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千陽起先并不知道周立成要幹什麽,等他啓動車子,按照周立成指的路線開車後,他才有時間問一句,“這麽急,你要幹嘛?”
周立成把手機還給馬千陽,告訴他:“譚綏剛才被人綁架了,随時有生命危險。”
車子一個急剎,周立成向前沖去又被安全帶拉回來,他看着馬千陽,擰眉催道:“繼續開,快點!”
馬千陽手忙腳亂地重新啓動車子,神情茫然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周立成說的是什麽,他震驚道:“譚綏被人綁架了?他他他不是一個普通到春節期間都要打工的窮學生嗎?別人綁架他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周立成說,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之前他還猜測譚綏的死并非是人蓄意為之,但先前街頭的那一幕,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譚綏就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從譚綏被塞進車裏,到周立成回去找馬千陽,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若換成別人,肯定一時茫然不知道該往哪追去,但是周立成知道前世譚綏屍體的發現場地,而那個廢棄蓄水池的地點,周立成恰好知道,因為周母的娘家就在那附近。
指揮着馬千陽把車往那邊開的時候,周立成其實也不敢保證那幾個綁匪走的就是這條路。雖然昨天才下過雨,但是城裏的道路幹幹淨淨,憑他自己觀察根本發現不了什麽痕跡。好在,當車子出了城,跑上通往廢棄蓄水池的那條泥路時,周立成發現了車子剛剛行駛過去留下的印記。
雖然村村通工程早幾年就已經剛開始,但有些地方有些村子的路依舊還是老泥路。冬天的泥路不像夏天,昨天大暴雨今天一個太陽就幹了,冬天的泥路,因為少見陽光,一條雨後的泥路最少也要三四天才能幹起來。
被車輪輾軋堆積起來的泥還泛着濕氣,略顯泥濘,與旁邊表面微幹的已經有些結塊兒的泥完全不一樣。周立成關掉手機電筒,未免馬千陽跟着涉險,他讓馬千陽就把車停在這裏,待在車上聯系警察等他們過來,他要獨自往蓄水池那邊去。
馬千陽拉着周立成,“不行,你跟我一塊兒在這裏等,你一個人去多危險呀!”
周立成搖頭:“不行,我怕晚了譚綏有危險,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說着,周立成把随身帶着的小刀拿出來,在左手上挽了幾個花,又問馬千陽拿了他點煙的打火機,然後讓他回車上,便轉身走了。
馬千陽還想去拉周立成,被周立成揮手閃開,只能無奈着急地跺跺腳。他返身鑽進車裏,把車燈熄掉,門窗也都鎖了。看着周立成遠去的身影,他焦躁得想抽根煙,但因為沒有打火機,只能把煙就那麽叼着,然後坐立難安地待在裏面。
……
馬上就是十五了,這幾晚的月色都比較明亮,雖然周邊沒有燈,但也并不妨礙周立成趕路。他跟着那條比較新的車輪印記往前走,走着走着,周立成發現那車子居然不是往山上蓄水池的方向去,而是拐了一個彎,往他不知道的地方行駛。
周立成站在原地想了兩秒,忽然想到,那一世譚綏的屍體确實是在蓄水池發現的沒錯,但并不代表那裏就是案發地點,有可能是抛屍地點。既然車子一開始都是往這邊走的,說明這一起綁架案的案發地點和抛屍地點相隔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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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成眼眸微亮,加快了速度。
循着七繞八拐的車印追蹤下去,周立成很快來到一棟看起來很破舊的民房前,居住在這裏的人家早就搬走了,民房的牆已經塌了一小半。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已經快到山腳,很是偏僻,平常少有人往這邊來,可以看出這些綁匪是做過功課的,知道找這樣的地方殺人不容易被察覺。
那輛綁走譚綏的黑色小車就停在民房前,車子燈火全熄,車裏沒人。周立成将腳步放到最輕,小心翼翼地接近民房。靠得近了,就聽到民房裏面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這民房很是破舊,四處漏風,周立成瞧着随時有全部坍塌的危險,他找了個小洞蹲下去,準備觀察裏面的情況。沒想一蹲下去,正好從那小洞裏看到了被捆了手腳丢在地上的譚綏。
譚綏還昏迷着,半點不見平日裏的随性不羁,鼻青臉腫的,想來在從上車到這裏的一路沒少挨打。
周立成在心裏同情了譚綏一秒鐘,然後擡眼往側方望去,就見用爛木板搭起來的簡易小桌旁,圍着四個高壯男人,其中三個應該就是當時下車去拉譚綏的人,剩下一個,則是司機了。
四人正在吃飯,其中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說等做完這一票立即出國,在外面買房買車泡洋妞,怎麽潇灑怎麽來。
周立成心驚不已,從他們的話語中,他可以看出背後讓他們來殺譚綏的人,給的報酬是很高的。可譚綏就如馬千陽所說的,就是個普通到需要打工的學生,就算家裏有一棟三層樓的民房,但靠着租金一年下來最多萬把塊錢,怎麽就值得背後人這麽铤而走險,興師動衆呢?
在美好的暢想當中,卻有一人始終面無表情,不發一語。他沉默久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一人扔了一個花生殼到他面前,“老三,你想什麽呢?”
老三的位置恰好在周立成的完美視野區內,他的表情從周立成這邊看得一清二楚。只見他慢慢擡眼,二十七八歲的年輕模樣,眼神卻格外狠戾,像條危險的毒蛇。他往譚綏那邊看了一眼,說:“你們就真的只是打算在殺了這小子後,痛快地拿錢走人?”
另一人好奇道,“你想幹什麽?”
老三陰森地笑了笑,“四百萬,分到我們幾個手中,一人也才一百萬。出國後,我們買房買車,還要娶老婆,你們覺得這點錢,夠我們花幾天?我們冒險做這一行,可不是為了等去了國外,還和國內一樣,繼續過天天為錢發愁的日子的。”
扔花生殼的人微愣,“不然呢?雇主只肯給我們四百萬啊。”
然後他的後腦就被人拍了一下,他旁邊的人嗤笑一聲,“老二你也太傻了,錢少,我們再問雇主要不就得了。”
“老大,怎麽要啊?”老二捂着後腦勺問拍他的人,“人家只肯給這麽多啊!”
老三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和坐在他身旁那人略帶得意的眼神對上,然後揚了揚下巴,對那人道:“老四,你說。”
老四從旁邊地上摸出一個電腦,對哥仨道:“聯絡我們的那個人,雖然一直想隐瞞自己的身份,但你們都知道我是搞電腦這方面的,我就查了一下他……”老四說到這賣了個關子,不止老三幾個着急,周立成也着急。
等吊足了幾人胃口,老四才慢悠悠道:“結果怎麽着,竟然讓我查到,聯絡我們的人,是譚氏太子爺譚銳的手下。”
老二對譚氏不了解,但老大幾個對譚氏卻是知道的。老大睜大眼,看着老四,“譚氏?是京市那個很有名,老總叫譚正城的譚氏企業?”
老四點頭:“就是那個譚氏。”
老二傻乎乎地問道:“很有錢嗎?”
老大再次給了他一巴掌,興奮道:“當然有錢了,譚正城在我們國家可是排名前幾的大富豪,電視上沒少放他的新聞。”
老四眯了眯眼,語氣嫉恨,“譚銳其實不是譚正城的兒子,譚正城沒有親兒子,認譚銳做的幹兒子。譚正城死後,所有的身家就都是譚銳的,譚銳還真是好命啊!”
老三眼中也閃過濃烈的嫉妒,“譚銳背靠譚正城,卻只拿四百萬就想把我們打發了,沒那麽便宜!”
“對,譚銳從手指縫裏随便漏一點都不止這麽多,這小子真摳門兒。”老二十分贊同,殷殷地望着其他幾個人,“那我們再問他要多少錢?一百萬?兩百萬?”
老大和老四翻了翻白眼,老三不屑地看了老二一眼,“你就這麽點出息?他譚銳那麽有錢,最少還要給我們再拿一千萬才行!”
“這麽多?”老二好像看到了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鈔票,激動得眼睛都發紅了,不過他又憂心忡忡地想到,“萬一譚銳不給呢?”
“不給?”老三陰狠地笑了,“這可由不得他,他買。兇。殺。人的把柄可在我們手裏呢,惹急了我們,等我們逃出國外把這件事捅到國內,他譚銳還想不想做太子爺了?”
“對對,反正我們逃到國外,誰都拿我們沒辦法,他譚銳可不一樣,他舍得放棄譚氏這片大森林麽?”
“到時候一千萬,加上這四百萬,我們一人就能分三百五十萬!”
“嘶……這分開來算,三百五十萬也不算多啊,要不我們再多要點吧?要兩千萬吧!”
“兩千萬,你可真敢想。”
“三百五十萬确實太少了點,兩千萬我覺得可以試試,譚銳再不樂意,只要用把柄威脅他,不信他不給。”
幾人暢想的生活越發美好,牆洞後面的周立成也震驚不已。
譚銳!居然是譚銳!
周立成是見過譚銳的。那一世他大學畢業後,就在譚氏分部上班。譚銳那時候已經慢慢接手譚氏,時常來分部巡視。每次譚銳一出現,都被人衆星捧月地簇擁着,他總是眼神高傲地平視前方,步伐淡定從容。身旁是慌忙跟随他的下屬,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或巴結或惶恐地向他彙報工作內容。
每次周立成看到譚銳都忍不住想,不愧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驕子,他們這些普通人和他的差距,幾乎是一條此生都不可跨越的鴻溝。但周立成萬沒想到,看起來那樣風光霁月的人,心思竟然這樣狠辣。他現在才多少歲?也就和他差不多年紀,十七八歲吧,卻膽子大得已經開始買。兇。殺。人了。
他為什麽要殺譚綏?同姓譚,譚綏和譚正城之間有什麽關系?周立成回憶着,那一世譚綏死後,學校裏只見過房東老太太來找譚綏,并沒有聽說過譚綏父母的事情。
周立成大膽猜測,譚綏的身世或許大有文章,甚至他很可能是譚正城的兒子。譚銳不想讓譚綏搶走他已經擁有的地位、權勢和財富,所以譚銳雇兇奪命,直接斬草除根,好名正言順地繼承譚氏。那一世譚銳成功了,所以他繼續潇灑無憂地做着他的譚氏太子爺。那麽這一世呢?不知道他把譚綏救下來後,他們的命運又會發生什麽樣的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我表達有誤啊,把廢棄水庫改成蓄水池,農村裏的那種修在農田附近或者山上的蓄水池,應該有旁友見過叭!
旁友們文荒嗎?去我的專欄看看呀,八本完結文任你挑選,總有一款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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