有關系,現在警察不是還在查着麽。”

“不是他們還能有誰,小海就只有跟他們混在一起才會做那些出格的事。”孫海媽媽有些氣急敗壞“有錢成績好又怎麽樣,能有命重要嗎?我就說他們幾個不是什麽好鳥,到底還是要拖我們家小海下水。”

男人的聲音也有些無奈:“我怎麽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七年前搬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那時候小海就有些怪怪的,但是這麽多年都沒發生什麽,我以為不會有事,誰知道現在反而出了這樣的事。”

“真是造孽啊!”

“诶!”

等聽牆角聽得差不多了,闵軻樊才擡手敲響病房的門。

孫海父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觸不及防被這敲門聲吓了一跳,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孫海的父親起身去開門。

闵軻樊進入病房後也沒有過多寒暄,很直白的向孫海父母表明自己的來意,他想知道孫海、鄧宇等人曾經做過什麽,以及七年前他們搬家的真正原因。

這本不應該是多難開口回答的問題,但是面對闵軻樊的提問,孫海父母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果然有問題!

闵軻樊蹙眉,他冷聲道:“孫海現在其實并不安全。”

“什麽意思?”孫海父母的聲音陡然拔尖,有關他們孩子的安全問題,他們實在做不到冷靜面對。

闵軻樊:“我們暫時還沒有抓到兇手,目前的線索還不足以支持警方将兇手揪出來,但是我們可以肯定兇手想要孫海的命,為了孫海的生命安全考慮,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警方工作,争取早日将兇手抓起來。”

孫海父親趕緊像小雞啄米一般狂點頭:“你說,我們一定配合,小海是我倆的命,他不能出事的啊!”

孫海母親也跟着點頭,兩雙眼睛緊緊盯着闵軻樊。

闵軻樊終于滿意他們的态度:“并不需要你們配合什麽,我們只是想弄清楚孫海他們到底做過什麽,曾經發生過什麽,人命關天,希望你們不要再有所隐瞞。”

對比起其他幾家人,孫海父母似乎跟他們不太一樣,闵軻樊突然覺得真的可以在他們身上挖出些線索來,或許會是案子的突破口也說不定。

孫父孫母拉過一旁的椅子,對闵軻樊說起往事。

孫海家其實不怎麽富裕,就一個普通的中産階級,至少比起鄧宇、蘇泊爾那那幾個家庭來說,并不富裕,不過這幾個家庭離得近,幾個孩子又在同樣的年齡階段,就一塊玩得很好,而且那幾個孩子學習成績又都很好,家長們也樂意他們湊到一塊,互相提升,他們能夠有個好的學習成績,将來考上好大學才是衆家長願意看到的結果。

其實孫海并不是很願意加入到這的小集體裏面去,因為家庭的原因,他在這個小集體裏總有低人一等的感覺。

每次看到他們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新衣服或者是別的什麽,孫海都會有些難過,他就不是很想和他們站到一起,而且他和那幾個人并沒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但是父母并不能理解他。

十年前,孫海他們剛上初中,本來一直都好好的,但是某一天孫海回到家突然說想跟自己那幾個夥伴絕交。

孫海父母還以為他們幾個鬧別扭了,問他怎麽回事。

“沒有為什麽,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玩了,沒意思。”

“怎麽就沒意思了?你這孩子真是,胡亂鬧什麽脾氣。”

至少在孫海父母眼裏,鄧宇他們幾個是值得交的朋友,而且他們家境那麽好,要是搞好關系,說不定對以後的工作也會有幫助。

他們将孫海突如其來的抗拒當成小孩間的鬧別扭,勸孫海看開一點,要多包容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間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

孫海母親也勸慰:“好好和他們聊,聊開了自然就什麽事都沒了。”

聽完他們的勸慰,年少的孫海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第二天,孫海又恢複常态,和他的夥伴一塊上下學,完全沒有昨天那抗拒的影子,孫海父母當他自己消化完了負面情緒,便也就沒再多問,這件事就這麽掀了過去。

後來也一直相安無事,幾人一直打打鬧鬧上了高一。

他們就是在高一第一學期中的時候選擇轉學搬家的,具體發生了什麽孫海父母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只知道孫海那天跑回來的時候臉色煞白,語無倫次的哭着讓自己的父母搬走,那天的情況孫海父母還覺得歷歷在目。

孫海:“救救我吧,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孫海父親:“孫海,快起來,跪在地上算什麽樣?”

孫海母親:“發生什麽了啊?小海,你怎麽啦?”

孫海卻始終說不清楚一句話,最後氣得自己父親發怒打了他一頓,最後也沒說要搬走--有哪個父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一時哭鬧而搬家。

他們只當孫海是在學校跟同學發生了矛盾,打算過一陣子再去找他的班主任好好聊聊。

然而當天晚上,程平遇的父母便過來找他們,說希望孫海能跟自己的孩子一塊搬走。

孫海父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程平遇父母便說可以給他們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然後讓孫海搬去神都,幾個孩子的住處他們可以幫忙安排,不會太貴,是孫海父母能夠承擔得起的那種。

而且神都的各種資源都比這裏好,讓孩子去那裏上學總比這裏呆着要好,而且那邊的機遇機會都比這邊要好,孫海過去會得到很好的發展。

于是,孫海的父親心動了,孫海母親還是有些猶豫,她不覺得這個世界真有這麽大的餡餅可以掉給他們,但她最後還是沒能拗過孫海父親,而且那餡餅的吸引力實在太大……這件事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定了下來。

最開始孫海父母是跟着孫海一塊到神都來的,大概一年多後工作調動,孫海父母才離開神都,但是一年後工作變動,得到國外去,兩人為了錢到現在工作的地方去幹活,一直幹到現在。

闵軻樊将他們說過的話都記進腦子裏,把孫海的生活從頭到尾捋一遍,才開口問:“你們搬家到神都那一年,孫海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什麽奇怪的話,或者做過什麽奇怪的事。”

孫海父母想了想,朝他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嗎?”闵軻樊不甘心的追問“你們再仔細想想,是不是有什麽被你們遺漏?再細小的事情都可以。”

孫海父母再次陷入沉思,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很努力在回憶過去的事,只是那實在是太久遠以前的記憶,真沒辦法想起什麽……

病房裏的沉默延續了很久,久到闵軻樊都已經決定放棄,正想說些什麽跟孫海父母告別。

孫海母親突然一拍手:“我想起來了。”

闵軻樊都還沒有站起來,注意力便被孫海母親吸引了去,趕緊問:“想起了什麽?”

孫海母親道:“我們搬到神都那段時間,小海一直睡不好覺,本來我以為他是因為剛搬家,有些水土不服,過一段時間就好,可是他那樣的狀态持續的時間太久了,實在不像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反應。”

她說這話的時候轉頭看向孫海父親,像是在詢問他的情況,後者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想起這事來了,讓她繼續往下說。

孫海母親:“後來有一天晚上,我起夜的時候經過小海房間,然後聽到他在說夢話。”

孫海當時應該睡得迷迷糊糊,說話的聲音也不太清楚,只是語氣裏充滿了無法掩蓋的恐懼,他說:“不要……對不起,小蝶對不起,我不想的……小蝶,放過我吧……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

孫海母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心翼翼的走進卧室将他叫醒。

孫海醒過來後豆大的汗珠往下落,似乎真的受了不小驚吓,孫海母親問他怎麽了,他卻又什麽都不肯說,只說沒什麽,讓她別太擔心,然後就又躺了回去。

孫海母親其實還是擔心,但是無論她後來怎麽問,孫海都不願意說,久而久之,她也把這件事給忘了。

闵軻樊:“你确定他當時嘴裏說的是小蝶?有沒有喊全名?”

這個世界叫小蝶的人可是有千千萬萬,要找到這麽一個人可不容易,誰知道到底是哪個小蝶,又是男是女?

孫海母親想了想,朝他點了點頭,她當時聽到的名字就是這個,沒有別的了。

闵軻樊:“除了這個,孫海還有沒有別的什麽異常狀況?”

“真沒了!”

孫海父母搖了搖頭,都已經是過去那麽久的事了,他們能夠想起剛才那點小細節已然是難得,其他的他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闵軻樊點點頭,也不再逼他們,起身跟他們道別離開。

從孫海病房離開後,闵軻樊并沒有離開醫院,而是去了鄭獅的病房,好巧不巧遇上正在查房的白齊白醫生。

白齊見到闵軻樊,扯了扯嘴角跟他打招呼:“闵警官。”

闵軻樊眯了眯眼睛,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對這個名字叫白齊的醫生莫名的讨厭,明明都算不上認識,卻總覺得不太喜歡他,而且這人剛才跟他打招呼的時候有一股皮笑肉不笑的感覺,更讓人不舒服。

“白醫生,好久不見。”

白齊假裝沒看到他眼裏的抗拒,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鄭獅:“你是來查案的?可是這位病人并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闵警官怕是要白跑一趟。”

“沒事!”闵軻樊拼命壓下心裏的不爽,以正常的心态去看這位醫生“這麽多天,有人來探望過鄭獅嗎?”

白齊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他人緣是不是真的這麽差,又或是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在這裏躺了這麽久,連床頭的花都是護士給他換的。

“這麽慘麽?”

白齊聳聳肩,将鄭獅的近況給他講一遍,最後補充一句:“還有事嗎?沒有我還要去查房,就不打擾你工作。”

其實何止是闵軻樊看不順眼白齊,白醫生同樣對這位闵警官沒有好感,只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麽不喜歡面前這人,闵軻樊卻什麽都不知道。

闵軻樊朝他揮揮手:“行,你忙去吧,我在這裏待一會兒。”

白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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