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Section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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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我去哪裏?
那銀白色的鎖鏈還拽着他不斷的下墜,像是沒有盡頭一樣,黑暗漸漸攏朝他靠過來,似是要将他徹底吞沒。
放開我。
你到底想做什麽?
白影還懸在半空中,冷冷的看着他,像是在嘲弄。
你怎麽就這麽沒用,連自己的救不了。
什麽意思?
好好看看我長什麽樣吧,別再欺欺人了。
……
白瞑在黑暗中睜開眼,許久未出現的夢魇讓他一下子沒能清醒過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轉過頭是闵軻樊熟睡的臉龐。
這人睡着後竟然這麽安靜,沒有一絲戒備,好像對躺在身邊的人是絕對的信任一般。
白瞑伸手過去撫摸他的臉,沒忍住在他唇上嘬一口,要是能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啊。
如果,真的能這樣……呵,沒這個如果。
現在的這些都是他偷來的,注定了無法長久。
一陣清風吹過,将房間內的窗簾都掀起,特別的是窗簾下的窗戶根本就沒有打開,那風不知從何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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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瞑臉色微沉,他輕手輕腳幫闵軻樊蓋好被子,拿過被闵軻樊扔到床下的睡袍穿上,嘆了口氣走向洗漱間。
進門後的洗漱臺前有一面大鏡子,白瞑站在鏡子前捧一把水潑在臉上,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他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鏡子裏的影子也跟着抹了一把臉,動作卻跟他不太同步,似乎慢一拍。
白瞑靜靜的盯着鏡子的自己,聲音沒有波動:“你來了。”
“呵~”鏡子的白瞑竟然笑了起來“好久不見啊。”
白瞑擡手,幾顆水珠飛向鏡子,霎時間那鏡子竟向湖面一樣蕩起波紋,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去,而此時鏡子裏的白瞑已經完全變了模樣,雖然跟白瞑的面相還有五六分相似,但是明顯比白瞑要大個幾歲,估計跟闵軻樊差不多年紀。
“你來做什麽?”白瞑聲音裏透露着不悅。
“別對我這麽冷漠好麽!”不過瞬間,那人便從鏡子裏出來站到白瞑身後,還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親昵的開口“你好像瘦了一點。”
白瞑:“……”開玩笑呢吧,他怎麽可能瘦得了。
“哥,別生氣,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而已,告訴我--你有沒有?”
白瞑咬牙:“白齊!你鬧夠了沒有?”
白齊不語,伸手撈起白瞑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布滿暧昧印痕,霎時間全暴露在他面前:“知道為什麽同樣的出生,我能成為閻君,而你再強卻永遠都只能是鬼師嗎?”
白齊說着,手撫上白瞑的胸口,往他心髒的位置指了指:“因為你的心,不夠冷。”
白瞑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諷刺道:“自然是沒有你心冷。”
“別這樣說。”白齊擡手輕輕拉開白瞑的衣領,更多讓人面紅耳赤的痕跡撞入他眼中,白齊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又被他睡了!”
白瞑沒有推開他的手,只是站直身抱起自己的胳膊,半眯着眼睛:“感慨什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廢話少說,你到底來這做什麽?”
白齊聳了聳肩:“別想太多,他現在是人,我不會對他怎麽樣,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這麽喜歡亂來,魂力耗損不少了吧?”
說完,白齊擡手按在白瞑的前額,魂力緩緩滲出流進白瞑的四肢,順着他的筋脈将全身都洗淨一遍,原本混濁的魂力也在循環中被替換下來,白瞑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跟着輕松了很多,只是他冷沉着臉,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
他沒什麽反應,白齊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你又做了什麽?魂力怎麽會耗損得這麽嚴重?都快沒了!為什麽不跟我說?”
他原本只是猜測白瞑消耗了不少魂力,卻沒想到他身體裏的魂力竟然接近枯竭!!而這人卻什麽都不說也不做,他是想就這樣死在這裏嗎?
白瞑表情淡然:“我沒事,只不過是碰到一個意外,沒什麽大不了。”
白齊氣得說不出話來,看着這張常年平靜自如的臉,一口氣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白瞑……你太胡鬧了,我把魂力借給你不是讓你這麽亂玩的。”
“胡鬧?”白瞑眨了眨眼睛,輕笑了一聲,那笑容無害得讓人抓狂“要是覺得我胡鬧的話,那就讓我回去,把我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不就不需要擔心這麽多了麽。”
白齊:“……”就知道會抓他的痛處!
白瞑轉過聲,跟白齊面對面,注視着對方的眼睛:“我說過很多次我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是你強硬的把我趕出來,強硬的把他拉到我身邊,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現在這種情況你早該想到才對。”
白齊聲音泛上些苦澀:“我要是不這樣做,你就要死了。”
白瞑:“我不在乎。”
白齊後退幾步,笑得比哭還難看,低聲呢喃這:“你不在乎,你不在乎……”
“哈哈哈……我知道你不在乎,一直以來都是我強行把你留在身邊,你從來都想扔下我自己一個人,哥,你從來都沒有為我考慮過,你在報複我對嗎?嗯?”
“……我沒有。”白瞑偏開頭,不再看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是啊!早就沒有意義了。”白齊輕聲呢喃,他擡手揉揉白瞑的臉龐,魂力再一次滲透進他的身體裏,好一會兒才撤出來“還好身體沒有受損,哥,我沒有不讓你回去,只是讓你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等你身體情況穩定下來再回去好嗎?”
白瞑勾起嘴角:“你的一會兒是多久你自己知道嗎?一年?十年?還是百年千年?”
白齊邪笑,剛才的失控已經不見蹤影:“百年還是千年?我也不知道啊……”
他把手從白瞑臉上撤下來,按在這人胸口上,感受着他有規律的心跳聲:“人類的心跳啊!裝得可真像,要不是我清楚你是怎麽做到的,可能還真會覺得你還活着……”
白瞑有些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鬧夠了嗎?鬧夠的話你該走了。”
白齊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白瞑有些委屈:“利用完我就要趕我走,你好無情啊!”
白瞑漠然:“要說無情怎麽比得過你。”
白齊很是贊成的點了點頭,又像是陷入回憶:“那是自然,不夠無情怎麽幫你報仇呢。”
白瞑:“……”
他并不想去回憶過去的事,那些事對他來說只有苦痛,被遮蓋過之後最好久別再掀開,就跟結疤了的傷口一樣,不去撕扯就不會痛。
但是那個藍色衣服的人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人到底是誰?
白齊跟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白瞑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你在禁地……”
“白瞑?”闵軻樊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正往洗漱間這邊走“你在裏面嗎?”
白齊也不管白瞑想要跟他說什麽,擡手朝他揮了揮:“我不方便被他看到,那麽……下次見。”
等闵軻樊推開門進來時只有白瞑一個對着鏡子發呆,看到他人在這裏,闵軻樊也終于松了口氣,睜開眼睛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床上,還以為昨晚的事只是自己的一場夢,還好不是,不然他得多傷心。
往前幾步抱住白瞑,闵軻樊擡起下巴在白瞑脖間蹭了蹭,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怎麽起的這麽早?昨天那麽累也不多休息一會兒?”
“真不害臊。”白瞑擡手往他臉上拍了一把“我不是很困,不想在床上躺着就起來了。”
“這樣啊!”闵軻樊雙手禁锢着他,嘴唇還在這人後頸白皙的皮膚上嘬吻,嘴角勾起一個邪笑“既然這樣,我們繼續昨晚的工作怎麽樣?”
“……”
白瞑擡手推開他的腦袋:“縱欲過度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你今天有工作我今天要上課,還是別了吧。”
闵軻樊想了想,他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怕耽誤白瞑的課業,只好乖乖退回去,不敢造次。
白瞑拉拉自己身上的浴袍:“能借我一套衣服嗎?”
他的衣服昨天換下來後直接被闵軻樊扔進了洗衣機,他都還沒反應過來衣服就沒了。
“好,我去給你拿。”
闵軻樊的衣服偏運動風比較多,唯一正式一些的就警局發的那一套一年到頭也不穿一次的警服,所以他給白瞑拿的也只有運動服。
把衣服遞給白瞑之後,他也沒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白瞑看了他幾眼,見他沒有要離開洗漱間的意思,便也不在顧忌那麽多,直接當着他的面換起衣服來。
闵軻樊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看,感概白瞑皮膚又好又白的中途還分出些心思想別的事:“我這套房子還缺一位主人,白同學認為我該怎麽辦呢?”
白瞑聳聳肩,将衛衣套進自己的手臂:“這問題我可給不了你答案。”
“……”可我要的就是你的答案。
闵軻樊繼續:“如果我說,我想請你當這套房子的另一位主人,你願意嗎?”
白瞑套衛衣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在認真思考。
闵軻樊看着他完美的腰線還有那對精巧蝴蝶骨,上面還布有星星點點紅痕,昭示着這對蝴蝶骨的主人經受過什麽,他忍不住咽了口水。
像玉琢的一般的皮膚,但是這塊白玉染上了獨特的瑕疵。
是我留下的,這樣的美玉更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那得是每一筆都被傾盡心思,才制造出這麽一個絕品來。
闵軻樊暗想,盯着那人的身體不移動半分。
衛衣到底還是把所有遐想都遮住,白瞑把衛衣領子往上拉了拉,試圖遮住脖子上的暧昧印記:“可能不太行,這裏離我學校太遠,來去不太方便。”
他是在回答闵軻樊剛才的問題。
闵軻樊也不失落,反而改變自己的策略:“那要不然我當你房子的另一個主人,這樣可以嗎?”
白瞑垂眉沉思,還是搖搖頭:“小塵也住在店裏,其實她也算是尋霧閣的主人之一。”
闵軻樊:“……”怎麽說呢?不知道該說什麽,就是有點失望。
白瞑補充道:“而且尋霧閣離警局太遠,你上下班也會不方便。”
闵軻樊:“……”白瞑是在為他着想,但心裏還是會失落。
白瞑看着他委屈的模樣有些不忍,走他身邊來揉揉他的頭發:“不住在一塊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平時要是工作不忙的話可以過來找我,而且節假日有空的話我去哪裏都行,跟你一塊去玩或者短暫的當你房子的主人。”
闵軻樊眼睛一亮,伸手把白瞑攔進懷裏,好一會兒才擡頭問:“白瞑,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
白瞑摸着他的臉,輕笑道:“決定權在你,你希望我們是什麽關系那我們就是什麽關系。”
闵軻樊眼睛更亮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當情侶的那種,你呢?”
白瞑點了點頭:“我也是。”
雖然昨晚基本已經确定,但是今天再聽白瞑說一遍還是忍不住會激動,闵軻樊沒想到自己會這麽順利,就他對白瞑的了解來看,他最起碼要追個半年才是常态,驚喜來得觸不及防。
白瞑問:“我得去學校,你能送我一程麽?”
闵軻樊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當然可以,作為男朋友這個都沒做到的話,這也太不稱職了一些。”
白瞑笑了笑:“那就走吧。”
“等下,我也得換身衣服。”
跟闵軻樊那股流氓勁不同,聽到他說要換衣服,白瞑非常自覺的退了出去,只留闵軻樊一個挺失望的換衣服。
上車前,白瞑突然想起件事:“過幾天我們學校有一個活動,校外的人也可以參加,據說還挺好玩,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來看看。”
闵軻樊笑着開口:“你這算是邀請我跟你去約會嗎?”
白瞑偏過頭:“随便你怎麽想都可以,來不來?”
“……”完了,有點被撩到。
闵軻樊笑:“當然得去,帥哥的邀約怎麽可能錯過。”
白瞑外貌怎麽看都是母胎solo,實際上也是第一次談戀愛,但是面對闵軻樊的态度,白瞑又怎麽都不像個純情男孩,他是怎麽做到這樣的?
闵軻樊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不了了之,男朋友這樣也是一種情趣,也沒什麽不好。
……
雨夜,神都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了,大雨沖刷這大街小巷,将污穢沖走,将不堪隐藏。
男人從大樓裏跑出來,一路往外面跑,慌亂中已經迷失了方向,他只知道跑,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跑到哪裏去,好像那腳步一直跟在他身後,怎麽也甩不掉一樣。
他在害怕。
終于,在一個泥濘處,他摔倒了,地面滑溜溜濕漉漉的一片,他根本就爬不起來。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男人艱難翻身,臉色已經被血液與泥土糊得完全看不清楚容貌,他惶恐的張大嘴巴,看着那幾雙腥紅的眼睛,仰身拼命的想後退。
他驚恐的大喊:“你們想做什麽?”
“這不怪我們,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男人瘋狂的蹬着腿,有些絕望的大喊:“殺人是犯法的,殺人償命,你們都不怕死嗎?”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嘿嘿笑了幾聲:“殺人是犯法,但是誰知道你是死了還是失蹤了呢?我有的是錢,沒人知道你會上哪去的!”
“不、不……”男人節節後退,心裏升起一股不可言說的畏懼和悲傷“放過我,我還不想死,我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放過我行嗎?我還有家人,求求你們,啊……”
男人的腿折了,兇器是一把鋤頭,他痛得整個人都卷縮起來,完全說不出話。
“大哥,我們速戰速決吧,別被人發現了。”
“放心,沒有能發現得了,這個地方不會有人過來,我們可以好好玩玩。”
“是嗎?那大哥準備怎麽玩。”
“先挖了他的眼睛,叫他敢随便偷看我們,再砸碎腦袋,看看他平日裏都在想些什麽,竟然敢跟着我們過來。”
“對,就這辦。”
“不、不要,啊……”
“……”
……
“大哥,已經死透了。”
“把他扔到那邊的樓裏,把樓弄塌,不會有人發現。”
“好嘞,大哥英明。”
……
“不,不要,不要傷害他。”女人的眼淚已經将枕頭浸濕,她在一身的悲傷中睜眼,現實卻是更讓人不堪忍受“金睿、金睿、金睿你去哪了?你快回來啊!你去哪了……”
她在黑暗裏抱緊自己,身邊空蕩蕩的一片讓她覺得全身發冷,她快要撐不住了。
為什麽還不回家啊?我一直在等你的啊!
“金睿,你在哪裏啊?你要丢下我不管了嗎?”
“金睿……”
“你在哪裏?”
“金睿……”
“我在這。”
女人猛的擡頭,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看見那張熟悉的臉她瞬間破涕為笑,輕聲呢喃:“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男人走過來,環抱着她輕聲說:“怎麽會呢!我怎麽會舍得把你一個人丢下。”
女人站起身:“金睿,我們說好的,要永遠永遠在一起,這是你對我的承諾。”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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