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樂欽一眼就認出他是陳飲白，“幹嘛？”
陳飲白把帽子、口罩扔掉，撲向樂欽，“我才走幾天，你就住院了？你怎麽那麽不讓人省心呢？你是想擔心死我嗎？來來我看看嚴不嚴重。”
樂欽推開他，“哎呀你起開！我針口疼！”
陳飲白聞言，驟然彈開，“吊了幾瓶？吊的什麽？治什麽的？有沒有抗生素？抗生素不能瞎用！知道嗎？”
樂欽被她抓着手臂，動彈不得，苦悶寫在臉上。
司沅見樂欽實在無力，薅着陳飲白脖領子把他扽開，“起開！”
陳飲白剛被拽開，又貼上去。
樂欽可着急了，陳飲白黏着她，她根本騰不出手來拿菜單，一想到不能吃飯，她就傷心的不行。
陳飲白個粗線條終于發現樂欽不高興，扶着她胳膊，“怎麽噘着嘴啊？”
樂欽沒搭理他，終于有手從他屁股底下把菜單抻出來。
她接着念，“粉蒸牛肉，芋兒雞，麻婆豆腐，辣炒毛血旺，鍋包肉，回鍋肉，再要一個醬肘子。”
陳飲白看着她熟練的報菜名，想起很多年前。
那時，他追求樂欽，請她吃飯，叫了四菜一湯，兩碗飯。樂欽吃到一半，他向她表白，她直到吃完才回應。然而那時候，陳飲白已經無所謂被拒絕了，但他還是想問：“你沒直接拒絕，不會是怕拒絕了我，我就不讓你吃了吧？”
當時樂欽沒說話，不過她嘴角沒擦幹淨的油花說明了一切。
此刻，陳飲白站在病床邊，半晌才說話，“三個人吃的了嗎？”
樂欽愣了一下，又把菜單拿起來，“差點忘了還有你們。”
陳飲白：“……”
司沅已經見慣不怪。
吃完飯，樂欽睡了。
陳飲白沒着急走，坐在地上，靠在病床尾，無聲無息嘆口氣。
司沅無意間瞥見，“嘆什麽氣啊。”
陳飲白盯着正前方，雙眼無神，“我最近老有一種預感。”
司沅：“什麽？”
陳飲白阖上眼，“我就要失去樂欽了。”
司沅翻個白眼，“別臭美了，樂欽什麽時候成你的了？”
陳飲白偏頭，“你要不是覺得我倆合适，會每次她一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司沅坐下來，跷起二郎腿，“那是因為她除了你沒別的朋友。”
陳飲白聞言，也是心酸，“她那麽好，怎麽會沒有朋友呢？”
司沅：“可這就是事實。”
陳飲白站起身，走到病床邊，坐下，執起樂欽的手，“如果她沒有在這個圈子，會不會過的好一點？”
司沅搖頭，“她是天生的演員，這一點，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改變。”
陳飲白理理樂欽碎發，想起一茬，問司沅：“倪峰，對樂樂是什麽意思？”
司沅皺眉，“為什麽這麽問？”
陳飲白：“我知道是他幫助Single拿到了《刃孤傳》的出品資格，他只是單純的報答樂樂救他之恩嗎？我可看見他們又在一起上熱搜了。”
司沅已經走內部渠道往下壓熱搜了，“那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
陳飲白沒有告訴司沅，他截胡了倪峰兩個代言，而且已經單方面向他宣戰。
比較意外的是，倪峰似乎并不介意代言被搶，也不在乎他發起挑戰。
陳飲白目前還處于按兵不動的狀态，亟等着倪峰對樂欽的下一步動作，一旦超過他的可接受範圍，他就會亮起獠牙，舉起長矛，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而他所在的經紀公司，已經允許了他挑釁倪峰，也接受他貿然行事的一切後果，甚至專門為此成立了緊急公關小組。
身為資本方，他們不可能任陳飲白瞎鬧，但如果他鬧的人是樂欽，頂級流量，那就不一樣了。
除了倪峰這種圈兒內舉重若輕的角色，其他角色，對樂欽身後龐大的話題讨論量，根本無法拒絕。
陳飲白也算是大流量之一，只不過他體質特殊，帶不起來新人，他的經紀公司對此正發愁，正需要一個頂級流量幫忙奶小狗，陳飲白就體貼的把他和樂欽隐藏多年的摯友關系爆給他們了。
若此時不利用，那更待何時？
陳飲白不知經濟團隊打的如意算盤，只知道，一定要讓倪峰離樂欽遠一點。
司沅看陳飲白走思，瞪他，“你別琢磨幺蛾子，考慮你之前也考慮考慮樂欽。”
陳飲白如何不考慮樂欽？他說：“沒人比我更希望樂樂好。我愛她。”
司沅沒說話。愛的深了，也會成為一種傷害。
護士來換藥時，樂欽醒了。
陳飲白給她擦擦手，“等你出院，我帶你去玩兒兩天，別總待在劇組。”
樂欽：“我是演員，演戲是我的工作，我當然得待在劇組。”
司沅沒讓陳飲白繼續廢話，“你以為是你呢，一天到晚閑的發慌。”
陳飲白不愛聽了，“我也是連軸轉的工作好嗎？”
樂欽：“那你為什麽還會出現在這裏？”
陳飲白：“……”
司沅沒忍住笑出聲，“趕緊走吧你，再待下去，萬箭穿心了。”
陳飲白受傷寫在臉上，只要涉及到樂欽，他就沒拿到過主動權，還總被傷的體無完膚。
樂欽也附和司沅，“趕緊走吧，一會兒你媽又該給我打電話了。”
陳飲白為了樂欽可以好好休息，還是依了她，走了。
樂欽在陳飲白走後，問司沅：“倪峰，今天不來了嗎？”
司沅瞥她，“他來兩天，你這是上瘾了？”
樂欽鼓起腮幫子，敷衍道：“沒有啊，我就問問。”
司沅心裏慢慢泛起一絲擔憂。
2號棚片場，一片嘈雜。
倪峰剛完成兩場朝堂的戲，在二號棚內，靠在木樁上，看着兩個導演對掐。
“孤玉，瘗玉埋香，幾番風雨，巨闕為葬，孤冢一樽。你給她安排面首，根本不符合原著人物設定，周老也覺得這裏不妥，你幹嘛還一意孤行。”
“原著裏，最終陪孤玉到玉隕的賀蘭，捧了柸舊土潑灑在她墳前，說明他是理解孤玉的，知道孤玉心裏埋了舊人，也知道她守護大齊江山，吃過多少苦。讓他陪在孤玉身邊，并不能引起觀衆不滿，大家甚至覺得，孤玉需要這樣一個懂她、理解她的人，在她身邊，代替蒼刃去照顧她。”
“那于蒼刃來說，公平嗎？”
“都道蒼刃心系天下，可他要的終究不過孤玉一世周全，所以他先她而去，以血軀換她至麗江山，海晏河清。他自然是希望有人可以照顧孤玉，待孤玉如命。”
“你不能這麽想，你得考慮觀衆的心理，待劇上市，蒼刃的破敗結局勢必在觀衆當中引起一場腥風血雨，你還給孤玉安排個面首，還不被罵死？”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誰都有理，誰也不讓。
倪峰覺得他們想多了，要不要面首，得孤玉說了算。
程歡收拾好休息室的個人物品，回到片場，接倪峰回酒店。
倪峰跟導演打了聲招呼，倆導演正處于針尖對麥芒的狀态，顧不上他。
他也沒在意，轉身走了。
車上，程歡刷微博，把實時消息念給他。
“婁氏倒臺，各路紅眼病明裏暗裏往你身上潑髒水，想帶負面節奏，幸好你粉絲不買賬，正好也沒證據說明婁氏殁落跟我們有關，因此影響不大。樊歆最近倒是很活躍，成天在熱搜上挂着，點進去，百分之六十與你相關，百分之三十與樂欽相關，百分之十是她與老東家的矛盾。”
倪峰沒什麽反應，阖目養神。
程歡繼續，“你助Single拿下《刃孤傳》出品權，林城領了你的情，沒有将樂欽替你擋長矛的事兒捅出去，極力壓了下來，也算是仁義人。”
倪峰睜開眼，“去醫院。”
程歡猛地扭頭，“去什麽醫院？！天天往醫院跑，你上瘾了？”
倪峰：“不明顯嗎？”
程歡把靠墊丢過去，“不準去。”
倪峰看一眼表，“照工作時間來看，這個點兒，我下班了。”
程歡：“所以？”
倪峰：“所以，你管不着我。”
程歡：“我一耳刮子抽死你！我不管你你還不天天給我惹事兒？”
倪峰沒說話，直接讓司機開往醫院。
司機跟倪峰拿工資，肯定是聽他的。
程歡氣得牙齒打顫，她是什麽命啊。
保姆車到醫院停車場，保镖車緊随其後，堂堂先下車，倪峰後下車，胳膊撐在車窗，看着程歡，嘴角挂笑，“一開始決定跟樂欽合作，是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點燃久違的激情，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對一個角色、一個獎項充滿過激情了。”
程歡眉心輕蹙。
“後來不想合作，是樂欽實在占滿了我反感的所有項，最終合作，你也知道，是礙于木已成舟，我不再有反悔的機會。而現在，我開始對樂欽，以及我出演的《刃孤傳》感興趣了，因為我一直渴求的激情，又回來了。”倪峰又說。
程歡有千言萬語，到嘴邊卻只有一句，“有信兒說于菁菁失蹤了，她現在恨極了你和樂欽，你……小心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