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陸途還在想着永遠不能陪着陸一盛這件事,着急道:“我們簽了合同的,我在這裏有工作!我在你公司也有工作的!”

“你還知道工作?”陸總道,“那這三天消失的那個人是誰?”

“我以為你生氣了,不想看見我。”

陸一盛心想,只有前半句是真的。

他已經習慣陸途了,他做的菜,他的笑,他的天真傻氣,他的無微不至。只要是陸途的一切,他都上了瘾,連他的呼吸也格外好聽。他知道陸途這個人,和他所遇到過所有的人都不同,他是特別的。是被扔進人群裏,陸一盛能一眼就認出來的那種特別。

三十好幾了,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強烈的、要把這個人鎖在身邊的心願。陸途是唯一的,是絕無僅有的,要是放跑他,就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陸途了。

陸途不知道主人對他的喜愛已經產生質變,還傻傻地問:“你是不是還在不開心?”

“你覺得呢?”

陳簡繁和蘇卓都說他不能道歉,他咬了咬牙,決定不說對不起,“可是這件事你的确有做錯的地方,那是我的朋……我的玩具,你不能問也不問就把它們給扔了。”

“你的玩具?”陸總真想看看這小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那是林璇不要的。”

“我要了,所以是我的。”

真是幼稚得叫他又氣又心疼,“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你喜歡絨毛娃娃,我可以在國外給你定制最好的,怎麽這麽執迷不悟?”

陸途沉默片刻,終于說道:“因為玩具有生命。”

“他們開心會笑,難過會哭,被主人抛棄會心碎,被剪開會疼。陪着主人長大是最幸福的事,如果能陪着主人變老,那就是之後被埋進垃圾堆,也沒有遺憾了。”

陸途說這些話時一直看着陸一盛,他很認真,不是在說笑,說完後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問這個理由行不行。

陸途真是傻得又可憐又可愛,是真的沒接受過高等教育,被人從小騙到大,成年了竟然還在相信童話。陸先生嘆氣說好吧。

陸途又問:“你還生不生氣?”

陸總哪還舍得生氣,嘴上卻說:“再考慮一下。”

陸途想這人好難哄啊,還得考慮,你不用我做飯嗎?“在你考慮期間,我能不能先回來?我……我真的好想你。”

……陸一盛還沒有把他摁到床上,已經是人體忍耐力的極限了。這小朋友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他這種流氓是可以随便撩的?陸先生壓下邪火,“回來吧。”頓了頓,又道:“那兩個玩具也可以帶回來。”

陸途差點想撲上去抱他,陸先生果然是最好的!

陸一盛下定決心要把陸途搞到手,然而作為堅守原則的成功人士,他依然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雖然陸途這小家夥總是在撩他,正面撩他,側面撩他,瘋狂撩他,但他要忍耐忍耐再忍耐。他需要證據昭告天下,剖示陸途對自己也有別樣心思。

他确定是有的,多年混跡花叢他早就培養出敏銳的直覺,自己對陸途很重要。陸途對他的關心早超乎了朋友的範圍,更不是下屬對上司會有的。對小途而言,他是特殊的那個,陸先生很滿意。

快到年底,各種頒獎典禮接踵而至,大的幾個還是得陸總親自出席。顧慮到人多嘴雜,陸途既然是特別的,就不能随意帶在身邊叫人看見,以為只是普通新歡。如此這般飛來飛去,幾乎沒什麽相處時間。他參加這種大活動不只是上臺拿獎,下了臺還有各種應酬,忙完回來想和陸途視頻,他趴在枕頭上直打哈欠,問陸先生不困嗎,暗示他很困。陸先生就沒再打擾,只忙裏抽空和他打幾個字。

去年他朋友要拍獨立電影,陸一盛應其請求做了攝影指導。電影好評如潮,某影評人說陸一盛把床和諧戲拍得毫無肉和諧欲,反正他本人是沒這麽覺得,只是憑着經驗和感覺拍。陸一盛不是美院畢業,但天生對光影敏感。攝影只當做是一幀幀靜态照片,親自上場調試燈光,讓主角二人身體藏進暗色,臉露在晨光裏。碰撞與進出,猶如呼吸起伏般自然。

電影在獨立影展上拿了不少獎,導演讓陸一盛上臺領最佳攝影。國內小衆電影行情不好,搞藝術的導演到底少過搞商業的,事實上這套電影根本沒拿下龍标。獎項缺少認受性,但到底是陸一盛第一個影圈的獎項,還是特地飛過去領獎。這影展沒什麽話題和熱點,陸先生能放心地帶上陸途。

陸途是第一次出遠門,陸先生戴上眼罩睡覺,他全程睜着眼睛看機窗外的雲,真是又大又軟,一層層的好像蛋糕。酒店自然是睡在一間房,睜眼卻在一張床。手機鬧鐘還在響,陸一盛在他耳邊輕聲說:“關掉。”

陸途探出身子去關鬧鐘,才發現陸先生竟然抱着他。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急。陸一盛把愣住的陸途給拉進懷裏,裝着沒睡醒的樣子,懶懶地說:“再睡會兒。”

陸一盛不會知道“抱”這個動作對陸途的意義,他只知道陸途這小東西抱起來太舒服了,像是個絨毛玩具,正好收進他懷裏,又軟又輕,簡直不像一個人。他是失眠的解藥,無數長夜裏最安穩的覺。

陸途還處在當機狀态,傻傻地喚道:“陸先生?”

“怎麽了?”

“你怎麽會在我床上?”

“哦,可能是半夜方便完上錯床了吧。”陸一盛撒謊面不改色。

陸途想,那你多點上錯床吧。

陸一盛已經對陸途産生戒斷反應了,心裏計劃着回家以後該用什麽理由,才能讓他和自己一直睡在一起。陸途這麽傻,把他房間鎖上,他不會發現的。

他果然沒有發現。陸一盛趁他做晚飯,把他的客房反鎖起來,還很可惡地把鑰匙扔進了垃圾桶。陸途使了吃奶的力氣都擰不開門鎖,愁眉苦臉地敲開陸先生的房門,說:“房間門好像壞了。”

陸先生善良地說我幫你看看,看似努力地折騰了一會,無奈道:“你是不是把門反鎖了?”

陸途搖頭,“我沒有啊。”

“那這是誰做的?”陸一盛皺眉嚴肅道,“房子又沒遭賊。”

陸途欲哭無淚,“我不知道啊。陸先生你有沒有房間鑰匙?”

“以前有兩把,其中一把上一位家政忘記還給我了。”他嘆氣,“我自己的那把已經不見很久了。”

“那怎麽辦?”

陸一盛安慰他別急,“給開鎖公司打個電話就好了,不過這麽晚了應該不會來,你今晚先睡我那吧。”

然後在陸一盛的安排下,這所謂的開鎖公司連續一個月都在放年假。後來終于有鎖匠來把門開了,陸先生卻說這房間積灰太久,小途還是幹脆在我那睡下去吧。陸途隐隐察覺到其中似乎有陰謀,但他已經習慣要人抱着了,更何況這是他最喜歡的陸先生,除了好他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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