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夜
跟謝靈霜、沈岩商議好了之後，沈問萱見他們似乎也沒有了游玩的興致，便叫侍女将茶具和糕點收拾好，三人便往回走。
快到山腳的時候，為了避嫌，沈岩便從小路先行離開，沈問萱與謝靈霜順着大道下山。
見謝靈霜的神情似乎有些黯然，沈問萱笑着問道：“謝姐姐，可是還有心事？”
謝靈霜停下腳，轉過臉，望着沈問萱，說道：“王妃，你覺得我是不是在走你的老路？”
沈問萱一愣：“謝姐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謝靈霜低下頭，苦笑一聲：“明知那個男人心有所屬，卻還是想嫁給他。”
沈問萱一聽，忙搖了搖頭，說道：“謝姐姐，不一樣的！你不是我，劉清容也不是我大姐，我大哥更不是宋珉。你現在的處境和我當初完全不一樣。當初，我是借太後之手逼宋珉娶我，而娶謝姐姐，我大哥是自己願意的。”說到這裏，沈問萱上前執起謝靈霜的手，情真意切地說道，“謝姐姐，你相信我，你跟我大哥，絕對不會重蹈我與宋珉複轍的。”
謝靈霜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王妃，也許我們倆都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吧。”
聞言，沈問萱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麽。
出了山，謝靈霜回了謝家別院，沈問萱便回了清泉宮。一進朝露殿，便看見宋珉剛從正殿走了出來。
沈問萱上前行禮道：“妾見過王爺。”
宋珉免了她的禮，似是随意地問道：“一大早，王妃便去了哪兒啊？”
沈問萱忙回道：“妾與謝尚書家四姑娘一起去游山了。”
“嗯。”宋珉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
沈問萱見狀，說道：“王爺，如果沒有其他事，妾先回屋了。”說完，她轉身就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宋珉出言叫住她：“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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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叫自己，沈問萱只得停下腳，轉過身來，對着他問道：“王爺可還有吩咐？”
宋珉頓了頓，說道：“以後王妃要再出去，要先跟我說一聲。”
沈問萱點頭應道：“是，王爺。”
她面上雖然答應得好，心裏卻在冷笑。以後？哪裏還有以後啊。他狩獵回來之後，應該便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還有。”宋珉又說道。
“王爺有話請講？”沈問萱問道。
“我今天與幾個朋友小聚一番，可能要用過晚膳才回來。”
“妾知道了。”沈問萱應道，“那妾這便告退了？”
宋珉點了點頭，又說道：“你想吃什麽叫膳房做給你吃。”
“多謝王爺關心。”沈問萱行了一禮，便低着頭退了下去。
宋珉站在原地，目送着沈問萱的身影慢慢遠去，直到消失不見，他才回過身，繼續往外走去。
對于宋珉剛剛對自己這番态度，沈問萱心裏也有點納悶。之前，她與宋珉之前都是互不幹涉，他不睬她，她也不理他，不知道宋珉今日為何突然向她交代起自己的行蹤。反正他在不在，她也不會等他一起用飯的。這要的交代有必要？
不過，她此時的心思全被既将要實施的計劃填滿，也抽不出心思再去揣摩他了。
她回到房中，把紫蓮與翠薇都打發出去，然後偷偷自己把要帶走的金銀細軟收拾了一番。用過晚膳之後，她又在宮裏走了走，消消食，見天黑盡了，便回屋洗漱，早早上了床。
許是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她躺在床上，人有些清醒，難以入眠。好不容易，出了一些睡意，一陣急促地拍門聲将她驚醒。
她吓了一跳，正準備開口，便聽到紫蓮的聲音響起：“誰啊？”
“我！”宋珉的聲音響起。
紫蓮一聽是宋珉，忙去開門。剛開了一個縫，門一下就被宋珉推開。紫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王妃呢？”宋珉帶着幾分醉意。
“回王爺的話，王妃已經歇息了。”紫蓮連忙回話道。
“叫她起來！”說着，宋珉就往沈問萱的房間闖來。
“王爺，王妃已經歇下了，有事可否明日再說？”紫蓮跟在他身後哀求道。
“開門！開門！”宋珉沒理紫蓮，徑直走到沈問萱的寝居外，拍起了門來。
沈問萱皺了皺眉頭，還是起了身去給他開門。畢竟他是王爺，自己都要走了，還是別去觸他的逆鱗了。
她放下木闩，把門打了開來。
“王爺，可是有事找妾？”她問道。
宋珉望着她，似乎有些發呆。
“王爺？”沈問萱走上前，“夜深了，王爺還是回房……”
她話未說完，便感覺他手一伸，自己被他摟入懷中。
一股濃濃的酒意撲面而來。沈問萱知道，他又發酒瘋來，她心頭一慌，一邊伸手去推他，一邊擡頭說道：“王爺，你喝醉了，還是早點回房休息。”
他低下頭來，望着她，眼中閃着異樣的光芒。這一瞬，沈問萱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在紫陰山時的宋珉。她一呆，也忘記了要把他推開。
“問萱。”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的心，猛然一跳。
他傾過身，向她靠來。
她心一慌，不知道要怎麽辦，索性閉上了眼睛。
他的唇印了下來。
她的腦中一下變成了一片空白。
站在門邊的紫蓮見此情形，愣了愣，随即紅着臉，上前将門關了起來。
他的舌頭伸了進來，帶着微醺的醉意，和她熟悉的氣息。她似乎忘了一切，回到了紫陰山，回到了他與她深深愛戀的時候。她輕輕啓開牙關，回應着他。
這個吻，是那麽的熱烈，似乎要将她融化。
她不知道自己與他怎麽又到了床上，待他脫掉她的衣裳，頭埋在她的胸口，手在她身上四處游走的時候，她似乎才清醒過來。
她捉住他的手，喘息着叫道：“王爺，你喝醉了。”
他擡起頭來，望着她的眼中滿是情.欲，啞聲問道：“那又怎麽樣？”
從來沒有看見過他是這般模樣，她微微一愣，卻又不知道如何回應他。他此時已是箭在弦上，叫他再離開，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暫時順着他，免得節外生枝，打亂的自己的計劃。
她咬了咬唇，說道：“有點疼。”
聽到她這麽說，他的目光慢慢柔和下來，吻了吻她的唇，說道：“我會輕點的。”
她閉上眼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的動作果然輕柔了許多。
只是，他一開始進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好在，他很顧及她的感受，耐心地調動她的情緒，待她完全适應了他，他才大動了起來。
這一回，比上一回舒服了許多，不過，也累了許多。事畢之後，兩人都很是疲累。沈問萱也無心再去洗浴，就這樣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感覺好像有人在替自己擦洗身子。
沈問萱平日獨居已成習慣，跟宋珉同睡，還是有些不自在，天剛亮便醒了。她睜開眼，看見宋珉的時候，她愣了愣。昨晚的事情一下又映入了她腦中。
她心頭一驚。想到上回他也是酒醉後與她同房，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反而覺得是她趁他醉誘惑他。如果他一會兒醒了，又不認賬，兩人這般赤.裸着實尴尬，她趕緊穿上衣裳起床。她穿上鞋，一站起身來，便感覺有東西從自己身體裏流出。她皺了皺眉，把身子收拾幹淨，然後走到桌案邊，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味藥。
她拿着紙，走出門，紫蓮與翠薇便迎了上來。
她對着紫蓮說道：“紫蓮，備水。我要洗浴。”
“是。”紫蓮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人備水。
沈問萱又把自己手裏的方子拿給翠薇，說道：“翠薇，照這方子把藥抓來熬好，給我端來。”
“是，王妃。”翠薇拿着方子便出去了。
待沈問萱洗浴完畢，回到房裏的時候，宋珉也已經起身，雲珊正在服侍他穿衣裳。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與她同房的事，又發癫，因而，沈問萱進門的時候，心裏還有些怯意。
見她進了門來，他瞟了她一眼，說道：“王妃去哪裏了？”
見他神色還算正常，沈問萱心頭一松，應道：“妾去洗浴了。”
“你怎麽不叫我？”他問。
“妾見王爺醉了酒，想是累了，就沒叫王爺。”沈問萱淡笑道。
他瞥着她，意有所指的說道：“看來，王妃還是心疼我啊。”說完，他嘴角似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聽他話中似有戲谑之意，雲珊紅着臉，沈問萱覺得有些尴尬。她咬了咬唇，沒接他的話。
正在這時，翠薇端了藥進來：“王妃，藥煎好了。奴婢把藥碗放在水裏冰了一下，這時喝應該剛剛好。”
沈問萱點了點頭：“你放下吧。”
翠薇把碗放在桌上。
沈問萱端起來，一口飲進。藥有些苦，她皺了皺眉頭，忙拿了一塊蜜餞放在嘴裏。
宋珉問道：“我聽說王妃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已經斷了藥了。這喝的又是什麽啊？”
沈問萱擡眼望着他，說道：“回王爺的話，妾喝得是避子藥。”
宋珉聽到這話，臉上一僵，半晌，才聽他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你喝避子藥？”
沈問萱淡然一笑，說道：“王爺放心，同樣的錯誤，妾絕不會犯第二次的。”
“錯誤？”宋珉面上已經帶了幾分愠色，“你覺得之前那個孩子是個錯誤？”
“不然呢？”沈問萱臉上還是帶着清淺的笑意，“如果不是錯誤，老天爺為何要帶他走？甚至連他的父親也不肯救他？”
沈問萱這話顯然是戳到宋珉的痛處了。他咬牙一笑，說道：“既然王妃覺得這是一個錯誤，你放心，本王也絕不會再犯這個錯誤！”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出門的時候，他抓住一扇門，重重地摔上。門發出“哐當”的巨響，沈問萱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顫。
“王妃，王爺與你的關系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你這又是何必呢？”說罷，雲珊搖了搖頭，然後追了出去。
沈問萱走到門邊，擡起頭，看見遠處天邊的那片紅霞，眼淚卻情不自禁地從她眼中滑落下來。
在那個孩子沒有的時候，也把她對他最後的愛戀帶走了。以後，她與他都将從彼此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了。
他與她，都将不再記得紫陰山的事情，就像他與她從來不曾相愛過一般。
永別了，宋珉！今生今世，再不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