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霧氣升騰的木桶裏,裝着大半桶熱水,白君羨渾身赤裸地坐在木桶裏,漆黑如墨的長發已濕,貼在他白皙如玉卻又矯健非常的肌膚上,有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他一手扶在木桶邊上,笑吟吟地朝站在旁邊的寂桐道:「向你們掌門要了你來,本來就是為了伺候我的,現在不過只是要你做你應該做的事罷了,你扭捏個什麽勁?不就是幫我洗個澡嗎,難道會掉層皮?不管怎樣,你答應了好好伺候我,可不許反悔。」
元嬰期就可以用除塵訣把自己清理幹淨了,何必還要洗澡?除非白君羨有了猜測,但仍然不能肯定,所以試探他嗎?
寂桐一聲不吭地看他半晌,走過去,取過木桶旁邊搭着的面巾,蘸了水,開始為白君羨擦背洗澡。
他們在樹林裏達成協議,若是他這三個月裏服侍白君羨舒舒服服,白君羨??便把他會血符箓的事隐瞞起來,不會洩露任何人知道,而且還會在道術修煉上助他一臂之力。
寂桐雖則想過,會有一天洩露行跡,終究被白君羨知道自己是誰,可是若是現在就走,反而更會讓他起疑。以白君羨的能力,逃是沒辦法了,但若是被他逼到絕路,倒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是那辦法過于慘烈,或許會神魂盡失,轉世無路。
「脖子有點酸,再幫我按壓一下。」盡管寂桐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擦着他的背,若是普通人,那一塊皮肉早就發紅脫皮了,然而白君羨仿佛沒事人一般,指使着寂桐給他松筋按壓完全沒事的脖子。
寂桐瞪視他半晌,明明心中恨不得抓住這只狐貍的脖子,直接掐死算了,卻是默默地放下手裏的面巾,手指搭上了他的肩膀,慢慢揉捏着。
整天劈柴挑水的手上盡是老繭,觸感并不算好,指尖碰觸在白君羨緊致滑膩的肌膚上,竟讓他有些擔心會不會把白君羨刮傷,被白君羨責怪。
他随即輕笑了一下,竟然再次為白君羨的外表失了神。
白君羨看起來皮膚白皙滑嫩,其實已是仙人之體,不可能為外物輕易損傷。
就在他發呆之時,白君羨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他掌心裏揉捏着,神情躊躇了一陣,忽然說道:「今夜陪我睡吧。」
面對他不容拒絕的口吻,寂桐也沒激烈地反對,只當是默許。
如果想要白君羨不起疑,就應該先與白君羨理論一番,再不甘不願地答應。但面對這個人時,他早已疲累至極,沒有任何心思與他虛與委蛇,只想着敷衍一番罷了。
兩人投宿的這間客棧在這座鎮上算得出名,且是一間上房,房間整潔幹淨,床也很大,兩個男人躺着也并不顯得窄。
白君羨忽然從木桶裏站了起來,不着寸縷的身體,還在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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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桐吓了一跳,驚呼了一聲,随即感到失态,怒目瞪他一眼。白君羨不以為意,笑容極為燦爛:「身為一個奴仆,你此時應該做的是幫我擦拭身體,而不是這麽大呼小叫的。」
寂桐咬了咬牙,一言不發,拿過汗巾擰幹了,走過去便要給他擦身。白君羨忽然在木桶裏抱住了他,他渾身還在往下滴水,登時将寂桐的衣裳弄得濕透。
「你幹什麽?」寂桐皺了皺眉,要将他推開,卻被他一抱而起,就這麽抱進了木桶裏。木桶裏雖然沒盛滿水,但是兩個男人進去,仍舊讓水滿溢出了不少,将整個地面濺得到處是。
白君羨笑意不減,說道:「累了一天啦,你也洗洗。」
被他緊緊抱着,寂桐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或許是因為恐懼或是厭惡,即使并不是與他的原身碰觸,都會感到從心底發出的戰栗。
白君羨卻在這時忽然放開了他,翻身躍出了木桶,伸手一招,原先他脫在床上的衣裳忽然飛來,身軀一轉,已将衣裳一一穿到身上。
這些小小的法術并不算什麽,但凡到了光照期的弟子都能十分熟練地施展。寂桐只看了一眼,就轉開了眼睛。在清修無心派看得多了,再多的不平和嫉妒都會漸漸冷靜下來。
他沒敢脫衣裳,胡亂洗了洗身上就出了木桶,白君羨有點吃驚,随即又滿是笑意:「你脫了衣裳,我幫你弄幹。」
寂桐用面巾擦了一把臉,直直往門外走去:「不用了,我也該買幾件換洗衣物。」白君羨欲言又止,正在遲疑時,他已出了門。
他身上并沒有帶錢,只有幾瓶丹藥,但瓷瓶上寫着清修無心派的字型大小,在世俗之中若是遇到識貨的人,自然可以賣到好價錢。可是總不能濕淋淋地出去,于是問店小二借了兩件衣服,在廚房脫了衣裳下來,将衣服烤幹。
與店小二攀談之下,他得知鎮上唯一稱得上名醫的,乃是回春堂的胡大夫,于是帶着丹藥便去找回春堂,但這胡大夫對于這價值十幾金的丹藥并不十分相信,只肯出十兩銀子買一瓶。他無奈之下也只得出讓。拿着十兩銀子買了兩件衣裳,還剩下許多,又買了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貼身藏在胸口,又用黃紙多畫了幾張符。
盡管白君羨有千眼通的法力,但他也毫不擔心被他偷窺。或許事到如今,只差沒有魚死網破而已。
回到客棧,白君羨急急迎上來,滿面焦灼之色:「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他淡淡道:「你不知貧道去哪?就不怕貧道跑了嗎?到時你平白損失一個奴仆,掌門面前可要不回你那本陰符經。」
白君羨被噎了一下,苦笑一聲:「不錯,我是在你身上下了禁制,若出百裏之外,我立刻就會知曉,不過那是因為擔心你會遇到危險。我想你們凡人并不希望被人尾随,所以沒有用術法跟着你。」
寂桐點了點頭,說道:「貧道剛在外面用過飯了,君羨想必不會腹中饑餓,所以沒有帶了晚飯回來。」
白君羨直勾勾地看着他,說道:「你有這個心就好了,不必費神。」
這種對話實在詭異得可怕,寂桐繞過了他,将包袱放到桌上,看到桌上的油燈仍然沒亮起,便用火折子點燃了。
「真人不打坐嗎?」他随口問着,心裏有些七上八下。
「毫無進境,早已多時不修煉。」白君羨走到桌前,看他半晌,忽然說道,「我們睡吧?外面都天黑了。」
寂桐望了望他,慢慢坐到了床沿,彎*身脫了圓口布鞋,躺到了床的裏側。
兩人和衣躺在床上,吹熄了燈,四周只聽得到蟋蟀歡快地吟唱和外面掌櫃罵着店小二手腳不利索的聲音。
寂桐是沒打算在白君羨面前睡覺,只怕不小心發了噩夢,白君羨聽出什麽來。他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忽然聽到旁邊躺着的白君羨忽然說道:「以你的身體資質,要想進入築基期已是極難,要想再有進境,只能等來世。除非是修煉煙浮宮的雙修心法。」
雙修心法是*欲交*的修煉法門,向來為清修無心派所不容。若是被清修無心派知道他習練雙修心法,恐怕即刻就會被就地處死。他望向白君羨,卻見一雙眼眸正看着他,借着窗前月色,只見他眸色漆黑如墨,卻泛着星辰微光。
「我知道……你出身自清修無心派,所以對雙修合籍深惡痛絕,但這不失為修道的一種好辦法,而且進境很快……」白君羨的聲音十分平穩,忽然覆住他放在身側的手,輕輕道:「你覺得怎樣?」
「雙修嗎?」他不着痕跡地用手摸了摸衣帶,順勢掙脫了白君羨。 「也談不上深惡痛絕,只是這種事情,總要在兩情相悅之下發生比較好,否則貧道是邁不過自己心裏的那一關。」
「我知道……」白君羨嘆了一口氣,「其實之前設法将你帶出清修無心派,為的就是為了将你帶去煙浮宮,你我共同修習合籍的法門,一路上之所以拖延許久,就是讓你多習慣我一些,待你我雙修以後,既成全了你,也勢必能夠成全我。之前我是有些躊躇,但如今想來,只怕你才是真的不願。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寂桐才道:「我和你不同,你為了更高的法力可以不擇手段,我卻是始終不能辦到。」
「以前……也有一個人像你這樣,遇到我這個狐妖時,并沒有用符咒封住我,反而與我傾心相交……」白君羨低低說着。
「你在心裏一定笑他笨吧?」
「他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人,即使很多狐貍也不能和他相比……不,這世間所有,都比不上他的萬一……阿真,我能叫你阿真嗎?」他忽然側過身,垂下頭,兩人幾乎可以感到彼此之間的氣息。
寂桐眼睫毛也不眨一下,對放大的面容視若無睹,冷冷道:「不行。」
「可是,我想這麽叫你……」白君羨的聲音越來越輕,更有種說不出的魅惑味道。
寂桐只覺得他的氣息都有種奇特的香氣,讓他渾身酥軟起來,卻是不動聲色地探手入懷,握住了懷中匕首,讓匕首的刀鋒刺破指尖。
十指連心,只有心痛的感覺,才會讓人清醒。
「我又不是他,你這麽做也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他語帶嘲諷,卻依舊沉穩至極。
白君羨似乎發現他的動作,猛然拍開他的手,便要去看他懷中藏着的是什麽,掙紮間,匕首掉落在地上。
幾乎是在暫态之間,白君羨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你!」
手指上的傷口不深,但仍在滴血,施法止血仍然留下不少血跡。白君羨顫着手,不停地擦着他指尖上的血。
寂桐輕輕道:「真人何必對一個小道士這麽執着。你會一直記得玄真師祖,只不過是因為他與你以往見的人都不同罷了,你會纏着我,也不過只是同一個理由。清修無心派有那麽多道士,總有一個你喜歡并且又死心塌地愛着你的。」
「可是,我只要我的阿真!」白君羨大吼,忽然緊緊抱住了他,「我的,是我的!」
寂桐卻似無動于衷,任由他抱着,沒有一點反應。他愛過這個人,錐心刺骨地愛過,可是面對着對方占有欲都分不清的感情,他卻覺得當年的自己幼稚得可笑。
仿佛旁觀者,聲音自這場悲恸之中抽離,他冷靜地提醒道:「你的阿真已經死了,魂飛魄散,不可能再出現。」
白君羨面容微微扭曲,咬牙切齒地看他半晌,忽然低低笑了起來:「阿真,你不承認嗎?沒關系,我自然有辦法讓你承認!」
他果然發現了!
寂桐的嘴唇哆嗦了半晌,聲音勉強維持着鎮定:「不知真人所言何事?」
他緩緩在他額間一吻,道:「不要害怕,有的事情,總要出現一個真相,是嗎?就像其實你心裏還是愛着我……」
寂桐慌亂地搖了搖頭,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沒想到白君羨會忍不住揭露得這麽早,想轉身離開,卻忽然被白君羨扣緊手腕,他被拉得踉跄,只能随着白君羨穿過牆壁,走出客棧,騰空往九天之外飛去。
仍舊被他抱着腰,但這次卻比之前更令他無措。
去的方向是煙浮宮,那裏是另一個修真聖地,只是煙浮宮中的人修道執念更為瘋狂,白骨更多。當年玄真還在時,金蓮寺、清修無心派和煙浮宮,尚且還能鼎足三分,如今卻是金蓮寺和煙浮宮兩家的天下,清修無心派已經式微。
修真門派都與世俗之間很少相通,金蓮寺和清修無心派都另設了大殿接待往來香客修士,而煙浮宮直接設了迷陣,沒有弟子引入,普通修道中人根本無法進入。當年玄真的師父曾經想過帶着弟子強闖山門,剿滅煙浮宮一窩妖人,但能進入煙浮宮的弟子寥寥可數,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白君羨似乎根本沒有破陣,按下雲端時,已到了煙浮宮的山腳。
山上仿佛彩雲墜落一般,有不少弟子向他們走來,穿着各異,但都是時下最風流的樣式顏色,為首的男子似乎只穿了一件外袍,随随便便地攏着,肩膀也露了大半。雖然只得七分姿色,但神态冷??漠,氣度天然,卻是另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儀。
「白真人大駕光臨,煙浮宮今日蓬荜生輝。卻是不知哪陣風把白真人吹來了?」
「蕭宮主去年一別,風采更勝往昔。」白君羨的手仍然抓着寂桐的手腕,索性也不行禮,只微微颔首。
修道之人壽命都比普通人長些,但煙浮宮這種生死場卻是兩個極端,這十幾年換宮主換得痛快,蕭祈玉已是這二十年來的第五個,只因前任宮主扔下煙浮宮不管,與雙修伴侶雲游,于是便将蕭祈玉扶了做代宮主。但人人都心知,前任宮主正是少年心性,玩心未滅的時候,真不知何時才會收心回來,蕭祈玉又功法最深,注定是下一任宮主。
蕭祈玉點了點頭,看向寂桐,道:「這位是……」
寂桐身上仍然穿着道袍,看在世仇煙浮宮衆人的眼裏,不免很是刺眼。
白君羨沒等寂桐開口,已道:「他是我的門下。蕭宮主,請借一步說話。」
蕭祈玉揮了揮手,讓衆弟子回去,打量寂桐半晌,忽然說道:「與真人相識多年,卻是第一次得知真人有了弟子,真是可喜可賀。」
「他是我門下,卻并非我的弟子。」白君羨有些焦躁,說道,「我來此是為了借玄龍幻鏡一用,還請蕭宮主不吝一借。」
「玄龍幻鏡就在花绮閣,真人可自行過去。」蕭祈玉看了看白君羨緊緊抓住寂桐的那只手,忽地朝寂桐笑了笑。
寂桐只覺得這笑容光華和煦,竟似比清修無心派的很多高徒還要明淨單純,不由一驚,微微颔首為禮,但沒有多言。他早就聽說過煙浮宮中的玄龍幻鏡乃是天地靈寶,卻不知白君羨要來何用,心中沒來由地忐忑不安。
白君羨忽然哼了一聲:「那便多謝蕭宮主了。」拉了寂桐就走。
寂桐跟着他上了另一條山路,轉頭看到有個弟子似乎向蕭祈玉禀告了些什麽。蕭祈玉旋即面露深思之色。
發現寂桐還在回頭看蕭祈玉,白君羨沉聲道:「木人石心,有什麽好看,讓你瞧得這麽認真?」
「什麽木人石心?」
「多年前我在世俗尋你,遇到蕭祈玉。他為了救他傾慕之人的戀人,苦苦哀求我,讓我助他分出自己的一縷魂魄,那抹魂魄讓他絕了情愛,從未再愛上任何一個人,如今再見到他,當真和往日完全不同,絲毫不提當年恩義。在煙浮宮中越是無情俊美之輩,法力便越深,也難怪他能當上宮主了。 」
寂桐輕輕說道:「他若是無情,又怎犧牲了自己去救人。」
「那是之前,現在的蕭祈玉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你可別被他騙了去。」
寂桐胡亂應了一聲,不免為玄龍幻鏡而有點心事重重。
玄龍幻鏡自成結界,其真正用處,就連煙浮宮的門人也不大知曉,說不定是個逼供的場地,白君羨打算對他用刑。也可能會讓人意識不清,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白君羨對這個辦法十分确信。
他心中害怕,神色間不免有些驚惶猶豫,白君羨看着他,幽幽一嘆,說道:「我不想逼你,可是到了現在,你還是不願意面對我嗎?」
寂桐勉強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白君羨目前也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玄真,否則也沒必要拉他來找玄龍幻鏡。
「既然如此……」他輕嘆一聲,說道,「只能先說一聲對不住了。」他不再猶豫,拉着寂桐就往前行去。
花绮閣建在半山腰上,面對着一片青碧湖泊,此時是夏季,花期已過,湖水一片澄澈,陽光下跳躍如金,碧波千裏,令人心中消去幾分郁郁。
這花绮閣已多年無人居住,頗有些年久失修的樣子,只有兩個弟子在駐守。見他二人前來,便向前行禮,将他們迎入閣中。
寂桐也是初次進入煙浮宮,這花绮閣自然是從未來過,卻見這裏名字雖然取得俗氣,但布置卻十分氣派,四壁仿佛刀削,光華平整,皆是一片玉石青白色,底層的中心便是一塊漆黑石頭,兩面光滑如鏡,仿佛天生生于此處。
白君羨拉着他在這塊石頭的一側站定,抓住他的一只手,用指甲劃破他食指指尖,沾了血跡,握住他的手,在鏡面劃下一道血符。
他對這心法雖不熟練,卻也明白這是一道索魂符。這符咒十分簡單,只需借助一些靈寶,便可得知施法的人的前世如何。
寂桐面色蒼白,想要掙脫,卻被白君羨從後面抱住,緊緊扣在懷中,動彈不得。
白君羨的聲音卻是溫柔若水:「阿真,你莫害怕,我不會害你……」
「不……不要……」寂桐喃喃地,幾乎渾身顫抖起來,卻見石壁上仿佛水波一般泛開,血符的顏色消失不見,石壁上仿佛漸漸展開一幅畫卷,這畫卷清晰異常,比起丹青妙法雖然失之氣韻,卻更真實,只隔着一道石壁,清清楚楚地看到畫卷中人的命運。
寂桐神智有些狂亂,但被白君羨抱着,幾乎動彈不得,即使閉上眼睛,也能依稀聽到石壁上發出的聲音。他只待聽到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和人物,恩師和同門,還有那些不堪的人和事。
令他不知所措的是,聽到的聲音十分陌生,讓他呆了一呆,不由睜開了眼睛。
只見石壁上,一個嬰兒生自富裕之家,從小聰慧無比,蒙雲傾山山主青睐,入了通玄派。這一派雖然稱不上修真正派頂峰,但也是屈指可數,有不少高手達到了混元期。
光陰轉瞬,恍惚之間,這個嬰兒已長成少年青年,頗受師門期許,而就在有一次在後山練功之時,見到一個美貌男子受傷倒在後山,他将那男子救下,藏在山洞??中,卻被其美貌所迷惑,犯了色戒,最後被師門發現,廢去一身道行,逐出通玄派。
而那個美貌男子卻是煙浮宮的門人,見他失去道行,便将他棄而不顧,這青年男子絕望之下,縱身跳入山崖。
雖然境況也是極慘,但和他的前世的的确确是一點關系也沒有。
寂桐發了半天的呆,不知是這幻鏡出了問題,還是這不是前世而是更往前一世。
就在他疑惑之時,石壁已經漸漸平複了波紋,上面的情景也消失不見。
白君羨早已放開了他,一掌拍在石壁上,嘶聲道:「怎麽不是!怎麽可能不是!我的感覺不會錯的!」
他眼眶紅了,仿佛要滴下淚來。
這幻鏡本來是天地之間罕見的靈寶,即使白君羨這一掌力氣極大,但沒用法術,始終無法撼動幻鏡分毫。
他仿佛再也無法承受一般,順着石壁滑落,跪坐在地上,淚如雨下。
從即将遇到的一場大難中得以逃脫,寂桐松了一口氣,渾身仍然不由自主地顫抖着,卻已能克制自己的情緒。
見着白君羨如此傷心,他不由有些迷茫。
他并不是不肯原諒白君羨,只是無法忘記舊事,不知道該如何與白君羨相處。或許仍舊做一個小道士,與這只即将飛升的狐貍從此擦肩而過,也不是壞事。
控制着自己沒去安慰白君羨,他轉過身,慢慢出了花绮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