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人生還4

眼前豁然開朗,約有四十幾平米的空間,擺放着各種精密儀器。

手術燈下,竟然是一張尺寸誇張的冰塊床,而旁邊所有臺桌上都鋪着防燃布,擺放着耐高溫的特質手術工具。

冰塊床邊立着一個身着白色手術服,帶着白色口罩的男人。

男人四周沒有任何助手,只有靜止不動的幾只機械手,底座四平八穩的立在地上,為了方便移動還裝着幾個轱辘。

男人說:“先把他放上去。”

時夜默默站在幾人身後,借由遮擋直直盯住那個男人,迅速運轉大腦,試圖找出蛛絲馬跡。

那雙眼睛,他一定見過。

(上文這段有小改動,所以貼過來了,接下章↓↓↓)

秦小樓剛躺上臺子,就聽穿白大褂的男人說:“你們先去換防護服。”

樊小餘轉身走進消毒間,扔下一句:“大貓,他交給你了。”

大貓一怔,望向抱着八爪蟲的時夜。

結果就是,時夜被允許旁觀手術,為了安全也要換上防護服。

消毒間裏,水流急速而下,下面立着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高的那個身上冒着微弱的綠光,正喋喋不休的囑咐矮的那個。

“小子,待會兒你不要碰任何東西,不要說話,不要到處瘋跑,不要跑出手術室,不要騷擾我們,不要……”

時夜半響默不作聲,烏發被水流打直,蓋住額頭,他擡手将額發撥到兩旁,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嘴唇也紅潤潤的。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大貓的存在感一向低,要不是扯着大嗓門,常常被人當背景板,如今竟然被一個小鬼忽視,便不忿的揚高聲線。

時夜眼皮子都懶得擡,意興闌珊的背過身。

“哦。”

大貓倒吸口氣,正想賞他個鍋貼。

可擡手的瞬間,視線卻略過那個撅起的小屁股上方,一塊妖異的菱形圖案。

大貓一驚,立刻用力揉眼。

他果然沒看錯,是深藍色的菱形條形碼。

多少年了,多少年沒見過這玩意了,連他自己的都常常被忽視,時間長了幾乎忘記還有它的存在。

大貓下意識的摸向後腰,滑過長方的條形碼。

最初紋上這玩意時,所有人的都是長方形,後來随着體質的不同,能力的變異,那些長方形也開始扭曲,像是生出了自身的個性,肆意舒展成它們想成為的樣子。

樊小餘的曲線形,秦小樓的倒三角形,杜風的棗弧形……

只有大貓,保持着那萬年不變的長方形。

白天,他的存在感太低,經常被人忽視,大家還拿這個取笑他,問他是不是激發了隐身術。

到了晚上,他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目标,所有人都煩他,咒罵他,因為他太亮了,打攪別人睡覺……

每隔一段時間,大貓都會讓秦小樓拿着尺子幫他測量條形碼,看它是否變長了,變短了,或是有任何彎曲的跡象。

結果每次都失望。

它萬年不變,他只會發亮。

他是最失敗的。

但大貓怎麽都想不到,時隔多年,會見到一個和他腿一樣長的小子,而且丫這個年紀條形碼就成菱形。

最牛逼的,他夢寐以求的菱形碼!

狗|日的……

***

等三人返回手術室,這裏的溫度已低至零下十八度。

手術燈下,兩只機械手抻着綁帶迅速将秦小樓固定在冰塊床上。

旁邊整齊羅列的手術工具下面也同樣鋪着冰塊,縫合傷口的線也一并換成特種線和不鏽鋼絲,以防絲線或吸收線會被秦小樓的血液融化。

不知何時被關進籠子的八爪蟲,腳上已經開始結霜,乍一見到時夜,喜出望外,可憐兮兮的叫起來。

可時夜卻不動聲色的擡起一只手指,放到嘴邊。

八爪蟲又蔫兒了回去。

就聽樊小餘說:“bill。”

被稱作bill的男人,放下手裏的x光片,走向巨型冰塊。

他一動,所有機械手也跟着各就各位,張牙舞爪的圍到身後待命。

不用任何人招呼,時夜已經走到角落,爬上唯一一個高腳凳,沉靜的盯着這幅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離得很遠的畫面。

死寂,壓抑。

除了秦小樓,站着的三人都帶着大口罩和防護鏡,可那背後的表情卻異常凝重。

就見樊小餘走到冰塊床邊,看了一眼接着秦小樓手臂的輸液管,末端高高吊起連着高濃度冷凍液。

她眼裏迅速閃過一抹擔憂。

時夜微微眯眼,和樊小餘一樣,将目光移向秦小樓身上那些纏纏繞繞的綁帶。

下一秒,樊小餘仿佛吸了口氣,防護鏡後的眼神已經恢複平靜:“小樓,你一定要撐過去。”

秦小樓勉強扯出一抹笑:“不要告訴杜風……”

樊小餘笑了:“放心。”

大貓在一旁插科打诨,聲音巨大:“靠,誰敢惹杜風啊,還不把我們都毒死!”

樊小餘很快飛過去一記白眼。

連一直面無表情的bill,都挑了挑眉,頗為幽默的說:“你死了,我就去追她。”

秦小樓苦澀的嘴角立刻浮現笑意。

手術開始前,一只機械手來到秦小樓身邊,用無菌肥皂水和毛刷為他清洗傷口。旁邊的大貓瞬間進入一級戒備,時不時瞪向儀表盤上的脈搏和心跳。

樊小餘從化妝箱裏拿出一整包冷凍針,挑出一支,迅速給秦小樓注射。

而時夜,就像是個局外人,坐在幾米以外,用眼睛記錄下這一刻。

他相信,在場幾人一定心知肚明,這場手術将是一場硬仗。

秦小樓的體力和生命力都已經抵達臨界點,他或清醒,或昏厥,或生,或死,都只能靠自己。

沒有消毒液,也不會有麻醉劑。

別說是酒精、雙氧水,任何燃點低的化學藥劑都不能冒險使用,千鈞一發間它們随時會充當□□。

更何況,秦小樓才經歷了一場大失血,能撐到現在保持清醒已非常人能及,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不可能得到及時輸血,就算這世界上有和他一樣具備易燃體質的人,也不會立刻出現。

除了輔助秦小樓物理降溫的冰床和冷凍劑,外力難為。

***

傷口簡單清理後,秦小樓閉上眼,聲音幾近虛弱:“我說,來點音樂吧。”

“好嘞!”

大貓跟着籲了口氣,跑到牆邊按了幾個妞。

當紅搖滾歌手daveking的《死亡派對》迸發而出,瞬間灌滿整間手術室。

bill随手将沙漏倒放,舒展着脖子和肩膀,靜了幾秒,雙手擡起,周圍的機械手立刻進入戒備。

“平頭針。”

bill一個指令,機械手一個動作,遞上平頭針和滲鹽水。

“小樓,現在我要為你清除毒性代謝物和凝血塊。”

時夜目光一沉,像是有人在他心頭敲了一記,瞬間死死盯住bill的動作。

但見bill雙手齊動,迅速在一根主動脈上縫吊一針,以做标記,轉而清除斷口的凝血塊。血液滲出,滴落在冰床上,瞬間燒出一個洞。

平頭針已入血管,滲鹽水緊随其後。

可在時夜眼中,一切,都像是進入了慢動作回放。

一幀、一幀……

四周的一切迅速變暗,唯有眼前這一幕清晰明亮。

時夜睜大雙眼,被瞬間拉進另一個世界。

***

那也是一間手術室,但四周牆壁、地板,甚至手術臺和手術桌,所有邊邊角角都被塑料布貼住。

輸液架上的血袋,正緩慢向輸血管裏送血。

“噠”、“噠”……

中間的手術臺上,躺着一個面色慘白且驚恐的男人。

男人的手斷了一只,傷口切割整齊,邊緣的肉已蜷縮收攏。可他身體被綁帶牢牢固定着,即使掙紮也分毫難動。

時夜目光移動,望向臺下,地上的斷肢已經發黑發紫,組織壞死。

這時,就見暗處走出來一道身影,身着黑色大褂,外面還罩着一層塑料布,眼睛藏在深色的護目鏡後,同時還戴着黑色的巨大口罩。

臺上的男人乍一見到他,嘶啞的叫道:“求求你,放了我!”

身着黑褂的男人卻輕慢道:“你很慶幸,雖然你的斷肢已經壞死,但我這裏還有被你殺掉的那個女人的手,還有足夠的ab型血。”

時夜順着黑褂男人的目光,望向旁邊冰盤裏被特殊液體浸泡的斷肢,五指纖細,末端的蔻丹劈了一只。

黑褂男人說:“現在,我會為你清除毒性代謝物和凝血塊。”

臺上的男人已經吓壞了,轉頭又望向角落裏斜坐在高腳凳上,一條長腿随意搭着的時夜。

時夜卻沒有看向那個男人,走下高腳凳,不緊不慢繞過手術臺,同時說:“四月七日,南城郊區,謀殺案。死者女,二十六歲,斷了一只手,死因失血過多。”

黑褂男人聲色未動。

臺子上的男人迅速喊道:“是不是我承認了,你就會救我!”

救?怎麽救?

這不過是演繹推理中的一塊思維影像。

在真實世界裏,這個男人已經死透了。

時夜走到黑褂男人身後:“警方經過搜捕,找不到斷手,懷疑是被兇手帶走。呵,原來,兇手和斷手都在你這裏。”

黑褂男人擡了下眼皮,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他殺了那個女人,還要斷她手腳。我只好出手。”

時夜:“既然你在場,為什麽不阻止?”

黑褂男人:“她已經死了。”

時夜淡淡道:“你可以報警。”

黑褂男人手上一頓:“等我把‘犯罪證據’給他接上再說。”

***

一陣天旋地轉,畫面迅速抽離。

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沖入耳中。

時夜猛地睜開眼,仍是那個小孩子,人卻已經離開高腳凳,就站在頻頻冒汗的大貓身後。

他的目光越過障礙,望向對面的bill。

bill正幽默道:“即使手術成功,你的手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靈活。而且作為你的主刀醫師,我得警告你,以後不要再切斷自己任何器官來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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