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婚
沈問萱坐在梳妝臺前，看着銅鏡中那個一襲紅妝的美貌女子，心中卻是百轉千回。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要嫁的人，是自己深愛的男子，為什麽心裏卻歡喜不起來呢？
馮夫人已不在人世，今日替她送嫁的，便是沈建業的側室吳夫人。
吳夫人雖然心中也替自己的親生女兒感到難過，但在面上卻表現得十分得當，時不時抹着眼淚，仿佛出嫁的真是自己的女兒。
相比之下，沈念萱便沒有那麽大度，她站在一旁，一直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沈問萱。
對此，沈問萱也不怪她。畢竟在沈念萱看來，是自己搶了她的愛人。若是今日嫁給宋珉的是沈念萱，怕是自己看她的眼神比這還怨毒吧？
一切都沒有關系！只要能夠嫁給他，就算全天下人恨她、怨她、嘲笑她、看不起她，都沒有關系！她只要能夠和他在一起！
外面傳來了迎親的禮樂聲。
心中一喜。他終于還是來迎親了！
替她梳頭的嬷嬷歡喜地說道：“來了！瑞王來迎親了！”
嘴角輕輕蕩起了一絲笑意。這好像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笑臉。
沈念萱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老奴給小姐蓋上喜帕。這喜帕只能等洞房時由新郎揭開，可不能提前掀開了，否則會不吉利的！”
嬷嬷将喜帕蓋在了她的頭上，終于再看不見沈念萱那張憤恨的臉。
嬷嬷扶着沈問萱準備出門，這時，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叫道：“不好了，老爺大怒，說要進宮找皇帝陛下評禮！”
吳夫人忙呵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什麽不好了！不好了！再亂說話，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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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趕緊閉上嘴。
看沈問萱似乎要掀蓋頭，嬷嬷忙上前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沈問萱一把掀了蓋頭，上前拉着丫鬟問道：“前面出什麽事了？”
丫鬟怯怯地說道：“瑞王沒有親自來迎親，只派了下人來！”
沈問萱心一沉。她是正妻，照理要他親自來迎親，只有娶妾室才會派下人來。
難怪父親會生氣，這除了不尊重新娘子外，更是重重打了沈家的臉！
“呵呵！”剛剛還面如死灰的沈念萱，似乎一下鮮活了起來，臉上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強扭的瓜，怎麽都不會甜的！”
沈問萱面上淡淡一笑，說道：“就算是強扭的，這瓜也是我的，別人也占不到分毫！”說着沈問萱也不再理她，提起裙裾，直奔前廳而去。
此時的沈建業，正在廳中大發雷霆！看着沈問萱出來，他一愣，吼道：“你出來幹什麽？還不快進去！”
“爹爹，花轎已經在門口了！”沈問萱含淚說道。
“瑞王都沒有親自來迎親，你還嫁什麽嫁？”沈建業暴怒道。
“爹爹，這婚事是陛下賜的，如何能不嫁？就算瑞王沒有來，但他畢竟派了花轎過來，不算抗旨，但女兒不嫁，那就是抗旨不遵了！就算父親進宮找陛下評理，又能怎樣呢？瑞王可是陛下的親生兒子！”
沈建業鐵青着臉，不再說話。
沈問萱走到沈建業面前跪下，磕了一個頭，眼含熱淚：“爹爹，女兒知道，是女兒不孝，令父親蒙羞了！”
沈建業長嘆一聲，上前扶起沈問萱，說道：“孩子，為父怕你這樣嫁過去，會吃苦的啊！”
沈問萱強忍着淚水，說道：“爹爹不用為女兒擔心，一切都是女兒自願的！”
“唉，既然這樣，那……你去吧！”沈建業無力地擺了擺手。
沈問萱重重磕了三個頭，才站起身來！
喜帕重新蓋上，沈岩上前，牽起了沈問萱的手。
本來應該由他将沈問萱親手交到宋珉手上，但宋珉卻沒有來。他只能将她直接送上喜轎。
看着沈問萱端端坐在轎中，沈岩說道：“問萱，大哥跟着你一起去瑞王府，大哥要幫你完成儀式，一定要親手将你交到他手上！”
“好。”沈問萱顫聲答道。怕花了妝，眼淚不敢掉落下來。
放下轎簾，沈岩翻身上馬，護送着自己心愛的妹妹往瑞王府走去。
迎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瑞王府。
宋珉沒想到喜轎這麽快就回來了。
他原以為自己不去迎親，以沈建業那麽好面子的人，定會有一翻波折，說不定沈建業便因此向父皇提出毀婚，正遂了他的心願。出乎他意料的是，喜轎在吉時之前，準時出現在了瑞王府門前。
見躲不過去了，他只得上前踢轎門，迎出這個他并不願意娶的王妃。
宋珉踢開轎門後，沈岩便走上前，執起裏面女子的手，将她引了出來，将她的手遞到他面前，說道：“瑞王殿下，臣将舍妹交給殿下了。”
宋珉頓了半晌，懶洋洋地将手伸了出來，将沈問萱的手握在掌中。
手被一個溫暖的掌心包裹住，沈問萱的心一顫。這觸感是那麽的熟悉，卻又那麽陌生！以前他握住自己的手，滿心的愛意從他的手心傳到她的心中，卻如今他雖然握住了她的手，傳到她心裏的，卻只有森森的寒意。
接着便聽到他那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沈侍衛反正過來了，要不也進去喝兩杯？”
“不了，臣先回去了！”今日沈岩要回沈家宴客。
“哦，那本王就不送了！”宋珉毫無挽留的意思，轉過身便牽着沈問萱往府裏走去。
看着沈問萱跟着宋珉往瑞王府走去，沈岩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澀之感。他曾經對她百般愛戀，如今對她卻是冷如冰霜。沈岩心中一嘆：問萱，大哥只能幫你到這裏，以後的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宋珉感覺沈問萱的手雖有些涼，卻極其細膩潤滑，握在手裏，像是握着一匹上乘的絲緞，甚是舒服。一股莫名的暖意湧上了他的心頭，只是，一想到因為她，自己不能沈念萱，他的心便慢慢冷了下來。
皇家婚禮儀式極其繁瑣。承軒帝及鄧皇後都親臨瑞王府，為瑞王主持婚禮，可見帝後對瑞王婚禮的重視程度。
還好，宋珉之後也沒鬧什麽歪招，老老實實地行禮。
等儀式完畢，沈問萱便被送進了新房。
她獨自一人坐在這兒，等着她的丈夫來為她揭喜帕。
心中有些不安，更多的卻是期待。畢竟，他和她曾經深愛過，就算現在他忘了她，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會讓他重新愛上自己的。
等了好久好久，終于聽到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她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這是他的腳步聲！
“恭喜瑞王！”有丫鬟道賀的聲音。
“都給我退下！”他的聲音如此冰冷。
“是。”丫鬟回答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接着，沈問萱聽到他推開了門，然後走進了屋裏。
一直在屋裏陪伴沈問萱的喜娘迎了上來，将一枚玉如意遞到宋珉手中，說道：“請瑞王為王妃揭蓋頭！”
宋珉一頓，随手接過玉如意，走到沈問萱面前，一下便将喜帕從沈問萱頭上掀了下來。
喜帕下的人，低着頭，唇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意，讓他的心其名地跳了一下，一時有點怔忡。呆了半晌，他才自嘲地笑了笑，她是沈念萱的妹妹，自然有些像她，所以自己才會有那心動的感覺。
“王爺。”沈問萱輕聲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什麽反應，便只低着頭，沒有說話。
半晌才聽他對着喜娘問道：“還有什麽要本王做的？”
喜娘笑道：“瑞王殿下還要和王妃同飲合卺酒！”
“那你快點！”他似乎有些不耐煩。
“是，殿下！”說着喜娘便拿過兩只酒杯，一只呈給宋珉，另一只遞到沈問萱面前，說道：“王妃，給您的。”
沈問萱接過酒杯，這才站起身來，走到宋珉身邊。
喜娘将沈問萱的頭發與宋珉的頭發各取了一绺，拉在一起，打了一個結，取結發夫妻之意。然後對着二人說道：“現在請瑞王和王妃飲合卺酒。”
沈問萱将手臂伸了出來。
宋珉怔了一下，伸出手臂，與沈問萱的手臂緊緊相交。此時，兩人的臉相對而視。
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扭過臉去，然後兩人同時飲下了手中的酒。
“好啦！”喜娘滿臉的歡喜，将兩人扶到床邊坐下：“現在所有儀式都完成了，奴婢祝瑞王和王妃早生貴子，百頭偕老！”
“你也退下吧！”宋珉揮了揮手。
“是。”喜娘低着頭退了下去。
現在房裏只剩下他和她了。
他坐在她身邊，眼睛望着那對龍鳳燭，似乎在想着什麽事情。
看他半天不說話，沈問萱鼓起勇氣，說道：“王爺，夜深了！妾身服侍您歇息了吧！”話一說完，兩頰便發起燙來。
今夜，是她和他的洞房之夜。
他突然站起身來，猛地往一邊走去，扯到兩人結在一起的頭發，她因疼痛呻｜吟了一聲。
他一頓，停下腳步，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輕輕一揮，兩人結在一起的頭發便飄落在了地上。然後居高臨下，冷漠地瞥着她。
“王爺……”她猛地擡起頭，滿臉的驚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