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進了新房子,高祺因先是被樂音的大手筆給震驚到。別提他的小租房了,這做員工宿舍的房子都比他父母家都好上幾分。單人住一套不說,雖然只有二室一廳,但是耐不住房間大,并且家具一應俱全,一套整齊。
高祺因在房裏轉了一圈,兩間房間一間大的做了卧室,另一間倒是空的,心想大概是故意空出來的。正好馬鵬飛把他的樂器都搬進了屋暫時擱在門口,問他放哪兒。于是他和馬鵬飛說:“就放空的那間小房間吧,專門當工作室。”
兩人合力把幾件樂器弄進房間,簡單安排了個位置,再把其他零散東西搬進來後都有些累了,一打開發現冰箱已經放好了喝的,高祺因表揚道:“馬先生您可真是專業,吃的喝的都樣樣俱到。”
“高先生您誤會了,”三個字這麽正兒八經地說得多了,還有來有回的,跟打組合拳似的,“這些不是我弄的,這套房子是前兩天老板自己來布置的。”
這下換高祺因站在冰箱旁愣住了:“你們老板還搞裝修啊?”
“當然不是,只是來看了看環境,再讓別人添了點東西吧。”馬鵬飛解釋道,說罷他又加了句:“是我們的老板了,他大概也因為是第一個藝人,想要做得面面俱到。”
高祺因被哽住,冰箱門都忘了關,半久憋出了一句:“真不知道該說老板是太上心還是閑得慌。”
遠在樂音辦公室的樂臻莫名打了個噴嚏。
馬鵬飛因為還有工作,先行回了樂音,走前和高祺因說:“今天可以不用去公司,把家裏整理整理吧。”
高祺因應下,不過同馬鵬飛一道出了門,在樓下分道揚镳。他在附近簡單逛了圈,探查了下碧鈴苑附近的飲食場所和超市,吃了個午飯才回去。
房子被打掃得很幹淨,他只找抹布簡單抹了下,把工作室裏的樂器安排位子放好。工作室的一面牆上原本就挂了塊不小的白板,供人随手寫點東西用,高祺因心想,随手寫寫臨時想到的歌曲名之類的倒是也挺适合,樂臻這人還挺細心。
安排完工作房,剩下來就是些零碎物件,他整理着東西,回到卧室。卧室裏放了張不小的書桌,他随意拉了拉抽屜,竟從裏面翻出了幾本樂譜本。
樂譜本只是市場上随處可見的樣式,只是高祺因沒想到,樂臻竟然連這也準備了。他拿出來随意地翻了翻,卻發現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的扉頁寫着一段花體英文字。
“Wish You Sess”
簽完約後,他和樂臻互相加了微信。這會兒看到這三個英文單詞,像是本能地掏出了口袋裏的手機,點開了樂臻的消息欄。然而點開了之後他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想要給對方發什麽。
他有些自嘲地笑着搖了搖頭,鎖上鎖屏,把自己零散的樂譜夾進樂譜本裏,走回工作室放在了自己的吉他旁邊。
第二天,高祺因帶着吉他和樂譜本早早到了樂音分配給他的工作室,就是那天他來“探查”的那間。
工作室當然有配備所有會用到的樂器,不過吉他本體還是更習慣用自己的。他先拿出樂譜本攤在樂譜架上,開始整理起自己的歌。
一張正式專輯至少得有十首歌,他之前做街頭歌手時候自己做的那張簡單的專輯只有四首,并且作為要正式發售的歌曲,還得再多加打磨。
他把這四首歌導到了工作室電腦裏,依次聽了一遍後先選了一首有方向的準備進行修改。
專業的合成器設備和電腦軟件用起來總歸還是有差距的,他只是搗鼓了會兒合成器,等傳來敲門的聲音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小時。
他喊了聲請進,進來的竟然是樂臻。
高祺因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樂臻看着他有點緊張的樣子有些好笑,拍了一下他的頭,說:“幹嗎這麽拘謹,做什麽壞事了。”拍完了又按着高祺因的肩膀讓他坐下,自己也從旁邊搬了張椅子放在高祺因旁邊。
高祺因學着對方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道:“畢竟是老板。”雖然他心裏想的是:畢竟與老板的相處方式還有待觀察,暫時不敢造次。
樂臻視線轉到了他面前的樂譜架上攤的樂譜,問他:“在理樂譜?”
老板問話,不得不認真回,高祺因帶着正經的表情回答:“理了理之前那張專輯的四首歌,想重新編個曲錄個音,不過這合成器第一次碰實體的,正在研究學習中。”
樂臻笑了笑,湊上來随手按了幾個音。
包括上次來公司時看到對方的眼神,高祺因發現,樂臻好像很喜歡随意碰碰這些樂器,卻又不彈,就像一直潛在海底的人偶爾出海面補個氧,沒吸幾口就又沉了下去。
高祺因光是想着突然就有點難受,于是轉移話題,拿起那個樂譜本翻到扉頁,問樂臻:“這老板你寫的?”
“對啊,”樂臻坦然點頭,“不用誇我字好看,我知道的。”
高祺因:…………
樂臻看着對方有些咬牙切齒的表情,不禁噗笑出聲,打量着他:“當初剛找你的時候,你還說我一本正經,這會兒怎麽倒像是被我傳染了。”
高祺因正經危坐得累了,一聽這話幹脆釋放天性:“并不是要誇你字好看,謝謝。”
樂臻挑了挑眉:“難道是感動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高祺因看到這句簡單的祝福語時是有點感動,不過現在早就被清洗了個幹幹淨淨。
“您真是想太多了!”
“得,這才第一天,開始怼老板了。”
樂臻感覺自己管公司以來,天天都是見一些沒趣的老頭,真是難得能碰上一個可以輕松對待的人了,不過見好就收,很快回到正題:“譚清譚老師,你應該聽過吧。”
高祺因被他這話題轉換搞得差點轉不過彎,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猛地睜大眼看着對方。
何止是聽過,簡直是久仰大名。譚清早些年就以其獨特別具風格的編曲聞名,有時只是在前奏加了幾個別人想不到也不常用的音效,整首歌就像是注入了另一個靈魂。現在許多當□□手的歌曲都想找他編曲,不過譚清也不和固定歌手合作,看到自己感興趣覺得好的就接。
高祺因點了點頭,聽樂臻繼續說道:“之前我就把你的歌和譚老師分享過,他很欣賞,還說如果我真的簽下你的話一定要給他個機會和你合作。”
高祺因聞言已經驚訝到說不出話,他沒想到樂臻竟然認識譚清老師,并且自己的作品還能得到老師的認可。
樂臻又繼續問:“所以我來問你,專輯的編曲願不願意與譚清老師合作?”
高祺因毫不猶豫地說:“當然願意!”編曲給歌曲帶來的就是無限的可能性,不同人的編曲可能會給歌曲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更何況是如此專業的編曲老師。
樂臻篤定地笑說:“就知道你一定會願意。我會先和老師聯系,之後具體的編曲制作階段會交給你的經紀人。”
“經紀人?”
“他下午過來,我們下午開個會,讨論下專輯和今後的安排,到時候發給我。另外待會兒小馬會上來,給你認識一下你的助理。”樂臻大約是還有事忙,擡手看了眼時間,站了起來。
“好。”高祺因視線一直跟着對方,又半開玩笑說道,“要是你那時候就說能和譚清老師合作,一定能省下不少口舌。”
樂臻扣上剛才坐下時解開的西裝扣,也打趣地和他說:“那不行,那就不能體現我的人格魅力了。”
屁,明明是電子合成器的魅力。
高祺因在仿佛還了他一個白眼後轉過身,卻沒聽到腳步聲,回過頭發現樂臻還在盯着自己看。
他低下頭,還以為自己臉上沾到了什麽,擡手胡亂抹了抹。耳邊只聽樂臻問他:“你的眼鏡,有度數嗎?”
高祺因今天依舊戴着那副黑框眼鏡,他有些莫名,答道:“沒度數。”
他也沒有非要戴着眼鏡的講究,只不過因為習慣了,出門前便随手戴上了。
自從他在路易斯那兒得到了一句“你長得本就有資本”的評價後,他懷疑可能對方本就沒有看中自己的音樂能力,從一開始可能就是為了讓自己“賣臉”。于是他就開始刻意地掩蓋自己的長相,留厚長的劉海,平常去公園去live house也是戴上衛衣帽子,再後來還買了副平光眼鏡,就想讓自己的臉不會太喧賓奪主,可以全靠音樂來吸引別人。
所以聽到樂臻問他能不能摘了眼鏡的時候,他也順從地摘下了。
摘下眼鏡後的面容果然是很清秀,他臉又很小,淺淺的雙眼皮沒有過分地增大眼睛占據的比例,反倒是畫龍點睛一般,讓雙眼恰到好處地變得有神起來。唇微抿着,此時看起來不過就是高中生的模樣。
再擡頭,卻發現樂臻依舊盯着他看。樂臻的瞳色是明顯的深棕,眼眶較一般人似乎更深邃一些,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看,恐怕任誰都會短暫窒息一秒。
饒是高祺因的厚臉皮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長得有些紮眼睛的劉海。
良久,卻聽樂臻開口道:“待會兒讓小梁帶你去換個造型吧。形象問題,不容拒絕。都什麽年代了還整藍色憂郁少年路線。”
高祺因:…………
怎麽就藍色憂郁少年了?他這樣看上去就這麽非主流嗎?
正想着就聽到了敲門聲,馬鵬飛進來,後面還跟着一人,喊了聲:“老板。”
樂臻移開視線,對馬鵬飛說:“那我先上去了。待會兒帶他去換個造型。”看來是真的有急事,說完他就長腿一邁,也不解釋這個形象到底要改成什麽樣,不回頭地就走了。
馬鵬飛帶着後面那人進來,介紹說:“這梁峰,以後就是你的生活助理。”
高祺因看對方和自己大約差不多年紀,估計剛工作不久。他和對方握了握手,說:“小梁,那以後就麻煩你了。就叫我名字好了,別跟別人似的一口一個先生。”
梁峰笑着應下:“行,祺因。”
馬鵬飛說:“小梁去年剛進公司,跟着我做些簡單的工作,可能還有很多不成熟,不過人挺不錯,以後找他不用客氣。”
高祺因不好意思碰了碰鼻子:“我也還不成熟呢,可能多的是要找你們關照。”
馬鵬飛介紹完想起剛才樂臻的囑咐,問:“對了,剛才老板說是要換個造型是吧。”
高祺因聞言撇了撇嘴,委屈道:“是啊,被嫌棄了。”
馬鵬飛難得被逗笑,轉頭朝梁峰說:“小梁,新直屬上司第一個任務,帶他去附近的那家造型店做就行,我們談了合作的。”轉而又問高祺因:“老板有說要求什麽樣的造型嗎?”
高祺因答:“沒有。”
繼而又想了想,說:“應該只要不是藍色憂郁少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