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已經是深夜了, 長街上幾乎已經沒什麽人, 車子忽然慢了下來,趙潤回過神來,問司機:“怎麽了?”

“殿下, 前頭好像封路了。”

趙潤愣了一下,朝前頭看去,只見前頭不遠處果然停着幾輛軍車。

他們的這次慢慢開過去, 被攔了下來。因為趙潤這一次坐的不是皇家專用車, 那些人估計也沒認出來, 直接端着槍對準了他們:“戒嚴了, 這條街不準過了。”

趙潤打開車窗,冷冷地看向那些人。

那些人一看是趙潤,立即放下了槍:“親王殿下。”

“怎麽回事?”趙潤問。

“報告殿下, 接到上頭的命令,從現在開始梅州主要街道都戒嚴了,天一黑就要封路。”

不過他們是不敢擋趙潤的車, 揮揮手,路障就被移走了。趙潤合上車窗, 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難道趙準剛回京,就有人知道了消息?

他對司機說:“直接去郁相府上。”

司機應了一聲, 便直接往郁戎府上駛去。

祈福祝禱活動上發生了這麽大的暴、亂,郁戎忙着處理, 夜這麽深了都還沒有睡。韓從見他神色實在憔悴,便說:“大人最近身體一直都不好, 夜這麽深了,大人睡一會吧。”

“睡不着,吃了藥也不管用。”郁戎抽着煙說:“紅梅酒店派人了麽?”

“二殿下是軍人出身,反偵察能力很強,我們不敢派太多人,主要也是怕動靜太大了,會被其他人知道。剛發生了暴、亂,如果被于懷庸那邊知道二殿下恰好回來,恐怕事态會失去控制。”

“祝禱活動上的那幾個槍手,身份都查清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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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的總共有三撥人。率先開槍的,的确是于懷庸的人,第一槍打在了祭壇後面的橫幅上,但并沒有傷人。開槍打傷于懷庸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自殺了,身份也查不出來,不過他手腕上有玉簪圖案。至于第三撥藏在民居上的幾個槍手也全都在交戰的過程中被擊斃了,來歷沒查出來,不過我懷疑就是二殿下的人。我們走訪了周圍的鄰居,鄰居們都不認識這些人,後來我們在浴室裏,發現那棟房子的主人,被殺了。”

“懷疑這種話不要說,要證據。”郁戎說:“你剛才說自殺的那一個,手腕上有玉簪圖案,玉簪州來的?”

韓從說:“我反倒覺得他應該不是玉簪州的人。紋身不是人人都有的,怎麽那麽巧,一個殺手,不試圖掩藏自己的身份,反而手腕上正巧有玉簪花的紋身呢?”

“你不是說前一夜于懷庸又去招惹了陳殿下,最後鬧的人盡皆知麽?有沒有可能是有些人看不慣于懷庸對皇後的惡劣行徑,所以趁亂出手射殺他?”

“就是也有這個可能,所以他的身份更難猜,而且他也可能是和第三撥人是一夥的。”韓從說:“大人,局勢越來越複雜了,可能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敵人掩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安保問題都是于懷庸負責的,我們的人查,是不好查,關鍵時刻還是要跟他們配合。”郁戎敲了一下手裏的煙:“你下去吧,有什麽進展,及時報告我。”

韓從點點頭,夾着文件夾出門,一打開門,卻看見趙潤站在門外。

“殿下。”韓從鞠躬。

趙潤點了一下頭,便進了書房。郁戎站了起來,将手裏的煙丢進煙灰缸裏:“殿下怎麽來了?”

“京城如今已經全面戒嚴,你知道麽?”

郁戎說:“是我安排的,于懷庸中槍,我們得給個态度出來,他雖然受了傷,他的那些部将可不好對付。”

“于懷庸醒了麽?”

郁戎搖頭:“還在昏迷當中,于文軒帶人守着呢。”

趙潤說:“于懷庸是什麽人,我們都知道,這一次他如果死裏逃生,等他醒過來,郁相覺得他會怎麽辦?”他不等郁戎回答,就自己說:“于懷庸向來以牙還牙,這一次他中了槍,只怕不把幕後主使找出來,他不會甘心,等他醒來,肯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風。如今在他跟前說話還管用的,只剩下大人你了,等他醒過來,還請大人一定穩住他。”

郁戎說:“這是自然,在他醒來之前,我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

趙潤便問說:“殺手的身份,調查清楚了?”

郁戎搖頭,說:“沒有。”

“祝禱前夜,于懷庸曾經試圖在佛寺對皇後殿下不軌,多虧了令公子,才控制住了事态,當時在場的人太多了,第二天這消息就傳出去了,在我們出發前往福塔之前,我曾看見有民衆有次抗議,還和于懷庸的人起了沖突。”他看向郁戎:“很多人都看見了。”

郁戎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兇手的身份一直查不出來,這也是個可以應付于懷庸的說法。

你看,就是你太過狂妄卑劣,才引來民衆的反感,兇手是誰?只是萬千看不慣他的民衆中的一個無名氏。苦果有自己自食,他再狂妄,總也不能殺盡所有不喜歡他的人。

他頗有些欣慰,說:“殿下進益了。”

趙潤說:“郁相,如今你我都在炭盆之上了啊。”

他說着便嘆了一口氣,走到窗口站定,身形消瘦而疲憊。

郁戎咳嗽了兩聲,說:“整個國家都在炭盆之上,何況你我。”

“其實我偶爾會希望,于懷庸這一關不要挺過去,或者,我們找人做點手腳,讓他就在病床上再也醒不過來。這樣這天下就沒人能和我二哥争了,既沒有紛争,自然也就不會有流血和死亡。他一個人的死,能換來我們所有人的平安。”

“皇權已經微落,沒有于懷庸,也會出來李懷庸,王懷庸,何況于懷庸的勢力,又豈是他死了就能瓦解的。二殿下野心勃勃,殺伐決斷,他上位以後,會留着于懷庸的勢力麽?只怕到時候依舊是血流成河。在勢力均衡的時候,要想再把權力集中起來,只能徐徐圖之,這時候國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位強悍的君主,而是像您一樣胸懷寬厚的仁君。”

“我二哥回來了。”趙潤說:“就在紅梅酒店。”

“我已經收到線報了。”郁戎說。

“我一己之身,如果能為國家太平長安獻出微薄之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只是,王妃已經有孕,我希望不要牽連到她和腹中胎兒。”趙潤說:“請郁相以後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考慮到這一點。”

郁戎還沒說話,就見韓從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大人,大人!”

“什麽事?”郁戎心中一緊。

趙潤問:“于懷庸出事了?”

“不是,”韓從喘着氣說:“陛下醒了,急召大人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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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玫瑰宮裏,陳醉和郁铖還在沙發上吻的纏綿。

郁铖很純情,什麽都不懂。陳醉也是生手,卻比他有經驗。這種感覺讓他覺得特別爽。

想到郁铖替他擋槍,把他護在身後的樣子,帥的讓他感動。

簡直想要以身相許,心中有此沖動,吻的自然激烈,郁铖都有些受不住。

不過郁铖眼下有傷,陳醉也覺得親親就夠了。他看了看郁铖胳膊上的傷。如今傷口紅腫一片,隔着繃帶都能看出腫的老高,看着有些吓人。

“沒傷到要害,沒什麽事。”郁铖說:“以前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

“你爹就你一個兒子,竟然也舍得把你扔到戰場上去。”陳醉說。

郁铖說:“我自小便不是嬌生慣養的那一種,我父親一向嚴格,不只對我,對他自己也是。”

郁铖是自幼喪母的,郁戎又一心撲在工作上,他大概也沒有享受過多少家庭的溫暖。

“沒事,以後我疼你。”陳醉說。

郁铖聽了,堅毅的臉龐沒什麽表情,耳朵卻有點紅。陳醉說話口無遮攔,他卻不行。

秋華在門口偷偷聽了聽動靜,見裏頭寂靜無聲,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頭,剛準備關門,便聽到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裏分外刺耳。她吓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接了,電話是蕭文園打過來的,說:“陛下醒了。”

“啊?”秋華愣了一下,說:“我這就去告訴殿下。”

“陛下還未召見,我只是跟你們說一聲。”蕭文園說:“你告訴殿下,今夜不要睡,時刻準備陛下傳召。”

秋華心跳如鼓:“知道了。”

陳醉已經聽到了電話鈴聲,開了門出來看究竟。秋華挂了電話,見他在身後站着,便說:“陛下醒了。”

陳醉愣了一下,回頭看向郁铖。

郁铖說:“我去看看。”

陳醉點頭,見郁铖回去拿了外套便出去了。他回到卧室裏頭,走到玻璃窗前往下看,皇廷裏雖然有路燈,此刻卻是黑胧胧的,隐約能看到百花殿的影子。

皇帝居然在這個時候醒了。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震的玻璃都跟着晃蕩了起來,陳醉大吃一驚,循着巨響傳過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極遠處的黑夜裏,有一束火光摻雜着濃煙升上天去。

他心裏一緊,看來接下來的每一天,都要活在刀尖上了。

這一聲巨響幾乎驚動了全城,正是半夜時分,這巨響就更駭人。趙潤和郁戎坐在車裏,車子才開到半路上,就聽見了這聲巨響。

趙潤直接從座椅上直起身來,只是人在車裏,只聽見巨響,卻什麽都看不見。他轉頭看向郁戎:“好像是哪裏發生了爆炸。”

郁戎神色凝重,對司機說:“開快點。”

司機心裏也有些畏懼,便加快了車速,一路開到皇廷,等在百花殿前頭停下來以後,郁戎一下車就吩咐前來接他的郁铖和周朗等人:“快叫人去查查,剛才那聲巨響是哪來的。”“警衛廳已經打電話過來說了,”郁铖說:“是紅梅酒店。”

趙潤登時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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