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變數
清晨幾聲清脆的鳥鳴，将沈問萱從睡夢中叫醒。
一個男人從背後有力環住她的身體，将她摟着懷裏。她睜開眼，看着眼前這陌生的一切，昨夜的種種浮上心頭。
一縷緋紅抹上她的臉頰，絲絲甜蜜湧了上來。
以後的日子，是不是都能如此幸福？
她輕輕轉過身來，與他面對着面。
他熟睡的面容，帶着幾分慵懶和惬意。
她微笑着擡起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手指從他的額頭、眼睛、鼻梁、嘴唇一一滑過。
仿佛是絕世珍寶一般，讓她愛不釋手。
她輕笑出聲，臉輕輕貼過去，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髒發出強有力的聲音。
突然感覺他的身體扭動了幾下，似乎就要醒過來了。
她趕緊閉上眼睛，佯裝還在熟睡中，臉卻還是貼在他的胸口。
感覺到他輕輕扳過自己的臉，她正想怎麽才能給他一個驚喜，突然聽到他冷聲說道：“沈問萱，你怎麽會在這裏？”
聲音裏透着極度的憤怒，她一下睜開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怎麽會在我床上？”他眼神淩厲。
看着他的表情，她的心一沉，看來，他又忘記了自己。她的心像跌入了冰窟，忙坐起身，用絲被遮住自己赤｜祼的身體，兩只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他：“王爺，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看着她拉過絲被後，顯露在淡綠色的床上那血紅的痕跡，他的心一顫，臉上一下發起燙來。
Advertisement
他立即翻身下床，極快地穿好的衣裳，用手指着她，咬着牙說道：“你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看着他，沈問萱此時的心冰涼到了極點。昨天的種種美好，原來只不過是黃粱一夢。
天亮了，夢也就醒了。
她定了定神，然後擡對望着他，鎮靜地說道：“王爺，昨夜您醉了，妾服侍您的時候，是您讓妾……留下來的！”
宋珉聽了，先是一愣，然後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的憤怒：“沈問萱，你的心機真不是一般的深，新婚之夜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碰你，就就趁我醉了送上門來，你……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沈問萱猛地擡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她不相信，他居然對自己說出如此輕賤的話語。看着他那冷漠、厭惡的表情，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一點一滴地冷了下來，冷得不住地發着抖。
看着她眼中含淚，可憐兮兮地表情，他的心微微地跳了一下。他轉過臉，不再看她：“不要在本王面前作出這樣一副樣子，以為本王便會可憐你嗎？”
她顫了顫雙唇：“王爺，我……”
宋珉皺起眉頭，說道：“本王勸你以後不要再耍任何花招，老老實實做你的挂號瑞王妃便好！”
她緊緊地咬着嘴唇，聽着他的話，然後低頭說道：“臣謹記王爺教誨！”在低頭的那一剎那，終于眼淚滴落了下來。
看着她低頭流着眼淚，宋珉只覺得有一股沖動，想要沖上去把她攬入懷中。對自己心裏的這種感覺，他十分的反感，他平了平自己的呼吸，說道：“你有自知之明便好！”說着便轉身沖出門去。
他不敢再呆在那房間裏，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會真的忍不住沖上去。
門外的涼風一吹，他才慢慢地冷靜下來。
看着他離開後，沈問萱呆呆地坐在床上，分不清什麽時候是夢什麽時候是現實。
為什麽，昨夜他明明什麽都記起來了，今天醒來，他又全忘了？老天，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給了我一個最美麗的夢，一轉眼又搶走了？這種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比從來沒有得到過，還讓人心碎。
不過，既然他昨夜曾經想起來，說明他并沒有全部忘記，難道那半分解藥還是有一點作用？只要他想起過一次，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像昨夜那樣，會把所以的一切都記起來的。
她默默地起身，穿好衣裳，然後推開門走出去。
雲珊正等在門外，看見沈問萱出來了，關切地問道：“王妃，沒事吧？”
沈問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先回翠竹苑去了。”
“恭送王妃！”雲珊行了一禮。
沈問萱點了點頭，便向院子外走去。走到門口，她突然聽見雲珊在向婢女吩咐道：“王爺說了，把床上所有的東西的換了，也不用洗了，直接扔掉！”
她的腳突然一頓。他就這麽嫌棄自己？嫌自己髒？自己睡過的被褥也要扔掉？原本已收住的眼淚在她眼裏不停打着轉。
想到以前在紫陰山的時候，兩人常常在山上烤地瓜吃。他總要搶自己吃過的地瓜來吃，他說，這樣的味道更香甜。可是，現在，他卻嫌自己髒！
她只覺得一股怒意湧上了頭，她一下子轉過身，沖回院子裏，來到雲珊面前。
雲珊見她回來了，知道她定是聽見自己說的話，滿臉驚愕與尴尬。
她原本想說既然王爺這麽嫌棄于我，那你轉告王爺，從往後，我再也不會踏進這清風居一步。
可是，話到嘴裏，又說不出口。
他不是不愛她了，他只是飲了絕情水，忘記了她。如果把話說絕了，便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想到這裏，她把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默默地轉過身，一臉黯然地向門外走去。
“王妃！”雲珊在身後叫了她一聲。
她停下腳步，卻并沒有轉身。
“對不起，奴婢只是按王爺吩咐做。”雲珊在身後說道。
沈問萱沒有回答，木然地擡起腳，繼續向外走去。
幾天後，沈念萱身上突然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原本該是三朝回門的日子，她卻被康王宋玮退回了沈家。
罪名是不潔。
因為宋玮在與她同房後，那張貞潔帕上，沒有落紅。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問萱正帶着翠薇和紫蓮在平着翠竹苑裏院子的土，她想在這裏種些草藥，也算有點事做。
宋珉走進院子，正好看見這熱火朝天的一幕。
他心裏微微有些意外，原本以為自己那樣對她，進來會看見她憂怨傷心的樣子，沒想到她卻帶着丫鬟在開荒種地。
進了門，宋珉看主仆三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輕輕咳嗽了兩下。
沈問萱三人聽到他的咳嗽聲，停下手中的活，轉過頭來，看見宋珉已站在院子中央。
沒想到宋珉會到自己這偏僻的翠竹苑來，沈問萱心裏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忙帶着翠薇和紫蓮迎上來，走到宋珉面前，行了禮：“不知王爺駕到，妾怠慢了！”
自從那天清晨離開後，兩人便沒有再見面。
宋珉僵着臉，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王妃請起！”
沈問萱起了身，對着宋珉說道：“王爺今日過來，可有什麽吩咐？”
宋珉似乎有些猶豫，半晌才說道：“萱兒……哦，你姐姐好像出了點事！”
“什麽？”沈問萱一愣，“大姐出事了？什麽事？”
宋珉躊躇了半晌，說道：“好像是……初夜沒有落紅，四弟将她退回了沈家！”
“什麽！”沈問萱大驚，張大了嘴，兩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宋珉。
宋珉看着沈問萱的樣子，不知怎麽回事，脫口便說道：“你看着我幹什麽？與我無關！”說完自己先是一呆，接着心中又有些惱怒，跟她解釋這些幹什麽，然後冷着臉說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原來他肯屈尊來到這翠竹苑，還是為了沈念萱！
沈問萱心中苦笑一聲，然後低下頭，輕聲回答道：“如果王爺允許的話，請容妾回沈府一趟！”
他似乎輕輕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聽了他的話，她一愣。
當初迎親的時候，他沒有來沈府迎接。
三朝回門的時候，他沒有陪她回沈府。
如今，他卻主動要求去沈府，卻不是為她，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她的親姐姐！
心中雖然波浪滔天，面上卻是波瀾不驚，她輕輕一笑，回答道：“那……妾謝謝王爺垂憐！”
“那好，馬車我已經備好了，咱們趕快出發吧！”宋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沈問萱頓了一下，說道：“王爺，你看妾這樣……總得容妾換身衣裳吧？”
宋珉這才打量着沈問萱，只見她穿着一身淺綠色的衣裳，身上和腳上都沾有不少泥土，因為勞作出了些汗，頭發貼在額頭上，整個臉因為發熱而變得粉紅。
看着這模樣的沈問萱，宋珉心裏微微有些一動。這模樣，似乎在哪裏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
“那可否勞煩王爺等妾片刻？”沈問萱問道。
宋珉點了點頭，“你去吧！”
沈問萱低身行禮後，便返回了房間。
宋珉站在院子中央，仔細觀察着這個院子。
這裏本是瑞王府裏最偏僻的一個角落，有一些簡陋。因為靠着一片竹林，所以取名為翠竹苑。當初将沈問萱打發到這裏來，不過是想要刻意地冷淡她，向她表示自己對她有多麽讨厭。
不過，宋珉看着現在的翠竹苑，幹淨整潔，四處種着許多不知名的花草，顯得十分雅致，心裏不禁暗暗有些稱奇。看來，自己對沈問萱刻意的冷落，似乎對她的心情沒有多大的影響，她在這裏種花栽草，倒是自得其樂。
突然，眼前一亮，一位白衣少女翩然而至，走到自己眼前。一種熟悉的怦然而動之感讓他呆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沈問萱。
他別扭地轉過頭去，掩飾着自己心底的情緒：“我們走吧！”
“是，王爺！”她柔聲應道。
他極快地走在前面，似乎想要躲避什麽。
為什麽，自己面對着沈問萱，總是不由自主地會有一種心動的感覺？一定是因為她長得太像萱兒了，老是讓自己錯認為她是萱兒，所以才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一定是這樣！
這樣一想，宋珉心裏似乎才釋然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