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程歡拒絕《刃孤傳》之後，倪峰就沒再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邊。一是等待他寵幸的電影劇本層出不窮，他沒時間。二是他也沒有興致進軍小熒幕。

青芒大賞之前，原創歌手井睿臣請倪峰吃飯。倆人在井氏公館最低調的三樓，一個包間裏，互相傷害半天，終于偃旗息鼓，一條《刃孤傳》溜倪峰、樂欽的新聞蹦跶出屏幕，又扯開了話頭，又開始互相傷害，沒了沒完。

自從《刃孤傳》被婁氏拿下之後，倪峰将出演其男主角的消息便不絕于耳，女主角的大熱門除了老戲骨樊歆，就是正當紅的樂欽。

井睿臣哂倪峰，“你跟樊歆第幾回合作了？就沒擦出點什麽？”

倪峰瞥他，“我跟你也合作不少回了，擦出什麽了？”

井睿臣一臉奸詐，“別打岔，你要是擦不出什麽來，那我就去擦了。”

倪峰：“去吧，使勁，擦幹淨點。”

井睿臣把帽子摘下來扔過去，“狗嘴吐不出象牙。”

倪峰：“你牛逼，你能吐出來。”

井睿臣不跟他廢話了，切入正題，“诶，說正經的。樂欽助理司沅，是我前經紀人，她放棄一把有二有槍的牌，只帶樂欽，就說明樂欽不是黑鬼，就是紅鬼。”

倪峰：“So？”

井睿臣：“知道你不屑于蹭別人熱度，但你現在不是到瓶頸期了嗎？卡在這個高度，雖說下不去，但也沒什麽上升趨勢，你總不想停滞在這個階段吧？”

倪峰也正發愁，他甩個眼神過去，“你是想讓我在樂欽身上找突破口？”

井睿臣晃晃手指，“也不盡然，你在大熒幕成就累累，小熒幕卻一部作品沒有，你要知道，大小熒幕都是粉絲，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厚此薄彼。”

倪峰喝口酒，“照你意思，我是非接不可了？”

“接呗，對你又沒損失。而且，”井睿臣坐過去，苦口婆心，“老是樊歆，你不膩嗎？她最近臉色不好，一看就是黴運纏身，我勸你還是離她遠一點。”

正聊得歡，程歡打來電話，說Single接了《刃孤傳》，由樂欽擔任女主角。

井睿臣攤攤手，“命運使然，可別說是我撺掇的了。”

倪峰盯着手機，琢磨着，試試？說不定能找回最初那份激情呢。

井睿臣仿似能聽到他心聲，“試試呗，反正你又不吃虧。”

倪峰瞥他一眼，懶得搭理。

稍後，井睿臣又叫了幾個人，攢了個局，倪峰不屑，走了。

回到家，程歡等在門口，看見他就是一頓數落，“你非得出去是不是？”

倪峰開門，“司機跟着，丢不了我。”

程歡瞪他，“你以為你是香饽饽呢，我還怕你丢了？我是怕你捅婁子！”

倪峰覺得好笑，“婁子？比如？”

程歡挎着小包兒走進來，雙手抱臂，“即使保密工作做到位，青芒大賞前後，樂欽簽約消息還是會不胫而走，在此期間，你給我離她越遠越好。”

倪峰坐沙發上，腳跷在桌上，“井睿臣的局，沒有樂欽。”

程歡哼一聲，“你又糊弄我呢？井睿臣以前司沅帶的，司沅現在帶樂欽，他倆肯定認識，你老跟他一塊兒玩兒，你覺得擅長捕風捉影的媒體是吃幹飯的？”

倪峰阖着眼，“捕呗，捉呗，我也不是吃幹飯的。”

程歡對倪峰一點辦法沒有，最後囑咐，“青芒最具影響力電影、電視人兩個獎項，你跟樂欽目前票數最高，到時上臺領獎，你給我跟她保持一米距離。”

倪峰哼哈的敷衍過去。

他之所以敷衍，倒不是覺得程歡要求過分，只是出于一個藝人對經紀人本能的逆反心理。

第三天，青芒大賞如期而至，紅毯儀式上，樂欽兩只腳別住，直挺挺撲向地面，倪峰手快拉住她，剛穩住她重心，程歡在旁來了一句‘避嫌’！

他也沒多想，當即松手了。

樂欽摔在地上之後，也不起來，趴在那兒，跟個蛤-蟆一樣，木讷的盯着他。

還是她助理動作快，趕緊過來扶起了她。

接下來的紅毯，入場，等待頒獎，樂欽全程懵着一張臉，只有在面對桌上蛋糕時，才露出一點區別于二逼的神情。倪峰突然覺得，或許可以跟她合作試試。

主要是他還沒見過，哪個三料視後是集吃貨、蠢貨于一體的。

于是，他在領獎時，公布了與樂欽即将合作的消息。

如此，本來無意讓倪峰接《刃孤傳》的程歡，也得妥協了。

青芒大賞結束，熱度還在各媒體官方占據高地，微博更是一溜的熱搜，一溜的‘爆’。排在首位的，就是樂欽、倪峰二人名字。

倪峰保姆車被堵在盤山道上時，他閑來無事，刷起了微博，看着兩方粉絲在廣場的熱門微博下，極力控評，頗有點意外，居然這麽和諧？

盤山道疏通以後，他們停到下環路邊，倪峰想去吹吹海風，程歡被他氣得胃疼，實在沒能力陪他，就派了司機跟着。司機也盡職，全程寸步不離。

青芒海灘上，有一塊巨大的駝鳥狀礁石，倪峰靠在上頭，阖目養神。

司機在一旁抽煙，煙圈被風刮散，一縷煙味都沒留下。

然後樂欽就落水了，然後倪峰就把她救了，然後倪峰就後悔跟她合作了。

但是，已經公之于衆，後悔也晚了。

從青芒山回來，倪峰拍了最後一張封面，成為首位十大刊滿貫藝人。

網上粉絲虛拟狂歡，程歡給倪峰辦了個現實狂歡——包下井氏公館開Party。

倪峰對此興致不大，井睿臣卻十分積極，把在北京的，閑着的，全都叫上了。

井氏公館雖然地方夠大，但一時塞進來這麽多人，也還是顯得逼仄。

井睿臣在三樓，手端着一杯奔富葛蘭許，“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身側的倪峰瞥他一眼，“是驚喜還是驚吓？”

井睿臣笑，攬住倪峰肩膀，“那要看你怎麽理解了。”

倪峰拿掉他的手，“沖你這德行，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兒，趁我現在心情好，趕緊讓你的驚喜怎麽來的怎麽滾蛋，省了我連着你，一起轟出去。”

話畢，大廳門開了，一個與在場清涼着裝格格不入的羽絨服映入倪峰眼簾。

他定睛一瞅，甩頭瞪了井睿臣一眼。

井睿臣還在笑，“什麽表情？”

倪峰眼不饒他，“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

井睿臣應聲，“不過感覺，你不認為她是驚喜。”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自覺滾出去，二是被我踹出去。”倪峰一想起被樂欽踹的那幾腳，以及她在他脖子‘烙’下的牙印，就頭痛欲裂，呼吸不寧。

“別介啊，”雖說是井睿臣家公館，但他還是說了軟話，“知道你倆要合作，趁着今天這個契機把你倆往一塊兒湊湊，了解了解，省了到時候，你倆人在片場大眼瞪小眼。”

倪峰不想說話，轉身回了裏間。

井睿臣跟上去，“來都來了，出去迎迎，別讓人回去說你地主之誼都不盡。”

倪峰瞥他，“井氏公館是你的，地主之誼也是你的事兒。”

井睿臣服死了倪峰邏輯，“你知道井氏公館是我的啊？剛不還要轟我呢嗎？”

“我花錢了，還是全價，你一點折扣都沒給，讓你進門已經是我慈悲為懷了。”

井睿臣：“……”

他說不過倪峰，斂了笑，下樓去招待貴客去了。

司沅接到井睿臣邀請，要樂欽過來玩兒，司沅本來拒絕了，但一聽說，大半個娛樂圈都在，就送她過來了。倪峰不能沾，但其他人，還是有必要結識一下。

樂欽長期注意力不在線、反射弧找不見，所以進門就轉向了。

幸虧別人都認識她，她一出現在衆人視線，就被嚴絲合縫的圍住了。

在場都是圈兒內人，但她都只見過人、沒說過話，所以面對她們的噓寒問暖，她短時間琢磨不出漂亮話應付。

此時，井睿臣一個閃現，出現人前，客套一番，把她領走了。

樂欽跟在井睿臣身後，井睿臣突然停住腳，她沒剎住車，咣叽一聲撞上去。

井睿臣差點被她撞個跟頭。不是她勁兒有多大，是他一點防備沒有。

他撓撓後脊梁，呲牙咧嘴看着她，“哎喲喂——暗箭傷人吶——”

“對不起對不起，”樂欽道歉，“我沒看見你。”

井睿臣突然理解倪峰了，“妹妹，我一米八五，你都沒看見哦？”

樂欽搖搖頭，眼神特別懇摯。

井睿臣沒得說了，帶她到樓上，去找倪峰。

站在門口，樂欽朝裏瞅一眼，瞅見倪峰，小聲對井睿臣說：“司沅不讓我跟倪峰見面，她說了，要是你帶我找他，就把你揍得你媽都認不出來。”

井睿臣湊近她，“你不說，我不說，她能知道嗎？”

樂欽還沒反應過來，井睿臣已經跟倪峰打招呼了。

倪峰回過頭來，看見樂欽，兩股好看的眉毛糾結起來，“給我滾出去！”

井睿臣回頭，現給樂欽一張燦爛的臉，“放心，他是在說我。”

樂欽：“他讓你滾出去，你好開心哦。”

井睿臣：“……”

倪峰站起來，“我說你們倆。”

樂欽搖搖頭，“我不能出去。”

倪峰被她堅定的口吻震懾住了，半晌才說：“你有什麽特別的？”

樂欽：“我現在特別餓。”

倪峰：“……”

井睿臣：“……”

眼看倪峰要揍她了，井睿臣趕緊上前，安撫他，“那什麽，人還沒吃飯，先讓人吃點東西，我在隔壁大廳開一桌，等會兒問問樓下還有沒有要吃的。”

倪峰被井睿臣連拉帶拽帶到了大廳，樂欽緊随其後。

樓下上來四五人，都是年輕一輩兒的，在倪峰面前，都要道一聲前輩。

落座之後，井睿臣點菜，樂欽在他左手邊，倪峰在他右手邊。

井睿臣問左邊，“吃什麽？”

樂欽先梭巡一圈四周，确定沒有攝像頭之後，搬着椅子靠過去，“我瞅瞅。”

井睿臣給她菜單，偏頭看倪峰，“還挺謹慎，生怕別人拍下她是吃貨的證據。”

倪峰不動聲色說一句，“她那叫吃貨嗎？分明是飯桶。”

井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