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船家,貧道要渡河。」

細雨纏綿,籠在三十餘丈寬的大河上,仿佛煙霧缭繞,岸上青草叢生,夾雜有星星點點的野花,正是春意盎然景象。大船橫在河邊,船尾處一個蓑衣人戴着鬥笠,正在釣魚。

他聞言站起身,向船頭走來。

只見岸邊一個俊眉星目的道士,身旁蹲着一只毛色純白的三尾小狐貍。那狐貍甚是乖巧,側頭聽着他們說話,沒有亂動。

他目光才看到狐貍,道士便已解釋道:「這是貧道的小寵,不咬人的。」

船夫微微一笑:「鄉野之人,沒見過仙獸,不免多看幾眼,道長勿怪。」

他看來不過二十餘歲,容貌尋常,但卻談吐不俗,在這荒山大河之中,十分難得。

玄真點了點頭,向身畔白狐伸了手,那白狐飛快地竄進了他的懷中,一人一狐便上了船。

他閉關數年,金丹初成,本以為在床事上能不那麽受制,誰知白君羨見他恢複七、八成昔日風采,一雙眼眸更像是發光一般,黏在他身上就移不開,甚至為了拐他*床,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玄真定力再深,也無法抵抗白君羨的*惑,兩人癡癡纏纏,對兒子不免疏于照顧,幾乎沒養成一只野狐貍。

玄真便趁着白君羨不備,悄悄出門,順便将兒子帶出門歷練。經過附近山頭時,感知到有封山大陣,不能直接從天上越過,又想讓小白狐多體驗一番世情,這才一路行來。

那船夫輕巧地起了鐵錨,一支竹竿輕輕一點,船便已離岸而去。

河面甚是平靜,此地景色倒是讓玄真想起煙浮宮山腳下,心念一動,不由多打量了船夫幾眼。

正在此時,河面上一個紫衫男子飛掠而過,落到船頭,捉住了船夫的手腕。

玄真正要上前相助,卻聽那紫衫男子道:「跟我回家去!好歹也是修道有成,每次鬧別扭,就跑來這裏給人撐船,像什麽話?」

那船夫好聲好氣地道:「我送這位客人到岸再說。」

那紫衫男子登時瞪了玄真一眼,發現他氣宇不凡,道骨仙風,神色登時冷凝:「你是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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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忽然想起這個俊美如玉的男子是誰,冷哼一聲:「原來是淡宮主,失敬了。」

多年前,煙浮宮的宮主并非是蕭祈玉,而是這名紫衫男子淡月痕。當年淡月痕為了心上人,燒了清修無心派的嫏嬛閣,導致嫏嬛閣的典籍損失慘重。玄真返回門派時才知道,想上門問罪,淡月痕卻已離開了煙浮宮。此後玄真遭了死劫,倒是把此事放到了一旁。

淡月痕似笑非笑:「你是哪家的臭道士?怎麽會識得我?」

「淡宮主忘了三十多年前在清修無心派的縱火案了?」

「原來是清修無心派的。聽你言下之意,是想報仇?可惜清修無心派沒有高手,你是塵字輩還是寂字輩?」

玄真淡然道:「貧道玄真。」

淡月痕臉色變了幾變,目光停留在他懷中的白狐身上。小白狐似乎感覺到危險,絨毛微微炸起,瞪視着淡月痕。

淡月痕朗聲一笑:「原來是和青丘白狐有過茍且的玄真!你們道士不是號稱斬妖除魔麽,怎麽自己還和妖族不清不楚的?咦,你懷中的這位,難不成就是你的姘頭?」

他說話毒辣至極,連他身邊人都看不過去,放下船槳,過來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說。

淡月痕神情稍緩,卻聽得雲間有個聲音嘲弄地道:「淡宮主眼神不好啊,挑個意中人醜不拉幾的,現在連人都認不得了。我家阿真懷裏的,自然是我兒子。」

淡月痕看着在眼前漸漸顯形的白君羨,嘴角抽動了一下:「你兒子?」

「自然是??我和阿真生的孩子。」白君羨法力猶勝過淡月痕許多,然而他對小白狐很是驕傲,一談及兒子就開始喜氣洋洋,竟把剛才劍拔弩張之勢消散得無影無蹤。

淡月痕和秦重相處多年,但他時常說話不慎,讓秦重氣惱而不自知,心想或許有個孩子說不定能讓彼此關系更進一層,登時對白君羨這位「前輩」請教了起來。

一個是妖修,一個是邪道,正好臭味相投,沒幾下就互稱知己,滔滔不絕。待白君羨回過神時,發現玄真已無影無蹤。

「阿真?」

秦重被他倆的談話驚得目瞪口呆,好在能讓人産子的元珠是罕有之物,淡月痕未必找得着,因此也不太害怕,此時聽得白君羨問起,于是好心道:「那位道長早在半盞茶之前就走了。」

「阿真,你怎麽走了!」白君羨大吃一驚,顧不得向兩人告辭,連忙駕雲而去,心中後悔不疊。早知如此,他見到玄真之時便把兒子揣到懷裏,阿真便不會走得這般輕易了。

好在他寄托了神念在玄真身上,很快就追趕到了玄真。

玄真自知今世躲他不過,只好放棄,停下腳步。

「阿真,你怎麽一言不發就走了?」

玄真冷聲道:「提到孩子你就這般高興,想來此事令你得意得很了?」

「阿真,你是在吃兒子的醋嗎?」白君羨情意綿綿地道,順手從他懷裏揪住了小白狐的脖子,甩到了一旁,免得成為彼此之間的阻礙,「那我把他扔了就好了。」

小白狐慘叫一聲,摔在地上。因它有了不少法力,自動生成白光護住身體,倒也沒怎麽受傷。

「我指的是,你對我行那猥亵之事而來!你摔孩子做甚?」

「阿真慎言,哪對愛侶彼此之間,不做些猥亵之事?孩子都是這麽來的啊!」白君羨振振有詞。

「……有你那麽猥亵嗎?」玄真一直不明白*欲之道,這些年和白君羨折騰久了,也漸漸明白,白君羨在情事上果然性淫,為了親近于自己,甚至經常胡說八道。

「那也是因為我愛你至深,我恨不得天天能抱着你,進入你,想得我都快瘋了!」

「……」

趁着玄真神色有一絲撼動,白君羨連忙上前又抱住了他,低頭吻了幾下,慎重道:「阿真,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陪你去,實在不必偷偷離開的。」

玄真被他親近,心下不由一軟,但看到小白狐就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着,連忙推開了他:「我帶它出來,是想好好教教它,免得和青丘的妖狐一般野性難馴,面目可憎。你既然來了,便一起同行吧。」

白君羨回味了一下,忽覺有些不對:「我應該不算野性難馴,面目可憎吧?」

玄真淡然道:「你既然是狐王,當然是最面目可憎的。」

白君羨也不生氣,悄悄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是是,我面目可憎,你卻這般愛我,我唯有感激,自當加倍疼你。」

此時,小白狐似乎感覺到了冷落,趴在玄真的腳邊,奮力想往上爬,卻是一個不慎,掉到了地上。

白光閃現,幻化成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幼童,五官俊美異常,軟綿綿地道:「爹爹,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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