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賈赦的雙胞胎哥哥(3)
騎馬這活兒,性子太嬌了不行,缰繩粗粝,馬鞍硬實磨人,學騎馬的時候,渾身僵直,特別累人,膽子太小了也不行,光是學上馬,就要費一番力氣,騎在馬上更不敢離人,非得讓人看着護着才行。
賈赦屬于第一種情況,性子太嬌,在馬背上呆不了多長時間,就吵着鬧着要下來,賈政屬于第二種情況,一刻也不能離人。
賈澤已經習慣了親弟弟的屬性,該板臉的時候板臉,該軟化的時候軟化,既不會讓賈赦真的受不了哭鬧起來,不會讓他在這白白耽誤工夫,什麽都學不到。
但賈代善對小兒子就沒有這份了解了,除了老大以外,他還從來都沒有教過小孩子呢,但老大這個僞小孩并不具有普遍性,并不能作為參照。
他對賈政的認知,一直都是從史氏那裏得來的,雖然天資不算好(他認為的,而并非史氏說的),但是聽話、乖巧、老實、有毅力、肯吃苦、不抱怨、不生事、不嬌氣……總之是個讨人喜歡的孩子。
一開始他還能耐得住性子,一遍一遍的教小兒子如何上馬,親自扶着小兒子上馬,等小兒子上馬之後,還得幫他牽着缰繩,幫他扶着身子,免得從馬上掉下來。
他沒覺得九歲大的人能坐不住馬匹,但兒子那滿臉的驚恐,額頭上的冷汗,就好像身下騎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一只未被馴化過的老虎一樣。
賈家以戰功起家,祖宗陪□□打過江山,歷代也不乏武将,不說旁人,他自己都在邊關呆了幾十年,親兒子,九歲了,騎個馬吓成這副熊樣,他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自己拿着缰繩,腰挺起來,往前看,這是溫馴的母馬,不會把你甩下來的。”從馬廄裏牽出來到現在,這馬連個噴嚏都還沒打呢,有什麽可怕的。
母親不在,對着父親,賈政根本就不敢說不,戰戰兢兢的接過馬缰繩,腰挺的很直,雙腿夾緊,背上的冷汗直流。
以前他看大哥騎馬輕松的很,哪怕帶着二哥,也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到他這兒……
真不知道父親為什麽讓他學騎馬,母親都說了,他跟大哥、二哥不一樣,沒必要學武,日後是要考科舉的,人家文官都是坐轎子上街,只有武官才騎馬,他又何必學這勞什子玩意兒。
賈赦已經忍不住笑了好幾次了,沖着自家大哥擠眉弄眼,看賈政還瞧不起誰,不過是騎個馬就慫成這樣。
眼瞅着那邊快哭出聲了,這邊快笑出聲了,為了不讓事态擴大,賈澤難得良心發現,“父親,三弟第一次接觸馬,難免有些不适應,要不先停一停,下來休息一會再繼續。”
“休息什麽休息,這個孽障,膽子小成這樣,真是給祖宗丢臉,繼續,我就不信了,你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都能帶着老二騎馬打獵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別能大到哪去。”
別說是他當年剛學馬的時候,就是老二初學馬的時候,也不是這個熊樣。
賈代善擺明了要做嚴父,老二跟老三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對老二他是沒有那份期待,老三就不一樣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只有個老鼠膽。
這下,快哭出聲來的賈政是真的哭出聲來了。
賈澤撇開眼,他最不耐煩的就是哭哭啼啼這一套,更何況美人落淚那還能是賞心悅目,到了賈政這兒,那就只能是醜人多作怪了。
要知道,上輩子天庭乃至整個洪荒,在他們三足金烏的影響下,審美觀都有了大的突破,幻化出來的人形也個個都飄逸俊美,等閑的皮囊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和賈赦的這幅皮囊只能說是尚可,賈政在他這兒,就屬于不堪入目的了。
若是乖乖巧巧的也就罷了,還能贊一句‘心靈美’,讓他鄙夷一下自己,不應該以貌取人,但要是作妖不斷,那就只能說是醜人多作怪了。
史氏過來的時候,賈政正哭的上氣不 接下氣,賈代善黑着臉站在一邊,不讓任何人扶小兒子下來,他倒要看看能哭到什麽時候去。
老大和老二就跟沒事人一樣,還有興致在那兒練拳。
史氏心裏又是怒又是心疼,“孩子還小呢,老爺您跟他較什麽勁,看把孩子給難為的,您要是看不慣我們母子二人,那我們走就是了,不帶這麽為難孩子的。”
“夫人這是說的什麽話,九歲大的男孩子騎馬吓成這樣,說出去我都嫌丢人,再不管管,就真養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了。”
賈代善氣得不輕,但是又不能對自家夫人發火,這些年他沒少在外面打仗,有時候好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有時候回家呆上小半年又得出去,家裏老老少少都是夫人操持的,對夫人,他是有愧的。
史氏不以為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麽了,小白臉兒又怎麽了,她巴不得小兒子成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白臉兒呢,看看那些朝上權高位重的閣老們,哪一個是武将出身,年輕的時候不都是小白臉,看看各家夫人中意的女婿人選,那也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書生,誰願意找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子做女婿。
她當年在閨閣裏想嫁的,那也是文質彬彬的書生,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賈代善又生了一副好相貌,那會兒還沒去邊關打過仗呢,模樣瞧起來還是挺能糊弄人的,不像現在,看起來唬人的很,把孩子都給折騰哭了。
“行了,行了,政兒是幼子,又不用繼承你的衣缽,再說了,你不是也打算讓他讀書讀出個名堂來,這一個人又不能分成兩半使,本來讀書就已經夠辛苦的了,既沒有名師教導,家中也沒有什麽藏書,您就多多體諒體諒政兒,他還是個孩子呢。”史氏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身邊人把政兒抱下來。
還不如出去打仗的時候呢,好歹怎麽教政兒這事兒,沒人跟她對着來。
得,當着幾個兒子和下人的面,賈代善也不想讓自己的夫人下不來臺,欲速則不達,他什麽樣的兵沒帶過,就不信教不會小兒子騎馬。
“慈母多敗兒,讓他回去休息休息,明天用過早膳之後再過來,你們倆也回去吧,好好看書。”
賈代善是真愁啊,隔壁寧國公府的大堂哥,膝下只有一子賈敬,所以也不怕這個兒子出什麽風頭,全力培養賈敬讀書科舉。
他這邊有三個兒子,都是嫡出的,原本是想着讓老大承襲爵位,等到他熬不下去或者致仕的時候,幫老二上個讨官的折子,去閑散部門當個清閑點兒的小官兒,有老大幫襯着,老二也能在京城立足,老三就按照夫人說的,走科舉的路子,中舉之後幫他活動個官位,早點當官,早點處理政事。
等到哪一日他去地下見祖宗了,這一大家子,還得是老大和老三守望相助,幫襯老二。
但是現在看老三這膽子、這性子,別說日後跟老大守望相助了,怕是不拖後腿都難。
賈代善雖然讀的書不多,但是卻有自己的識人之道,在軍中、在朝堂也歷練了多年,看人還是挺準的,對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想往壞了想。
但是一個腦子不夠聰明、膽小如鼠、稍微一丁點刺激就能當着衆人的面兒嚎啕大哭的人,哪怕只有九歲,但是‘三歲看大,八歲看老’,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的人能指望以後在官場上有所建樹嗎。
史氏領着哭到打嗝的賈政走了,賈代善卻眼神頗為沉重的看向自己的長子,老二已經被母親養嬌了,吃不得苦,受不得罪,關鍵腦子裏面那麽多彎彎繞,被人騙了還會幫着數錢呢。
老三被夫人養着,性子也有問題,沒勇氣,沒擔當,甚至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吓成那樣,都不知道跟他請求休息,除了巴拉巴拉掉眼淚之外,什麽都不會做。
也就老大,天資聰穎,這才沒被移了性情。
但老話兒也說了,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老大沒幫手不說,還有倆拖後腿的,等他百年之後,老大真的能讓榮國府維持現在的榮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