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司沅看樂欽眼神也明白她在琢磨什麽，腦仁子疼起來了。

樂欽的人生只有兩件事，戲和吃。戲成就她，吃……她遲早死在吃上。

倪峰在樂欽病房待到林城來，走前說：“明天我再過來。”

司沅在他關門離開之後，哼一聲，“他以為他上班呢？”

樂欽不喜歡司沅的态度，“司沅，你別說他，他對我很好。”

司沅瞪她，“他過來是過不去自己的良心，你真以為他關愛同事呢？”

樂欽正要說話，林城挂斷電話走過來，“安心養着，婁氏欠我們的，我們遲早讨回來。”

司沅：“對。于菁菁現在被婁氏控制住了，我們先靜觀其變。”

林城：“婁氏給我的說法是，于菁菁最近身體不好，大腦跟不上行動，所以才會作出大庭廣衆挑釁的事兒來，具體情況我們不知道，但這個說法，我絕對不認。”

司沅：“她除非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并有權威醫師的診斷證明，否則，沒完。”

樂欽認為，自家還是不要趟渾水，“于菁菁跟倪峰的矛盾，是婁氏內部矛盾，我擋下長矛只是報倪峰救我下威亞的恩，不是要插一腳在他們的矛盾當中。”

司沅：“我們可以不計較你因倪峰受傷，但婁氏不能對你替他擋下道具一事裝聾作啞。”

林城點頭，“因為它不止是你和倪峰之間的問題，還是Single與婁氏的問題。”

司沅：“說明白一點，娛樂圈沒有不透風的牆，于菁菁片場鬧事一事遲早會發酵的滿城風雨。修改劇本的始末先不提，就說你冒然替倪峰擋箭，你要知道，你救倪峰和倪峰救你，兩件事給到民衆，是兩種情緒，你還嫌現在說你倒貼的言論太少嗎？不要太高看他們，他們骨子裏就刻着雙标兩個字。”

樂欽聽得耳朵疼，“所以呢？你們打算怎麽做？”

林城接上，“打算給婁氏施壓，在事情被第三方爆出來之前，發布公告，擇清楚你與他們修改劇本一事，并沒有關系，而救倪峰，也僅僅是對同劇組人員的幫助，而且當時你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你來不及考慮其他。”

樂欽懂了，“你們說民衆雙标，那你們就不是？倪峰救我時，你們連道歉都十分敷衍，更沒有一個官方說明。任由消息持續發酵的結果，不僅是我、倪峰，甚至劇組，都會遭受來自各方的口誅筆伐。要不是樊歆與倪峰那條微博，當時威亞事故根本不可能這麽快被轉移。輪到我救倪峰了，你們就各種讨說法，要交待，生怕給Single帶來一絲不利影響。說實話，吃相不要太難看。”

司沅和林城一時瞠目結舌，早知樂欽直接，但被她一針見血的指出內心陰暗，還是免不了愕然。

半晌，司沅坐下來，拉起樂欽的手，“樂樂，娛樂圈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圈子，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你也是看過一些紅人被盯上，被栽贓，被陷害，被死整，落得從雲端狠摔進泥潭的結局的畫面的。你更應該知道，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樂欽知道，但她并不茍同，“人是我救得，該怎麽辦，我說了算。”

司沅蹙眉，林城也一腦門子漿糊。

最後，沒有再深談，救下倪峰一事，成了病房裏的禁忌話題。

倪峰回到酒店，婁世琪已經在了，對于倪峰動用私人關系威脅婁氏的行為，他還窩着火，臉色一如先前程歡所描述的，脹紅不已。

程歡跟倪峰使了個眼色：他問了你跟人間集團肖玟的關系。

倪峰了然，走過去，坐在婁世琪對面，單刀直入，“婁總，我需要一個說法。”

婁氏兇神惡煞，口吻卻十分平和，倪峰，他目前還開罪不起，“什麽說法。”

倪峰：“修改蒼刃原定戲份，把他性格弄得前後矛盾，對待感情更是三心二意，徹底崩了人設。還不夠您給我說法的條件嗎？”

婁世琪：“你簽給我的時候，合同就有寫，出演婁氏出品影視劇作品，所有權歸婁氏所有，意思是，別說我改劇本，就說讓你淪為一個配角，你也只能聽從。”

倪峰點頭，“所以我不幹嘛，所以我就想了個轍，讓你知道，我倪峰十年演藝路，收獲的不止是觀衆，還有足以讓你婁氏倒臺的資本。”

婁世琪抿唇，眼白充裕着紅血絲，“你跟肖玟到底是什麽關系？”

倪峰雲淡風輕，“無可奉告。”

婁世琪咬碎一口銀牙。

不久前，人間集團肖玟親自找上他，開門見山，要求還原劇本。

婁氏在人間集團跟前，渺小到連微塵都不如，他權衡利弊，最終放棄了那份暗戳戳的小心思。

但沒想到，于菁菁在片場鬧起來了。

當時，她經紀人聯系他，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前往，也沒有第一時間投下應急策略，本意是打算，讓她折騰折騰，事兒一鬧大，倪峰在婁氏只手遮天的消息便會人盡皆知，到時，對他動用民衆力量讨伐倪峰耍大牌、作黑交易，有很大助益。

偏偏于菁菁不争氣，從聲讨演變成動手，還讓現場見了紅。

如此一來，再有理也沒理了。

而且，《刃孤傳》首席贊助負責人表示，不跟人間集團正面沖突。

話裏意思明顯，就是說，劇本，不改了，人間集團，他們不想得罪。

至于于菁菁，負責人最終還是透了底，原來她懷了其品牌第一VC的孩子，VC不要，她的精神狀态瀕臨崩潰，醫院一度推薦她到精神專科醫院。

VC怕事情鬧大，所以才同意她提出的修改劇本的條件，由首席贊助方面向片方施壓，要求修改劇本，提重于菁菁劇中戲份。

于菁菁大鬧片場，有心之人一定能聯想到跟他婁世琪脫不了幹系，就算可以擇清，也不會忽視她是婁氏旗下藝人，因此，婁氏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

除非讓人知道，于菁菁精神狀态不妥，如此她的一切言行就可以視為受病情影響。

可一旦被人知道，金主與于菁菁不清白的關系勢必要曝光。

對方在金融圈兒舉足輕重，以他們圈兒內一貫棄卒保車的尿性，為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肯定會撇清與于菁菁的關系，也絕對會抛棄他婁氏。

思來想去，保住于菁菁，就等于是保住了婁氏。

金主方面，沒得考慮，對方不會施以援手，只能是來找倪峰，說服他出面發布聲明，解釋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于菁菁在片場所作所為都是在對戲，而樂欽受傷也不過對戲時戳破了血包，而非真的受傷。

可倪峰，會願意救他一命嗎？

倪峰從婁世琪三言兩語的帶入中，懂了他的意思，但并不想與他方便。

“那根長矛正對我心髒，如果不是樂欽擋下，我現在不會坐在這裏。”

婁世琪雙手擱在桌上，往前傾身，降低姿态，“倪峰，你救救我。”

倪峰不是善良的人，“你要借我捧你婁氏新人，改我戲份，又縱容你藝人對我進行人身傷害，現在又要我出面為你藝人澄清，為你婁氏澄清，你在做夢？”

婁世琪攥緊拳頭。

倪峰又說：“你讓我救你，那多年前，你為什麽對我見死不救呢？”

婁世琪松開拳頭，他已無話可說。

世上當真有風水輪流轉一說，欠下的債，時隔多久，也都得還。

後來事态一如倪峰計劃發展，于菁菁精神狀态堪憂的問題，終于還是遭到曝光，只不過，她與其金主的關系，被品牌高層壓下，沒有公開。

本就茍延殘喘的婁氏，經此一役，徹底兵敗山倒，再無出頭之日。

值得一提的是，婁氏倒臺，《刃孤傳》出品方被Single拿下。

倪峰以‘滴血’之恩，當湧泉相報，報答了樂欽的挺身而出。

樂欽拿倪峰投桃報李的舉動擠兌司沅，反複提及，什麽叫君子，什麽叫小人。

司沅和林城一口血堵在嗓子眼，沒得反駁。

樂欽住院的第六天，是個陰天，外面吓着雨，她打着點滴。

吊上水，她就睡了，吊完，她就醒了。特別準時。

司沅給她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親自喂給她，“來，張嘴。”

樂欽張嘴，“我還要住幾天啊？”

司沅：“我問過大夫了，怎麽着也還得三天。”

樂欽撅嘴皺眉，“三天好長。”

“不會有過去五天長的。”司沅說完嘆口氣，“真是日異月新啊。”

樂欽：“你是說五天內婁氏退出歷史舞臺的事兒嗎？”

司沅點頭，“也是說五天內于菁菁就成了精神病的事兒。”

樂欽當天就覺得于菁菁沖動有些異常，果然是有別的原因。

司沅接着喂，“所以說，走捷徑，就是會崴腳。她要是本分，也不至于落得這麽個下場。”

樂欽吃完，司沅還要削，樂欽摁住她的手，“我不吃了。”

“你不什麽了？”司沅以為自己聽錯了，樂欽居然有‘不吃’的時候。

樂欽從桌上攫來一張外賣單，“我剛醒來就看到了，叫個外賣吧。”

就知道是這樣。司沅看她口水都流到嘴邊了，實在沒忍心拒絕她，“吃什麽？”

樂欽從頭開始，“西湖醋魚，紅燒豬蹄，幹煸豆角……”

還說報完，門開了，一個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裝出現在樂欽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恢複日更，每早8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