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接機的赤小豆問:“那誰啊,新朋友嗎?顏值很能打啊。”

俞火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邢唐正站在另一側出口處,與抱着楠楠的一位身體材高挑的年輕女人說着話。兩人明明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可彼此的神情在她看來,又似乎有說不出的親昵,顯然是很親近的人。她收回視線,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赤小豆邊跟上去邊三步一回頭:“我可什麽都看見了。”

俞火不以為意:“你看見什麽了?”

“看見他陪你取行李,你們一起出來,以及依依惜別的場景。”赤小豆開始刨根問底,“在飛機上認識的嗎?那孩子和女人是怎麽回事啊?”

俞火懶得解釋所謂的依依惜別是自己騙小孩子的戲碼,反問:“看不出來人家是一家三口嗎?”

“結婚啦?”赤小豆痛心疾首:“怎麽長得帥的男人,都是別人老公呢。”說完不甘心地又回頭,就見邢唐朝這邊看過來。她拐了俞火胳膊一下,“喛,他看你呢。”

俞火目不斜視:“嗯……也有可能是看你。”

赤小豆嘁一聲:“我都不知道自己和人民幣一樣人見人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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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停車場,楠楠指着九點方向對赫饒說:“媽媽,那是小豆姐姐,我在醫院迷路,是她送我回去的呢。”

赫饒卻只看到一道纖細的背影坐上一輛白色寶馬的駕駛位。下一秒,小寶馬極速駛向出口方向。她回身看邢唐,發現他的目光也在那邊,于是問:“昨晚是她嗎?”

邢唐點頭,“嗯。”

赫饒一笑,“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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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唐也笑了,內斂又矜持的那種。

赫饒眼裏笑意更濃,她故意說:“我是聽西城派出所的李所長說,她身手不錯。”

邢唐才反應過來被打趣了,“我也是這個意思。”

赫饒把楠楠安置到後座的兒童座椅上,才說:“我看不像。”

邢唐把楠楠的小行李裏箱放好,沉默了也就一秒,回了句:“看破不說破。”

這等同于承認那人在他心裏有所不同。赫饒意外于他的坦誠,向他确認:“真的?”

“其實她是……”邢唐欲言又止,“以後再說。”

赫饒誤以為他在猶豫,鼓勵道:“男人就該主動。”

邢唐失笑:“像某人那樣死纏爛打?”

赫饒一挑眉,“又不丢人。”

是啊,對自己喜歡的女孩俯身相求,沒什麽丢人的。可問題是……喜歡她嗎?那個幾乎未加思索就跳出來的答案,讓邢唐始料未及。卻也是安心的。這樣那些莫名的心動和不合宜的舉動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邢唐看向窗外倒退的風景,很認真地思考,是從哪一刻開始的。

回去的路上,赫饒提到昨晚的事:“我和李所長打過招呼了,有進展他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邢唐回神,沒急着接話。

赫饒目視前方,“會和木家村的拆遷有關嗎?”

這種可能性在事發後就被邢唐排除了,他說:“他們沒那麽大的膽子。”

鋼棍和匕首,都是能致命的武器。即便對拆遷補償有不滿,普通的被拆遷戶也不至于對開發商下此狠手。赫饒不說話了,像是專注于路況。

靜了片刻,邢唐說:“別讓李所長查了,到此為止。”

所以,他心裏是有答案的。仿佛是走神了,赫饒有那麽一瞬沒握穩方向盤,性能良好的私家車飄了一下,她迅速扳正。在後視鏡裏看了眼低頭自己玩的楠楠,她決絕地說:“不行。”

她其實也猜到了。又難免有那麽一絲奢望,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邢唐并不覺得難過,可她不同。尤其她是警察,一旦順藤摸瓜查下去,結果一定是她不願面對的。他說:“那塊地,兩年前她摘了牌,最終沒能依約支付土地款,致使項目流産,是我暗中做的手腳。這一次,算是還她。”

“一塊地而已,要讓你拿命去還?摘牌?同樣一塊地,同樣是大唐,她運作和你接手,土地款相差九位數了吧?這其中的差價是怎麽回事,別人不清楚,能瞞過你嗎?要不是看在阿政……”赫饒眼底微潮,“這不是第一次了。”

邢唐注視她繃得緊緊的側臉線條,“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答應你,事不過三。”

“你總是這樣!”無可奈何的語氣。

否則呢?邢唐笑的苦澀。

赫饒半晌沒說話,直到把眼裏的情緒壓下去,才問:“外婆好嗎?”

楠楠聞言搶在邢唐前面答:“開始不好呢,一直找你,後來有了小豆姐姐,就好啦。”

赫饒原本有些內疚,聽完所有,她的神色稍有緩和,“看來外婆很喜歡小豆姑娘。”

邢唐一聽見小豆這個名字就想笑,而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名字的因由。他只能如實說:“喜歡,比當年見到你時更熱情。”

而他并沒有因此感到困擾。赫饒就放心了,她說:“你确實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聽說,你前不久還把一個對你很有意思的姑娘說哭了,就因為人家天天到公司找你。”

“徐驕陽跟你說的吧?”邢唐揉了揉眉心,“我只是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可她不聽,我話就說重了點。”

赫饒嘆氣,“我看你準備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了。”

“怎麽會?”邢唐朝後座的楠楠微揚下巴,“你們家蕭熠不是給我指了她嗎?”

赫饒忍了一秒,“回頭我收拾他。”

不小心告了小狀的邢唐失笑。

赫饒直接把他送回了繁華裏小區,“那麽長的傷口,48小時內痛感都會比較明顯,好好在家休息吧,公司那邊有事自然就有人給你打電話了。”

邢唐看了眼受傷的左臂:“什麽都不影響,你就別操心了。”

楠楠并不知道他受傷,趴在車窗上說:“幹爹你怎麽了?”

邢唐摸摸她的小臉:“幹爹沒事。”

楠楠在他身上看了看,沒發現異樣,就相信了,“那小豆姐姐的電話號碼,幹爹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這個……回想那位赤小姐“陷害”自己時坦然的小模樣,邢唐只能說,“你不是剛和姐姐分開嘛,又沒什麽特別的事情要馬上和她通電話,所以,過幾天幹爹再告訴你好不好?”

楠楠點頭,“好吧。”結果回家的路上,她又有點失落地對赫饒說:“幹爹不會是想自己和小豆姐姐悄悄聊天吧。媽媽你不知道,小豆姐姐可漂亮了,我覺得幹爹好像有點喜歡她。哎,你們大人真善變,說好的等我長大都不算數了……”

赫饒卻笑了,她明白為什麽邢唐突然改變行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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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赤小豆送回善和,俞火自己回家。整理好行李,給大款喂過食,她正在給陽臺上的花澆水,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俞火又出門了。恰逢假期最後一天,很多去外地的私家車都回城了,路上竟有點堵,趕到西山幹休所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到警衛亭時,俞火停車,降下車窗。

她是有通行特權的,警衛認得她的車,也認得她的人,敬禮後放行。

俞火輕車熟路地把車開到三號小樓前。

她才下車,一身戎裝的程嘉野已經迎了出來,“九小姐來啦。”

“程哥。”俞火邊開後備箱拿行醫箱邊問:“爺爺午睡醒了?”

“早醒了,等你呢。”程嘉野過來接行醫箱。

俞火也不和他客氣,進門前發現花園裏的異樣,她問:“這是要幹什麽?”

程嘉野笑答:“老首長要自己種中草藥。”

俞火也笑,“看來爺爺最近精神頭兒不錯。”

她話音未落,就聽客廳傳來低沉渾厚的男聲:“就算精神頭兒不好,也沒人管。”

俞火帶着笑容進屋,“我可是有事沒事都來您跟前立崗的,搞得您的保健醫生都以為我要搶他們飯碗呢,爺爺您可別誤傷我。”

肖遠山哼一聲,“你那是例行公事的例吧。我可沒請大夫。”說着坐到沙發上,手裏轉着兩個玉石保健球。

俞火坐到他旁邊,挽住他胳膊,撒嬌似地說:“你們家俞大夫不出診,您忘啦?”

肖遠山負氣似地說:“人老了,忘性大。”

俞火望着他笑:“那還記得我多久沒來了呢。”

肖遠山憋不住了,笑罵了句:“鬼丫頭。”

俞火看了眼陽臺上的棋盤,提議:“我陪您殺兩盤?”

肖遠山邊移步陽臺邊說:“這回讓你一個軍吧。”

“阿砺都會再讓我一個馬。”

“這麽久了,棋藝都沒進步的嗎?”

“再進步也追不上肖司令您啊。”

肖司令被取悅了,他故作勉強地說:“……行吧。”

程嘉野把俞火的行醫箱放下,站在一旁觀戰。俞火才走了幾步,他就憋不住了。見俞火又要落子,他咳了一聲。

落子的手一縮,随後換了個位置。

更糟了。程嘉野不忍直視。

肖遠山則毫不客氣地把她的馬吃掉了。

“不是不是,我這只是前期偵察,還沒決定出兵呢。”俞火說着就要把自己的馬搶回來。

肖遠山不給,并訓導她:“舉棋不悔大丈夫。”

俞火才不聽,把馬從他手裏奪回來,重新擺上棋盤,“我是大夫,不是丈夫。”

肖遠山看一眼身旁看笑話的程嘉野,“我是看明白了,她這不是馬,是貓。”

程嘉野附和老首長:“嗯……有九條命的。”

肖遠山于是撤掉了自己的馬,又命令她:“好好下!”

好好下的結果依然是,俞火被殺得片甲不留。

之後又下了一盤,毫無懸念地還是肖遠山完勝。

老人家不樂意了,批評道:“一點長進都沒有,還心不在焉。”

俞火笑眯眯地甩鍋,“師父不行,徒弟再有鑽研精神也沒用啊。”

肖遠山失笑,“原來是阿砺的錯。”喝完一口茶又問:“你們最近有通電話嗎?”

俞火如實答:“他昨晚打過給我。”

肖遠山語氣酸酸地回了句:“……他倒是有孝心。”

俞火被一口茶嗆了個半死,緩過勁來才哄着老頭說:“他問了您的身體情況,還囑咐我有時間常來陪您。”

肖遠山哼一聲,顯然不信她的話,“有你在,他會惦記我的身體?”随即問程嘉野:“那小子上次打電話回來是什麽時候?”

程嘉野沉默了半秒,“……春節。”

“你看看。”肖遠山氣鼓鼓的:“心裏哪還有我這個老頭子。”

俞火佯裝驚訝:“您吃我的醋啊?”

肖遠山扭頭看向外面,一副“誰吃醋誰是小狗”的表情。

“他是淩晨打的電話,那個時候您早休息了,他哪敢吵醒您啊。”俞火湊過去說:“再說了,他首長不是早把他那邊的情況時時彙報給您了嘛。”

肖遠山又是一聲哼。

俞火忍笑,“我們倆情況不一樣。他不偶爾向我彙報下近況,我就不理他了。”

肖遠遠轉過頭來,“你敢!”

“你看看。”俞火學他剛才的樣子,對程嘉野吐槽,“心裏明明是偏向孫子的。”

肖遠山與程嘉野對視一眼,笑罵:“鬼丫頭,把我都套進去了。”

之後俞火照例給老爺子把脈檢查身體,确定老人家身體康健,她寫了張調理的方子交給程嘉野,并囑咐:“爺爺的飲食還是要清淡一些。”

肖遠山聞言不高興地接口:“再清淡就只能喝粥了。”

在這方面,俞火并不順着他,而是說:“您胃不好,白米粥還是要少喝。”

話雖如此,晚飯還是親自下廚,給老爺子做了兩道她的拿手菜。

席間,肖遠山忽然淡淡地問:“那個邢唐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話唠小劇場】

邢唐:“肖老對我有意見?”

肖遠山:“怎麽,不行嗎?”

邢唐看向作者:“……情敵還不夠,還有家長這個層面的阻礙?”

作者裝糊塗:“肖老好像還什麽都沒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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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紅包照舊。

明天十點照舊。

PS:眼睛還在腫,依然處于半瞎狀态。上章紅包稍晚點送,小主們別急,一個都不會落下的,邢大款不差錢┗|`O′|┛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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